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中考第一天，沈綿綿和蘇媽媽從十中坐車回來，陸之續已經在小區樓底下等着了。
他包裏放着MP3卻沒有告訴她，上樓時跟在她身後，聽着蘇媽媽喜悅的彙報聲。
“續續，爸爸打電話過來為你加油，讓你別緊張。”
陸之續的父親是船員，海上工作者很久才打一次電話，有時候半年或者一年才回一趟家。
“謝謝爸爸。”
沈綿綿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明天會發生的事情，又怕他擔心或者不相信自己，怎麽才能避免，她也不知。
命運的推進，讓她很為難，想起錄好的文件，卻沒能找到MP3。
回到家，沈綿綿一頭鑽進房間，陸之續見她焦急的模樣，不由問起。
“怎麽了？丢東西了？”
“嗯，很重要的。”
恍惚間，翻找着背包的手就此停住，因為丢失的MP3出現在她眼前。
“是這個吧，中午那會兒我聽着歌就順手放包裏了。”
他，有聽到嗎？
沈綿綿接過來放在桌上，上唇咬着下唇，有太多話要說出口，到了嘴邊卻又拼命的咬住。
他，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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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續再一次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沈綿綿，下午考試沒出什麽事吧？”
他心裏還記着那個找事的黃毛，直覺告訴他，不太妙。
一閃而過的邪氣笑容，她搖頭，“沒事，就是最後一道有兩個公式好像弄錯了。”
“那是加分題，不要緊，其餘的還好嗎？”
“都還行，就看明天的了。”她祈禱，一切平安度過。
蘇媽媽做飯的速度絕了，不一會兒香氣飄來。
陸之續走出房門，偏頭對她說道：“上次從莫大帥店裏出來，看到bblack年底要開演唱會，我們一起去看怎麽樣？”
上一次，就錯過了，這一次，絕不能出錯。
沈綿綿笑着點頭，算是約好了。
夜晚，耳機裏循環放着bblack的新歌，沈綿綿調到錄音文件夾，想到自己考試之前錄得音，但翻看着文件又多出一條新的，點進去，雙眸在黑夜裏綻放着絢麗火花。
陸之續說：“你喜歡bblack是因為他們在發光，沈綿綿，我也能。如果我成為舞臺上最耀眼的那顆星，你會永遠注視我嗎？如果有時間限制，一輩子如何呢？”
中考第二天，沈綿綿精神不錯，蘇媽媽下去等車，沈綿綿換好鞋在玄關處喊着陸之續的名字。
他本在吃着早點，牛奶喝了一半匆匆跑到她面前。
“掉東西了？”
沈綿綿搖頭，又點頭。
“到底掉沒掉啊？”
話剛落，沈綿綿上前抱住他，雙手輕輕的攬着，她能感覺到陸之續的震驚。
“陸之續，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去看bblack。”
“嗯。”她知道這從胸腔處傳達出來的喜悅，是他的決定。
“以後，我去看你的。”
看你在舞臺上發光，等你成為我眼中耀眼奪目的光。
“我走了。”
沈綿綿說完下樓，陸之續低頭瞧着手心裏她放下的MP3。
她聽了，不知道有沒有新的內容附送給他。
心情真不錯吶，雙方的心意算是都傳達到了吧。
是嗎？
她和他都知道，意外總會層出不窮的來。
最後一門臨考前半小時，沈綿綿已經坐在了考場上，在此之前她讓蘇媽媽給楚飛刀打電話，得知陸之續已經在教室裏坐着之後才放心。
鈴聲響起，心頭一震，沈綿綿拿着的筆突然掉落在地，她彎腰撿着，一只腳伸過來剛好踩在她的筆上。
“不好意思啊，沈同學。”
是昨天那個帶着壞笑的男生，他擡腳，那支筆滑落到更遠的位置。
沈綿綿不去計較這些，筆袋裏還有備用的筆，這些倒不怕，主要是這個男生故意的。
“各位同學，最後一門了，大家加油哦。”
傳着試卷，沈綿綿不小心瞥見斜後排男生的笑，怪異的笑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她試着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既然楚飛刀都說陸之續已經進了教室，那應該沒問題了吧。
可為什麽，有着剎那的暈眩，像極了那天早上看到半透明沙漏時的狀态，楚飛刀，他應該沒事吧！
實驗初中與高中部之間有一塊空閑的荒地，現在正是中考時間，來這裏的人就更少了。
一道悶哼劃過耳畔，楚飛刀替陸之續擋住了鐵棍的襲擊。
“楚老師，您今天不監考啊！”為首的男生面容可怖，一條傷疤橫亘在額頭，說話嚣張，雖用着“您”但聽不出半點尊敬。
“你們是誰？”陸之續扶着楚飛刀，面色嚴肅。
楚飛刀攔在他面前，擺手示意，“刀疤，這是我跟你之間的問題，與他人無關。”
“是嗎？”刀疤明顯不樂意了，嘴角揚起冷笑，“昨天黃毛受委屈了，我兄弟被這小子的馬&子忽視了，我這個做大哥的不做點什麽過意不去吧！”
“刀疤，他們都是學生，你一成年人跟着計較什麽，跌份。”
“楚老師，話不能這麽說，我兄弟也想好好上學啊，考試難只能怪老師沒教好嘛！”
“歪理！”陸之續冷嗤一聲，刀疤忍不住了，脫口大罵，“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楚飛刀把陸之續擋在身後，就怕他再出口激怒這些人，這些都是什麽人啊，那是地痞流氓，打起架來命都不要，就為給兄弟兩肋插刀。現在別說五個人圍着他們了，就算動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刀疤，我們都退一步，有什麽事等過完今天再說。”
“別介啊，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我們就想和你敘敘舊，這個點正好。”
說完，鈴聲響起，最後一門考試開始了。
楚飛刀急了，陸之續不能耽誤考試。
“刀疤，你讓他去考試，我跟你在這敘舊。”
“行啊，讓他先走呗。”
這麽容易就松口，必定有問題，可楚飛刀來不及細想，催促着他離開。
陸之續回頭看他幾眼，剛走到出口又退了回來。
“還不快去考試！”
“楚老師，你剛才跟我媽撒謊了吧！”
都到什麽時候了，他還在想剛才那通電話？
“你是為了她吧，如果不是她擔心，你不會撒這個謊，只有我坐在教室裏，她才會安心考試，對嗎？”
對，他猜到了，所有一切都是為了她。
如果不是沈綿綿，他何苦成了楚飛刀，又何苦守在她身邊兩年，看她和陸之續玩笑打鬧！
心痛嗎？痛，痛不欲生。
“我喜歡她，但你比我更甚。”
一語道破，他們的差距只不過是時間給與的長度。
由喜歡到愛，一瞬間足以。
那一瞬間，悶哼再次傳來，這一次，陸之續為他擋住了。
“兩個傻&逼玩意兒，以為我真放你們走啊，考試，還考個屁，陸之續你不是很叼嘛，你一門不考還能上天啊？學習好了不起啊，老子要你考不上裕華，等着哭吧乖乖仔！”
“刀疤！”楚飛刀握着拳頭，眼裏要噴出火來。
“楚老師，十中的事情我可沒忘，要不是你跟校長打報告，我能混成這樣？我也很想上學，但你沒給我機會啊！”
刀疤一聲招呼，其餘四人圍上來，拳打腳踢。
“別太用力，意思意思就成，萬一打死了我們就有麻煩了呢！”
楚飛刀護着陸之續，剛才那一悶棍讓他疼得不行，哪裏還有力氣還手，陸之續少年氣盛硬撐着要反擊，被他死死按着。楚飛刀知道這群人，就是想解心頭恨，要人命是不敢的，最多就是過過手瘾，所以，讓他們打去吧，到時間收手就好了。
刀疤果真守時，到點就收手。
“行了，氣消了吧兄弟們，走吧，咱等黃毛考完慶祝去！”
幾人揚長而去，楚飛刀咳嗽着坐起來，狼狽極了。
“懦夫！”陸之續冷冷說着，滿是不屑。
楚飛刀咧嘴笑，臉上傷口扯着疼，不管是臉上的，身體上的，到處都疼，但陸之續沒什麽大礙，心裏會好受很多。
“我不反對，我的确是懦夫。”
所以，才會在失去沈綿綿時，選擇了最膽小的做法，自殺。
可膽小，當懦夫有什麽不好，因為死過一次所以才能進入平行世界的隙縫，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你和刀疤有仇？”
“有仇。”說話都開始費力，眼前的陸之續仿佛變成了兩個，一開口心口處就疼。
“那為什麽還來？”明知是火坑還要跳，真是蠢。
“那你呢？”楚飛刀反問着。
答案皆心知肚明，他們都是為了沈綿綿而來，如果那群人不提這個名字，他們都不會來，可偏偏心頭最放不下的就是這人，所以明知是圈套，還是來了。
“呵呵……”楚飛刀似是自嘲，“陸之續，趕緊去考試，你不能耽誤。”
“有時候我真覺得和你們不是處在同一個世界，沈綿綿像是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一樣，她用MP3裏的錄音提醒我，而你從今早一開始就跟着我，生怕我出事，你們是商量好的嗎？”
“沒有，”楚飛刀嘆着氣，一手撐着牆站起來，陸之續扶着他，“我帶你去醫務室。”
“不行！”他硬聲打斷，“你必須去考試！”
陸之續回盯着他，看見了他眼底的猩紅，急躁的不安的恐慌的，所有情緒都彙聚成了一句話。
“你得去考試，你得考上裕華，你們才能在一起，快去。”
“楚老師、楚老師、楚飛刀……”
楚飛刀腦袋放空，眼前的陸之續越來越模糊，他的聲音也愈來愈小。
合上眼，面前一片漆黑。
“楚飛刀……陸之續！”
是誰在叫他的名字？
一道刺眼的光照過來，所有聲音在耳邊炸開，那是bblack演唱會現場的安可聲、校園裏追逐的歡鬧聲、莫大帥店裏自彈自唱的溫柔男聲……
“陸之續！”
這一聲，倒也熟悉。
待他睜開眼，又回到了純白的世界。
星軌手上的時間沙漏開始了一段新的旅程，“這是屬于你的新開始，恭喜你啊，陸之續。”
他開心嗎？開心的，但是臉上滑過的淚痕冰冷的不敢觸摸。
“我又可以重新開始了？”他嘶啞着問出口。
“沒錯，你是陸之續，楚飛刀會在這個世界消失，所有人都不記得他，但沈綿綿記得。”
“還有我，不是嗎？我成了陸之續，我也會記得楚飛刀的存在。”
星軌點頭，“聰明，這一條路很受罪，但對你并沒壞處。”
陸之續能走到這裏，夢裏都該偷笑了，可這笑的代價太沉重，不知不覺中就紅了眼。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陸之續倒是個感性的男人。”
星知站在星軌身旁，再一次颠倒着時間沙漏，滿滿細沙要落完還得好久好久。
“那是他的選擇，也是他應該承受的重量與責任。”
“是嗎？”星知提醒她，“可我感覺像是你的惡趣味在搗亂，如果你不告訴沈綿綿，楚飛刀發生了什麽，不讓她看見楚飛刀破碎的時間沙漏，也許她不會懷疑楚飛刀的身份。”
“讓她知道楚飛刀是陸之續，不好嗎？”
“星軌，你玩過頭了。”
靈魂到底是由什麽元素組成的？從混沌初開我們就被公式界定，那麽靈魂是如何感知風雨晴好，如何體會到炙熱與冷漠，又是如何感受愛的呢？
世間萬物，并不是所有都存在一個正确答案，屬于他們的那份，得自己摸索着找到。
十中考場，沈綿綿再次停筆，耳畔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聽得真真切切，就一剎間，她頭腦一片空白，眼前浮現的竟然是楚飛刀。
說是楚飛刀，其實又不是，他頭頂上空的時間沙漏已經消失，就連他的身體也跟着透明。
“沈綿綿，我要走了。”
“啪嗒”一滴淚滴到紙上，視線模糊着，筆頭下的痕跡漸漸暈開。
“你要走了嗎？”
“嗯。”
那晚，沈綿綿就這樣問過他，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像是注視遠方又害怕觸及。
他退縮了，放棄一切，像極了不曾看到過的另一個場景，似曾相識。
墓碑旁，撐着傘的男人西裝革履，他在地上灑了一杯酒，嘆着氣道。
“續哥，你走我不攔你，可你這方法太絕情了，下輩子，我們約好還做兄弟。”
漫天落雨，雨水滴落在地，打濕了墓碑上的照片，冰冷的世界，停止的心跳，以及不再揚起的微笑。
這都是沈綿綿被眼淚模糊視線時看到的，如果她能重來，那陸之續為什麽不能？
楚飛刀的時間沙漏，是他嗎？
“綿綿，等我。”
心痛到無法呼吸，仿佛心跳都要停止，沈綿綿彎着腰，捂着肚子，難受到就要暈過去。
“老師，她好像不舒服哦！”
後排無心考試的男生提醒着監考老師，雖然被老師一眼斜過去依舊緊盯着。
“最後一門了，同學，你還能堅持嗎？”
沈綿綿撲倒在桌上，眼淚流了滿臉，虛弱的搖着頭，“老師，我好疼。”
監考女老師擦着沈綿綿額頭的汗，小聲關心着，“到底是哪裏痛呢？你試卷還有三分之一沒寫，要不再忍忍吧！”
後排男生又開始插話，“有沒有搞錯啊，小心出人命啊，到底是命重要還是考試重要，你看她疼得不行了哦！”
“你閉嘴，不想考就出去，別打擾其他人。”監考老師也火了。
“切，我早就不想考了，爺走人算了！”
又是一陣響動，有學生看過來，又被監考老師頂回去。
“都不想考試了？這是中考，中考！”說完，又低頭問她，“同學，你确定要放棄考試嗎？”
“嗯。”鑽心的疼，不是在身體，而是刻骨剜心。
“那好，我帶你去醫務室，你的考試到此為止。”
一切都結束了嗎？
希望三十章過後，只剩下甜了。
你們放心看，我會完結v
日常 筆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