第23章
第 23 章
嚴枭呼吸一滞,捏着洛夏雲地後脖頸,指尖力道更重了。
纖細脆弱的後脖頸被人捏住,像是貓兒被人捏住了喉嚨,只覺得危險到心慌。
小貓被兇猛的狼叼住拖到了自己的窩裏,海鹽味的信息素在空氣中彌漫,要将兩人一起吞噬。
小貓的吐息都落在惡狼的胸口處,溫熱的氣息激起兇猛的狼的野性,然而狼只是輕柔地撫摸着懷裏的小貓,似乎是知道他的難受。
然而小貓對壓制的危險渾然不知,用粉嫩的爪子肆意弄亂狼的衣服,将原本平整的襯衣弄得皺亂。
意識有些許混亂的小貓仗着意識模糊肆意在狼的身上踩着自己的爪子,狼眼中是少有的猶疑:“你……”
一向鎮定自若、指揮若定的帝國上将因為懷裏的Omega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他不知道洛夏雲這兩年經歷了什麽,為什麽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了,但既然有人把他再次送回他身邊,那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不會再讓人離開了。
小貓遲遲得不到答案,被捏了的腺體也得不到安撫,不由得難受委屈起來,他眼眶中的水霧更濃,帶着點鼻音道:“難受……”
兇惡的狼蹙起眉,松了手裏的力道,轉而輕輕揉了揉小貓的後脖頸,随後海鹽味的信息素鋪天蓋地湧向懷裏的貓兒。
如泉水一般注入急需安撫的腺/體,沖刷着躁動不安的信息素,小貓沒再掙紮,被嚴枭很好地安撫了下來。
貓兒的爪子抓着惡狼的衣領,腦袋輕輕蹭了蹭男人的胸口,是分外的親昵與信任。
嚴枭定定地望着這樣的洛夏雲反而蹙起了眉,如果是清醒着的洛夏雲,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甚至還會臉紅。
但連抑制劑都無法解決少年的假性發/情,僅僅只是信息素的安撫根本無法徹底讓洛夏雲清醒。
貓兒将腦袋埋進狼的胸口,一整個窩在對方懷裏,胸膛順着呼吸起伏着,被方才得信息素淹沒,有些疲倦。
Advertisement
嚴枭抱着懷裏軟的不成樣子的少年,不斷地将信息素輸入洛夏雲的腺體。
然而信息素的安撫不過是飲鸩止渴,像是有一樣東西,明明觸手可及,可那人卻壞着心眼故意捉弄。
他一把推開嚴枭,趔趄地想要下床:“讨厭,讨厭嚴枭哥哥。”
嚴枭長臂一伸,拉住想要離開的少年,将人重新拉回身邊:“讨厭我?”
洛夏雲輕哼一聲,完全沒有察覺到現在的姿勢有多麽危險:“嚴枭哥哥不幫我,我要去找別人。”
嚴枭雙眸眯起:“你要去找誰?”
洛夏雲故意道:“找誰都行,能幫我就行。”
周圍的氣壓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危險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他望着有些生氣的少年,聲音沉得如同在深淵:“誰都可以?”
他幾乎一字一頓,慢慢嚼着,似乎要将洛夏雲吞了。
洛夏雲被周圍強大的氣壓壓的瑟縮了一下,拽住嚴枭的衣領低聲道:“沒……要嚴枭哥哥。”
話音一落,嚴枭的吻就落了下來,将他的呼吸和話語都堵了個嚴嚴實實。
惡狼再一次将貓兒圈進懷裏,不讓他離開,像是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強大的占有欲令他不想放開對方。
許久,空氣中交織着薄荷與海鹽的清香,冷熱的交替在卧室中擦出別樣的火花。
直到惡狼的吻落在貓兒的後脖頸上,和剛才的深吻不同,小貓只覺得自己不知道哪裏被人觸碰了,渾身都癢得不行,可偏偏又不知道源頭在哪裏,叫人抓心撓肝。
海鹽與薄荷的清香不斷糾纏融合着,他像是被野獸叼住後脖頸銜起來的小獸,脆弱無助,只能任憑嚴枭施為。
洛夏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了過去,原本緊鎖的雙眉在男人的安撫下緩緩舒展,他輕輕動了動,哼了一聲。
墨色的羽睫顫動着,像蝴蝶的翅,有些迷糊地睜開了眼睛,腦袋剛要動,卻被一陣酸痛席卷,阻止了他的動作。
嚴枭抱着他抱了一晚上,他倆的姿勢就沒有動過,脖子已經落枕了,胳膊和腰也是動一下就酸疼酸疼的。
他無法從男人身上起來,只好保持着原本的姿勢對嚴枭道:“哥哥,我起不來了。”
嚴枭抱着他直接翻了個身,将人輕輕放在床上,自己下了床,問:“還難受嗎?”
洛夏雲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不難受了,辛苦嚴枭哥哥了,休息一會兒吧?”
嚴枭擡了擡腕看了一眼時間:“我去開會,你休息。”
洛夏雲都沒能來得及拉住嚴枭,對方已經離開了。
這也太拼了,嚴枭不是機械人,真的不需要休息嗎?
男人離開後,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足足兩分鐘,而後才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麽。
那些帶有沖擊感的畫面一一湧現,他竟然主動去誘惑嚴枭?!
還主動送到嚴枭面前讓對方臨時标記他?!
他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抑制劑失效的情況,也沒有碰到過匹配度如此高的人,所以沒有發情過。
原來發情會讓人完全失去理智。
他這還只是假性發情,就已經這麽丢人了,那要是真的發情……
他還是早點完成任務早點離開帝國。
洛夏雲腦子裏這麽想着,卻不知道自己的臉上燒的紅暈猶如天邊雲霞,他越想越覺得昨晚過于羞恥,扯過旁邊的被子就把自己卷成了春卷,将腦袋也埋了進去。
不過好在洛夏雲的羞恥心來的快走的也快,沒一會兒他就從被子裏鑽出來,雖然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後面悶的。
既然嚴枭願意臨時标記他,說明他這個替身還是挺成功的,潛伏任務應該算是完成了大半,接下去只等聯盟下一個指令了。
嚴枭開完會回家的時候就見洛夏雲坐在沙發上喝着飲料,少年仰着頭要将瓶中最後一口冷飲一飲而盡,白皙的天鵝頸在這個弧度下顯得格外纖細,突出的喉結随着少年的動作滑動着。
但最令人注意的是那脖頸上星星點點的紅色印記。
沙發上的洛夏雲穿着圓領T恤,脖頸和一小片鎖骨全部暴露在外面,那些幾乎全部覆蓋的印記彰顯着昨晚的瘋狂。
洛夏雲轉過頭,看見嚴枭回來,眼前似乎亮了些:“嚴枭哥哥,你回來了。”
嚴枭收回目光,應了一聲。
莫珀卻從他身後鑽了進來,看見洛夏雲表情一時有些複雜。
洛夏雲問:“莫珀副将,你怎麽了?”
莫珀唇角動了動,看了嚴枭一眼,随後走到洛夏雲旁邊,小聲問:“你上次還和我說上将很溫柔,現在體會到他的粗暴了嗎?”
洛夏雲杏眼一彎,像一輪新月:“沒有啊,還是很溫柔啊,你看,都沒有咬出血。”
他還故意将下颌擡起給莫珀看。
一旁的嚴枭淡淡地瞥了一眼。
莫珀趕緊移開目光,他忽的在空氣中嗅了嗅,而後又湊近洛夏雲輕嗅着。
“你身上的信息素,有點熟悉啊。”
之前洛夏雲的信息素從來沒有在莫珀面前釋放過,這次大概是因為臨時标記,身上染上了嚴枭的信息素,有些收不住。
他含笑看着莫珀,沒有解釋。
莫珀多聞了兩下,臉色微變:“我怎麽除了聞到了上将的海鹽味,還有一股薄荷味?”
他擡眸,對上洛夏雲笑意盈盈的眼眸,不禁問:“你的信息素是薄荷?”
在這個世上,每個人的信息素都是獨一無二不可複制的,沒有兩個人有相同的信息素。
洛夏雲點頭:“是啊。”
也沒什麽不好承認的。
莫珀側頭看向嚴枭,眼底滿是驚詫和難以置信,倒是嚴枭神情淡然,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莫珀突然明白了,他家上将并不是從雲夏的死走出來了,而是他真的找回了雲夏。
只不過雲夏上校似乎不記得帝國的人和事了。
莫珀看着嚴枭帶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看向洛夏雲的時候恢複了原本的神色。
他自圓其說:“薄荷味挺淡的,還是海鹽味好濃啊。”
洛夏雲看了一眼嚴枭,男人也正靜靜地望着他,他笑道:“嚴枭哥哥的信息素都溢出來了,太厲害了。”
莫珀:“……”
還是得他雲哥。
嚴枭面上沒什麽變化,似乎沒有将少年的調侃放在心上,但他的目光落在了洛夏雲的耳朵上。
兩只小巧的耳朵正肉眼可見地泛紅灼燒起來。
“開會。”嚴枭開口,将莫珀從洛夏雲身邊叫走。
洛夏雲看着嚴枭有直接在客廳開會的意思,一邊想着要不要回避一下,一邊步子卻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還豎起了耳朵。
莫珀心裏知道洛夏雲就是雲夏之後,對他再也沒有了所謂的防備,于是開口道:“研究所目前傷亡有些嚴重,黎諾教授離機械人太近了,當場死亡……”
洛夏雲聽着莫珀的彙報逐漸蹙起了眉,研究所傷亡?黎諾教授當場死亡?這是怎麽回事?
“……主星那邊一定會有動作,皇帝陛下恐怕不會輕易了結此事。”
洛夏雲反趴在沙發背上,探出個腦袋來:“黎諾教授死了?為什麽?”
嚴枭的會議被打斷,莫珀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氣然後屏住了呼吸。
然而随即想到打斷會議的人是洛夏雲,這才放心呼吸。
果然低氣壓并沒有在私人空間裏蔓延,上将的神情也一如往常。
嚴枭擡眸看了一眼滿是疑惑的少年,道:“機械人爆炸。”
洛夏雲眉心擰得更深:“我不是提醒過你……”
嚴枭并沒有接話,莫珀先解釋道:“那天在飛船上上将就已經通知了黎諾教授,但是聯盟的機械人會是他們研究的一個重大突破,黎諾教授不想放棄,想着只要不重啓機械人就是安全的。”
“但是昨晚突然爆炸了,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研究所整個空間都被炸毀了,還好基地設了保護艙,沒有傷到周圍。”
洛夏雲垂了垂眼眸,昨天晚上……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想其中的緣由,一些亂七八糟的關于臨時标記的回憶突然就竄入了腦海。
他看了一眼嚴枭,只見男人指尖輕輕叩擊着桌面,面容嚴肅:“查一下昨晚弗白在哪兒。”
“是。”莫珀接了命令就去執行。
洛夏雲輕輕點了點頭,弗白在研究所當天出現過,昨天又特地來找嚴枭,還故意将他惹得假性發情,導致嚴枭被他纏住沒辦法分心管別的事。
可弗白作為帝國中将,如果真的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嚴枭看着陷入沉思的洛夏雲,少年腦袋枕在沙發背上,歪着頭像一只熟睡的貓。
耳朵又紅了,這是在想什麽?
洛夏雲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擡眸對上了那人幽深的眼睛。
他淺淺一笑,露出一小顆虎牙:“嚴枭哥哥,你在看什麽?”
嚴枭反問:“你在想什麽?”
洛夏雲輕輕眨了眨眼,輕快道:“在想嚴枭哥哥是不是不打算負責。”
嚴枭指尖微頓:“怎麽這麽想?”
“昨晚剛臨時标記,早上就把我一個人丢在卧室。”
嚴枭聽着少年隐隐有撒嬌的意味,心中一軟。
Omega被臨時标記後會格外粘人,洛夏雲也一樣。
于是他走過去:“我負責。”
洛夏雲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翻過身坐在沙發上,擡頭仰視着嚴枭:“哥哥打算怎麽負責?”
嚴枭注視着少年,不動聲色地問:“你想如何?”
洛夏雲想了想,道:“我想……嚴枭哥哥去研究所的時候帶上我。”
嚴枭目光一頓,緩緩收回視線:“我知道不是你。”
洛夏雲淺笑:“我不是要自證清白,就是想看看。”
機械人爆炸,或許會留下什麽,聯盟也該有下一步的指令了。
嚴枭在旁邊坐下:“可以。”
洛夏雲看了一眼神色淺淡的上将,眼眸一彎,湊過去道:“嚴枭哥哥看起來很失望?”
嚴枭處理着光腦的信息,沒有再看洛夏雲。
洛夏雲輕聲問:“嚴枭哥哥剛才是在期待什麽嗎?”
嚴枭擡眸,目光再度被少年脖頸上的印記吸引,他蹙着眉道:“出去可以,換件衣服。”
洛夏雲擡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穿襯衫嗎?我沒有襯衫……”
嚴枭關上光腦起身:“穿我的。”
洛夏雲擡了擡眉:“現在就要出去了嗎?”
前面的男人輕輕颔首,走到卧室拿了一件襯衣給少年。
這襯衣拿在手裏明顯要大上許多,洛夏雲看了嚴枭一眼,見對方又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脫了衣服換上嚴枭的襯衣。
這件衣服是穿過的,但上面沒有任何穿過的痕跡,一絲褶皺都沒有……
他擡眸看了一眼嚴枭的衣服,昨晚那被他抓成破抹布似的襯衣今早已經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也不知道是換了一件還是熨燙過了。
沒幾秒,嚴枭探究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他收回目光,扣着襯衣的扣子,衣服上傳來淡淡的海鹽味道,他有一種被信息素主人擁進懷裏的錯覺。
嚴枭站在旁邊一直沒有再收回目光,他看着少年纖細的指尖繞着襯衫的扣子,看着對方耳尖緩緩染上粉色。
怎麽這麽容易害羞?
等洛夏雲扣完最後一顆扣子,整件衣服都挂在身上,大的很。
他想了想,将長了的一截衣擺塞進褲子裏,又将衣袖卷起來,而後對嚴枭道:“嚴枭哥哥,我好了,咱們走吧。”
嚴枭掃了一眼對方,目光在衣領、衣袖、衣擺處都停留了一會兒,随即朝少年走去。
洛夏雲看着他走近,明知故問:“怎麽了嚴枭哥哥?”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話,指尖卻落在了他的脖頸間,冰涼的溫度刺激得他縮了縮。
但沒有徹底逃離。
衣領被翻好,還特地抹平,規規矩矩地将他露出的脖頸遮擋,只是衣領不高,沒能全部遮住,幾點紅星若隐若現,更加令人遐想。
冰冷的指尖又移到了他的手腕處,那人将他剛才随意挽起的衣袖重新放下來,而後認認真真地疊上去。
他的視線落在男人的臉上,那人神情專注,仿佛在做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像是一項研究,不能被人打擾。
可洛夏雲偏要打擾他:“嚴枭哥哥,咱們會不會來不及?”
上将也得有時間觀念,不能遲到啊。
嚴枭連目光都不曾偏移一下:“不會。”
“哦……”洛夏雲應了一聲,笑着問:“嚴枭哥哥就不怕他們傳帝國上将為情人破例遲到?”
嚴枭神色總算有了波動,擡眸看了洛夏雲一眼,将那份戲谑的笑意盡收眼底。
他道:“不會。”
洛夏雲暗自挑眉。
是不會,而不是不怕。
也是,這世上應該沒多少能讓嚴枭上将怕的東西,區區流言蜚語花邊新聞,直接聯系平臺删掉甚至禁止搜索就好。
畢竟上一次他就是這麽幹的。
兩只手腕上的袖子都被卷的整整齊齊,像是一種獨特的設計。
不過嚴枭沒有動腰間的衣擺,因為洛夏雲雖然扯的随意,但并不是不整齊,反而更好看。
現在的洛夏雲就像一個去去參加晚宴的小王子,優雅又美麗。
他伸着手看了看,又轉了一圈,問嚴枭:“我還有哪裏沒弄好嗎?”
嚴枭:“沒有。”
洛夏雲心滿意足:“那我們走吧。”
他跟着嚴枭坐私人飛船到研究所,研究所不在熱鬧的市中心,是在外郊的一個安靜空間,當初設計在這裏就是考慮到研究需要安靜。
不過現在卻是大大減少了傷亡。
洛夏雲看着那一大片的廢墟,聲音有些輕:“黎諾教授他……”
雖然就見過兩次,但仍舊是個悲傷的事。
嚴枭側目看着心情有些低落的少年,抿着唇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話語去寬慰他,他想起以前,洛夏雲都是如何讓他開心的。
其實他也沒有太多傷心的時候,大多數是被洛夏雲惹生氣的。
也不是真生氣,更多時候有一種監護人對正在上軍學院的被監護人的無奈。
不過大多數不是洛夏雲的錯,他很少惹他生氣,一直都很乖。
但他沉下臉的時候,洛夏雲就會勾住他的手,笑盈盈地認錯:“嚴枭哥哥,我錯了。”
可靈動的眼眸中沒有半分悔過的意思,甚至明知故問:“嚴枭哥哥要罰我嗎?”
少年湊得他很近,仰着頭看他,淡粉的唇幾乎要貼到他的下颌。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罰他。
絕大部分的打架鬥毆都會被洛夏雲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不鬧大,更不可能讓人傳到嚴枭的耳朵裏。
但洛夏雲在軍學院裏的任何事,他都會知道。
但他不會安慰人,洛夏雲也從來不告訴他自己受了傷受了委屈。
他只能背後處理這些事。
以前是這樣,現在似乎也還是這樣。
嚴枭看着低着頭的洛夏雲,擡手按在了少年的頭頂,寬大的手掌将對方的腦袋蓋住,指尖插在柔軟的發間,輕輕揉了揉。
洛夏雲霎時擡頭:“嚴枭哥哥,你在安慰我?”
他是機械人,怎麽可能有人類的情緒,只不過太過平靜顯得不同于人類的冷漠,會引起懷疑。
只是沒想到,嚴枭居然會安慰他!
嚴枭在對方有些詫異的目光中,問他:“聯盟送來的機械人不只是為了炸掉一個研究所吧?”
洛夏雲被突兀的轉移話題噎了噎,男人安慰他還不好意思承認。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嚴枭的話,跟着男人進到廢墟。
聯盟設定的炸彈威力不小,沒有什麽留下的東西,機械人被炸得只剩下零星的碎片,根本沒有任何研究價值了。
他也找不到關于機械人的其他設定。
他們正在廢墟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不遠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洛夏雲的記性很好,準确地來說,是他的記憶程序能夠把之前聽到的看到的都記下來。
他能聽出哭喊的人是給他做過檢查的薛柳。
他轉頭朝音源望去,就見換了一身便衣的薛醫生被人扶着攔着,面色慘白,眼睛卻紅腫得突兀。
他似乎強忍着淚,可又實在忍不住滑落在臉上。
那樣悲痛。
洛夏雲第一個反應是剛才自己演得太差了,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人類。
第二個反應是,原來人類對于死亡是難以接受、傷心欲絕的。
那嚴枭呢?
嚴枭不擅長外露表情,但不代表他真的沒有了情緒。
他看着不遠處搜尋的上将,突然覺得那身影那樣孤寂。
荒野廢墟裏周圍的人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嚴枭一個人,陽光灑在他身上,他卻背對着暖陽,将自己藏在陰影裏。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廢墟場裏,也是只有他一個人,沒人和他說話,沒人幫他,一個人都沒有,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是身側真的沒有人,而嚴枭是身處人煙卻心不在人煙處。
洛夏雲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嚴枭是人類,作為人類,看到同伴死去,應該是很傷心的。
可剛才卻反過來安慰他。
他三兩步走了過去,靠近嚴枭,拉住了正在搜尋線索的手臂。
男人被打擾了,轉過頭眼底卻沒有一絲不耐煩,只是目光中帶了點詢問的意思。
洛夏雲眨了眨眼,鑽到了嚴枭面前,一把将人抱住。
主機系統告訴他,人類不開心的時候通常需要安慰和擁抱。
嚴枭擡眸看了一眼不遠處嚎啕的薛柳,以為是薛柳讓洛夏雲又傷心了,剛要開口,卻感覺懷裏的少年摟着他背的手輕輕拍了拍他。
他攬着洛夏雲的指尖微頓。
洛夏雲在安慰他。
嚴枭目光中帶着少見的不解:“怎麽了?”
洛夏雲仰起頭:“黎諾教授過世,你不悲傷嗎?”
嚴枭了然,但沒有推開洛夏雲,只是道:“會悲痛、可惜。”
洛夏雲點頭:“你想哭的話我可以幫你擋着。”
還不等嚴枭開口,一旁的莫珀先湊了過來:“嚴枭上将和黎諾教授的關系沒有薛柳那麽親近,也沒見過幾次,痛哭流涕不至于,但是黎諾教授是帝國不可多得的人才,大家都比較惋惜。”
“不過……嚴枭上将從來沒有為任何人任何事流過淚,你要是真讓他哭了……”莫珀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洛夏雲看了一眼看好戲的莫珀,回頭對嚴枭道:“嚴枭哥哥為了帝國犧牲了個人情緒,好偉大啊。”
莫珀:“……”
他幹脆利落地扭頭先線索去了。
他不該在這兒,他活該過來!
“小替身,昨晚睡得好嗎?”
洛夏雲正準備放開嚴枭,就聽見有人走了過來。
是弗白的聲音。
洛夏雲看了他一眼,随即道:“不好。”
弗白挑了挑眉,笑得溫柔:“那看來是上将不行。”
洛夏雲看了一眼嚴枭,後者只是淡淡地掃了弗白一眼,并沒有為此争辯什麽。
洛夏雲還給弗白一個笑,假的不行:“是嚴枭哥哥太厲害了,我都沒能睡好。”
弗白眉眼間的笑意更深,唇邊卻有些冰涼。
洛夏雲話剛說出口,脖頸後的衣領就被人拉了一下。
嚴枭聲音淺淡:“走了。”
洛夏雲乖巧地跟着他離開。
飛船上,洛夏雲問:“嚴枭哥哥,你剛剛在找什麽?”
剛剛在廢墟裏,嚴枭不知道在翻找什麽。
嚴枭:“一份資料。”
洛夏雲心裏跳了一下,能讓嚴枭親自去找的,一定是很重要的資料,或許就是聯盟想要的機密文件?
他順着問:“是……什麽?”
嚴枭擡眸,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年一眼:“和聯盟研究所有關的聯系人員。”
哦,卧底。
洛夏雲又問:“找到了嗎?”
嚴枭:“沒有。”
洛夏雲突然覺得有些可惜,但又覺得不可惜,找不到對聯盟才更安全,找到了他可以傳回聯盟。
正當他一半覺得可惜一半覺得不可惜時,嚴枭突然對他說:“明天我要出去。”
洛夏雲思緒剛被拉回來,問:“去哪兒?”
“伽藍星。”
“那我……?”
他被手環鎖着,嚴枭如果離開太久太遠,他的手環會自動觸發電擊的。
也就是說,嚴枭要麽帶上他,要麽把手環解開。
嚴枭作為帝國上将,出去的話一定有很大的事,比如打仗,這種情況下,應該不會帶上一個俘虜吧?
他正想着,又聽見男人聲音低沉:“你和我一起去。”
洛夏雲微愣,随後眉眼帶笑地看向上将:“嚴枭哥哥這是打算寸步不離地看着我?”
原本以為嚴枭不會接話,誰知他颔首道:“嗯。”
伽藍星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以前嚴枭出去都是一個人,用不着收拾什麽,但現在多了個洛夏雲,總得收拾些東西。
畢竟這人嬌氣的很。
但洛夏雲自己不那麽想,他就帶了幾支抑制劑和一包阻隔貼,連換洗衣服都沒帶就站在了嚴枭面前。
嚴枭看着少年從頭到腳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拿,不禁問:“好了?”
洛夏雲點頭:“我準備好了,嚴枭哥哥,明天幾點走?我定個鬧鐘。”
嚴枭道:“不用,換洗衣服都不帶?”
洛夏雲卻道:“誰知道那邊是什麽天氣,萬一帶了夏季的衣服,結果那邊入冬了呢?”
似有驚雷在耳邊炸響,令嚴枭沉靜荒蕪的心海突然劈開一道裂縫來。
即便洛夏雲沒有了記憶,可對于伽藍星,他還是有些潛藏在記憶深處的麽?
伽藍星的天氣很惡劣,白天可以是烈日炎炎,到了晚上就有可能瓢潑大雨、電閃雷鳴,甚至還有可能不分季節地下雪,再嚴重點還有冰雹。
總之,是一個你永遠猜不到下一秒是什麽季節的星球。
沒有了解過或者不是那裏居住過的人根本不清楚這個情況。
但洛夏雲知道。
嚴枭喉結微動,他看到少年的眼底只是對即将要去的星球的猜測,并不是真的想起了什麽。
但足以讓他覺得,他的決定是對的。
嚴枭輕輕應了一聲:“收拾好了就去休息,明天我叫你。”
洛夏雲看了卧室一眼,問:“今晚,我睡哪兒?”
嚴枭:“卧室。”
洛夏雲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戲谑:“不好吧……”
嚴枭只能看到少年低垂的腦袋和蓬松的發。
“嗯?”
洛夏雲:“影響不好。”
嚴枭望着少年,淡淡道:“我說很好。”
洛夏雲只好跟着嚴枭接着睡卧室。
昨晚那濃烈的信息素早已淡去,聞不到太多的味道,入目是整齊的被子,沒有絲毫淩亂,但望着那幹淨整潔的床,洛夏雲腦海裏愣是将已經屏蔽的畫面又翻了出來。
他一小步一小步朝床邊挪過去,躺在柔軟的床上,夢裏的、現實的場景紛至沓來,令他的腺體隐隐發燙。
忽的,身上被蓋上了薄被,他擡眼對上那雙清冷的眼眸。
不染半分情/欲,扣到第一顆扣子的襯衫彰顯着主人的禁欲冷淡。
沉浸在磨人的荒唐中的人,只有他而已。
洛夏雲垂了眸子,翻了個身,背對着嚴枭。
嚴枭替少年蓋被子的動作頓在半空。
生氣了?
嚴枭并不能猜到洛夏雲在想些什麽,他換了衣服躺在少年身側,只能看到對方的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他擡手去撥開那些遮擋了腺體的碎發。
洛夏雲被突如其來的撥弄吓得一個激靈,連忙轉了過來,面對着嚴枭:“嚴枭哥哥,你要做什麽?”
嚴枭收回了手:“檢查。”
洛夏雲往後挪了挪,和男人拉開了些許距離:“我沒事。”
嚴枭卻道:“紅了。”
洛夏雲沒想到這都被嚴枭看見了,他沒再遠離對方,反而湊過去道:“嚴枭哥哥把我留在卧室同床共枕,是想做點昨晚的事嗎?”
嚴枭:“……”
洛夏雲看着男人蹙起眉心,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睡覺。
只是臨時标記之後,Alpha的信息素在他身邊引誘着他,即便他離遠了一點嚴枭,熟睡之後卻又忍不住靠近海鹽信息素的源頭。
嚴枭依然不曾睡着,他只是阖着眼,卻沒有睡過去,感受到身側的溫度緩緩朝他靠近,他才睜開了眼眸。
那雙沉寂的眼睛沒有絲毫溫度,直到轉頭望見乖巧精致的臉,才有了可以稱之為“柔和”的情感。
許是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洛夏雲鑽進男人的懷裏顯得輕車熟路,還伸手将對方抱了個滿懷,整個人也拼命塞進去,像是抱住了一個巨大的娃娃。
嚴枭順着懷裏人的動作,長臂将人摟緊,不讓人逃離的姿勢。
沒一會兒洛夏雲就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了,兩人靠得實在太近,幾乎貼在一起,狹小的空間令空氣變得稀薄。
他小幅度地掙紮起來,企圖離開這個有些不舒服了的懷抱,他想将懷裏的娃娃推開,可是他發現動不了。
不僅他自己動不了,娃娃也紋絲不動,怎麽都推不開。
“嗯……難受,我要換個姿勢,嚴枭哥哥。”
嚴枭就聽見懷裏的人輕聲呓語,少年并沒有醒過來,只是在說一些無意識的話或者是夢話。
他松了松手,沒有将洛夏雲摟的那麽緊,對方得了空隙就翻了身,背對着他繼續睡了。
倒是沒有特地遠離。
嚴枭的長臂還搭在少年的身上,兩人前胸貼着後背,或許是這個姿勢比較舒服,少年沒有再醒過來喊“難受”了。
嚴枭就這麽抱了他一夜。
洛夏雲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看到嚴枭的,往常他醒來嚴枭都已經去開會了!
不過今天也不是他自然醒過來的,是嚴枭把他叫醒的。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對面的男人乖乖地喊了一聲:“早上好,嚴枭哥哥。”
嚴枭眼底沒有一絲剛醒的睡衣,只有嗓音帶着些許幹燥的沙啞:“早。”
低低的磁音在耳邊響起,洛夏雲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姿勢有些問題。
他整個人蜷在男人懷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翻了身,正面對着嚴枭。
他對昨晚沒什麽記憶,也沒有做夢的印象,只好道:“嚴枭哥哥,你是對的。”
嚴枭:“嗯?”
“Alpha和Omega确實不應該同處一室,你看,你已經對我圖謀不軌了,自制力強悍如嚴枭哥哥也抵不過信息素的引誘。”
嚴枭:“……”
他看着懷裏少年面上一閃而過的戲谑,對上那雙靈動的眼眸,捏了捏洛夏雲的後脖頸:“起床。”
洛夏雲笑了笑,爬起來去洗漱。
莫珀早早就等在門口了,正等着接他們然後和大部隊彙合前往伽藍星。
一切準備都十分順利,洛夏雲在飛船裏看着後面跟着的戰艦,心中一跳。
他看向身側的上将,問:“嚴枭哥哥,你們準備和伽藍星開戰嗎?”
嚴枭搖頭:“只是震懾。”
洛夏雲了然:“不打仗,嚴枭哥哥到底是去幹什麽呢?”
嚴枭沒回答他,倒是開着飛船的莫珀有些詫異:“你不知道?”
洛夏雲沒有立刻接話,莫珀問出這樣一句話,那麽代表這件事和他有關,或者說,和聯盟有關。
他想了想,眨眼無辜道:“我為什麽會知道?我和嚴枭哥哥寸步不離,除了嚴枭哥哥的事,其他的我能知道什麽呢?”
莫珀笑了:“你知道了嚴枭上将的什麽事啊?”
洛夏雲眼底劃過狡黠,笑着道:“嚴枭哥哥晚上睡覺喜歡抱着東西睡。”
莫珀:“什麽東西?抱你嗎?”
洛夏雲點頭:“可能是把我當抱枕了吧,嚴枭哥哥童心未泯。”
莫珀笑了兩聲立馬噤聲,不管洛夏雲說的是真是假,他可不敢笑話他家上将。
嚴枭深邃的目光落在含笑的少年臉上,日光從飛船的窗戶照射進來,灑在洛夏雲的臉上,白皙的娃娃臉像是陶瓷做的,精致無瑕。
他道:“洛夏雲,是你抱的我。”
洛夏雲沒想到嚴枭居然這麽認真地反駁了他的話,嘟囔道:“早上起來就是你抱的我,還不松手。”
莫珀在駕駛艙翻了個白眼,自覺閉麥。
嚴枭的本意并不是想和他争辯什麽,反駁了一句便沒有了第二句,只淡淡應了聲:“嗯。”
洛夏雲見嚴枭承認,笑的露出了小虎牙:“嚴枭哥哥的信息素太好聞了,我也舍不得放開嚴枭哥哥。”
嚴枭沒接話,他又自顧自道:“可是嚴枭哥哥還是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放開了我。”
莫珀忍不住道:“才不是無關緊要的事,伽藍星要和聯盟合作,嚴枭上将當然得去阻止。”
洛夏雲輕輕挑眉。
嚴枭擰眉,冰冷的目光落在莫珀身上:“莫珀,進入軍學院那天你就簽過保密協議吧?”
莫珀倒吸一口涼氣:“是的,上将!”
洛夏雲雖然是自己人,但他至少現在,不是帝國的軍人,有些事不能說。
莫珀自覺道:“我會接受處罰的,上将。”
嚴枭:“嗯。”
但是莫珀又問:“那……早會沒開,我還有一件事要彙報,還……說嗎?”
他問的小心翼翼,顯得洛夏雲明目張膽,他直直望着嚴枭,并沒有避讓的意思。
畢竟,他也不可能跳下飛船。
嚴枭看了洛夏雲一眼,道:“說。”
莫珀:“聯盟那邊的人好像有編號01001的消息了。”
洛夏雲笑意微頓。
洛夏雲:完了,掉馬了,要被抓進研究所了!!!
真的別鎖了,我改了很多了求你了,讓我先過一下上個榜吧,明天再改行不行!!!哥哥啊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