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朋友
朋友
小暴龍悠悠起身，手裏不忘拿着那杯奶茶。
“謝謝你的奶茶了。”
他愛喝奶茶，可許之愉老說沒錢，不買給他。
這樣一想，無腦陳徑好像也有一兩處優點。
起碼，沒有很小氣。
一杯奶茶還是舍得的。
小暴龍煞有介事揮揮手：“再見。”
走着走着，他發現身後多了一個尾巴。
陳徑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不遠處。
“你為什麽還跟着本王？”
他一着急，自動帶入龍王模式，忘記許之愉的叮囑。
陳徑只當這是小孩子游戲，沒有在意。
他垂下眉眼，耐心回答：“你年紀還小，我總要送你回家，才能放心，以防路上出什麽問題。”
小暴龍下意識想要反駁，眼睛咕嚕一轉，想到家中一處難事。
“那你別跟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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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暴龍邁着短腿慢慢走，陳徑耐心跟着，也不催促。
偶爾扶一下小暴龍沒站穩的身子。
他一路思考良多，發覺自己确實只随大流，缺少用心和實意。
這倒不是說，他想故意玩感情游戲，但不可否認，他确實只走了形式，自身的閃光點無法體現，自然也沒能讓人選擇的優勢。
總不能，圖他會吃飯？還是圖他會看電影？
想想都不合适。
他将小暴龍送至門口，認真道謝：“之前确實是我欠考慮，謝謝小龍提醒。我之後會多加改正的。”
小暴龍抱着奶茶杯，瞪大眼睛：“……”
本王提醒你什麽了？
陳徑又接着說：“請問家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小暴龍趁勢提出家中難題。
本來，他允許陳徑送他回來，就是看準了這個苦力。
此時不提，更待何時。
于是，陳徑換上圍裙，幫着通好衛生間下水道、修理面池水管、更換燈泡、修理“嘎吱”作響經常罷工的洗衣機，甚至将廚房裏裏外外全部清掃一遍，掃除各種使用隐患。
小暴龍看着煥然一新的廚房、衛生間，滿意點點頭。
孺子可教也。
做完這些，陳徑提議為他們做晚飯。
小暴龍自覺沒道理拒絕。
這種好事，拒絕才是傻子。
陳徑外出采購食材，小暴龍再次在家中更新【龍王大人的戀愛課堂】。
這次視頻标題為【好好學習，努力賺錢，做彼此的榮光】。
他發布後，打開播放再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麽問題。
奶聲奶氣的聲音，順着屏幕傳出來：
“真正對你好的人，無論男孩、女孩，他/她對你是見微知着的，不會因小事而不耐，不會因大事而埋怨。他/她會有足夠的能力，為你保駕護航，将你護在羽翼之下，即便現在沒有，他/她會願意為你成長。”
“他/她可以不是最會哄你的那個人，但一定會是那個人不狠、話不多但足夠可靠的那個人。你們會相互扶持成長，直到成為彼此的榮光。”
“當然，這不是鼓勵孩子們早戀，而是孩子早戀期，該如何鑒別，提高自我鑒別能力。”
“早戀什麽的，還是要不得。年輕人就該将力氣用在刀刃上，學習的好好學習、工作的好好工作，不渾水、不摸魚、不随波逐流，為國家做貢獻，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為實現中國夢而努力！”
“最後，喊出我們的口號：今天你努力了嗎？為國家做貢獻了嗎？”
陳徑拿着小暴龍給的鑰匙，采購回來徑自開門，恰好将小暴龍的一番言論聽進耳中。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渾水、不摸魚、不随波逐臉，好像每一點都直戳他臉上。
只差沒指着鼻子說他了。
他匆匆忙忙做好一頓豐盛晚飯，提出離開。
任憑小暴龍如何挽留，陳徑溫溫和和，還是堅定拒絕了。
他直言：“我今天還沒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我慚愧。”
小暴龍聞言，大度擺擺手，放他離開。
許之愉拖着疲憊身軀下班到家，看到滿桌飯菜，頓時驚呆。
她第一反應是……跑到廚房，看看廚房有沒有被炸翻。
她站在煥然一新的廚房，年久失修的燈泡重新煥發光彩，她喃喃自語：“我走錯了？”
要不然……這幹淨明亮的地方……真的是她的家？
小暴龍坐在椅子上，對着滿桌飯菜泛饞：“小魚兒，你再不來，本王要餓死了！”
好了好了，是她的家。
別的地方沒有一個叫本王的小暴龍。
她自然好奇家中的變化出自誰手。
小暴龍自然不負她的期待，甩給她兩個字：“陳徑。”
！！！！
許之愉驚得勺子掉進碗中，正要出口理論，卻見小暴龍已熟練地打開iPad直播。
她想起對方已有三百多位觀衆，适時閉嘴，決定事後算賬。
她不知道，士別三日，物價都會上漲。
何況是小暴龍的粉絲數！
而飯桌的對面，響起小暴龍奶萌的聲音：
“這是紅燒肉，軟糯香甜，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這道糖醋裏脊外焦裏嫩，酸酸甜甜，一點都不膩！”
“還有這個四喜丸子，口感Q彈，勁道有味！”
“這盤大拌菜中規中矩吧，開胃極好，可惜不是肉。不過，小孩子不能挑食，多吃蔬菜，身體棒棒。”
“還有板栗蜜汁雞，牆裂推薦！湯汁濃厚，雞肉滑嫩，板栗甜糯，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好吃呢？”
“當然是大米白糕了，柔軟香甜，長得也好看，像不像笑起來的本王？”
……
小暴龍一改往日吃面的凄慘，大秀美食，粉絲們在屏幕對面尖叫連連，彈幕刷得飛起。
【只有我發現了嘛，龍王崽崽今天的晚飯有肉吃！】
【發現了發現了，崽崽終于吃上肉了，嗚嗚嗚麻麻心疼】
【龍崽是肉食動物哈哈哈哈，居然不愛吃蔬菜】
【堅持吃蔬菜的龍崽好乖好萌，心化了化了化了】
【好想鑽進屏幕中，陪龍崽一起吃肉！】
【樓上，不許搶我崽肉吃】
【對，不許搶，他還這麽小，天天吃面好可憐】
【給龍王崽崽打call！讓龍崽天天吃肉】
……
一瞬間，滿屏全是打賞的提示。
小暴龍看到金光閃閃的禮物，眉開眼笑，禮貌道謝。
彈幕又跟着刷起一波：
【龍崽笑了笑了，麻麻愛你】
【嗷～龍崽，讓麻麻親親！】
……
小暴龍這次直播時間較長，許之愉等了一會兒，決定去找另一個當事人說清楚。
她本來不想直面陳徑，但此種情況，她顯然無法裝聾作啞。
電話打通，陳徑得知她的來意：“小愉，十分鐘後我到你家樓下，我們當面聊吧。”
許之愉拒無可拒，在客廳坐立難安。
本在直播的小暴龍，察覺她的異狀，轉頭安撫她：“小魚兒，放心去。他也要為國家做貢獻的。”
許之愉：“……這又說的什麽話。”
但她的不安，神奇得到緩解。
十分鐘後，陳徑姍姍來遲，歉意道：“抱歉，要為國家做貢獻，來得有點遲。”
許之愉：“……”
這一個兩個究竟怎麽回事？
他們面對面坐在咖啡館，許之愉摩挲手中的杯子，沉默糾結，半晌後緩緩開口：“陳徑哥，你不必如此。”
陳徑一愣，随之想起是什麽，嘴角苦澀。
看來，他真的有吓到對方。
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劃清界限。
但他将小暴龍的話聽進心裏，愈發覺得自己不如三歲小孩，認真和許之愉道歉。
許之愉本就難受，面對突如其來的道歉，內心莫名湧出一絲慌張。
她連忙搖頭，嘴上喃喃：“陳徑哥，你真的不必如此。”
陳徑堅持道歉，并表示會認真對待自己的感情。
“小愉，之前是我唐突和魯莽，還請你可以忘記那段不愉快的經歷。”
許之愉搖頭。
她沒覺得不愉快。
甜蜜又痛苦罷了。
而陳徑顯然誤會許之愉的意思，苦澀填滿胸腔，聲音沉悶：“我喜歡你，原本只是我的事。可如果讓小愉覺得有負擔，我會學着收斂，不願給你帶來困擾。”
喜歡如果能收斂，他又何必等到機會，迫不及待回國，走到她身邊。
他苦澀扯扯嘴角。
但他又深覺小暴龍說得對。
他之前确實走岔路。
才會造成眼前窘境。
他清隽的臉龐苦惱且後悔：“小愉，我第一次喜歡人，沒有做好。如果可以，你就當遺忘這件事，而我也不再提，我們還可以像小時候那樣輕松相處嗎？”
“我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失去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陳徑頓了一下，才艱難吐出“朋友”二字。
他想和許之愉像小時候那樣，相互陪伴，相互長大，但現在事情被他搞砸，做回朋友可能已是奢望。
陳徑微微出神。
想起曾經跟在他身後，梳着兩個沖天角的小女孩。
“陳徑哥，我長大後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小女孩還很小，一邊哭鼻子，一邊跟在他後面強調。
他會蹲下身，露出掌心的大白兔奶糖。
“小愉吃，不哭。”
小女孩看見奶糖，瞬間破涕為笑，遺忘剛剛的話。
而他卻在心底認真回複：
“好，等你長大。”
陳徑回神，面帶歉意地注視着許之愉，目光柔和，內藏心傷。
對面的許之愉很想拒絕。
她怕自己忍不住。
淪陷得更深。
可她擡眸，看見陳徑的臉上帶着牽強的笑，努力築起的高牆再立不起來。
“好，陳徑哥。”
“你會是我最好的陳徑哥。”
她努力挽起嘴角，露出笑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