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寒假前
寒假前
林時鹿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還是改天找機會當面加比較好，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來一下太刻意了，感覺不太好。
陳誠一整晚都不怎麽能集中注意力。
少年的卧室被袁璎布置的很溫馨，有駝色的絨布床和深咖色的地毯，床頭還挂着麋鹿和楓葉的裝飾畫。
袁璎是藝術生出身，後來也一直在從事設計相關的工作，對家裏的色調把控相當有水準，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考試失利的時候，才會建議兒子選擇了同樣的一條美術特長生的路線。
陳誠平靜無波的神情讓他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清冷感，也顯得和屋子裏的陳設有些格格不入。
他桌上除了書本和筆盒之外再沒有別的物件，少年将畫板擱在桌子前面，幾根線條來來回回沒法定神。每次都這樣，即便是有意識的去克制自己不想那些沾邊的事情，也沒法集中精神幹別的事。
一個多小時過去，他才勉強打出了一個簡易定位的外輪廓，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狀态不好，形準跑得有點離譜，他自己都能看出來不對勁了。
陳誠拿橡皮全部擦了重畫，嘗試着換了種定點的方法，第二遍卻仍然不盡人意。
他額頭疲憊地在畫板上抵了一會，然後再坐直身子，重新起稿。
期間袁璎敲門進來過一次，關切提醒他已經很晚了，陳誠只點頭淡聲道：“沒事，我還差一點，你們先睡吧。”
夜深人靜，袁璎欲言又止，最後也還是只能妥協道：“也別熬太晚了，畫畫是個要細水長流堅持的東西，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房門重新關上後，陳誠難得的發了一會呆。
周圍太安靜了，他盯着發亮的手機屏幕，思來想去，還是很想找林時鹿問問，她平時打形的時候是個什麽步驟，定點有沒有什麽訣竅。
陳誠有很久沒有登陸過那個Q號了，那段時間馮婷婷不停的注冊各種小號加他，每每登陸上去，他都很怕看見陌生的好友申請紅點。
男孩的手指在按鍵上猶豫了好一會，最後也還是沒能真的按下去。反正也是不知道林時鹿的社交號碼，登上去也沒有用，更何況現在已經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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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陳誠松了一口氣般，将手機扔到了旁邊，接着熬夜打形。
學生們的期末月過得仿佛比平時都要快些，十二月倏的一下就晃過去了一大半，美術期末考試排在文化課前面，林時鹿的運氣相當不錯，考的不止是石膏頭像，還是外形很複雜的馬賽，把其他學生都畫得叫苦連天的。
宣布成績排名的那一天，學生們在畫室裏望眼欲穿，伸長了脖子好不容易等來了羅昊，個個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上的那一摞改過分的素描紙。
羅昊将保溫杯往講臺上一放，衆望所歸地開了口：“來，分數改出來了，閱卷方式和期中時候一樣，打散了分給八個美術老師閱盲卷，很是公平公正的。”
“先來看幾個優秀範本，你們班第一名，也是年級第一，還是姚雨希啊，看看這一張馬賽。”羅昊将素描紙拎起來，左右展示給所有人看，“八十五分，完成度很高，明暗關系把握得很不錯，該重的地方重，該輕的地方輕，細節刻畫的也不錯，當之無愧的年級第一。”
這個結果基本是沒什麽懸念可言的，整個班上起哄的聲音都傳向了姚雨希，更有甚者直接開玩笑叫起了姚神。
“第二名啊，年級并列第三，周江川，八十三……”
“第三名的同學這次進步很大啊，來，看看，課代表這張馬賽，形準至少可以給八十五分。”羅昊的聲音讓林時鹿整個人一激靈，她這次考題占優勢，猜到自己這次應該分數不會低，但沒想到能直接一把子竄到班上第三名去。
“但是完成度不夠，明暗拖後腿了，所以最後只有八十分，年級排名是第十五名。”羅昊笑着調侃道：“加油啊課代表，有這麽厲害的形，你是很有點靈性在身上的，明暗上要再多下點功夫。”
現在不管羅昊後面說了什麽，林時鹿心裏都是已經炸開了花，一直到下課放學，她嘴角邊上都是上翹着在傻笑。
這份喜悅一直持續到了十二月底，一直到文化課的期末考試結束之後，才一巴掌給林時鹿從飄飄然扇回了地上。
她這次的美術年級排名前進了三十多名，文化課卻是直接倒退二十分，尤其是最重要的一科英語，直接掉回了小分線以下，才五十都不到。
放寒假之前的最後一天，林時鹿愁眉苦臉的萎靡不振，無比心疼自己的九川之旅肯定是泡湯了，就她這個文化分數，已經是跌破了邬雅的承受下限，要不是這次美術考得好，只怕是難以承接爹媽的怒火，更別談說想出去玩，她壓根就提都沒敢提。
班主任韓晴在黑板上布置着語文的寒假作業，林時鹿就撐着腮在課桌上發呆，心裏一邊在懊悔，那幾個選擇題怎麽就蒙錯了那麽多，她以為少說也能對上四五個的。
下課鈴聲響，學生們的心早就已經飛了，哄鬧着起身歡呼，紛紛背着書包勾肩搭背地沖出門去。
陳誠從教室的最頂頭背着書包出來，看見林時鹿身邊圍了好幾個同學在跟她有說有笑，看起來好像是正在做什麽邀請。
姚雨希滿臉惋惜争取道：“啊，鹿鹿，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試試看呢，不然好可惜哦，我好想跟你一起滑雪。”
林時鹿癟着一張苦瓜臉：“我也想，但是我怕我媽把我丢出去。這次你們先去吧，等暑假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出去夏令營。”
說話間，林時鹿一眼瞟見了人群外圍的陳誠，便背了書包起了身，揮手跟其他同學道別：“走啦回家啦，咱們在群裏聯系。”
女孩随手将被壓住的頭發從書包背帶裏撩出來，眼神朝他招呼道：“走叭。”
陳誠原本是沒想打擾她的，林時鹿愛熱鬧全班人都知道，他看那一眼也沒有別的意思，但好像小姑娘理解成了催促。
但林時鹿已經自己往門邊走去了，陳誠便也沒再多言，大步跟了上去。
少年的背影高挑，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這種快要下雪的天氣裏，別人兩層三層地套出臃腫感，他卻是因着身形單薄，反倒加分。
沒幾步陳誠就追上了林時鹿，兩人并肩往外走着，出門時候少年正好偏頭跟她說話，從身高差從顏值上都是配出了一臉血。
班上幾個還沒走的學生愣愣看着，童凱若有所思地砸吧着：“我發覺，逼王是不是喜歡林時鹿啊？怎麽從來沒見他跟別人說話，上回隔壁班那個妹子來找他都被碰一鼻子灰。”
旁邊的女同學對陳誠這種不喜歡說話的悶葫蘆無感，但還是覺得不順耳，忍不住刺了童凱兩句：“陳誠是孤僻了點，但是你一天到晚叫人家逼王，好不禮貌。”
“雖然但是，我也覺得陳誠很可能是喜歡林時鹿，哈哈。”另一個小姑娘一邊收書包一邊八卦着搭腔，碰了下姚雨希的胳膊，“欸，姚神，你跟美術課代表關系好，她有沒有跟你講過啊？”
姚雨希摸不着頭腦，回想半天後道：“沒有啊，不是，鹿鹿就是這麽個熱鬧性子，她大咧咧的，我感覺她不像是會喜歡陳誠那種悶油瓶形的咧。”
沒有八到卦，聊資話題很快就又轉到別的東西上去了。
林時鹿和陳誠下車走進巷子裏，雖然寒假不能去九川玩了，但是接下來的冬天下雪天不用起早床去上學，這就已經足夠讓人高興的了。
到了分別的路口，陳誠難得的主動叫了她一聲：“林時鹿。”
“啊？”她正暢想着等父母都上班的時候可以偷偷在家看動漫，聽到聲音偏頭看向他，嘴唇天生的嫣紅飽滿，天太冷了，一張嘴白氣就往外竄。
按照祖傳的慣例，明昙美高的校服每一屆都是被學生們留在畫室裏當圍裙用的，久而久之的校導處也慢慢習慣了，沒做嚴格要求學生每天穿校服，只在偶有開集中性大會的場合才會特別叮囑一下。
所以當其他高中穿着紅紅藍藍的統一制服時候，林時鹿身上套着一件麋鹿印花的米色衛衣，開小差時候被點到名，臉色看起來還有點憨。
陳誠頓了兩秒，他想起來自己之前回絕別人時候說過的話，在班上并不是秘密，林時鹿當時應該也是聽到了的。少年稍稍顯得有些局促，詢問道：“可以加你一個聯系方式嗎？”
林時鹿這才想起來她一直都想當他面加來着，後來不知怎麽的就給忘了，連忙掏出手機來：“好呀好呀，我號碼是235……”
驗證通過之後，林時鹿好奇地點開了他的名片，習慣性的先看空間，結果發現這居然是一個剛注冊沒多久的新號，不止沒等級，連空間也沒開。
“你這是拿小號加的嗎？為啥不加大號。”林時鹿不解的直接問了出來。
“不是小號。”陳誠猜到她會問，解釋道：“之前的不會再用了，重新注冊了一個，以後就用這個吧。”
林時鹿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再追問，加上就行，管他什麽號。
她将手機收回兜裏，跟他揮手告別：“那我回家了，拜拜，下學期見啦。”
“下學期見。”陳誠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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