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精神
梅子的畢業論文答辯在早晨八點半開始。
七個基因蛋白組學術專家靜坐, 認真地聽着梅子的概述。
唯獨吉祥物花寶持續蒙圈中——
梅子的導師與花寶坐在一起, 他是個純學術型研究生導師, 不足四十歲，頭發已經灰白了。
在臺上的梅子落落大方地回答着評委專家們的提問。
花寶在下面悄默默地對導師說了自己對梅子論文的理解：“李老師, 控制飛行能力的功能性蛋白是由一串基因控制的, 如果把這些基因轉染到豬細胞中, 豬就會飛了。”
李老師看花寶的眼神就是他看八歲蠢兒子的眼神。
答辯完成後是飯局，花寶自小就陪着老爸參加了無數個不同形式的酒局, 唯獨沒有這類由學術界專家組成的飯局, 她琢磨着飯局就是飯局, 吃飯是根本。
款兒爺花寶主動請客邀請所有人到她公司食堂去吃飯。所有人都愣了愣, 沒好意思拒絕, 餓着肚子, 上高速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去了花寶的公司食堂，就為了一頓飯。
梅子導師最煩飯局, 他一年四季吃的都是清湯挂面, 一年只吃兩次大餐，一次是過年家庭聚會，一次是送畢業生。這次算是梅子的畢業餐, 心裏再是不耐煩也躲不了，只能為了一頓飯坐了三個小時的車。
花寶零食公司食堂的飯食是悶不吭聲的好，花寶帶着人走到二樓獨立的房間, 食堂師傅就利索地開始上菜, 在這裏不需要點菜, 吃什麽都是食堂師傅說了算。
花寶長時間地在這裏混吃混喝，一看食堂師傅端上了綠湯鍋，眼睛炸亮。
“咱們有口服了。這道菜，做起來費事費力，師傅一年只做六回，咱們今天正巧趕上了。”
梅子在食堂吃了兩個月，早就從同事那裏聽說了這道湯鍋，神往已久。
沒有酒，沒有客氣話，八個人悶着頭吃。
吃完飯，花寶帶着七個人繞着公司參觀了一圈消消食。食堂的飯入了這七個老師的心，七個人合計合計，也不急着回去，給這裏的員工搞了一次專業技能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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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寶把七位老師交給梅子，随便他們在公司裏折騰着玩，她自個吃飽了消食了就去打個盹。
花寶零食公司員工最不缺的就是一股精神氣，七位老師在培訓時別管說啥，一群人都跟着響應。七個研究基因學的老師顯然是頭一次面對這樣給面子的企業員工培訓，個個說的慷慨激昂，輪番上陣，從計劃的一個小時一直說到了四個小時。
別管七位老師講的多深奧，花寶零食公司的員工都擺着一副“我已經聽懂了”的臉，等老師停下來讓大家自由提問，一嗡子全舉手，他們在工作中遇到的雜七雜八的事兒全問一個遍。
七位老師急速運轉着他們的大腦，把所有有效信息規整起來幫着給出建議。
這一條條的建議說出來，完全能聽出好賴的員工看七位老師的眼光像逮找了一塊“好肉”。
從中午一點到晚上七點，七位老師也沒能從熱情好客的員工手裏逃脫出來。
這一次的晚飯，七位老師跟着所有員工一塊在一樓的大廳裏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飯，吃完晚飯，又被員工拉到車間給提提意見。
到了晚上九點，終于坐上回家車的七位老師，同時舒了一口氣，相互看了兩眼笑了起來。
李老師：“雖然累得夠嗆，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賀老師：“難怪這個公司發展的這麽快，公司文化深刻，員工身上都有一股‘勁’。”
張老師笑道：“看得出來，公司的凝聚力很強。難得的是，公司員工對領導層的崇拜和打心底的敬佩。不用多餘手段，管理就能到位。”
學過商業貿易的高老師跟着評價道：“公司雖是私營企業，而絕非家族式企業，只要有能力就能身居管理層，就憑這一點公司就能避免很多人才流失。更何況，公司提供的福利待遇很高，讓員工有極強的歸屬感。實在想不到，這麽點年齡的小姑娘能把一個公司發展的這麽好。”
過來幫忙開車送七位老師回家的貨車司機忍了半晌，在提到花寶的時候忍不住開口了：“別看花寶年齡小，但她心底善良、眼光好、本事還很大。我老刀活了五十多年，不服天不服地就服她一個。”
李老師感慨道：“梅子與你的語氣是一模一樣的。”
高老師問：“司機師傅，你也是這裏的員工？”
司機老刀驕傲道：“我不是，但我閨女是。”
“您在哪個公司工作？”高老師詢問。
“沒工作，我們全家都跟着閨女在花寶零食公司提供的公寓裏住，公司有什麽外送的活，我就去接。”說到這裏，老刀的語氣有些憂傷了，“閨女說我思想境界不高尚，工作能力不突出，他們公司不要。”
老刀為了不讓這七位老師把自己看扁，把食堂大廚也拉下水，“食堂大廚老李，就是那個做綠湯鍋的大胖子，他也只是個幫工。他兒子在公司銷售部，他跟她老伴從南方來到這裏與兒子一塊住，他一個在南方赫赫有名的大廚到了咱這裏照樣進不了公司門檻。他兒子說他，思想覺悟不高，工作懶散沒效率。”
“其實入不入職都沒啥差的，我們就看着閨女和兒子每天充滿勁頭地去工作，心裏就挺滿足的。”
七位老師沒話說了，花寶零食公司的企業文化和員工別具一格的精神面貌不能用書本上的那一套理論知識去分析，身處其中便很容易地被同化，站在外圍，只能眼紅着，模仿不來。
知識淵博的七位老師确實解決了公司裏不少經年累月遺留下來的問題，花寶随手一揮，送什麽錢？！別堕了老師們的名聲，送咱公司特産！
裝滿花寶零食公司特産的七個貨車離開了公司。
大導師面對這一貨車的零食很淡定，他們已經領會過花寶零食公司員工的熱情，面對這一貨車各式各樣的零食，他們面不改色。而跟着大導師做實驗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們繃不住臉上的興奮，樂開了花。
枯燥的實驗與誰為伴？唯有零食！
又好吃又不長胖的零食，有嗎？有！貴！買不起！
這一貨車的零食他們實驗室能吃一年，不！節省點，兩年！
這群宅在實驗室搞研究的學霸們忘了一件事，面對充滿誘惑力的零食，來蹭吃的将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個大部隊。
與此同時，學霸們很快就發現，沒有什麽是零食解決不了的。
做實驗，缺設備儀器，帶上一袋子零食敲敲用土豪金打造的實驗室大門，師姐師妹們直奔零食，儀器随便用，不會我教你！
寫論文，愁制圖，給另一個課題組的師兄師姐打電話。師兄師姐：“你別過來，我去你們實驗室裏！”抱着電腦，吃着零食，他們教學的耐心是絕無僅有的。
不足半年，零食吃光了。
學霸們眼巴巴地瞅着大導師，“老師……要不……您再去花寶零食公司培訓一次？”
大導師矜持着，沒答應。
研究生博士生們集體請假，去花寶零食公司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學術探讨，其實就是在研發部裏集思廣益開發新産品，三個月的新産品小試成功，仍在中試車間做土皇帝的梅子接手進行中試，一群還沒畢業的學霸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們就是出出主意，給些小點子，可不能給錢。”博士師兄含蓄而生硬地轉話道：“咱公司的零食很好吃。”
人事部的一群小人精們秒懂。
回校的時候，每個人手裏都拉着一個刻有花寶零食公司LOGO的大行李箱，根據他們每個人的口味，行李箱裏滿滿當當的全是零食。
這幾個人偷偷打開行李箱看了一眼，臉上都快笑裂了。裏面全是他們喜歡吃。麻辣口的，酸甜口的，鮮香口的，喜好不同，零食所占的比例就不同。
這一次是他們自個賺來的，必須私藏。
至此，有來有往，七位大導師的課題組人員迅速地成了花寶零食公司忠貞不二的技術外援。
也許是留下記憶的太過美好太過純粹，即使他們畢業了在天南地北地工作，也與花寶零食公司保持着親人般的關系，凡是與花寶零食公司挂鈎的人或事兒，他們都善待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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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以後的事兒。
現在，回家打盹的花寶正直面她家方女士雷霆般的怒火。
方書梅：“我問你！是不是你把院子裏的薔薇給我挪了！”
這不是問話，而是肯定，花寶的臉蛋已經被她老媽捏在手裏危在旦夕。
花寶眼睛真摯誠懇地直視着她老媽的眼睛：“媽，那棵薔薇澆水太多已經爛根了，我把它挪到了更适合生長的地方，你可不能冤枉了我。不信，我再把它刨出來，讓你看看它的根？”
方書梅松手，心裏有些信了花寶的辯解，前段時間确實連續下了好幾場大雨。
花寶小心翼翼地把臉蛋收回來，疼惜地摸了摸自己多災多難的臉蛋，趁老媽沒轉回彎，趕緊轉移話題：“媽，老哥去哪裏了？”
“在樓上書房。”
花寶脫掉鞋，光着腳丫子跑到書房中，看到站在書桌前畫圖紙的申莽，三步并兩步地跑過去跳到她老哥的背上。
申莽仍然低着頭畫圖紙，問道：“明天去軍部商議圖紙，去嗎？”
花寶興奮道：“去！”
申莽：“剛才方姨怎麽那麽大的火？”
花寶：“我把她最喜歡的薔薇給挪了。”
申莽瞟了她一眼：“故意的。”
花寶得意：“嗯吶！老媽被我糊弄過去了。”
申莽笑：“又鬧騰什麽了？”
“我打算在牆上塗鴉上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薔薇擋道了。”
申莽好意提醒：“如果是你自己畫的話，你最好跟方姨商量一下。畫的太醜，會挨訓。”
花寶自信道：“我的畫工一向都很出色。”
申莽悶笑，任她作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