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
對于秦磊這種人來說,女人的青睐是一種讓他很無奈的事情。
這和青睐他的女人,大多都不是正經的女人有關。
當然不是說不正經的女人不好,而是在秦磊的思想裏,他還記得他媽臨終之前,心心念念就想讓他娶個大學生的媳婦。
那時候在秦磊媽心裏,兒子雖混了點,但長得不差,也能掙倆錢。秦磊媽知道兒子做的那一行,身邊不正經的女人很多,但她看不上那些女人。她心目中的媳婦人選,應該是白淨的、懂事的,有一份正經工作,是那種正經能過日子的女人。
這些條件說簡單也簡單,說抽象也抽象,尤其對現今這個社會來說,什麽才叫正經懂事的?最後秦磊媽選擇了用學歷來作為基礎标準。在她心裏,大學生就是好的,他兒子要想過得好,就該娶個這樣的媳婦。
那時候這話秦磊聽不進去,等想聽進去的時候,跟他說這種話的人卻沒了。
“你就是秦磊,之前多管閑事的那個人?”
這并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很顯然這幾個人提前就打聽好了。
也不過就是一愣神的功夫,面前就突然出現三個人,還是三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人。
這個不像好人的意義有些抽象,其實這話大概也就是指那些在街面上混的小混子。年紀都不大,燙着奇形怪狀的頭發,有的甚至就是小平頭,也沒有長得一臉兇相,有的甚至白白淨淨的,但從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
“有事?”秦磊問。
“這麽說你就是了?!怎麽有點傻,竟然不否認。”其中一個胖胖的年輕人,笑得很怪的和同伴說。
另外兩個滿臉嘲笑,就像看傻逼似的看着秦磊。
“有事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看來你還不蠢啊,知道裝沒事人,不過晚了,小子我告訴你,你得罪人了,別人讓我們來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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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磊點點頭,問:“那你們想怎麽收拾?”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淡然,倒讓這三個人有點摸不清套路了。
正常套路不該是他們找上門,對方就吓得哭爹喊娘,跪下來喊爺爺說以後再也不敢了,怎麽這個農民工倒是很淡定。
小胖子看了看眼前的人。
這人個子挺高,穿着黑色的背心和沙灘褲,洗得很幹淨,倒是看不出像個肮髒的建築工。不過他們提前就打聽好了,知道就是這個人。
皮膚有點黑,但長得一臉純良。
是的,對于小胖子這種人來說,他很擅長分辨同類的氣息。這個叫秦磊的,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普通人,可能長這麽大,就沒被人找過麻煩。
問題是作為打算找別人麻煩的人,怎麽好直沖沖對人說我打算找你麻煩,這麽說也太有損他的面子了。
他眼神一狠,對同伴使了個眼色。
旁邊一個小平頭從懷裏掏出樣東西,耍帥似的在手裏轉了兩下,才一按彈出一抹冷白的光。
他湊到秦磊鼻子前晃了晃,臉上寫滿得意的冷笑。雖然沒有說話,但那意思就是在說,怕了嗎,小子。
“你們想捅我?”
又是一句不按套路的話,哪個捅人還會事先打個招呼?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小平頭往前逼了一步,露出兇相。
“什麽故意的?路是你們攔的,刀是你們掏的,你們不想捅我,那你們掏刀做什麽?”
本來就是一句陳訴事實的話,擱在小平頭耳裏就成了挑釁,他揮着彈簧刀,就撲了上來。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發廊女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所以驚叫了一聲,但很快局面就産生了反轉。
小平頭就感覺一疼,不知是什麽東西砸在他手腕上,彈簧刀飛了出去。
像他們這樣的人,也許就會裝逼耍狠,但和普通人不同,他們見多了這種打架鬥毆的場面,所以反應還算快,一看小平頭吃了虧,另外兩個就逼了過來。
三對一,還有個也掏出了刀。
但秦磊的動作比他們都快,還沒看清楚對方幹什麽了,這幾個人就砰砰挨了幾下。抵抗之間,才發現是一瓶礦泉水,凍成冰的礦泉水。
天熱,工地裏可沒有空調給你吹,所以建築工們都喜歡買冰水降暑。最好是那種凍成硬塊兒的,這樣化得慢一些,也能解解熱,所以便利店的胖老板從來不用冷藏櫃,而是專門弄了個破冰櫃用來凍水。
他知道秦磊的習慣,就給他拿了瓶凍成塊兒的,沒想到竟幫了忙。
這冰砸在人身上,可不比磚頭輕,尤其秦磊下手重,這三個人挨了幾下,疼得直抽氣。
“你小子給我等着!”
在揮刀不成,肚子上又挨了一腳後,小胖子丢下狠話,帶着兩個跟班狼狽地跑了。
那根煙還在秦磊嘴裏叼着,不過煙灰已經掉了下來,火星在在昏暗中忽明忽暗地閃爍着。
……
便利店的老板吸了口冷氣,有點驚詫:“沒想到這小子打架挺利索。”
沒人回答他的話,不知何時發廊女已經跑了過去,中間因為高跟鞋太高,還崴了腳,幾乎是一蹦一跳到了秦磊身邊。
“哎。”
“有事?”
“你最近小心點,他們不是普通人。”發廊女說得有點含糊。
“哦。”秦磊點點頭。
“你別不當回事,他們真不是普通人,反正你小心點,他們說不定會來尋仇。”
秦磊看了她一眼,發廊女臉上化着濃妝,在燈光的照射下泛着一種詭異的慘白,眼眶黑乎乎的,像兩個黑洞。
“實在不行了,你就換個地方做吧,反正做你們這一行的,在哪兒都能做。”
“謝謝,我知道。”
秦磊對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手裏依舊提着那瓶水,暈黃的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發廊女憂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總覺得這傻小子根本沒聽懂她的意思。
……
秦磊剛到鐵皮圍牆前,手機突然響了,是那種很單調的和弦音鈴聲。
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黑色的老式手機。
看見上面的名字,他不禁皺起眉。過了會兒,才接起。
“磊哥,韬子出來了,你不來看看他?”
秦磊怔了一下,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這兩天我就抽空去一趟……”
“你跟我談事,把她帶來做什麽?”
一家西餐廳靠角落的位置,袁家偉笑容凝固地看着杜俏,和她身邊的朱寧娜。
“袁家偉,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她帶我來,而是我必須要來,一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二我的身份是律師,現在全權代理杜俏女士和你離婚的案子。”
“全權代理?”
“怎麽,不信?我有委托授權書的,要不要看看?”朱寧娜挑眉說。
袁家偉沒有理她,臉色難看地看着杜俏:“小俏,你真打算跟我離婚?”
杜俏有點無奈地說:“我以為我說得很明白了。”
“我以為你就是一時生氣。行了,別鬧了,你看這樣行不行,有什麽事我們回家說,別讓外人看了笑話。”說這句話時,袁家偉看了朱寧娜一眼,明擺着說她就是個外人。
朱寧娜噙着笑,像看猴子一樣看着他,而杜俏的忍耐又到了極限。
其實她平時并不是個沒有耐性的人,相反她的耐性很好。問題她實在鬧不明白,為什麽袁家偉就能這麽若無其事。
被她知道他出軌的事,先是否認,否認不過就承認了。她說要搬出去安靜幾天,他也沒說什麽,還是能在她爸媽面前扮好一個好女婿、好丈夫的角色。那天鬧成那樣不歡而散,他似乎又得了失憶症,還是能若無其事地讓她別跟他鬧,有什麽事好好說。
問題這種事是能好好說的嗎?
還是在他心裏,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麽,她怎麽想也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別鬧。杜俏從沒有像此時這麽認清一個人,而且她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實在不明白,在發生那樣的事後,你憑什麽還能若無其事讓我別跟你鬧。實際上我也沒跟你鬧,我不想鬧,就想離婚。”
她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又拿出一支筆:“這是離婚協議書,你沒什麽意見的話,就在上面簽個字,然後我們抽個時間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一下。”
離婚協議書被推到袁家偉的面前,他一臉錯愕。
他看了看離婚協議書,又去看杜俏的臉,在終于确定對方沒跟他開玩笑後,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不會跟你離婚的,這離婚協議書我也不會簽。”
“我以為我說的夠明白了,你既然喜歡羅安妮,我成全你們兩個,你又何必糾纏着我不放。”
“我不喜歡羅安妮,小俏,我跟你解釋過我和她只是……”
朱寧娜沒忍住,打斷說:“袁家偉,你自诩也是個體面人,何必逼着大家把話說得太難聽。你婚內出軌,不管你願不願意離婚,如果鬧上法庭,法院是一定會判的。”
“朱寧娜,這是我跟你小俏的事,你別多管閑事行不行?我婚內出軌,這不是你朱大律師給我判的!”
朱寧娜突然笑了聲,說:“說實話,我已經憋了一肚子想罵人的話,但我不想罵人,我怕髒了嘴。杜俏不願意跟你鬧,那是她顧着面子,換成我的性格,讓你身敗名裂都是好的。”
袁家偉瞪着她,朱寧娜也嘴角帶笑看着他,不避不讓。
精致的臉龐,利落的短發,畫着得體的妝,穿着一身價格不菲的套裝。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且社會地位不低。
事實上以朱寧娜的背景,她有資格對袁家偉說出這種話。朱家一家人都從事與政法有關的職業,在b市也有關系。曾經袁家偉得意妻子有這樣一位好友,杜俏的資源也就是他的資源,不管用不用得上,這都是一種資本。
可現在這種資源掉轉槍頭對上他,他的處境就難堪了。
他還想反駁什麽,這時杜俏說話了,她聲音裏充滿了疲憊。
“你很謹慎,我翻過你的手機,你的手機不光沒設密碼,什麽都沒有,幹幹淨淨的,就好像等着人去看一樣。但你別忘了羅安妮加過我的微信,為了讓我相信你們之間确實有關系,她不光說了很多話,還發了一張你們的床照給我。”
床照?
“這些我都保留了下來。對了,還有這個。”杜俏拿出手機,在上面滑動了兩下,手機裏便傳出一段對話。
“……你說我說謊,我确實說謊了,我跟她确實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知道為什麽會是很多次嗎,因為你根本不是個女人……”
金絲邊眼鏡後面的臉,終于龜裂。
作者有話要說: 豬隊友害人。
我看評論有說為什麽小三這麽嚣張,其實羅安妮是故意的,故意鬧到杜俏的面前。你們該不會以為新聞裏小三鬧正室,都是豬腦子找刺激,肯定不是啊,不過是為了上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