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崇拜
花寶坐在電腦前, 思考了很長時間，迎着周蘭諷刺的眼光, 緩緩地說道：“我不知道公司提供怎樣的福利待遇能讓你滿足，唯一肯定的是，我們公司提供不了年薪一千萬這樣的高薪。”
“我只能保證你在這裏不會難過，不會遇到勾心鬥角，也不會感到孤獨。這些東西，你可能會笑話我，是一碰就破的泡泡, 但事實就是如此。學習、工作、生活都應該是快樂的事情，這是我父親從小給我灌輸的思想，而當年父親為我創辦了這個公司就是為了論證這一點——工作是快樂的事情。這是父親的初衷, 這也是我的初衷。”
“不可否認，薪資和福利是構建一切精神文明的經濟基礎，我也不會天真地說有了精神文明就不需要物質條件了。”
花寶低着頭, 安靜地醞釀了一下措辭：“目前，我可以自豪地說，我們公司的所有員工擁有的福利待遇是所有同行裏最高的。而這個高也是有限度的, 就是為了公司的長久發展。”
“說實話，我對擴大公司規模甚至是開設分公司都沒有太大的興趣，我只是個被人從小寵大的女孩，我的野心很小, 小到擁有一個小零食店鋪就能滿足我的野心。但公司的規模仍在不斷地擴大, 因為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兒, 就如同我父親曾告誡我的，當我擁有了很多別人未曾擁有的東西時，我就需要擔起我的社會責任。”
周蘭的攻擊性的眼光慢慢地收斂，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女孩站在被衆人追捧的高度，心中恐慌，舉步維艱。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會肆意地讓公司跟着我做我任何感興趣的項目，即使不賺錢，他們也會陪着我胡鬧。而如今，我已經不敢輕易地胡鬧，所有的決定都開始仔細斟酌。”
花寶誠摯地說道：“公司規模小時，即使玩過了頭敗落了，也有我父親的花喜公司撐着。現在公司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上百號的人在公司工作，一旦公司經營不佳，誰能為他們的生活提供保障。”
周蘭抱胸的手放下，眼中帶上了歉意，“我為我剛才的傲慢感到抱歉。”
花寶搖了搖頭，“有本事的人有傲慢的資格。當初是宣傳部的人沒有跟你說清楚，你心裏有氣是很正常的。”
周蘭收起了故意顯的刻薄刁鑽，恢複了往日的優雅，“回國發展一直是我心裏隐藏起來的想法，小姑娘們也只是讓這個想法成為了現實。不是她們的過錯，也許将來的某一天我會十分地感激她們。”
花寶緊繃着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挺得直繃繃的腰也軟綿了下來，她托着腮，笑道：“她們太想讓你來了。”
周蘭微笑着，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姑娘們做事莽撞，沒想過這樣的欺騙可能會造成很糟糕的後果。
周蘭雖然在搖頭，花寶卻從她眼裏看到了認同。
宣傳部的小姑娘們做事日漸野蠻，野蠻的可愛。
午飯還是小德戈做的飯，小德戈從花寶那裏學了一肚子的心眼，這一次在盤子裏撐了飯後，明碼标價，誰付錢誰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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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莽眼睛都不眨地付錢，本來克裏大叔就堅決不收他們的借宿費，這夥食費是應該的。
克裏大叔看着小德戈這幅有點小不好意思又強撐着擺出理所當然的樣子，忍着笑付了錢。
花寶看了标價，心裏估算了一下原材料的價格、煤氣和電費、人工成本等，“徒弟，這個價錢不合理。”
花寶極力說的高大上一些：“把價格翻倍，才能讓你的勞動成果産生經濟價值。”
小德戈看了花寶一眼，眼神裏明晃晃的“我以為自己夠壞了，沒想到你是奸詐。”
“先記賬，後面一塊給你算錢。”花寶直接開吃，“有後續服務嗎？比如洗碗、飯後水果什麽的。”
小德戈在花寶這樣一個有意無意的引導下，馬上反應了過來：“洗完和飯後水果不在夥食費中，可另付小費提供相關服務。”
花寶一臉欣慰：“孺子可教也。”
花寶和申莽還是自己洗碗，自己洗了水果吃。
克裏大叔大氣地要了一整套服務，頭一次享受到兒子專門給他準備的水果拼盤，感動的眼淚汪汪的。
花寶從沙發上站起來，如苦思詩作的詩人，背着手仰着頭，詠嘆調：“啊，我看見了你眼中的淚光，你的心中是否如那夕陽潮水般洶湧澎湃。我知，你愛你的孩子，愛如那午間暖風，悄無聲息。不要擔心，你的孩子一樣地愛你，稚嫩如剛剛冒出的新芽，小心翼翼如角落下的含羞草。啊……偉大的愛。”
申莽忍笑，敲了花寶一個腦嘣，拉着她離開。
花寶被拖着走，嘴巴裏進行自我肯定：“詩作感情充沛，語意雙光，其思想性和藝術性得到了完美的統一，實乃詩中佳作。”
申莽轉身，眼含笑意地看着花寶，揉了揉她的腦門。
花寶不自覺地在他的掌下蹭了蹭。
梨樹下，吃飽喝好的花寶斜靠在申莽的懷裏，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說道：“午睡很重要，能夠有效地降低得心髒病的概率。”
申莽用手攏住她的腰，輕聲道：“睡吧。”
花寶安心地睡去。申莽遙看空曠無人煙草原，心緒靜谧。
克裏大叔開着車來到梨樹不遠處，在草原上壓出兩道車轱辘。
“帶Flobaby看花海，要叫醒她嗎？”克裏大叔走過來，輕聲詢問申莽的意見。
申莽搖搖頭，捂着她眼睛，抱着她坐到車上。
花寶睡夢中有所意識，在申莽的懷裏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當涼涼的風扶在耳邊，花寶安靜地窩在申莽的懷裏，睜開了眼睛，映入眼中的是藤蔓籠罩的綠色隧道。
車慢慢地開過隧道，沖入眼中的是紫色的海洋，一座一座披着紫光的山坡在微風下如那綿延起伏的波浪。
不經意的，紫色花海撞入了她的內心深處，晃了她的心神，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大自然神奇的讓人敬畏。”花寶斜靠在床頭翻開着手機上的花海照片，看一次就能感受一次當時的震撼。
申莽從花寶手裏把手機奪過來，她已經看這十張照片反複看了一個小時。
花寶壓到申莽身上，“哥，我覺得我找到老爸說的那種一輩子為之喜悅的事情。”
申莽看着近在鼻前的這張藏不住歡喜的臉，笑問：“什麽事情？”
花寶眼睛亮晶晶的：“種花，當花農。”
申莽笑着伸手關了臺燈，“很踏實的事業，很實際的職業。睡吧。”
黑暗中，花寶蹭到申莽的枕頭上，輕聲道：“哥，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花仙子？”
申莽悶笑出聲，把還抱幻想的天真姑娘推到她自己的位置上，“不要鬧了，睡覺。”
“好吧，晚安，也許我的夢中能遇見花仙子。”
隔日，人事部濤子給花寶打電話，一接通電話，就激動地說道：“大寶貝，你咋說服了蘭姐的，蘭姐現在跟剛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似的，可溫柔優雅了。現在的蘭姐把我們所有人都圈了粉，宣傳部的那一群小妮子們已經跟蘭姐親的一家人似的，就差把蘭姐打包回家當親姐了。”
花寶笑眯眯道：“此乃山人妙計，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大寶貝，我現在有了大個子說的那種你頭上有一圈神光的感覺。愛你~比心。”濤子一個東北大爺們，捏着嗓子惡心巴拉地賣萌。
“愛你~比心。”花寶粗着嗓子，學着濤子的冰碴子味。
申莽走到樹下，看到花寶原地蹦蹦跳跳地大笑着，右眉角揚了揚：“這麽開心？”
花寶兩手捏着裙擺張開，美滋滋地繞着申莽蹦跳了一圈，“公司又添加了新的成員，國寶級的。”
申莽單手勒住花寶的腰，把她禁锢到自己的懷裏，她轉的他眼花，“什麽職位？”
花寶笑哈哈地任由申莽勒着她的腰，她雙腳翹起來，自娛自樂地晃着玩。申莽胳膊用力，支撐住花寶全身的重量。
花寶回答申莽剛才的問題：“研發部總監。以後我腦子一熱又有什麽奇怪的點子就能讓她把關了，胖哥和胖丫想做什麽也不用束手束腳了。”
“研發部經理沒意見？”突然空降一人壓在自己的頭上，心裏定然是不舒服的。
“本來有，蘭姐亮了兩手，博士就心服口服了。”花寶說的與有榮焉。
“那就是有真本事了。她有本事跟你沒有什麽關系。”申莽眼見着花寶的尾巴就要翹上天，給摁了下去。
“關系大了去了，是我發揮急智，推心置腹！苦口婆心地把人給留下的。”花寶覺得她的功勞僅次于把蘭姐騙回國的野蠻姑娘們。
申莽瞧着花寶這幅“求點贊”的小模樣，笑了起來，胳膊一個用力，把她扛到了肩膀上。
花寶順着力道換了個方向，半坐到了申莽的肩頭，一伸手就能夠着樹上的梨子。申莽箍住她的雙腿，不讓她掉下來。
花寶興奮地大笑着，指揮着屁股下的“馬兒”走到梨子最大的地方，摘下兩個梨子，一手拿着一個，用牙齒當削皮刀把梨子皮啃了下來。
“給你吃。”花寶把啃的坑坑窪窪的梨子拿在申莽的嘴邊。
申莽的頭稍微前伸，吃了一口，酸的倒牙。
“哈哈哈哈。”花寶笑的前俯後仰，差點從肩膀下摔下來。
申莽心有餘悸地把花寶從肩膀上提溜下來。
花寶拿着另一個梨子放到申莽的嘴邊，眯着眼睛笑道：“這個甜，給你吃。”
申莽看着這吃剩下的半個梨子，再看了眼花寶無辜的眼神，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
“噗呲……哈哈哈哈。”花寶沒忍住，爆笑起來。
申莽被酸的扭曲了一張臉。
酸勁兒過去，申莽活動了下脖子和膝蓋，面無表情地看向花寶，“給你十秒。”
花寶笑聲戛然而止，撒腿就跑。
十秒的逃跑時間，現在計時，“十、九、八、……”
申莽看到跑遠了的花寶，雙眉揚了揚，笑了起來。
花寶氣喘籲籲地跑了半晌，一回頭，哪還有她老哥的影子。呃……被騙了。
小愛把自己拍攝的所有素材都精心地打包好，與花寶告別：“大寶貝，你生日的時候給你一個大驚喜。”
花寶眼睛亮晶晶的：“什麽驚喜？你要像我求婚嗎？”
不等周圍人反應過來，她有遺憾地嘆息道：“可惜我不能答應。沒有家人的祝福，即使我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這滿滿的一場大戲……
小愛甩頭就走。
克裏大叔開車送小愛，笑了一路。
模特大賽的比賽接近尾聲，冠軍、亞軍、季軍的名詞早就內定了下來，冠軍給予的資源是最豐富的，使用最專業的化妝團隊和拍攝團隊，硬照和廣告有能差到哪裏？其他模特可能心裏還在壓抑着憤怒，大個子已經跟在花寶身後逛了一圈農場。
對花寶來說，大個子是順帶的，她主要是帶她大閨女散步，培養感情。
她大閨女最近吃胖了一圈，克裏大叔讓她抽空就帶着她大閨女跑一跑。她大閨女懶，不愛跑步，只喜歡跟在她的身後慢悠悠的踢踏踢踏地晃蕩。
“管住嘴邁開腿才能有效減重，如果你想擁有美麗的肌肉線條，就需要多運動運動。”花寶給她大閨女講道理。
大個子在路邊随手摘下來幾個紅棗，吐着棗核，說：“馬聽不懂人話。”
花寶得意：“那是別的馬，我的大閨女能聽懂，是不是？”花寶看向她大閨女。
大閨女沖着大個子打了個噴嚏，附和着花寶點了點頭。
大個子向前快走兩步，躲開她大閨女的報複：“聽說，馬的智商能到二三歲。”
花寶摸着大閨女的脖子，自豪道：“克裏大叔說，家族遺傳，我大閨女智力能達到七歲。”
花寶侃侃而談：“咱們普通人的智商在□□十，同樣是人，有些人的智商愣是達到了一百三一百四，其聰明程度是咱們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有這樣的區別，同樣為大自然的産物，其他動物也會有這樣的區別。我大閨女就是那極少數的高智商。”
大個子就這樣被說服了，很認真地跟大閨女道歉：“對不起，我門縫裏看馬了。”
花寶拍拍馬背，大閨女擡起一條前腿，嘶叫了一聲。
花寶解釋給大個子：“她很高興，她原諒你了。”
大個子看花寶的迷幻眼神像看男神，“大寶貝，我的心被你傾倒。”
花寶習以為常，花寶零食公司的人對她是十足的崇拜，崇拜中還有一些對她這個老板身份的敬愛。而在她老爸的花喜公司，這種随處可見的眼神更誇張。她覺的花喜公司的人都是受她老爸影響，她老爸看她的眼神，就是這麽個不加掩飾的寵愛，更準确來說，是那種要星星給星星要□□給□□的沒有任何原則的溺愛。
此時，大個子被導演叫走，花寶與她大閨女并行散步，她時不時給她大閨女講童話故事，她完全把她的閨女當成了五六歲的孩子。
走過牧場，花寶給她大閨女介紹所有看見的人與事。
克裏大叔坐在運貨車頂，看着申莽提着草編籃走向花寶。
申莽把摘來的野葡萄遞給路過的花寶吃，把他的馬交給花寶。這兩匹起名為大閨女和大兒子的馬被他和德戈照顧的時間更多，卻與花寶最親近，總愛在她身邊蹭着。大兒子遠遠地看見花寶帶着大閨女散步後就安靜不下來了，大鼻孔張開着，尾巴高舉着，時不時地掃向申莽，無聲地催促着。
克裏大叔等申莽走過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申莽跳上車頂，躺下休息。
克裏大叔看着花寶與她的大閨女和申莽的大兒子慢吞吞地穿過牧場走向農田，說道：“Mang，我想要一個Flobaby這樣的女兒，有時候笑的像燦爛的陽光，有時候甜的像最新鮮的蜂蜜，有時候又溫柔細膩的宛若春風。”
申莽知道克裏回過了味，在感謝花寶昨日的行為。花寶看似無厘頭地吟誦詩歌，卻是因為她看出了德戈和克裏之間的一種尴尬的疏離感，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巧妙地用一種不太惹人反感的方式點撥着這對父子。同樣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花寶的細膩和溫柔每次都能暖入他的心。
申莽笑道：“凡是與她相處久的人，都會想要擁有她。”所以與她相處最久的他，也是最想要擁有她的人。
克裏大叔點頭：“小愛和高個子女孩都說過Flobaby是她們的大寶貝。我知道在你們的語言中，大寶貝不僅僅是我們這裏的BigBaby，而是涵蓋着珍貴與喜愛的情感在裏面。”
克裏大叔說到這裏，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你們國家的人總是這麽地含蓄，很難懂。語言和文字都像蒙了一層紗，神秘，有魅力。是真的難學。”
關于中文的難學程度的，刻苦自學了一年還沒學會查字典的克裏大叔有發言權。
彼端，花寶零食公司，宣傳部和人事部的大小姑娘老少爺們全部圍着小愛，争着看他們的大寶貝照片。優化工藝流程的蘭姐看着着比發工資還激動的盛況，再一次體會到了花寶零食公司員工對花寶這個小女孩的崇拜，熱烈的幾近盲目。
優秀的女孩，可愛的職員。
她喜歡上了這個公司，徹徹底底的喜歡。
周蘭想，她很幸運，恰恰好地遇到了她願意為之終老的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