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飛往川渝的航班即将起飛。
機場路,一輛邁巴赫和渣土車撞上,車身都有損壞,好在沒有明顯人員傷亡,只有開邁巴赫的男人頭磕到方向盤,被送往醫院救治。
原绡送同事登機,剛走出玻璃門就收到宗久朝出車禍的消息。
“怎麽了?是有急事嗎?”同事見他臉色不好。
原绡鎮定把手機揣回兜裏:“看來不能送你登機了。”
宗久朝在一所私立高級醫院,原绡一進病房,就看到他纏的像木乃伊的腦袋。
李蘊華翹着三根手指慢吞吞剝橘子,看到來人,立刻放下橘子,“绡绡,你來了!久宗醒來看見你肯定高興。”她親熱地握住原绡的手,把醫生輕微腦震蕩的診斷誇大其詞,“說是有高度腦震蕩,還流了一腦門的血,可吓死媽了。”
原绡進來就看到宗久朝紅潤的臉,腦門上亂七八糟的繃帶滑稽可笑,他順着李蘊華的話說,“看起來挺吓人的。”
“誰說不是呢?那孩子也不知道什麽事這麽着急趕着去機場。”李蘊華瞥了眼病床上高大英俊的兒子,此刻緊閉着薄唇,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加上過分十足的繃帶,不論誰看到宗久朝,都會認為那顆腦袋糟了大罪。
原绡沒有接話,靜靜站在病床前,眼角已經瞄到床前病例上寫的輕微腦震蕩。
宗久朝會出車禍,跟他有點關系。
前不久他申請去貧困山區支教,宗久朝得到消息背地裏向學校施壓,駁回他的支教請求。
他跟宗久朝大吵一架,指責宗久朝不該幹涉他的決定,宗久朝底氣不足,被他質問,立刻像洩了氣的氣球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後來宗九朝見他真動怒,發誓讨饒下不為例。
他之前要去支教,一是歷練心性,看看能否幫助深山裏的孩子,二是為了躲宗久朝,後來一個同級老師感情出了問題,情緒低落,有發展成抑郁的征兆,想換個環境重新開始,支教條件艱苦,那位老師卻想當逆行者,為山區孩子發光發熱,他便把支教的名額讓給了那位老師,今天是出發的日子,他特意請假送那位老師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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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绡沒跟宗久朝說過支教換人的事,宗久朝聽說原绡去機場,以為今天就是他前去支教的日子,才驅車往機場趕。
“媽,我想單獨跟他說句話。”
李蘊華眼睛冒光,她對原绡向來滿意,見原绡有回心轉意的念頭立刻說,“我剛好要去做個指甲。”
原绡是宗久朝的愛人,氣質幹淨,性格溫和,工作體面。
而且原绡管理宗久朝很有手段,婚後把她兒子管的妥妥帖帖,不逛夜店,不搞花邊,每天按時上下班,一心撲在事業上。
這麽省心又懂事的兒婿她十分滿意。
可惜後來宗久朝腦袋發昏,死活鬧離婚,他們夫妻勸不過,那麽好的兒婿活生生在眼皮底下沒了,好在才過了兩個月宗久朝自己開竅要追原绡回來。
他們夫妻也樂得看兒子在原绡身上吃點苦頭長記性。
可原绡心性堅定,當初宗久朝要離婚,他給過宗久朝反悔的機會,宗久朝一口咬死,發誓絕不會吃回頭草,現在舔着臉回來追老婆,原绡愣是半點沒松口。
這半年看兒子追老婆李蘊華也急了,恨不得親自上場追人,今天原绡主動跟宗久朝單獨相處,李蘊華頓時覺得兒子這次被撞得不虧,不枉費她特地讓護士給兒子腦袋纏繃帶裝可憐。
“媽不打擾你們,你們自己聊。”
宗久朝腦袋嗡嗡響,耳邊還有絮絮叨叨的聲音。
這聲音耳熟,宗久朝眉峰緊皺,把兩片黏在一起的眼皮睜開,看到了醫院的天花板。
他目光彙聚,往聲音看去,一個年輕男人在跟他媽說話,那男人長腿細腰,簡單的白襯衫特別襯皮膚,看上去又白又幹淨,遷就她媽身高半垂着腦袋,從他角度正好看到忽閃的長睫毛跟緊繃的紅潤唇角。
就,有那麽點的,楚楚可憐,弱不經風?
宗久朝把目光從青年身上移到自家老媽身上,眼睛微微睜大,“媽,你怎麽突然那麽老了?”
李蘊華是知名豪門太太,保養得當,時常跟先生出現在雜志封面,年輕時別人誇她漂亮,現在更多是人說她富貴優雅,她自認外表看上去不比四十歲年紀的女性差。
被兒子這麽一說,她臉色頓時垮下,想到兒婿還在一邊,臉上的怒氣硬生生拐了個彎兒,“這孩子看上去應該沒事了,還會開玩笑。”說完陰恻恻瞪了宗久朝一眼。
宗久朝可沒管他媽的惱怒,他記得昨天早上才跟李蘊華一起吃的早飯,李蘊華注重儀表,在家也打扮優雅,五十歲的年紀看上去還不到四十,今天看去怎麽一夜間老了五六歲。
宗久朝腦袋裏響音漸弱,思緒回歸,想起睡前最後的記憶。
昨天是發小易原留學回國,他也馬上要進公司接班,兩人難得有時間,就小聚喝了幾杯。
再醒來就到醫院了,該不會易原那小子趁他喝醉打了他一頓吧?
宗久朝有點搞不明白眼前的狀況,看着他媽給他使眼色,眼神跟拉絲似的示意他看那個小白臉,然後頭也不回走出病房,就剩那個小白臉杵在床面前。
宗大少瞅他一眼,随口使喚沒眼力見的小白臉,“你愣着幹什麽?過來扶我。”
昨晚喝多了,憋得難受,宗大少腿睡麻了,擡起只手等原绡扶他。
原绡微瞪圓眼,晶亮的眸子鍍着層熒光,他沒跨前也沒有後退。
宗久朝等得不耐煩:“你是我媽帶來的人?是護工還是求人辦事的?”宗家是老牌豪門,宗大少自帶傲氣,從小到大想巴結他讨好他父母的人大有人在。
他看原绡氣質平和,不像家境不好的人,估計是有所求。
原绡秀眉輕皺,雙眸凝着看了宗久朝一眼,片刻後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宗久朝手腕,另一手托住他手肘。
宗久朝使勁兒起來,一下子重心不穩,188的個頭幾乎一半的重量壓在原绡身上。
耳邊傳來輕唔聲,他肩膀靠在比他矮半個頭的原绡身上,一股淡然的松香撞進鼻子。
這小身板,扶的動嗎?宗久朝懷疑。
高級病房有單獨衛生間,原绡扶他進去。
病服是寬松褲,宗久朝把着褲袋,長眉一豎:“怎麽?你還想參觀我上廁所。”
原绡遠遠瞅他,臉上一派平和的樣子,語氣卻比冰碴子還冷,“你還想怎麽樣。”
長這麽大還沒人跟宗大少這麽說過話,沒過腦子的話直接彪了出來,“你別是饞老子大鳥吧?”
說完,宗久朝心裏一咯噔,下意識快速掃了原绡一眼,原绡的神色從他說出這話後,越發的看不出深淺,而後涼飕飕睨他一眼,邁開長腿走出衛生間。
宗久朝心突然七上八下,聽到病房外關門聲,小白臉走了,他長長舒了口氣。
宗久朝哼着歌去放水,路過鏡子的時候,被自己登峰造極的造型驚到了,“卧槽!”
易原那小子不是趁他喝醉打了他一頓,是拿棒槌打的他頭吧!
宗久朝頓時覺得頭疼,對着鏡子觀察裹成粽子的腦袋。
正巧醫生進來查房。
“醫生,我這頭怎麽樣了?”別是把腦漿都砸出來了。
醫院的VIP客戶,醫生對宗久朝這個長期住客情況了然于胸,漫不經心在床上病例卡上打鈎:“可能有輕度腦震蕩。”
“流了多少血?”宗久朝以為自己磕破腦袋了。
醫生粗略掃了宗久朝一眼,停頓兩秒,在宗久朝震驚的目光下,一圈又一圈地解開了厚厚的繃帶。
“誰給你纏的?你腦袋沒事,你頭磕到方向盤暈倒了,現在腦袋暈不暈,想不想吐?”醫生疑惑。
宗久朝望着堆在床上的繃帶傻眼了,什麽情況?
“醫生,我睡了多久?”宗久朝後知後覺。
醫生:“不到三小時。”
宗久朝疑惑,他以為自個至少睡了一整夜的,這時一個急躁的老頭推開房門。
老頭穿着同款病服,一頭沖進宗久朝病房,“小宗,我看見你老婆走了,怎麽樣,有進展沒有?”
老婆?什麽老婆?是跟他說話嗎?宗久朝掃視了病房一圈,确認這老頭是在跟他說話。
“我剛才看到你老婆出去了。”魏老頭恨不得直接把宗久朝和原绡的進度條拉倒完美複合。
“你找錯人了吧。”宗久着懷疑眼前急切的老頭是隔壁精神科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