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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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工後,秦磊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洗澡。
洗完了澡,舒服多了,他把髒衣服拿給王梅洗。
他的衣服都是劉建山的老婆王梅幫着洗的,本來王梅說就是帶着幫下忙,秦磊不幹,每個月給她三百塊錢,就當是辛苦費了。
畢竟工人們的衣服都髒,他換得也勤,幫一次兩次的話還行,總不能一直叫人幫忙。
空出手,他從兜裏摸出手機。
自打換了手機後,秦磊對他的新手機情有獨鐘,讓老徐他們一陣調侃,都說他像大常,是不是手機裏裝着美女。
秦磊的手機裏确實裝了個美女,可惜這個美女不怎麽待見他。
發五條信息,能回一條就不錯了。
即是如此,秦磊也樂不思蜀,似乎幹活之餘,唯一的生活樂趣都在杜俏身上了。讓杜俏氣惱之餘,又不敢得罪他,深怕他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來她家找她。
也是秦磊深谙适可而止,總在将杜俏撩撥到爆發的邊緣地步,立即收手。杜俏發脾氣似乎沒必要,還顯得自己小氣,只能無奈地開始習慣有個人,一會兒正經,一會兒很不正經地時不時撩撥下她。
所幸他也不是什麽事都不用幹,似乎也就是工作空閑有時間,讓杜俏着實松了口氣。
感覺到手機震動,杜俏翻出來瞄了一眼,根本不用打開,就看見消息提示欄裏那個小平頭男人的頭像。
黑白色的底兒,帶着墨鏡,穿着黑西裝,頭微微半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哪兒來的黑道老大。
事實上這就是個黑道老大,是一部電視劇裏的角色。這個明星她知道,演黑幫題材出道的,在國內很火,算是老戲骨之一。
長得不算帥,但是很有男人味,尤其他演的多部黑道情節及反腐、卧底題材的電視劇,十分具有代表性質。國內上至七八十,下至十幾歲的,大抵沒有幾個不認識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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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俏回想了一下秦磊的樣子,再和這頭像對了對,總覺得有一種…想笑的感覺。這時地鐵來了,她把手機屏鎖上,丢進包裏,上了地鐵。
……
等了會兒,見對面沒有回他,秦磊想她估計剛下班。
他把手機塞進褲兜裏,趿拉着拖鞋出去了。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杜俏并不知道,她每天從這條路回家的時候,總有一個男人暗搓搓對她投以矚目。
甚至,連她什麽時候到家的都知道。
秦磊覺得自己有點變态,但他很樂衷這種變态。
劉建山見他出來,問:“又去看風景?”
這是調侃之語,最近幾天秦磊閑的沒事就去旁邊那棟主體結構已經建好,正在進行內部施工的大樓。一待就是一兩個小時,別人問他幹什麽,他答曰看風景。
确實是看風景,至于是看什麽風景,就只可意會不可言說了。
“熱,上面風大。”
劉建山笑笑,沒有說話。還別說,這天真熱,好像下起了火,悶得讓人喘不過來氣。
秦磊對他點點頭,正打算離開,一個頭戴安全帽的工人匆匆跑了過來。
“磊子,有人找你。”
不用他報信,人已經來了。
大概有七八個男人闖了進來,他們打扮不一,有的脖子裏戴着金鏈子,有的戴着墨鏡,個個細皮嫩肉的,但站沒站相,走路的姿勢也不端正,一看就不像好人。
“你就是秦磊?”帶頭的是個留着絡腮胡的男人,他也是裏面唯一不細皮嫩肉的。個子不高,但很壯,戴着墨鏡都遮掩不住他滿臉的橫肉。
他一走過來,就推開上去想問幹什麽的劉建山,擺明了來者不善。
“你是?”
“我是誰你不用管,你只用知道你得罪人了。”
這絡腮胡也是個狠角色,二話沒說就揚了揚手,他身後的那幾個年紀男人湧了上來。
“我得罪人了,我怎麽不知道?”秦磊笑着說,邊說邊往後退。
他身後就是工人們住的集成房,工地裏一向亂,也不太幹淨,門前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木條和鋼筋鋼管。
就在絡腮胡以為他想跑時,突然見他從地上抄起一根半米來長的鋼筋。
“原來你沒想跑,還知道拿家夥!”
“你們都堵到這裏來了,我能往哪兒跑?”
“不跑就好,老老實實挨一頓,咱們都省事,我讓下面兄弟們下手輕點。”
“那可不行,我怎麽知道你們的下手輕點是什麽樣,再說了也沒有站着挨打的不是?”秦磊還是帶着笑,口氣風淡雲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不是被人堵了,而是在閑聊。
絡腮胡倒是生出幾分欣賞之意。這小子一看膽子就不小,人也聰明機靈,知道跑不掉,就先找趁手的家夥,擺明了就算吃了這頓虧,也要拉兩個墊背的。
“那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一句話,竟讓絡腮胡說出惺惺相惜之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匆匆響起。
“你們這是幹什麽?”卻是老徐帶着幾個人過來了。
都是頭戴着安全帽,渾身髒兮兮的,和對面那些衣着光鮮幹淨的人,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
“找茬找到這裏面來了,當我們好欺負是不是?磊子可沒有得罪什麽人,就算得罪也是為了之前那事。你們都愣着幹什麽,看着磊子挨打啊,別忘了他出頭是為了啥?”老徐向來總是一臉猥瑣相的臉,難得帶着一股鄭重。
之前在場的不是沒有其他人,可這明擺着是小流氓找茬,他們不清楚中間的事,也不敢輕易插話。一聽老徐這麽說,都聯想起之前秦磊出頭帶着大夥和上面那群人鬧的事。
這是眼看着事情解決了,就槍打出頭鳥了?
都是鳥,有區別的就是出頭沒出頭,抑或是出頭得招人眼不招人眼。這群建築工沒什麽文化,甚至走在街上,被人滿臉嫌棄的對待,他們也都是挂着老好人的笑容,似乎沒有尊嚴,也沒有脾氣。
但并不代表他們真就是木頭人,沒思想,沒是非觀念。
……
一個人走出來了,很多人都走出來。
有的拿着鐵鍬,上面還帶着泥沙漿,有的順手就抄起手邊的木條或者鋼筋什麽的,工地裏從來不缺這種東西。
密密麻麻,越聚越多,烏鴉鴉的一片。
他們很多身上都帶着厚厚的灰塵,有的甚至眉眼都看不清,但讓人不敢輕忽!
“你們這群民工想幹什麽?!”絡腮胡身後一個小平頭,徒然變了臉色。
“甘霖娘,幹什麽!我們還沒你們跑到我們這裏來,是想幹什麽!”一個福建口音的建築工罵道。
開了這個頭,各種口音的國罵都出來了,不外乎問候對方長輩,順便讓對方滾!
“我操你媽的sb玩意,你們這群民工想死是不是?”那邊也不甘示弱。
可罵得再大聲,也難掩色厲內荏,畢竟絡腮胡他們的人數太少了。本以為七八個人對付一個人,是穩穩當當,萬萬沒想到竟漏算了工地裏其他人。
可能是平時在外面耀武揚威慣了,他們慣常把人們的厭惡當做畏懼。以為這群一臉苦相的民工,肯定還不如平時那些匆匆而過的路人,可惜事情出乎所料。
“快走吧,別鬧了,”秦磊對絡腮胡說,“就算打起來,報了警,你猜警察先抓誰?”
當然先抓絡腮胡這一夥兒人,本就是他們跑到工地上來找茬,再加上民工在大衆眼裏,本就是弱勢群體。一群小混混對一群民工,不用說肯定是小混混沒事找事。
“你給我等着!”似乎每一個反派被人怼跑了,都會留下這一句話作為臺階給自己下。絡腮胡渾然忘了之前他還有些欣賞秦磊的,現在這些情緒都變成了惱羞成怒。
秦磊目視着這一夥人狼狽的離開,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雖然老徐說是上面覺得他出頭太礙眼,故意找人來教訓他,可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誰傻了,幹這麽明顯的事,不是明擺着此地無銀三百兩。
接下來,林兵的及時出現,似乎更證實了他的這種想法。不光如此,林兵還幫忙報了警。
就是因為他這種行舉,才讓一些喊着‘要給個交代不然不開工’的工人們,打消了想再鬧一場的心思。
管這個片區的民警過來錄了下口供,知道沒傷着人就走了。說是幫忙找找那夥人,但大家都知道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最大。畢竟沒有傷到人,就算找到人了也沒什麽用。
似乎事情就這麽過去了,除了像老徐他們這樣和秦磊比較親近點的,還憂心忡忡地替他擔心,甚至讓他最近別出去,等風頭過了再說。
沒人把這件事和‘黑眼鏡’聯系起來,畢竟那件事很多人都不記得了,就算記得也聯想不到上面去,除了秦磊。
“你最近和家偉怎麽樣?搬回去了嗎?”又是一個周末,吳秀梅叫了女兒回家吃飯。
杜榮不在,他平時在家的時間也不多,大多都是在學校裏,在實驗室。
“媽,我能和他怎麽樣。”杜俏說。
吳秀梅看了女兒一眼,不同于杜榮,女人在某些事上的神經天生就比男人敏感,不是察覺到女兒和女婿之間不對,那天她也不會一定要求女兒要搬回去。
“夫妻之間沒有什麽事是說不開的,會鬧矛盾很正常,上下牙齒都還有打架的時候,但要勇于面對,找出根本去解決問題。家偉脾氣好,人也體貼,你也不要仗着我跟你爸,故意跟他鬧別扭。對了,他媽走了嗎?”
杜俏現在很不耐煩回答關于袁家偉的問題,關鍵是她和袁家偉離婚的事,家裏人并不知道。
只能耐着性子說:“還沒有。”
她其實只是根據猜測,誰知吳秀梅倒是多想了,以為女兒會和女婿鬧別扭,是因為袁家偉他媽的關系。
她皺眉想了一會兒,站起來:“走吧,你爸不在家,我也不想做飯,我們去外面吃。”
杜俏也跟着站了起來,去拿了包。
去餐廳的路上,吳秀梅專心開車,杜俏沒事就把手機拿了出來。
果然上面有條信息,問她吃飯了沒有。
她想了下,回了句‘還沒’。
【我正吃着呢。】幾乎是秒回。
【不過吃不下,我比較想吃你。】
杜俏那句‘我也正打算去吃飯’,只打了一半,就被這句話給吓回去了。
吳秀梅分神看了女兒紅彤彤的臉一眼,問:“和人聊微信?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