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蛋破
蛋破
鹹魚女配養崽日常/夭野
晉江獨家發表
第一章
虛無空間中。
六個穿着玄色長袍的老者們，正合力施法，施法的對象是一顆碩大的蛋。
随着法力漸盛，蛋的背後居然開辟出一條通道，裹着淡黃的光暈。
為首的老者大喝一聲：“去！”
那顆蛋以極快的速度遁入通道，在光暈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而六位老者因為施法力竭，并未看到這一幕。
随着蛋的消失，打開的通道很快被關閉。
盡管前後不過幾十秒的時間，這六位老者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皮膚迅速幹癟，頭發發白幹枯，給人一種行将就木的感覺。
連聲音也帶着幾分油盡燈枯的意味。
“大哥，我們成功了嗎？”
“龍王大人會在蒼梧時空順利誕生嗎？”
“應該是成功了吧，龍王大人會回來拯救我們龍族的。”
他們聞言，松了一口氣，枯槁的面容上有着隐匿的希望和期待，眼中隐隐含着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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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施法結束後，一個占蔔的老者蔔了一卦。
“通道開錯了，龍王大人被送錯時空了！”
他的話不亞于晴天霹靂。
為首的老者顫抖着嘴唇，幹癟的面容滿是絕望：“難道是……天要亡我龍族嗎？”
然而，他們想再做什麽已經來不及了……
時間到了。
他們被巨大的白色光柱籠罩着。
光柱散去，虛無空間已無半個人影。
*
許之愉背着雙肩包，手指局促地摳着背包帶，站在望不到邊、長得一模一樣的格子間工作區，一臉迷茫。
都像出口，又都不是……
在繁忙又擁擠的工作區，她一個人站着，顯得格格不入。
她想找個人問問路怎麽出去，可看着他們忙忙碌碌，好像找誰也不合适。
到底從哪裏出去啊？
她小心地找着路，恐怕大家發現她這個異類。
面試失敗已經夠丢臉了，再連路都找不到，笑話可就大了……
她吐了一口氣，想着方才在面試間裏的對話，應該是失敗了吧。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
面試官拿着考卷，緊皺眉頭：“你的英語真的過了六級了嗎？”
許之愉緊張坐着，規矩回答：“過了的。”
“多少分？”
“擦分過的。”
“自己考的嗎？”
許之愉瞪大眼睛看着面試官眼中的懷疑，她再傻也聽出了對方的話外音：是不是抄的。
“是。”
她低下頭，很想不服氣地怼對面的那個人。
考過英語四六級的人都知道，前後左右的人做的考試題是不一樣的。
她抄誰的，空氣嗎？
六級考試，恰好是她運氣好，抽到了擅長的考題，勉強擦分過了。
可她沒有底氣反駁，因為她知道對方手中的那份考卷，她答得很爛。
爛透了。
她哪裏知道對方招的是漫畫編輯，一上來的面試題全是看不懂的英文經濟學題目？！！！
所以，考卷兩小時，面試十分鐘。
面試一結束，那個人毫不猶豫地推門走了，理都沒再理她。
她就在辦公區徘徊了又十分鐘左右。
終于，找到出口，坐了電梯，離開了這個讓她臉紅心跳的地方。
真的……再也不想來這裏了。
本來，還約了另一個面試，但沒想到這家又筆試又面試，耗時太長，與另一個地方坐标又跨度太遠，她只好放棄了另一家。
她想改約的，但對方一聽她來不了，直接就取消了。
她咽了咽唾沫，只好灰頭土臉地坐地鐵回家。
一路上，她垂着腦袋，別人一時看不出她的表情。
她在高中意外得知，自己不過是一本升級爽文裏的炮灰女配，連個名字都沒有。
好像做什麽，都很黴。
這些年唯一一次被眷顧的，好像就是考六級那次。
換作別人知道命運，可能會是人定勝天，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奮鬥流。
在她這就成了：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之後，渾水摸魚上完高中、大學，再到畢業，接着找工作屢屢碰壁。
如果不是生活叫急，她只想躺着睡大覺。
因為，她怕餓死。
就任由自己渾渾噩噩活着。
反正，活在書裏，什麽都被設定好了，她努力又有什麽用呢？
她又不是金光閃閃的爽文女主。
話雖如此，回歸現實，肚子餓了，還是需要填飽的。
餓死鬼，許之愉不想當。
她看了眼路邊飯館的價格，拿出手機，先看到許母發的微信：
“愉愉，有空回家吧，我們不怪你。”
可她怪自己。
而這也是她這些年唯一的抗争。
高中文理分科，她選文棄選理，一心學畫，無視跳腳的父母，放棄他們鋪好的康莊大道，走了一條又擠又窄的獨木橋，然後現在……
這些年，父母氣惱她當年的一意孤行。
他們互相很少聯系，她住着的房子是爺爺當年留給她的，而這幾年她只在除夕回家呆一晚。
因為她知道，回去，就意味着妥協，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許之愉閉了閉眼，掩飾住情緒，退出聊天界面。
又看了看微信和支付寶的餘額，甚至連花呗額度也直線叫急，她咬牙走了。
“咕嚕嚕！”
“咕嚕嚕！”
……
肚子叫的聲音大得跟敲空城鼓一樣，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算了，回家煮面吧。
她想起來，家裏還有最後一包泡面，還是超市活動買一贈一時她忍痛買的。
畢竟，往常她只舍得吃四五塊錢一包一千克的挂面，一包能吃一星期的那種。
路口拐彎，菜店的吆喝聲響起：
“新鮮雞蛋降價了，四塊錢一斤！四塊錢一斤！”
許之愉驀地站住腳步，前幾天的雞蛋好像是六塊錢一斤？
她咽了咽口水，要不買一個雞蛋吧？
她好像有一個月沒吃過雞蛋了。
于是，她蹲在菜店門口，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個又圓又小巧的雞蛋結賬。
菜店老板看了稱上的一個雞蛋，又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許之愉付完錢，拎着雞蛋倉皇走了。
回到家裏，許之愉短暫地歇了歇腳就去煮面了。
實在太餓了。
熱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她拿出雞蛋放在鍋沿邊嗑了磕。
“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好痛好痛！”
……
兩道不甚清晰的聲音突地響起。
許之愉先拿出手機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打開的網頁和音樂。
接着，她跑去卧室看了看iPad，也是好好的，沒有任何異常。
難道是聽錯了？
她又回到廚房，拿着雞蛋又在鍋沿嗑了兩下。
“燙死了燙死了！”
“痛死了痛死了！”
兩道聲音再次響起。
許之愉握緊手中的雞蛋，緊張地四處張望，小心試探：“是誰？誰在說話？”
沒有任何回複。
她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對着廚房的門口，喊道：“快出來，我看到你了！”
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肚子又叫了起來。
許之愉覺得自己快餓得手腳乏力了。
她再次回到鍋邊，終于把雞蛋順利磕破，兩手掰開蛋殼的剎那，一道絢麗的白光閃過，一聲奶聲奶氣的暴喝聲随之響起：
“大膽宵小，竟敢要煮了本王？”
許之愉：“！！！”
哪裏來的妖怪！？
白光散去，許之愉看到操作臺上站着一個粉嫩的糯米團子，胸前穿着一個紅色的肚兜，粉雕玉琢，模樣精致得不像話。
如果可以，忽略他頭上的兩只角，還有身後的那條尾巴。
可能就是又萌又可愛的人類幼崽了。
他此刻正憤怒地盯着沸騰的熱水，琉璃眸子裏仿佛燃起兩叢簌簌火焰。
他的目光從鍋裏的熱水轉到許之愉身上。
奶氣的聲音即使藏着怒意，也是可愛得不得了。
“是你要煮了本王？”
許之愉：“……”
許之愉沒說話，也沒吓得尖叫。
她連自己是個書中的紙片人都能接受，還有啥接受不了的。
“是我咋地？”
她故意回着。
“你還要吃了我不成？”
她再是紙片人，也是一個有身份證有戶口的合法居民，肯定不會平白無故被吃了的。
小暴龍小小的身子站在操作臺上，粉嫩的小臉怒氣沖沖，活脫脫一個白白軟軟的糯米團子，會生氣的那種。
他正要說話，他和許之愉的腦海中同時響起一道聲音，這聲音滄桑且機械：
“親愛的許之愉小姐，請問您願意成為暴龍大人最好的守護者嗎？”
“親愛的龍王大人，請問您願意成為許之愉小姐最好的守護者嗎？”
許之愉和小暴龍互相對視兩秒中，彼此嫌棄地別開頭。
“不願意！”
“不願意！”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
“恭喜親愛的許之愉小姐，您順利成為暴龍大人的最好守護者，以後不論貧窮或富貴，你們都要相互扶持、不離不棄！”
“恭喜親愛的龍王大人，您順利成為許之愉小姐的最好守護者，以後不論貧窮或富貴，你們都要相互扶持、不離不棄！”
……………………………………
…………………………
………………
……
一人一半龍在那道聲音響起後，一個在操作臺上，一個在操作臺下，對視半晌，仍無法接受眼前的這個事實。
小暴龍身子小，小臉皺在一起，奶聲奶氣：“讓本王離開。”
許之愉餓得沒了力氣，随意攤攤手，不在意地說：“門在那裏，您随意。”
說罷，她看看操作臺的高度，又看看小暴龍的身高，嘆了口氣，拖着腳去客廳搬了個凳子過來。
“踩這個下來，摔着了可別碰瓷啊，我沒錢。”
小暴龍瞥了眼：“哼，本王需要這個嗎？不……”
“不需要”三個字未說完，他發現自己毫無靈力。
他默默蹲下身子，扶着操作臺邊，慢慢踩着凳子，小心翼翼地下操作臺。
許之愉盯着他的動作，打趣問：“你是小暴龍？那你會噴火嗎？”
許之愉搬的凳子有點矮，這會小暴龍小短手趴着操作臺邊，小短腿費力觸着凳子面。
聽見許之愉的話，身子歪了一下，差點摔下來，許之愉眼疾手快地扶正他懸着的身子。
“你揪着我的尾巴了。”
許之愉：“……”
許之愉又問：“你還沒回答問題呢？”
小暴龍硬邦邦回：“不會。”
“那你會什麽？”
小暴龍：“……”他這個龍王好像現在……什麽都不會。
但他是龍王，堂堂的龍族，必須維護龍族的尊嚴。
所以，他抿着嘴，不說話。
哪怕，記憶中龍族只剩下他一條龍了。
諾大的龍族等着他去拯救。
時間緊、任務重，他怎麽會有閑工夫在這裏做什麽“最好的守護者”。
而且，那個人還要把他當雞蛋煮了。
是可忍，龍王不可忍。
耽誤之急，他要先找回靈力。
小暴龍沉默地往門口走，剛打開門，那道機械聲再次在兩人腦海中響起：
“匹配的守護者必須生活在一起，獲得對方的認同，否則後果自負！”
小暴龍置若罔聞，邁出一只腳。
“撲哧！”
“撲哧！”
許之愉和小暴龍同時吐了一大口鮮血。
小暴龍還要往前走，如同有重石壓背，他和許之愉猛地被壓彎腰，大口吐着血。
許之愉忍着痛：“你……快……回……來……”
一句話未說完，又是一口血，許之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嘴角殘留着血跡。
小暴龍也飽受劇痛，只好暫且打消離開的念頭，收回腳，把門關上。
幾乎是霎那間，壓在一人一龍背上的重石消失不見，地上狂吐的血跡消失于無形，剛才發生的一切恍若夢一般。
一人一龍恢複正常。
他們無力地坐在地上，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實。
擺脫不掉了。
“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
……
喧嚣的腹鳴打破了他們尴尬的對視。
許之愉摸了摸肚子。
還好還好，不是她。
她擡頭，發現對面的小暴龍一張小臉紅撲撲的，見她看過來，有點別扭：“本王餓了。”
小暴龍不說還好，一說，許之愉就想起那顆沒吃到嘴的雞蛋！
她的蛋！
嗷嗚……
許之愉坐在地上，兩腿一伸，兩手一攤：“我也餓，還我蛋。”
小暴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