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1
杜俏總算知道那天為什麽整整一天, 她都會有腿軟的感覺了。
這家夥就是個禽獸。
因為秦磊太禽獸,第二天醒來後她就想趕他走, 可惜他臉皮太厚,說自己受了傷昨晚又操勞成那樣,實在沒力氣離開。
然後就賴死在她的床上。
杜俏被氣紅了臉。
行吧,他不走, 她走!
她近乎落荒而逃似的逃離了自己住處,出去後實在沒地方去,想起昨天的事, 她給朱寧娜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十幾聲,朱寧娜才接,聲音有氣無力的。
兩人交談了幾句, 約着一起出去吃午飯。
是的,午飯。
杜俏原本以為自己的樣子已經夠狼狽了,誰知朱寧娜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眼圈發黑,嘴唇發白, 好像一晚上沒睡, 還受到了什麽折磨。
“你怎麽了?熬夜了?臨時要整理資料?”朱寧娜的本職工作是律師,經常會整理各種資料準備到半夜, 而她又喜歡玩, 所以經常會通宵一夜。
這些杜俏都知道,勸了她很多次, 可惜她都不聽。
朱寧娜的臉僵了一下, 說:“是啊。”
“對了, 昨天小周送你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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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韬子,朱寧娜的臉更僵硬了,含含糊糊說:“送了。”
“那就好,昨天我回去後還在想這事。”提起這茬,就想到昨夜秦磊跟她說韬子是個正人君子的事,然後不免又想到他說自己是個流氓。
呸,他還真是個流氓!
杜俏的臉有點紅,不過兩個女人各有心思,也沒發現彼此的異常。
吃了一頓都有點魂不守舍的飯,朱寧娜也沒去上班,拉着杜俏去做美容。
都是輕車熟路,一般兩人來一趟,至少要做個全身spa,或者推個背什麽的,可這一次出了奇,竟不約而同就做了臉,然後讓美容師幫着捏肩。
杜俏也就算了,她當初來美容院就是朱寧娜硬拉的,朱寧娜才是老常客,她就有點反常了。
“對了寧娜,昨天那事你表哥怎麽說,要不要我們去做筆錄?”
“他說暫時不用,需要的話,會叫我們去。”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說着說着就都睡着了,等醒來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各自收拾去忙,連晚飯都沒約在一起吃。
杜俏的理由是還有鋼琴課,朱寧娜是說所裏有事找她。
實際上到底去幹什麽,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杜俏在外面磨蹭了很久,才回家。
到樓下時,已經六點半了。
她想,他肯定已經走了,應該也走了,都幾點了?就靠着這麽自我寬慰,杜俏上樓打開家門。
客廳裏沒人,跟她離開時,并無什麽分別。
她一下子就松懈下來,放下包,去沙發坐下醒神兒。
腦子裏亂亂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廚房的門被打開。
……
“你回來了?上哪兒去了,去了大半天?”
杜俏近乎呆滞地看着穿着圍裙男人。
圍裙是蘇格蘭小格子的,還帶一圈兒花邊,穿在女人身上是可愛賢惠,穿到一個一米九的男人身上,就是有點可笑了。
關鍵他穿了一雙小兩碼的男式拖鞋,這雙拖鞋是杜俏給袁家偉備用的,雖然跟那身睡衣一樣,沒派上過什麽用場,但是有備無患嘛。
袁家偉的腳是42碼的,秦磊穿着腳後跟都在外面,配着這身圍裙,更添了幾分滑稽感,尤其他手裏還拿着個鍋鏟。
“你在幹什麽?”她呆呆地問。
“做飯,我去買了點菜,煮了粥。”
因為這句話,杜俏被勾引去了廚房。她以為自己幹淨整潔的廚房,肯定會被霍霍得一團糟,誰知道情況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
天然氣竈上放着炖鍋,鍋裏正煮着什麽,散發着迷人的香氣。處理臺上,瀝水籃裏放着洗好切好的菜,似乎就等着下鍋。
“手藝有限,将就着吃點兒吧。”
“我不餓……”話還沒說完,她的肚子就傳來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杜俏今天就吃了中午那麽一頓,還是就挑了幾口吃,會餓也是正常的事。她紅了臉,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先出去吧,等我把兩個菜炒了。”
誰也沒想到,連杜俏也沒想到,秦磊會有這麽溫柔一面。與他‘鋼鐵直男’的外表一點都不符,卻又不讓人覺得違和,似乎他這樣也沒什麽好稀奇的。
菜很快就炒好了,就是很簡單的兩個菜。
一個蒜蓉竹葉菜,一個西紅柿炒雞蛋。粥是皮蛋瘦肉粥,煮得很粘稠,杜俏不記得家裏她有買過皮蛋,看來是秦磊自己買的了。
“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不是跟你說過,就是個毒不死人的程度。”
因為這句話,杜俏下筷子的時候很謹慎,誰知吃進嘴裏才發現哪有他說得那麽差,非常美味,至少比起她的手藝,要好很多。
杜俏吃了整整一大碗粥,還有些菜,秦磊食量大,所以他不光煮了粥,還買了一些醬香餅,杜俏還吃了一塊兒餅。
吃完了,她感覺很撐,主動提出去洗碗。
杜俏洗碗的時候,秦磊一直站在門邊看,發現這條圍裙穿在她的身上才合适。
女人似乎被看得局促,霞飛雙頰。是那種很好看的臉紅,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到了耳根子又深了一個色號。
她有着纖細的頸子,和精致小巧的鎖骨,因為穿着半高領的薄紗短袖,所以看得不明顯。但如果刻意盯着去看,透過黑色的薄紗,可以若隐若現地看到下面一點點青紅。
那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跡。
秦磊的眸色更深,不由自主走上去,來到她的身後,環住她纖細的腰。
杜俏一僵,手裏的碗差點沒滑出去。卻又不想表現的太刻意,畢竟兩人已經這樣了,刻意就是一種無意識地傷害。
她只能裝得若無其事,問:“幹什麽?”
“不幹什麽。”今天杜俏紮的馬尾,低垂式的馬尾,秦磊只是手指一勾,順滑的長發就披散了下來。他半彎着腰,将臉埋在如雲的發絲裏,嗅着那淡淡的清香,滿足地喟嘆一口。
“我在洗碗。”她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知道你在洗碗。”他含糊地說。
“既然知道,那你就先走開啊。”
秦磊一動不動,手還是固執地抱着她的腰:“你洗你的,別管我。”
可他這樣,她怎麽不管?!
艱難地把碗洗完,杜俏又洗了手,她放了一只護手霜在廚房,每次洗碗後會習慣性擦一些。
放在下面的櫥櫃裏,那個高大的賴皮男人就這麽賴在她背上不下來,她只能往後挪一點兒,勾着腰去拿。
她打開櫃門,拿出護手霜,擠出一點,又放回去。好不容易艱難地直起腰,卻發現自己被頂住了。
“你你你……”她像被燙了似的,爆發出難以令人想象的敏捷,逃走了幾步,終于脫離了男人的魔掌。
“你怎麽這麽……”她說不下去了,急急地走出廚房。
秦磊低頭看了一眼那處,哂笑着跟了出去:“是你撩撥的。”
“我沒有。”她又逃去卧室,本以為床上肯定是一片狼藉,誰知道竟然被收拾好了。這麽一來,進卧室就成了一件很危險的事了。
杜俏想離開去客廳,卻被堵住了路。
“俏俏。”
這麽叫自己的人不少,但從沒有一個人叫得能讓她這麽局促。
“幹什麽?”她低着頭,紅着臉,手不知道往哪兒放,讓秦磊想到一種動物,圓團團的小松鼠。
“過來,讓我抱一下。”
她驚恐地睜大雙眼,不懂這人為什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讓人拒絕都沒辦法義正言辭。
“抱什麽,又不是小孩子。”她幹笑,偷偷挪着腳。
“不是小孩子,就不能抱了?”他說得懶洋洋。
趁着他分神,杜俏很快地想跑去客廳,可惜剛出門就被攔截了,他抱着她的腰,兩人倒進沙發裏。
“悄悄。”
“嗯?幹什麽?”
“什麽都不幹,你想我幹什麽?”
“我才沒有想。”
“我想了,想了一天。”他埋進她頸窩裏,說。
朱寧娜不甘心回了趟酒店,她通過服務員得知房間的客人還沒走,幾番猶豫,還是慫回去了。
人不可貌相,那小保安實在是個禽獸。平時看起來那麽腼腆,誰知道竟然會是那樣。朱寧娜扶着酸疼的腰窩兒,決定過兩天再來看看。
韬子第二天下午就回酒吧了,酒吧裏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
問過後才知道,原來孫峰這兩天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很焦頭爛額。不光治安大隊那邊找他,據說那金魚眼好像是誰的人,本來不關夜色酒吧的事,可韬子穿着裏面人的衣服下了場,還打傷那麽多人,就被算在夜色的頭上了。
韬子并不意外是這種結果,可本來可以及時制止,孫峰卻偏偏選擇了坐視不管,那什麽樣的後果,自己就接着吧,反正他一點愧疚都沒有。
他自覺坦蕩蕩,可其他人不這麽想,酒吧好不好老板好不好,關系着很多人的飯碗。現在這種兩方都找茬的情況下,一些不明內裏的人不免惶惶不安。
不安就會遷怒,如果不是韬子多管閑事,事情也不會這樣!
但沒人敢拿韬子怎麽樣,大家雖不清楚他的來歷,但知道他是剛從裏面出來的,犯過什麽事沒人知道,但孫總對他很另眼相看,也就只能拿着含怒帶怨的目光看他。
韬子如果是在意別人目光的人,大概早就活不下去了。所以別人看別人的,他只管自己,如是又過了兩天,孫峰突然叫他去談一談。
孫峰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眉宇深鎖,胡子拉碴的。
猴子看着韬子的目光很忿忿不平,卻又強忍着怒火。
“有事?”
“沒事,就找你聊聊。”孫峰強笑着讓他坐下,還給他扔了根煙。
男人的話題似乎總能通過一根香煙開始,當煙霧開始缭繞時,籠罩着彼此的臉,有些話似乎也就容易說出口了
孫峰将目前的情況大概說了下,說了滾石彪哥的态度,說了治安大隊那邊的為難,說了下面這麽多人的難處,說到當初秦磊讓他把夜色開起來的初心。
初心?
初心不過是當初秦磊想抽身離開,卻顧忌着一些跟了他很久的兄弟,他們這群人不同其他人,沒有學歷,沒有技術,所以需要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哪怕是當一個普通的保安,總能混口飯吃。
為此,他把老夜色低價盤了出去,還賣掉了車和房子,才湊夠了一筆像樣的錢。
這些事韬子在裏面,但他也知道,都是孫峰告訴他的。
韬子進去後,起初的兩年孫峰經常去看他,後來太忙即使自己不去,也會讓猴子送東西。
這才是韬子一直沒跟他翻臉的原因,哪怕他并不尊重自己。
孫峰并沒有隐瞞秦磊當初做的一切,韬子有時候回憶以前,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人總是會随着時間變的。
當初的峰子是孫峰,現在的孫總也是孫峰。
人沒變,心變了。
“你是想讓我離開夜色?”一直沉默的韬子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