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讨
花寶零食公司來了一群“猴”,去生産車間看熱鬧的人連綿不絕。
拉扯着“勞動改造”的大旗,一群無賴被生産部的老少爺們盯着徹徹底底地清理了一遍車間的衛生。幹完活跑出來後,天不怕地不怕的無賴們抱着車間主任的大腿死活不要進車間了。
“你咋地他們了?”生産部經理從別人嘴裏聽說了這件事,從辦公室裏趕過來的時候,就瞅着一群非主流哭天喊地。
“讓他們進辣椒晶車間打掃了一次衛生。”車間主任笑着,一臉的不懷好意。
“真缺德。”經理笑罵一句車間主任,辣椒晶可不是好受的,在手上濺上一滴,就火辣辣地疼一個星期,怎麽洗都更不管事,就是站在門口呼吸上一口車間內的空氣就能不舒服好久。往日裏,去車間打掃也是層層防護。這老小子讓人穿着個大褲衩光着膀子去打掃一圈,非得難受一個月。
“我是在伸張正義。”車間主任說的正氣凜然。
“這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路過的大胖哥說了句公道話。
晚上的時候,花寶專門給車間主任打了個電話,先不提車間主任如何地受寵若驚,單說花寶,她剛從人事部拿來了公司工人的詳細履歷,她就開始擔心她公司的未來走向,總感覺會走向什麽奇怪的方向。
“領導!您放心,我已經把這幾個小子都送去喝茶了,憑我與派出所多年的交情,一個星期跑不了。”車間主任感覺自己現在特別謙虛。
花寶拿着車間主任的履歷,慢吞吞地問:“交情?是來來去去地被教育了不下三十次嗎?”
車間主任拍拍自己曬得黑黝黝的腦門,大笑道:“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一身的勁兒全用來打架了。”
花寶:“哦。”
車間主任強調:“我現在是秉公守法的好人。可不能把我跟這群無賴扯到一塊,他們沒格調。”
花寶:“理解。”
站在車間主任身後的一群大小夥,看頭兒跟大寶貝在電話裏扯個沒完沒了,着急地從後面踢了一腳車間主任的屁股,在被他發現前,隐到後面躲了起來。
車間主任拍了拍屁股,蕩下來一層土,目光兇狠地瞪了一群兔崽子。
Advertisement
“領導,跟您說點事兒,您可別着急生氣,這事兒嘛都是商量着來的。”車間主任說的小心翼翼。
花寶伸直腰板,語氣認真嚴肅:“先說說什麽事兒。”她不保證她不生氣,有氣不發多憋得慌。
“您看,我們操作工都是粗人,啥文化都沒有就一把子的傻力氣,而且我們是按小時給工資的,自從公司把工作時間縮短後,剛開始還圖新鮮,現在有點閑得慌,咱公司有文化的同事都有自己的愛好,我們操作工的愛好就是掙錢。您看?”車間主任語氣軟的不行,就像在哄小孩。
花寶正在為新建的工廠沒有人手發愁,車間主人的話正好“撞到槍口上”了,“東廠缺人,你們跟人事部經理商量一下,是三班倒還是分出來一部分人去東廠,你們看着辦。還有事兒嗎?”
“有!有!有!”不好開嘴的事兒說完了,車間主任咧着大嘴笑着跟後面的兔崽子們比劃了個“OK”的手勢。
“說吧。”花寶嘴上說的耐心十足,心裏卻煩的不要不要的,眼看着老媽給她留的飯就要涼了。
“下一周老土結婚,你參加嗎?老土是咱公司的老員工了,幹活老實踏實。”車間主任瞅了一眼眼睛冒光的老土。
花寶說完“參加”就挂了電話,嘗了一口已經不再熱滾滾的回鍋肉,心塞,想着一下次不能在她飯點的時候打電話了。
“你不心疼你的份子錢了?”申莽好笑在電話裏頭詢問。
“不心疼,我已經在公司裏發了通知,以後份子錢都是統一規定的。說實在,我可不想去參加婚宴了。每次都要說祝福詞,凡是能從網上查到的祝福語,我都說了個遍了。”解決份子錢這個容易讓人感到厚此薄彼的煩惱後,花寶又添加了新的煩惱。
“可以說重複的。”申莽善意提醒。
“不可以,一輩子也就結這麽一次婚,我要是祝福語都不好好琢磨随便敷衍了事,怎麽對得起員工對我的崇拜。”花寶大義凜然。
申莽嘴裏叼着根甜草來緩解一下煙瘾,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到黑蛋強烈的“絕世好領導”的語氣,笑岔了氣。
對于申莽的笑點,花寶總感到莫名其妙,她琢磨着可能是她的嗓音太甜美了,說任何話都能甜笑了他。
“哥,我考不上咱縣裏的高中,咋辦呀?”自從花寶看到花愛國開始手抖地拿不穩遙控器後,她就有意識地不讓花愛國多操心,遇到她解決不了的問題,長久的依賴讓她習慣性地把問題交給申莽來解決。
“別管好壞,我好賴還考上個高中,你連個高中都考不上?”申莽嘲笑。
“英語太有難度了。”其他成績,她還能勉勉強強地考個及格分,碰見英語,她只能在選擇題上連蒙帶猜地騙來三十分,剩下的九十分,她無能為力。
“确實太難。”申莽深有同感,當初他還是憑借着他的好眼力偷看來了個□□十分。
花寶無力地趴在床上,嘆息。牛角怪暴央央說她那麽多分公司還有那麽多錢不用上學,但她老媽教學大半輩子,“有錢沒錢上學才有出息”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了,她老爸扭不過老媽的堅持,別提她了,自從她公司開始生産“蟲子控”系列後,她就覺得方女士不愛她了。
“你該吃就吃,該玩就玩,我琢磨下。”
“好!”花寶真把這事兒給放下來,臨近中考一個月,她連學校都不去了,就自個一個人在家作天作地吃吃喝喝。方書梅和花愛國在山清水秀的山上慢慢療養,還以為他們的寶貝閨女在學校刻苦備考。
暴央央奔着全市中考狀元去的,每天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個小時學習,正是心裏焦慮脾氣暴躁,看到花寶不來上課了,一怒之下,也不去學校了,抱着學習資料跑到花寶家,要跟花寶吃住一塊。
暴央央爸爸媽媽把暴央央這一年當成國寶一樣重視,啥事都順着她的意思,更不敢在這關鍵的時候惹起了她的逆反心理,聽了她想跟好朋友一塊住的話後,想都沒想地就點頭了,成箱成袋的補腦營養品往花寶家裏塞。
花寶吃着核桃,對着趴在桌子上埋頭苦戰的暴央央“指點迷津”:“你這樣不行的。”
暴央央擡起頭,眼神深幽幽的,怪吓人。
花寶喝了口奶壓壓驚,信口開河:“越焦躁,思緒越亂。你現在該掌握的也都掌握了,不熟練的,一個月也補不過來呀。幹啥還苦兮兮的熬夜做題,所謂小考小玩大考大玩,你現在就重要的就是玩個痛快。”
暴央央眉眼上挑,給了花寶一個蔑視的眼神,“第一,外面三十七度;第二,我不想聽一個連及格都有困哪的笨蛋來談論學習方法;第三,你可以滾了。”
花寶不理暴央央趕人的話,繼續躺在搖椅上,吱扭吱扭地搖着。
“诶,牛角怪,我覺得你中考,你爸你媽比你還緊張。”花寶針對的是暴央央下午跟家裏人通電話時她爸媽緊張兮兮的态度。
暴央央屢次被花寶打斷,也沒心思繼續做題,擠着花寶坐進搖椅裏。
“我爸和我媽就是不甘心,他們的兄弟姐妹都在大城市的銀行和機關單位工作,無論是從生活層次還是精神層次上,大城市跟咱們這個小縣鎮是不一樣的,每次過年回老家,我爸我媽就受一次刺激。他們心裏憋着一口氣,就把全部的希望放到了我身上。”她七歲時去老家過年,她表妹用英語跟同學聊天,叔叔帶着她去咖啡廳裏休息時,她就看明白了,也清楚了這之間的區別。
“還是沒看開。你瞅我老爸老媽,專往沒人的山上享清閑。”花寶對暴央央說的這些東西無法形成同感,她覺得城市人有城市人的活法,小鎮姑娘有小鎮姑娘的幸福,農村漢有農村漢的自在,幹嘛眼紅別人。
暴央央抱着花寶的肩膀蹭了蹭,閉上眼睛,先小睡一會。她最近确實心情焦躁了,每個晚上明明很累卻怎麽都睡不着,頭發大把大把的掉。
花寶戳了戳暴央央眼下的黑眼圈:“不要想太多,別忘了,你智商一百四,徹底底地碾壓一群凡人,更何況你還這麽努力,你要考不好,這個世界就天崩地裂了。”
暴央央暴躁:“別灌雞湯了,叨叨個沒完,吵死了,睡覺!”
“竟然沒把你灌到感動。”花寶語氣誇張。
“三!二!一!”暴央央閉着眼睛掰手指。
花寶立馬閉嘴,把話憋到肚子裏,聽話地閉上眼睛。
終于安靜了,暴央央舒心地伸了個懶腰,一個擡胳膊,胳膊肘磕到花寶的胸。
花寶捂着胸,“流氓!”
“滾!”暴央央翻身,不想再看某只豬。
花寶精神頭十足,調戲不成暴央央了,就撤出書房到客廳翻出水果看電視。
盯着電視上唱歌的人,花寶反複地揉了揉眼睛。
電視上唱歌的人,貌似是她公司研發部的大胖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