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7 章
七日假期過半,葉澧和鹿知嶼結束門牌之旅回到公寓。
葉澧一刻也不停歇,剛一回家就開始收拾行李,然後又去了趟公司開會。
幾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場大漫展。
蔌周工作室為了增加知名度和業務,經常會請一些因游戲或別的項目成名的畫師籌一些可用的作品裝訂成一本畫冊,在漫展上進行簽售。
蔌周工作室所有畫師簽的都是作品和工作能力而不是人,所以每個畫師都有拒絕的權力。
葉澧去年第一次參加。以往每一年都會被邀請,每一年都懶得出門曬太陽增加工作。而他突然決定參加,是因為去年鹿知嶼說可能會跟着朋友去買游戲。為了這個可能,他決定參加。當晚,他們正式開始戀愛。
今年,他參加的原因純粹是因為想和鹿知嶼去逛一逛,深入了解他喜歡的東西。順便給大家暗暗炫耀一下,畫冊中夾的一張鹿知嶼Wink的畫。
夜幕降臨之後,葉澧和鹿知嶼坐上了飛往a市的飛機。因為要和鹿知嶼一起走,葉澧選擇了自己出錢買機票。很巧合的是,他們的座位緊挨着的,是兩個已經同樣高的人——時昀和時玉。
坐在最裏邊的葉澧探出腦袋,隔着鹿知嶼對一臉懵的時昀笑着明知故問道:“時老師這是要去哪?”
時昀露出嫌棄的表情:“靠。怎麽哪都有你?”
“我還沒說在工作室天天看到你倒胃口呢。”
“就你會犯惡心是吧?”
“就你會惡心人。”
“你他媽的說話不是陰陽人就是惡心人。”
“就你嘴臭惡心人。”
Advertisement
“對啊對啊。”鹿知嶼突然開口附和葉澧。
“……”
霎時,兩個對罵的人都僵住了,鹿知嶼轉頭不解地看着葉澧。
時昀直接被氣樂了,對着他們笑罵道:“你們兩個有病。”
笑了好一會兒,兩人默認回歸正常葉澧問了一嘴王書吟,聽時昀說跟着大部隊走後面才放下心來。而後打量了幾眼比時昀高一點的時玉,看他認真地看書,忽地問:“你家小玉在哪上大學?”
“什麽我家小玉……”時昀刻意壓低聲音弱弱反駁一句,随後回答道,“就在玉大,法醫學。”
“法醫好酷。”鹿知嶼雙眼發光,體內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燒。
葉澧也露出詫異的神色,不禁感嘆道:“好厲害。”
時玉轉過頭微笑道:“謝謝。”
又閑聊幾句後,葉澧靠着鹿知嶼肩膀合眼休憩。
直到後半夜,飛機即将落地才被叫醒。去到工作室預訂的酒店睡了五六小時,再次被叫醒。
葉澧洗漱後專程去了趟組長房間,問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牌子,光明正大給鹿知嶼開後門。
“哥,這個西裝好小。”
鹿知嶼趴在床上,專注地看着站在旁邊給自己打領帶的葉澧,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分明的不滿。
葉澧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淺色西裝,看到襯衣紮進的褲腰,那一片貼得臀型一覽無餘。
他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解釋道:“公司統一買的,他們說以為我和王書吟一個碼,就買得稍微小了點。”
“這是稍微嗎?都快勒出內褲邊了吧……”鹿知嶼跪到床邊環住他的腰,手臂交叉着搭在他屁股上,眼巴巴望着他說,“哥,王妹妹剛剛跟我說,你的隊伍裏有好多男的,讓我時刻站在你身邊當保镖。”
“哪有……那我等會兒去找時昀要他的外套。”葉澧說着,手垂下抓住他的胳膊,瞪眼警告道,“不要亂摸。”
被兇的鹿知嶼反而笑了,叛逆的雙手猛一抓住他的屁股,還壞心眼地揉了揉,蠻橫道:“就要摸就要摸!哥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葉澧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在他真的開始生氣前,鹿知嶼仰着下巴高聲道:“我是哥的狗,狗狗不可以貼主人嗎?狗狗不可以和主人親昵嗎?”
葉澧成功被他的理直氣壯逗笑,頓時忘了生氣,瞪着他嬌嗔道:“就你歪理多。”
不久,葉澧找到時昀換衣服。時昀一如這十一年裏每一次看着葉澧無理取鬧,雖然罵罵咧咧但還是把外套脫了下來。
從專用通道去到現場,還沒開始簽售,攤子前面已經零零散散站了很多人。
其他人的隊伍全都是年輕小女生,只有王書吟和葉澧的隊伍混了三分之一的男生。
葉澧早在大學就以一幅插畫成名,後來陸陸續續參加了玉鈴市的大小比賽,積攢了不少人氣。他沒有社交賬號,他的畫迷只能通過采訪和工作室社交賬號了解他。他惶恐他們的喜愛,于是主動在一個小比賽的采訪中隐隐透露自己的性取向,希望他們能遠離他。沒想到的是,他們反而對他更好奇了,甚至還多了很多男性畫迷。
近幾年,葉澧幾乎從不關注關于自己的報道,王書吟和時昀也不會和他說起。所有污蔑的辱罵的喜愛的探究的,他都能猜到,也都懶得去管。
走入場館前,鹿知嶼十分不放心地說:“哥,要是他們敢對你動手動腳,你就拿書……不對不對,畫集可比他們的臉珍貴,你就拿水瓶扔過去。他們送的東西你要看清楚,不能拒收就小心一點,有不好的東西就往他臉上甩。”
葉澧忍俊不禁,抓着他的手前後晃,安慰道:“旁邊有保安,沒事的。”說着,他看向一塊矚目的板子喃喃道,“那個游戲……”
“什麽?”鹿知嶼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也愣住了,“這個游戲不是關服了?在賣周邊嗎?”
——他們初相識的游戲。
“你不是很喜歡這個游戲嗎?”葉澧望着他發亮的眼睛,捏了捏他的手,笑着催促道,“快去看看吧,錯過這次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呢。”
“那……”
“我今天出門前特地擦了一下戒指,就想給他們看。”
待鹿知嶼走後,葉澧也跟着其他畫師走入場館,在隊伍的呼聲中鞠了一躬坐到自己的位置。
于葉澧而言,簽名不是難事,難的是畫迷的握手和合影要求。為了告訴他們自己已婚,不要做出出格的舉動,他握手時總伸出戴着戒指的左手,合影也擡左手比剪刀。
正午,幾人得以短暫休息。
葉澧剛喝下一口水,坐在隔壁的時昀突然對他甜甜地笑了。他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面露嫌棄與不解:“你幹嘛?”
“模仿你笑啊。”時昀說着也學他舉起右手比剪刀,簡單評價道,“超級大腦癱。”
葉澧露出溫和的微笑:“有本事再做一遍。”
時昀重複一遍剛剛到動作,挑釁道:“做了。”
“錄下來了嗎?”葉澧回頭看向王書吟。
王書吟比了個“OK”手勢:“一清二楚!”
“發到群裏,戳時玉來看。”
“……”
全體員工去吃飯時,葉澧仍沒看到鹿知嶼的身影,給他發消息只說在給別攤幫忙,抽不開身。葉澧只得提醒他記得吃午飯。
下午的工作也和上午一樣平淡乏味。
葉澧本以為鹿知嶼去逛一圈後會站自己身邊陪自己閑聊解乏,沒想到鹿知嶼沉迷愛好,忘了他的保镖工作。
午後,排隊的人漸漸少了。
葉澧手重複着在紙上留下簽名和祝福,像個毫無感情的印刷機,腦袋上的頭發似乎跟着身體的疲憊耷拉了下來。
“那個……葉老師,可以幫我畫你手上的戒指嗎?”
“嗯。”葉澧垂着腦袋應完,随意畫下一個圓環,後知後覺這道聲音熟悉得仿佛刻入骨髓,促使他猛地擡頭去看。
站在面前的鹿知嶼帶着如同今日陽光的燦爛笑容,深情地望着他,甜甜地喊了一聲:“哥。”
“你不會又買了一百本吧?”
“挪用公款是犯法的。”鹿知嶼一本正經複刻出他八月時憑借這句一舉奪魁的話。
“哼。”葉澧應了聲,而後低頭把戒指畫完,把畫集放到旁邊,對鹿知嶼指着一邊的空椅子說,“乖乖坐這,別亂跑了。”
“好。”鹿知嶼乖巧答應,在身後排隊的人驚異的目光中坐到他身邊,刻意伸出左手拿過畫集,和他肩挨肩,開始慢慢翻看這本畫集。
葉澧看透了他的心思,睨着他嗔道:“小屁孩。”
那兩枚戴在無名指上款式相同的戒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那刺眼的光讓原本排在鹿知嶼身後的男生直接傻了眼,呆呆愣在原地。
直到葉澧出聲提醒,他才回過神來,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上前放下畫集。
下午四點過後,所有畫集和周邊售空,葉澧桌前沒了排隊的人。
他放下筆,伸了個懶腰,轉臉看着鹿知嶼。
鹿知嶼正注視着畫集中名叫《知曉》的畫,注視着畫中聖誕街頭霓虹燈旁耀眼的男生。
“看自己看入迷了?”葉澧溫聲調笑道。
鹿知嶼沉吟片刻,感嘆道:“哥,你畫得真好看。一開始我還不太相信這是我,只覺得這個光影畫得很漂亮,我現在看出來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那條路了。”
“喜歡嗎?”葉澧歪頭詢問。
鹿知嶼坦言道:“喜歡。”
這時,王書吟在遠處朝他們招手大喊:“葉老師!鹿老師!走了!”
葉澧站起身,簡單收拾一下桌面的東西,向鹿知嶼伸出手。鹿知嶼毫不猶豫抓住這只手,用力攥緊,幾步跟上他,湊到耳邊叫了一聲:“哥。”
“嗯。”
和其他人吃了個簡單的飯。葉澧正準備走進酒店房間,鹿知嶼突然開口請他去要一本王書吟的畫集和簽名。他疑惑了幾秒,呆呆地回頭去找王書吟。
王書吟既高興又很不理解,拿筆在紙上簽下名字後又寫上一句“葉澧鹿知嶼愛情永恒”。葉澧會心一笑,也給她送了句樸素的祝福:“祝王書吟能賺到更多的錢。”在王書吟的歡笑聲中,他慢慢走回房間。
已是七點,天色悄然昏暗。葉澧打開門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他動作頓了頓,還沒想明白鹿知嶼不開燈的原因,手先一步打開了燈。
室內驟然變亮,葉澧視線清明,一眼看到正對面的鹿知嶼。他懷裏抱着一大束殷紅的玫瑰花倚在牆邊歪頭盯着他笑。
葉澧一愣,張大嘴巴驚訝地看着他:“……哈?”
他一關上門,鹿知嶼抱着玫瑰走上前來,熠熠的玫瑰後是更為灼目的笑容。他緩緩站定,深情地望着他喚道:“哥。”
“嗯?”葉澧沒反應過來,傻愣愣站着問,“什麽時候買的?”
“今天。”鹿知嶼向前遞出花,神情和姿态一如那年那日那夜。不一樣的是,今時今刻的他多了幾分自如,處于深愛的自如,如同那枚戒指閃耀的自如。
“葉澧,我喜歡你。”
他們過去的甜蜜似乎都融化在了這句話裏。像一部電影的新階段的open,也像完美end。
“這是我第二次表白,不是撒歡也不是求愛,而是給你交一份第一年的作業。往後每一年,我都會交給你一份完美的作業。”
“葉老師,一周年快樂。”
說罷,鹿知嶼懇切地向前邁了一步。
葉澧緩緩勾起唇角,伸手接過花抱在懷裏,上前仰頭親了一下他的嘴唇,被蜜糖填滿的心有一股紅熱溢蹿上臉頰,氤氲的紅從臉頰一直蔓延至耳根。
鹿知嶼摟住他的腰,垂眸吻上嘴唇,淺嘗辄止,帶着笑期待地問:“葉老師,你喜歡我嗎?”
葉澧毫不遲疑地回答:“喜歡。”
鹿知嶼頓時心滿意足,而後又像個吃飽了糖還想要更多的叛逆小屁孩,巴望着他低聲渴求道:“哥,我想聽你說情話。”
葉澧略一歪頭露出純真的笑容:“情話都讓你說完了,我只會說大道理。”
“那你和我說大道理也行,我也愛聽。”
“我怕你被我說哭。”
“不會的,我是猛男。”
葉澧靜默片刻,向前貼上他的嘴唇,利用嘴唇摩擦道出這句話。
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三個字卻讓鹿知嶼如雷震耳,如同镌刻在生命裏的箴言。
即便永恒,也消磨不掉所蘊含的愛意。
可慶的是,他們的愛情的确是永恒,永遠沒有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