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洛夏雲望着那雙仿佛要将他吸進去的眼睛,十分認真地搖頭:“我不信,嚴枭哥哥溫柔體貼,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怎麽會是瘋子?”
嚴枭垂了垂眼睑,對少年的話不置可否。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原本厚度适中的被子換成了極薄的一層,還開了空調,洛夏雲躺在床上并未感覺任何不适,看來只要沒有貼太久的阻隔貼,腺體就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他想着想着就睡了過去,一個人占據了一整張床,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躺在嚴枭的床上,他幾乎能倒頭就睡,十分安逸。
不知過了多久,處理完事情的嚴枭輕輕打開房門進來了,這些天為了照顧洛夏雲,床邊一直放着一張椅子,嚴枭就坐在旁邊看着他。
少年和前幾天一樣,舒展着身體大大咧咧躺在床的中心,面色柔和安穩,雖然沒有一點表情,但總覺得他應當是舒心的。
不過這一次少年并沒有一覺睡到天亮,夜幕沉沉之際,他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床邊的嚴枭,男人整個人被黑暗籠罩,只能看到那雙如墨的眼睛并沒有阖上。
洛夏雲知道,嚴枭是怕他和上次一樣,又突然反複,但總是一晚上不睡……
他好像沒見過嚴枭真正熟睡的時候。
想到這,眉頭忍不住蹙起,對嚴枭道:“哥哥,你不困嗎?”
嚴枭嗓音有些啞,目光也不曾從少年臉上移開:“不困。”
洛夏雲收斂了手腳,往右邊挪了挪:“我覺得你困了,嚴枭哥哥,你不用一直守着我的,睡會兒吧。”
嚴枭的目光落在了洛夏雲左邊挪出來的空位上,床的位置一分為二,很顯然,少年打算讓他睡到床上。
他呼吸微頓,凝視着少年,問他:“你确定?”
洛夏雲的困意沒有離開,有些不是特別清醒,但還是點頭:“我感覺應該不會過敏,上來睡覺吧,嚴枭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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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直白又明顯的邀請,真摯得沒有半分雜念,嚴枭猶豫了一下,翻身上了床,他面對着洛夏雲側躺着,給對方留了很多空間。
洛夏雲見他上來睡覺了,這才安心地繼續睡了過去。
深夜裏的溫度比傍晚要低,沒有徹底入夏的夜還不是特別穩定,氣溫驟降,開着空調的卧室逐漸有些冷。
洛夏雲本來只是将被子搭在了肚子上,甚至好幾次要掀掉被嚴枭阻止了。
現下反倒有些冷了,身上涼嗖嗖的,他拽着被子把自己裹起來,試圖汲取一些溫暖。
嚴枭看着身側的人雙眸緊閉卻因為受冷不自覺地動作着,他拿了床頭的遙控将空調關閉。
但被降溫了的空間沒有那麽容易一下子回暖,洛夏雲覺得被子裏的溫度還不夠,他把自己縮起來,縮成了一團,有些無助的姿态落在了另一個人眼中。
嚴枭伸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他的掌心尚且溫熱,比起有些怕冷的少年來說,這點降溫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洛夏雲感覺到了手上傳來的溫度,像是身處冰雪天地中的人突然手裏被塞進了一個暖手寶,整個人好似活了過來,但又不滿足于此,還想要的更多。
他已經完全忘記身邊還躺了一個被他親自邀請上來的人,只知道旁邊有一道熱源吸引着他,他挪了過去,伸手抱住了那個巨大的熱源。
又是一個大型抱枕嗎?
他想起之前那個十分舒适的大型抱枕,忍不住越貼越近,整個人都貼在了上面,溫暖将他全身包圍。
可是,怎麽這抱枕還會抱他呢?一定是錯覺。
始終沒有入睡的嚴枭看着使勁往他懷裏鑽的人,眸光暗得如同漩渦,深到要把這個膽大妄為的人吸進去。
熟睡的人不自覺地露出一絲一縷信息素,薄荷味的清香萦繞在兩人之間,本該是提神清爽的氣味在這一刻卻像是某種獨特的誘惑。
他閉了閉眼,長臂一伸将人摟住,兩人之間沒有絲毫距離。
一夜無眠。
洛夏雲醒來的時候嚴枭已經離開了,他依舊躺在床的中央,仿佛昨晚根本沒有邀請嚴枭上過床。
難道是夢?
他好像夢到自己太冷了,又抱了一個巨大的抱枕,誰知道後來懷裏的抱枕突然變成了嚴枭,還把他抱住了,男人熾熱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像是要把他淹沒。
那人還摟的十分用力,似要把他揉進身體、骨血之中。
洛夏雲甩了甩腦袋,好可怕的夢。
他擡手看了一眼通訊手環上的時間,這個點嚴枭應該剛開了一半的會議。
他伸了個懶腰,開門出了卧室,可在他開門的同時,玄關處的電子門也“滴”地響了一聲。
嚴枭不可能開一半的會議回來,這個時候,會是誰?莫珀嗎?
洛夏雲總覺得不像,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莫名的,油然而生。
私人空間的門被人緩緩推開,來的人帶着溫和的笑意,目光直直鎖定了他。
弗白。
“你好啊,小替身。”弗白進門就對他打了個招呼,有些熟稔,像是朋友間的玩笑。
洛夏雲看着他,問:“你是來找嚴枭哥哥的嗎?他開會去了。”
“我知道,他去開會我不方便找他,所以來這裏等,有事要和他說。”
洛夏雲點了點頭,剛要轉身回房間,卻被弗白叫住。
“小替身,你怎麽見了我就跑,我有那麽可怕嗎?”弗白輕聲問着,語氣中似乎有些失落。
洛夏雲轉頭道:“沒有,只是我剛醒,亂糟糟地見客不太好。”
弗白失笑:“我不介意,過來坐。”
洛夏雲沒動,靜靜地看着對方,似乎把來人當做不速之客。
弗白不知道從那個抽屜裏找出來的骰子,放在桌上:“距離嚴枭上将回來還有一會兒,幹坐着也沒什麽意思,不如過來玩玩?”
洛夏雲看着骰子輕輕挑眉:“你要和我賭?”
他總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會玩這種歡樂場裏的東西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興奮和期待。
他慢步走了過去:“賭什麽呢?”
弗白既然作為帝國的中将,知道的機密應該就算沒有嚴枭多,也應該夠他交任務的吧。
于是他在男人對面坐下。
弗白拿了個杯子将骰子罩住,動作優雅卻熟稔,他一邊搖了搖,一邊道:“玩個簡單的,免得嚴枭說我帶壞你。”
洛夏雲有一種被當成小孩子的感覺:“……”
弗白看着他微微笑開:“猜大小吧,贏的人可以問輸的人一個問題,可以嗎?”
洛夏雲擡眼看了對方,看來弗白和他的目的是一樣的,正中他下懷。
他點頭道:“來吧。”
骰子碰撞杯壁的清脆聲仿佛是一場交響樂,悅耳靈動,他們仿佛并不在賭桌上,而是在音樂會上,欣賞一場特別的演出。
音樂停止,骰子的轉動也停下了,弗白示意洛夏雲猜。
洛夏雲掃了一眼杯子,仿佛透過不透明的被子看到了骰子的數字:“大。”
被子被掀開,弗白随意地瞥了一眼。
大。
他淺笑着對少年道:“你贏了,想問什麽?”
洛夏雲看了一眼骰子,不确定弗白有沒有放水:“你為什麽說嚴枭哥哥是個瘋子?”
弗白目光淡了點,在少年的注視下緩緩開口:“因為…他為了一個人拿槍指着自己的父親,以及他自己,你說他是不是個瘋子?”
為誰,不言而喻。
洛夏雲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個答案,心裏驀地一跳,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有些疼。
清脆的骰子轉動聲在繼續,洛夏雲回過神,猜道:“大。”
還是他贏。
洛夏雲想了想,問:“在你眼裏,雲夏是個什麽樣的人?”
弗白垂了垂眼眸,有些辨不清神色,他再擡眸的時候,唇邊的弧度輕揚:“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下一局,洛夏雲輸了。
他看着弗白,以為對方會問一些特別的問題,卻聽見男人輕描淡寫地問:“小替身今年幾歲?”
準備敷衍他的洛夏雲眉梢輕揚:“…?”
弗白噙着笑看着他,并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麽奇怪的。
洛夏雲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心機很深,他們明明都有想深入詢問的問題,偏偏他們都忍着不問。
“二十一。”
弗白點了點頭,并沒有再說什麽,仿佛就是個普通的游戲,他随便問個問題,沒有任何攻擊性。
下一局還是弗白贏的。
他問:“你從哪裏來的?”
也是一個很普通的問題,但洛夏雲不能回答他,正準備胡說八道的洛夏雲剛要開口,弗白溫聲提醒:“如果說謊的話,這個游戲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仿佛将他看透。
洛夏雲看了他一眼,去冰箱裏拿了兩瓶酒,開了一瓶直接吹完:“繼續。”
弗白看着他熟練且順手的操作,眉間都染上了一層笑意,骰子繼續搖。
洛夏雲卻突然伸手按住了男人好看的手,微微俯身過去:“我來搖。”
弗白笑:“怕我出千?”
洛夏雲點頭:“嗯,公平點。”
弗白松了手,抱臂觀看。
洛夏雲沒有玩過骰子,但是他按照弗白剛才搖的樣子,竟然也搖得十分順手,他扣在桌上,動作一停,沖着弗白揚了揚下巴。
弗白:“小。”
洛夏雲掀開杯子:“你輸了。”
弗白根本沒看點數,看着少年點頭:“你問。”
洛夏雲坐下:“你和雲夏是什麽關系?”
弗白含笑:“他…和我表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