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茶花白月光
山茶花白月光
俞行簡心裏千回百轉,孤男寡女的,大清早上,她幫他買了早餐,說他們沒事,誰信呢?恐怕他們自己都不相信。
俞鳳枞也有了脾氣,覺得自己荒唐,都沒打聽清楚這女孩背景來歷,就這麽匆忙把人往自己房間帶,誰知道她的成色呢。便沒什麽好氣,“進來吧。”
宗政柔還以為這人有什麽起床氣,将早餐放在玄關的櫃面上,說:“給你買的,新鮮腸粉,趁熱吃。”
“我不吃澱粉類食品。”——無情拒絕,一來俞鳳枞帶着氣,氣自己荒唐;二來也氣宗政柔到處招惹,招惹到他弟弟頭上去了。
“那先放着吧,我一會兒拿走。你定伴郎服是吧,我幫你測一下三圍。”宗政柔也覺得沒意思,開始公事公辦,拿出卷尺,“有勞,站近一點。”
誰知俞鳳枞說:“我不穿無名氏的衣服。”——宗政柔的卷尺都拉開了,愣了一秒,回道:“好,不打擾了。”
收了卷尺,收了小本子,“告辭了,抱歉,打擾了。”出門時,還拿走了那盒腸粉。俞行簡看着,追着出去,“二哥,我出去看看。”
“阿柔,阿柔。”俞行簡追上去,“二哥可能昨晚上沒睡好,你別往心裏去。”
宗政柔嘆氣,“他是你二哥,親生的?”
“對呀,他是我親哥,怎麽了?”俞行簡是真的摸不着頭腦,這兩人搞什麽鬼。宗政柔将昨晚俞鳳枞沒拿走的裙子遞出去,“這個還給你二哥,他幫他女朋友訂的,別說我昧了裙子,我不想背這個污名。”
“阿柔!”俞行簡道:“要不然你等等我,我們等一下一起吃個午飯,有什麽誤會,說開就好了。”俞行簡也有他的考慮,如果他追求宗政柔和俞鳳枞起了沖突,他想他會退讓的,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女生,不值得。
或者這麽說,為了一段所謂的愛情,荷爾蒙湧動的不明情愫,放棄實際到手的權利和利益,這不是他的選擇。
所以他必須要搞清楚,二哥和她是什麽關系,二哥是不是也對她有意思。
誰知道宗政柔擺手,“我沒時間和你們吃午飯,你們好好用餐吧,我很忙,謝謝。”
女孩明顯生氣了,俞行簡哄不好,他只得轉頭回去,同俞鳳枞講,“她好像生氣了,二哥你去看看吧。”
俞鳳枞也覺得自己過分,追出去之前先看了他弟弟一眼,俞行簡眼神清明,不像和她有糾葛的樣子,俞鳳枞道:“中午一起吃飯,叫上大姐。”
宗政柔也談不上生氣,就是覺得沒意思,明明是他說要做伴郎服,今天又說不穿小作坊定制,那之前那條裙子怎麽回事,耍她呢?——莫名其妙,真以為做衣服多賺錢?眼睛都要瞎了,趴在縫紉機前,毫不尊重人家的勞動成果,以後他想訂,她還不做了。
按了電梯下樓,宗政柔已經走遠了,俞鳳枞去追,宗政柔卻越走越快,根本沒給他追她的時間。
宗政柔也不是拿捏造作,她趕着回家開檔,在香港賣房,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也要兩三個月,這兩個月她不可能閑着,現找工作也來不及。每天就開七個小時,一天也至少能掙五千,刨去開支,淨收入是兩千多,有錢為什麽不賺。
快速回了家,放下卷尺等工具,又換了賣魚蛋的工作服,打開冰箱看見昨天的酒,狠狠灌了一口,坐在廚房洗菜。
魚蛋也拿出來解凍,用溫水泡着,洗完了菜,就開始熬鍋底,一樣一樣的,就這麽過,好像也沒什麽不好。老老實實地做一個魚蛋妹,每個月每天出門賣魚蛋,拿的錢也不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宗政柔看了一眼水盆裏的大白菜,心說:然後呢?然後結婚,生孩子,喂奶,休息三年,又出門賣魚蛋?
人生總是在确定和不确定中反複搖擺,直到俞鳳枞上樓,将宗政柔從哀戚情思中拉了出來。
剛剛看她上了三樓,但不确定她住哪一間,不好意思一家一家去拍門問,宗政柔正好就開門了,因為她差不多準備好,現在開始準備水桶等雜物了。看見俞鳳枞,沒什麽好聲氣,“你怎麽來了?”
宗政柔擡頭,說:“你跟着我?做什麽,做衣服?”是含着挖苦和諷刺的。
“做衣服,你招待嗎?”俞鳳枞便也這麽回答。
他竟然還大言不慚,宗政柔正想說不招待,就聽見俞鳳枞開口,他說:“八套西裝,八件伴娘裙,接單嗎?”
“請進吧。”——在自己家裏,宗政柔沒什麽好怕的,床上有剪刀,地上有菜刀,操作臺上還有裁衣服的大剪子,她站在縫紉機邊,說:“什麽樣式的,直接提要求,我們給設計版圖,是另外的費用。”
俞鳳枞點頭,“拿出個輪廓方案來,設計費我們也出。”
設計費也出?宗政柔道:“那你等着,我這裏有幾張手稿,你等着。”她自自己床頭拿出一沓手稿,“都是我自己設計的晚裝式樣,你選吧,看想要哪款。”
一張張的,有模有樣,俞鳳枞自己比較喜歡這種抹胸式的芭蕾晚裝,不過不确定俞凡時的想法。他說:“你有時間做衣服嗎,是要出去擺攤?”
“對,擺攤,畢竟要生活的。”看他遲遲沒決定,宗政柔說:“定不下來就拿回去研究,研究好了告訴我,我在廣東道賣魚蛋,你知道的。”
不想留客,也不打算留客。俞鳳枞說:“你不怕我不找你了,還騙走了你的設計圖紙?”
“随便吧,現在它們一文不值。”宗政柔從她一個同學那裏聽來的,那個同學說:“在你成名之前,你的作品擺在盧浮宮之前,任何驚世駭俗的設計都一文不值。”
這姑娘氣還沒消,俞鳳枞也不知如何去哄,又不是自己女朋友,買一束玫瑰花,送一個手袋就能好。兩人這樣的關系,不上不下,不遠不近,說白了,是毫無關系。
“那好,我先拿回去,定好了再來找你。”
“請便。”宗政柔完全不想留客,受夠了這些體面人虛僞的面孔,想有教養時風度翩翩,不想講道理時市井之徒都不如。
她也不想講道理了,說:“家裏沒有水,見諒。”連水都不想倒一杯,她确實也沒準備水,剛剛自己渴了,喝的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