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部：友情（三）
上部：友情（三）
“你們下周就要去修學旅行了吧？”
“嗯，去北海道的樣子，我有一個很喜歡的足球運動員就是北海道人，我一直都很想去聖地巡游。”
朝日奈知道設樂想問什麽，她故意不順着他的心意走，她就是想看設樂別扭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鹿野也會去的，對吧。”
“會去哦，琉夏君和琥一君也會去，他們三個估計會一起行動。”
表情變得別扭了。
朝日奈看着設樂的臉，如此想道。
“你不是喜歡琉夏嗎？為什麽你好像聽起來很無所謂的樣子。”
“因為這是我再怎麽糾結都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嘛，大不了到時候不看他們就好了，眼不見心不煩。”
“啊…”
又來了，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朝日奈還挺喜歡逗他玩，明明是學妹，卻一點也沒有把學長當成學長。不過在她心裏，設樂确實也不能算學長，他們是初中暑假的玩伴，只不過設樂剛好是她的學長而已，在學長之前，是朋友。
“聖司君希望我做什麽的話，最好早點說哦，我已經決定自由活動的那天繞道去看看吹雪的母校了。”
“如果可以的話…不，沒什麽。”
“他們如果有親密動作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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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就沒必要了！唉，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希望你做什麽了。”
要是能說的清楚，就不是聖司君了嘛。朝日奈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吃掉了面前盤子裏的草莓大福。
修學旅行确實還蠻有趣的，朝日奈從來不覺得寫報告是件困難的事情，寫報告可比在學校上課輕松多了，而且寫報告又不需要天賦，只要字數湊到就可以，任何不和天賦挂鈎的事情，朝日奈都喜歡。
第三日晚上，朝日奈趴在自己的床邊，用手機看着網絡上的同人漫畫，絲毫不準備參與一下隔壁男生寝室的枕頭大戰。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吓得她把手機掉到了枕頭上。好在周圍大家都在熱火朝天地讨論各自感興趣的事情，并沒有注意到。
來電顯示：設樂聖司。
“喂？”朝日奈懶洋洋地接通了電話，“我是朝日奈。”
“我是設樂。”設樂也自報了家門，“你那邊好像很吵？”
“大家都還在鬧嘛，怎麽了？”
“沒什麽事情，就是在想你們這幾天到底玩得怎麽樣，我也沒有非常好奇，就是突然想起來，就打個電話過來問問。”
明明就是想問鹿野的事情。
朝日奈翻了個身，仰面朝上，看向天花板。
“還蠻開心的，鹿野去男生宿舍了，反正你也要問她的吧。”
“她去男生宿舍做什麽？”
設樂的聲音瞬間警覺起來。
“枕頭大戰，還能幹什麽。”
朝日奈伸出空着的手，盯着自己的指甲。
指甲好像有點長了，回去之後剪指甲吧。
“确實。”
“不是漫畫裏都有那種橋段嗎？玩得正開心的時候，老師突然查寝，然後大家紛紛找地方藏起來，男女主角無意中鑽進了同一個被子裏，狹小的空間裏，免不了一些肢體接觸，甚至可能……”
“不要再說了，我一點也不好奇。”
聽聲音可不像是不好奇。
雖然早就知道設樂會過分在意，但朝日奈還是免不了産生了一些類似于寂寞的酸楚的情感。
“還有別的事情嗎？還是說，聖司君想聽我的聲音？”
“你在說什麽傻話，平常我們就經常在說話吧，我好不容易才清淨幾天。”
“大部分時候還不是你在問些戀愛的話題？這時候嫌棄我，太遲了。”
“我沒有嫌棄你，算了，等你回來再說。晚安。”
“晚安。”
挂了電話，朝日奈就一把推開了一臉八卦地在旁邊偷聽的朋友。
“什麽戀愛的話題？”朋友又湊了上來。
“戀愛商談，很過分吧，明明我才是更早認識他的朋友，他打電話給我卻只想知道自己心上人的事情，我吃醋了。”
“嗯，你這樣确實像是被冷落的反應。”
朝日奈甩給她一個枕頭，鑽進被子裏，繼續閱讀之前看了一半的漫畫。
修學旅行結束之後的上學的日子，朝日奈拎着兩袋紀念品就推開了管弦樂部室的門，今天是管弦樂部休息的日子，通常來說只有設樂會在這裏。
但她卻在開門的瞬間，對上了冰室老師——學校的數學老師、也是管弦樂部的指導老師——的臉。
“嗯？你是朝日奈吧，來這裏有什麽事情嗎？”
“那個，她應該是來找我的。”設樂的聲音從鋼琴前響起。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管弦樂部又有新人加入。朝日奈，如果是你的話，我非常歡迎，成績自然不用說，我記得你以前也參加過鋼琴大賽，有不錯的音樂基礎。”
朝日奈和以往一樣，打着馬虎眼，笑嘻嘻地說道：“放過我吧，冰室老師，我都多久不彈鋼琴了，我也不像聖司君那麽有天賦，鋼琴大賽也只參加過一次而已，還是我們老師的得意門生突然得了流感，才叫我去的。”
“是嗎？我知道你老師的那個學生，在我看來，你比她更有才能也更加優秀，但是你的老師選擇也沒有錯，你的音樂只是肌肉記憶，而她雖然能力不如你，音樂卻充滿感情，才每年都推薦她去參賽。”
“我的老師确實說過呢。哈哈。”
“好了，不打擾你們約會了，告辭。”
朝日奈笑嘻嘻地和冰室老師揮手告別，然後把送給設樂的伴手禮放到了他的書包旁邊，端起漫畫書就往觀衆席的椅子上坐。
鋼琴的演奏聲響了起來，但朝日奈的腦子裏全是冰室的那些話。
或許他看到的才能，只不過是得知要參加比賽，為了不出錯而拼命努力的自己的樣子，盡管如此，也輸在了初賽，盡管如此，也只有那年去了比賽。
努力和天賦比起來，一文不值。
說什麽缺少感情，不就是沒有天賦嗎？
朝日奈将漫畫翻到下一頁，盡管她上一頁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反正也不喜歡鋼琴，就這樣放棄，也挺好。
朝日奈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有注意到鋼琴聲停了下來。
“回去了，朝日奈？你在聽嗎？”
“咦？什麽？”
“我說，回去了，我沒有什麽彈鋼琴的心情，你也沒有聽的心情，我說的沒錯吧。”
“哈哈，被你看出來了。”
朝日奈看到設樂開始收拾東西，又從手提袋裏掏出自己帶回來的紀念品零食，對着那團子看了半天。
“聖司君，冰室老師和你說了什麽？”
“建議我去讀音樂大學，沒什麽總要的事情。”
“那你會去嗎？”
“我也沒有別的選擇，文化課成績走普通高考好像也不太行。但我暫時還無法下定決心。”
這是實話。和每門成績都是及格線以上，但是又沒有特別突出的朝日奈相比，設樂确實是文化課困難戶，連體育都不咋地。
“可不是很好嗎？聖司君，和我比起來，聖司君更有才能，而且，也更熱愛鋼琴，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嗯……‘我只有鋼琴了’？”
“為什麽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就那麽來氣……”
朝日奈吐吐舌頭，把漫畫丢進書包，從椅子上站起來：“既然提前結束，那我就去學生會一趟好了。這個點應該還沒結束活動。”
“你去學生會做什麽？”
“給绀野學長送伴手禮啊。”朝日奈指指自己的另一個手提袋，“我一年級的時候不是在學生會嗎，我當時收了會長的伴手禮，答應他，等我去修學旅行，也一定會給他送伴手禮，雖然退出學生會了，但是承諾過的事情必須要兌現，本來想時間差不多了就和你打個招呼先走的，既然已經結束了，那我就直接過去啦，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去吧！”
說着朝日奈就甩着辮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倒是聽人把話說啊，我到底是為了誰才讓司機今天也不用來校門口接我的……真是的。”
設樂笨拙地打開手機，碎碎念道：“要按哪個鍵才能找到司機的號碼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