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小朋友們本來要回家的，結果此時全縮着腦袋瞪着眼睛看熱鬧。有這麽多人在，也不會被人說閑話。劉穎這個思想開放的直接來到他旁邊，開口問他幹嘛。
“是找我嗎？”
“是。”
年代的落差，男人比她還要腼腆。說着話臉色發紅，想接着開口看到不遠處那幫孩子又吞回去。磨蹭好半天小聲到耳語的級別，劉穎耳朵稍微不那麽靈敏估計都聽不到。
“我、先買一件行嗎？”
“什麽先買一件？”
“縫紉機、自行車、收音機這些先買一樣。你要的梳妝臺和衣櫃可以做，我弄到木材抽空動手做，你喜歡啥樣的跟我說。房子沒問題，我家本來就住堂屋。”
話說到這兒，劉穎明白了。這是說她之前提的結婚條件。她随便獅子大開口的話，看樣子他這是認真考慮過了。能力範圍內盡可能的滿足她。難道他之前一系列的舉動真的是在追她？
一時間說不感動是假的，任哪個女孩子被如此珍重的對待她也不可能無動于衷。可結婚、從來就不是一時感動就可以的。
她前世孤兒院長大，對家庭真的很陌生。她沒信心能經營好一個家，覺得還是自己生活更安全。
“謝謝。可是、我說那些只是想推拒而已，我壓根就不想結婚。不是條件的問題，所以你不用費心。”
男人眼眸閃過困惑。“為什麽？不是條件的問題，那難道是人的問題？我、我很差勁兒嗎？”
“不是人的問題。”隔着幾十年的代溝，劉穎真的無法跟他溝通。“我就是還不想結婚。”
“你到結婚的年齡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這是跟他說不清楚了。劉穎無奈的擡頭望天，然後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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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想結婚，所以你要想結婚的話就換個對象。就這樣，我先回家。”
她說完不等他反應自己轉身走了，他望着她的背影滿臉疑惑。對她的話半解半不解，不明白她為什麽說自己還不想結婚。
結婚是想不想的事兒嗎？年紀到了不就該結婚生孩子嗎，為什麽說不想結婚？
劉穎拒絕了挺好一結婚對象，回家洗漱上炕睡覺。她點着燈在看後臺，滿心的關注點都在流量上，根本沒注意父母滿臉的愁緒。
她在裏間看後臺計算有多少米，過些日子到縣城換什麽東西回來。外間的老兩口低低的在交談，為了她老父親最近都增添許多白發。
“那麽好的條件，她給拒絕了。你說這丫頭是不是還惦記那城裏的知青呢？”
老太太除了這個真的想不出其他的緣故，鄰居家閨女比熒熒小一歲都結婚了，這死丫頭卻先是看上了不合适的人，如今這麽好的對象又被她拒絕了。
“不知道啊。小姑娘家家的心思，我個老頭子實在不懂。”
“那你倒是說現在該咋辦啊？”
“我都幫忙給弄縫紉機票了，能做的我這當老子的都做了，可她不願意我能有啥辦法。”
“自己攢的糖跟倆小的分了，做的好吃的也沒再上趕着送那知青。要說這孩子的表現不像是還惦記着，可她又為啥不願意嫁人？孟楊多好的孩子，多能幹踏實的孩子，她咋就不樂意呢？”
老太太自己念叨一番，老漢跟着長籲短嘆。四個孩子老二當兵等他回來再說親，如今眼巴前的問題就剩劉穎，操心只餘真的弄不懂她到底想啥。
想啥，想賺米。劉穎計算下後臺收益，睡覺的時候都開心的嘴角上翹。老頭老太擔心的結婚問題，她是真的不想考慮。
她跟孟楊一個是炮灰一個是路人，按說如今的情況男人明顯對她有意。他踏實能幹本就會成功，她又明白未來幾十年的發展道路。她倆結合，絕對的強強聯手。
可、結婚從來不只是合适就行，也不能當做生意在談。既然知道倆人都有能力成功生活好，那單獨過日子不也挺好。她如今不需要夥伴，覺得自己一個人挺好。
翌日一早，大家繼續上早工。劉穎幹了倆小時的活兒，上午跟老娘互換留在了家裏。
今兒天氣不算好，多雲涼爽幹活舒服，可各隊長和黨支部都在擔心随時可能來的大雨。
空氣裏十分潮濕，她打掃了衛生後開始準備食材。菜園裏切了兩大把韭菜，将儲存的幹蘑菇、木耳放盆裏加水泡發。罐子裏拿幾顆雞蛋，磕破打在碗裏。攪拌一下覺得少，又加了兩顆。
“希望老娘回來不會罵人。”
做飯間隙自言自語，她笑笑手上不停。起鍋燒油，雞蛋攪散滑熟用鏟子鏟成小碎塊。
韭菜、蘑菇、木耳全部洗淨切碎、和雞蛋放盆裏簡單調味。她手邊沒有耗油雞精等調味品，但這原生态的食物只加簡單的花椒食鹽也滿是純純的食物原香。
調好餡兒放一旁備用，盆裏的雜糧面也已經發好。超過原先兩倍大，加入适量的堿面中和它的酸度，然後擀成薄片，将她做好的餡兒料平鋪在上頭。
對，她今兒要做大懶龍。本來她更喜歡素餡兒的水餃，可家裏沒白面只有雜糧面粉。雜糧面粉不夠勁道，只能退而求其次做這個。
發黃的面團，加入顏色漂亮的餡兒料。一層層裹起來長長的就像是大龍，又比餃子簡單方便，所以取名叫懶龍。
鍋裏水開放入籠屜，上汽蒸十二分鐘。
屋裏有個大鐘表，她看了看時間默默記下。趁着蒸懶龍的功夫，粗面加水調成糊糊，等一下再做個面糊粥。又将摘來的水蘿蔔、白蘿蔔、黃瓜洗淨切成條，大醬弄一些蘸醬吃。
等家人中午下工，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食物。老三急切的洗手過來吃飯，咬一口大懶龍，香的眯眼睛。
這些其實也就是粗面和菜園裏自家的菜，可一般人家嫌麻煩平時不咋吃，農忙時更加顧不上。偶爾來這麽一頓精致的飯，粗茶淡飯也吃出了改善夥食的标準。
“香，熒熒做飯越來越好吃了。”說着話老三又咬了一口，然後擡頭好奇的問：“話說咱家今年咋舍得讓你在家單獨做飯，往年不都是一起下地，回來啥簡單對付一口就得的嗎？”
老三這麽一說，老大兩口子也都齊齊望向劉穎。看妹妹呆住一般不吭聲，又将視線轉移向一家之主的老父。
劉平安喝口糊糊又咬一口懶龍，慢悠悠的擡頭瞪他們。“有的吃就吃，哪兒那麽多問題。不愛吃就走，熱飯燙不住嘴？”
好麽，說不出理由來，老漢幹脆端起了一家之主的架子。這回誰都不敢再多言，一個個低頭趕快吃飯。
小叮咚特別喜歡吃懶龍，咬一口看一眼小姑姑。家裏最近這是吹的什麽風，短短時間吃過好多好吃的。以往想都不敢想，一年也未必能吃到。
“姑姑做的真好吃。”
小喇叭跟着哥哥猛點頭，萌萌噠的小姑娘搖晃着倆小揪揪，臉頰鼓鼓的像小倉鼠。
“下午姑姑要打涼粉，小喇叭別跟着去地裏撿麥穗了，就在家給姑姑幫忙好不好？”
小姑娘點着頭剛想說好，一旁的一家之主開口了：“涼粉明兒再吃，下午都下地上工去。”
之前不是還挺支持她做美食麽，這怎麽忽然間又改了主意？劉穎默默的望着父親，不用他回答她自己忽然間明白。
老爹想把孩子都養成能幹踏實的模樣，可她如今好像在往饞懶路上走。這麽下去可真嫁不出去了。
她心想嫁不出去才好，可卻沒跟老爹對着來。他是長輩，如今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只要不是涉及她底線的問題都不用太争辯。
“知道了，那我趁午休打了涼粉，晚上回來調個料汁就能吃。”
“随你。”
吃了飯大嫂收拾鍋碗，她到屋裏舀了一大碗豌豆粉出來。大嫂此時已經将大鍋刷淨裏頭添了水，竈膛裏也添了柴火。
“謝謝大嫂。”
“說這客氣話幹啥。你辛苦做的飯我們都有份兒，幫忙一起做都是應該的。”
一家人和睦，相處起來十分輕松。将豌豆粉用水稀釋，等鍋裏水開将它緩慢的往裏倒。邊倒邊攪拌，中火将它煮熟到粘稠狀出鍋。下頭撤火，用勺子舀出放進一個大盆裏。等它自然冷卻扣出來就是爽滑的涼粉。
“娘，咱家有沒有旋子？”
“沒，晚上回來我借一個去。”
中午吃了大懶龍，晚上家裏又有涼粉。暑熱的夏季地裏幹活都更有勁兒，感覺挑擔都比旁人能多挑倆來回。
下午天氣繼續陰沉，各小隊長增加了許多挑麥穗的人，生怕忽然下雨，割倒的麥子被雨淋。
一幫人在地裏累的四肢酸痛，不時的擡頭望天，一個個心裏默默念叨：咋還不下雨？
大概是人多力量大，老天爺很快聽到大家的心聲。轟隆幾聲雷響，顆顆珍珠灑落田地。
“下雨了，大家趕緊将地上的麥穗抱起來走。”
來不及挑走的麥穗被你一把我一把的抱着，一個個飛快的往回跑。今兒這天黑壓壓的低，估計這雨短時間停不了。
“把麥穗放打谷場，別他娘的抱回自己家去啊。”
小隊長真是操心，前怕狼後怕虎。一路猛的往前沖，想在打谷場的路上攔截大家。
麥穗被全部攔截放進了打谷場，密集的雨點已經連成片，一個個全被淋成落湯雞。
劉穎回家沒急着換衣裳，而是跑到廚房先燒水。家裏其他人回家都去換了衣裳，老太太看到她濕漉漉的在廚房等熱水，開口低低的念叨。
“越來越嬌氣了，自己慣着自己。”
劉穎不管老娘如何說，她燒了水後提進屋裏，從上到下洗漱幹淨才換了幹淨衣服。
這麽一折騰，時間已經過去好久，換了衣服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手拿毛巾擦幹頭發，聽到外間有陌生的聲音。
“為啥來，老夥計我還能為啥來啊。一家有女千家求，你說我這是為啥來？”
她那支書爹的聲音不緊不慢：“坐，坐，坐下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