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之後趙鐵柱卧薪嘗膽自願參軍進入千戶所,準備向楊總旗複仇。
趙鐵柱原本的打算是伺機偷襲楊總旗,直接殺了他為妹妹報仇。
但是顧楚懷找上了他,他沒想到顧楚懷會來找他,說實話他們這些大老粗和顧楚懷這種長得非常好看,渾身散發着一股子貴人氣質的人似乎沒有什麽交集。
而顧楚懷上門來和他寒暄了兩句後便直入主題,“為了楊總旗這種畜生,髒了自己的手,下半身就在監獄裏渡過,甚至為此賠上性命,值得嗎?”
趙鐵柱立馬警惕地站了起來,他不知道顧楚懷是怎麽知道他的秘密的,但是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阻止他複仇,因此他拿起武器就要先發制人。
而顧楚懷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敵意,擡起眼問,“想不想殺了楊總旗報仇?”
趙鐵柱立馬頓住。
顧楚懷繼續道,“做個交易吧。”
之後便到了剿匪這一天。
顧楚懷果然信守承諾幫他殺了楊總旗,而他則利用自己在外來軍士的威信統一口徑幫他上位。
果然和顧楚懷合作是對的,趙鐵柱心道。
此時趙鐵柱大仇已報,心裏一陣暢快,同時心裏對顧楚懷不禁産生了一股敬意。
不等顧楚懷發話,趙鐵柱就拿起了繩子,兢兢業業地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土龍寨寨主綁了起來。
随後趙鐵柱便擡起熊壯拖着楊總旗的屍體回去複命了。
慶平千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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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楊總旗自行帶領隊伍離開,想要埋伏土龍寨寨主熊壯,結果被熊壯反殺。最後顧楚懷趕來救場,成功制服了熊壯。”蔡瑾年問,他盯着趙鐵柱,不錯過一絲他臉上的表情。
趙鐵柱聞言斬釘截鐵地回答,“是的,百戶!”
這時候蔡瑾年環視了下隊伍其它人,問,“他說的可是真的?”
之前被楊總旗點出來跟着一起離開隊伍的人都是外來的軍士,紛紛點頭,表示趙鐵柱說的是對的。
其實這些人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稀裏糊塗就離隊了,然後楊總旗就死了,他們還抓獲了土龍寨寨主,但是他們信任趙鐵柱,都聽趙鐵柱的。
蔡瑾年随即看向了其中一個小旗,那個小旗冷汗直流,長官自行離開隊伍,結果死在了外面,不知道蔡瑾年對楊總旗是什麽态度,保不準他們這些做小旗的也會被牽連。
因此這個小旗拼命甩脫自己的責任,将過錯都怪在死去的楊總旗身上,“百戶,是真的啊,我們當時還極力勸阻楊總旗離開隊伍,結果楊總旗怪我們多管閑事,還,還打了我們,我們盡力了啊。這事你可以問問大夥,大家都看見了的。”
其他人點點頭。
蔡瑾年倒也沒想為難他們,這楊總旗掌握了熊壯的消息,第一時間不報告給他,反而自己離隊,一看就想獨自吞功,被反殺死了也只能說是罪有應得。
但是……
“楊總旗怎麽知道熊壯會出現在那裏的?”連他和熙年都不知道那裏原來還有一條逃生的小道,要是一不小心,就會被這熊壯給逃了。
這時候趙鐵柱上前道,“禀告百戶,我們是從一屆孤女身上得知消息的,那個孤女被擄上山,折磨個半死,扔在亂葬裏面僥幸活了下來,聽說我們要剿匪以後,便把消息悄悄告訴了我們,我們立馬就報告給了楊總旗,沒想到楊總旗想親自去捉拿熊壯,就……”
蔡瑾年聞言皺了下眉,這說法漏洞太多,巧合也太多,他不信裏面沒有一些編造的成分。
但是左右事情已經結束,熊壯也被抓到了,他無意去深究這裏面有什麽腌臜事情,尤其是這楊總旗,不是個好人,他一直不喜。
這次也是楊總旗貪功冒進,才會死得突然,沒死都得治他一個擅離職守的罪,也不算是冤枉死的。
大致了解了過程之後,蔡瑾年點點頭,放過了此事。
趙鐵柱見狀松了一口氣,果然如顧楚懷所說,事情已定,這楊總旗不做好人,沒人會為他出頭,而蔡瑾年也不會去深究這裏面的事情,直接就輕拿輕放了。
“既然如此,此次你們隊伍緝拿了土龍寨寨主熊壯,是大功一件。你們理應受到獎賞。”
蔡瑾年環視了一圈,那些小旗異常激動,楊總旗死了,蔡瑾年很有可能會從他們之中選一個人做總旗。
但是最後蔡瑾年的眼神停留在了顧楚懷身上,“是你,制服了熊壯?”
“是的,大人。”顧楚懷回答的時候不卑不吭,一聲大人愣是給人聽出了叫同窗名字的感覺來。
蔡瑾年眯了眯眼睛,問,“那熊壯身上的傷,也是你幹的?”
“大人,是的,我和他有私仇,我的父母都是土龍寨的土匪殺死的,不将他千刀萬剮難解我心頭之恨。”顧楚懷稍微低下頭,掩蓋住了自己的情緒。
在官府文書中,李懷的父母确實是土龍寨的土匪殺的,因此顧楚懷說得沒錯。
蔡瑾年上下打量了下顧楚懷,和他差不多的年紀,卻氣度不凡,“你習過武?”
“習過幾年。”
蔡瑾年聞言點了點頭,這個顧楚懷一看就不簡單,但是來日方長,他不着急這一時半會就摸清顧楚懷的底細,因此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讓隊伍繼續訓練,随後他便離開了。
看着蔡瑾年離開,趙鐵柱走到顧楚懷身邊,問,“他會不會選你做總旗?”
顧楚懷看着蔡瑾年的背影,眯了眯眼,道,“會的。”
蔡瑾年還是一個熱血少年,挑選人也相對比較公正,所以他會選他的。
果然,半日後,關于授命顧楚懷做總旗的文書就下來了。
三天後,千戶所裏面為了這次的剿匪大捷舉辦了慶功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林知縣也親自參加宴會鼓勵軍士們。
林知縣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身形修長,面目白淨,下巴留着一點美須,整個人顯得謙和溫良,一點官老爺的架子都沒有,和藹地對軍士們笑。
但是雖然林知縣看上去如春風般和曦,他的周身長年當官的氣場終究還是動人心魄,他站在那裏,無人敢造次。
林知縣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走了個過場,慶祝了下大家首戰告捷,同時嘉賞了這次剿匪中做出傑出貢獻的人,這其中就包括顧楚懷。
顧楚懷走上前去,躬身作揖,林知縣上下打量了下顧楚懷,感慨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這次擒拿住土龍寨寨主的軍士竟然如此年輕,我看你周身氣質,不像個習武之人,反而像個讀書人,可曾讀過書?”
“家中父親是夫子,耳濡目染所致。”顧楚懷謙和地答道。
顧楚懷從來就沒有參加過縣試,主要是沒必要,科舉這條路對他來說走不通,但不代表他沒有博覽群書,他在文學這方面的造詣可以說是縣試和府試第一的阮生也是比不過的。
林知縣聽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道,“怪不得,我觀你氣度,像是來自一個書香門第之家,原是家裏有長輩做夫子。”
在大夏朝,能夠做夫子的一般都是童生甚至是秀才,在這個絕大部分人都是目不識丁的農民的社會,李懷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确實是書香門第之家,只是對于林知縣來說是不是,就不好說了。
但是客套話,大家心裏都有數,因此顧楚懷微微躬身答謝,“謝大人誇獎。”
站在旁邊一直聽着的的蔡瑾年對此悄悄翻了個白眼,對着旁邊的蔡江熙道,“姨父明明早就知道了李懷的身世,說得好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樣,拐彎抹角的,我就不喜這樣,直來直去不好嗎?”
蔡江熙回道,“等你當了官就明白了,客套話是必不可少的,賓主盡歡有何不好,太直反而容易得罪人。”
他這個哥哥,本事不小,但是性格過于恣意,好在他自己也喜歡帶兵打仗,軍人之中總歸是不拘泥太過禮節的,不然真讓他當了文官也是令人頭疼。
蔡瑾年笑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反正今朝我不屑于如此。”
蔡江熙聞言沒有說話,這就是蔡瑾年,通透但是又灑脫。
此時蔡江熙看着顧楚懷,默不作聲,他聞到了同類人的氣息,這個顧楚懷,非池中之物啊。
而這邊林知縣慰問完顧楚懷後,便拿來了總旗的文書并且獎賞了白銀千兩,看着下面的其它軍士眼睛都紅了。
林知縣滿意地看着這個獎賞激起了将士們的建功的欲望,便讓顧楚懷退下了,随後便是其它立功的人。
等林知縣獎賞完所有有功之人,便正式進入了慶功宴環節,頓時宴會觥籌交錯,到處都是恭維慶祝之聲。
此時的飯菜均已經涼了,顧楚懷拿起筷子夾了兩道菜象征性地吃了一點,便放下了筷子——做得和阮軟差遠了。
而旁邊的趙鐵柱則走過來慶祝,“恭喜李總旗。”
趙鐵柱整個人都有點拘泥,說實話,明明顧楚懷比他小,身形也是典型的文人身形,但是他就感覺顧楚懷渾身散發着威嚴。
尤其是之前顧楚懷折磨土龍寨寨主的狠辣,讓趙鐵柱對眼前這個小小年紀的李懷産生了敬意,甚至是懼意。
顧楚懷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示意,回道,“也恭喜趙小旗。”
這次趙鐵柱跟在顧楚懷身後,也算立了一個小功勞,也混了一個小旗的職位。
但是這只是一個小原因,真正的原因顧楚懷心知肚明,趙鐵柱算是外來軍士的代表人物,為了軍中和諧,林知縣他們必須提拔一個外來人。
如此一來便能将本地軍士和外來軍士的矛盾轉移,一致對外,同時讓外來軍士知道自己也能夠靠功往上爬,也讓本地軍士有了緊迫感,可以說是一石多鳥。
但是這些理由就不足為趙鐵柱道了,顧楚懷放下酒杯,對趙鐵柱道,“這次我得了一千兩獎賞,這之中有你們的功勞,待會我給你一百兩,你拿去給大夥分了吧。”
趙鐵柱頓時無措,擺手道,“這怎麽行,大人幫我……了卻了心事,我感激大人還來不及,而且這全程都是大人的功勞,我和鄉親們都算是沾了您的光,再也不用受到楊總旗的欺壓了,大人的獎賞是應得的,我們怎麽還能要您的銀子呢?”
顧楚懷沒有勸說,看而是着趙鐵柱道,“這次大家一起出來,唯有你升了上去,不管你們過去如何,如今的結局便是你獲得了更多好處,散點錢財能少諸多事情,以後我還要倚靠你,可不能讓人心散了,你可明白?”
顧楚懷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看似是在和趙鐵柱解釋,但是眼神卻透露着不容質疑。
趙鐵柱被顧楚懷這麽一看,再也不敢推诿了,連忙道謝,“謝過大人。”
顧楚懷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下去。
趙鐵柱看顧楚懷沒有別的事情要吩咐,便也退下了,實在是他跟顧楚懷說話就像小時候對着夫子一樣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渾身不自在。
而此時一個人匆匆趕來宴會,往林知縣旁邊耳語了幾句,林知縣聞言立馬臉色一變,表情異常難看,随後便匆匆離開的宴會。
顧楚懷見狀手指敲了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