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瞄上了自家的雞，劉穎上演了一出夜半換雞的戲碼。晚上雨停了，她乘着烏漆抹黑的夜色去了後院。
将大米放一旁的石頭上，塑料袋子也不怕雨水。她雙手合十，祈禱自己打開雞窩就能夠到想要的那只。
“萬一逮到下蛋的母雞或者未長大的小雞還得塞回去，這樣會不會驚動家裏人？”自言自語着好似在擔心，可手下的動作十分堅定無半點遲疑。“不管那麽多，該出手時就出手。”
“喔、”
短促的一聲叫，劉穎飛快的捏住了它的嘴。摩挲一下确定是自家那只打鳴的大公雞，她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将它五花大綁。嘴巴尤其捆嚴實，确保不會掙脫叫喚。
将公雞藏到後院的角落，她偷偷摸摸的到院裏洗了手後回屋睡覺。翌日她早早起床，拿公雞時看到一旁的大米後拍了自己腦門一下。
“笨死，早起再放米就行了，非大晚上的放這兒。幸好沒被人偷走，否則虧死了。”
提了雞藏在身後往外走，前院裏偷偷摸摸十足做賊模樣。本以為院裏沒人發現就過關了，結果出了大門沒多遠碰到了挑水回來的三哥。
“你幹嘛呢這是？”
“你怎麽沒上早工？”将公雞藏到身後，她開口反問。
“地裏濕，早晨不用去。”三哥說着話到了她跟前，探着腦袋看她身後。“藏了啥東西？”
“沒、什麽都沒有。”
她遮遮掩掩的越過他，将公雞提在自己身前擋着他的視線飛快的跑了。身後他好像問了什麽，她根本沒去注意。
跑到河邊殺雞、去內髒、往雞肚子裏塞進花椒粒、小頭蒜、野蔥、食鹽等調料，用泥巴将它包裹好。跑到今天幹活的地裏，将它埋在山坡下一個草叢底下。
她本來是想要麽就在河邊，這邊是山沒多少耕地人少。可她得幹活只能到地邊。而且此舉也試探下父母态度，以後該當如何。如此金手指不能放棄，得給它找條出路。吃只自家的雞在這年代也挺出格，但不違規不會有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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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回家吃早飯，因為是她打開的雞窩将雞放出來，所以老娘現在還未發現家裏的大公雞不見了。
她低着頭默不吭聲喝糊糊，老三的視線若有若無的瞟她身上。擡頭與三哥視線觸碰到一起，她吓的趕快又低下頭。
上午扛着鋤頭下地幹活，今兒小叮咚也跟着一起下地。小家夥後半年上學，如今能在地裏簡單的幹些撿石頭薅草的活計。這種一天給倆仨工分，孩子們沒事了也會被家長帶去地裏，多掙一個是一個。
上午默默幹活，休息的時候她跑去山坡下生起了火堆。大家奇怪她這是幹嘛，夏蟬走過來伸手遞給她一顆糖。
女孩長的文靜清秀，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有親和力。“好東西要一起分享。昨兒謝謝你幫我鋤草。”
她也沒客氣，伸手接過糖。“順手的事兒不用記挂心上。”
“那怎麽可以。我剛來不會幹農活，以後請多多指教。”
劉穎想：這姑娘後來嫁給了原身的前夫，倆人關系真的很微妙。不過那都是書中的事兒，如今她對殷衛東無意，對這姑娘自然相處就好。
而且蝴蝶效應，她的出現導致故事脫離主線，不知道偏到哪裏去。這姑娘喜歡殷衛東現在就可以在一起了，她沒任何意見。
她不說話轉身撥弄燃燒的火堆，夏蟬好奇的望着她仔細觀察。女孩沒有刨根問底，看她不說所以自己也靜默着。
很快那邊隊長叫開工，倆人返回地裏幹活。幾個熟悉的女人開口問劉穎燒火幹啥，一個個瞅瞅那火堆滿是好奇。
“大夏天的，你說你燒一堆火出來到底要幹啥？”
“是啊熒熒，你這孩子到底咋想的？”
劉穎笑笑不說話，低頭默默幹活。她這反常的舉動惹得許多人竊竊私語的嘀咕，等下工的時候看她再次走向了火堆，好幾個好奇的都站下等着，想知道她到底要幹嘛。
小叮咚跟着姑姑，因為他看到了姑姑給他使眼色。火堆已經熄滅，她三兩下用鋤頭将裏頭的石塊兒刨出來。石塊兒被輕輕一敲裂開了縫，頓時雞肉那吸引人的香氣飄開四散。
“好香，是雞啊。”
“這丫頭，居然在地邊做叫花雞。”
一個知青饞的流口水，恨不能上手去扒拉開撕一塊兒解解饞。好久沒嘗到肉味的人都忍不住口腔分泌唾液。
“哎，衛東，等下那丫頭給你送，你記得分哥們一口啊。”
“胡說什麽呢？”
殷衛東也被香氣吸引了，站在那裏沒挪窩。幾個月沒吃過肉了，聞到香氣頓時控制不住的咽唾沫。聽到同學說，他頓時開口斥責。
夏蟬和另外兩位女同學本來都走了，聞到味道拽着大姐又返回來。太香了，叫花雞的香氣征服了這些城裏人的味蕾，知青點幾個人全都停住腳步站在附近。
“衛東你別啊，這麽香的東西幹嘛拒絕。人家小姑娘一片好心，你別傷了人家。”這人沒聽到劉穎接二連三怼殷衛東，還以為劉穎會跟之前一樣呢。
殷衛東不再說話，目光中有抗拒又隐隐透漏着向往。夏蟬随着同學的話目光轉向他，他掃到女孩的眼神趕快收回所有的情緒。
“走吧，回家還得做飯。”
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像模像樣，剛擡腿被倆男生給拉住。“別啊哥們，我們可指望你吃雞呢。”
“別走啊，別辜負人女孩子一番好意。”
夏蟬對這倆的盲目自信給弄的翻白眼，轉身離開不再管這些男生。什麽人啊，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明知道殷衛東在拒絕，居然還死拉着不放。她臨走瞅了殷衛東一樣，他頓時再待不住。
“等等，我們一起回。”
知青點倆女生走了，殷衛東不好意思也要走。尤其是夏蟬臨走撇了他一眼，他怕她誤會實在沒法再待。
“別啊，等會兒怎麽了。”
他要走，奈何那倆垂涎劉穎的叫花雞，拉住死活不讓他離開。殷衛東惱了，甩開他倆擡腿就走。他倆不知道劉穎如今對他什麽态度，他自己還是知道的。
那邊，劉穎剝開外頭幹裂的硬皮，泥巴連着雞皮一起被剝離，露出裏頭鮮美多汁的雞肉。
“給我個雞腿。”
被三哥吓了一跳，回頭瞪他一眼。撕下一條雞腿給了小叮咚，接着又撕下一條。三哥伸手去拿，被她擡手躲開，再次給了小家夥。這回不僅三哥懵了，小家夥也懵了。攏共兩條腿，雞肉最美味的地方怎麽全給了我呢？
“給你三嬸留着。”
“嗯，三嬸懷着小弟弟，給三嬸好吃的。”
老三摸摸鼻子，微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這丈夫當的太不稱職了，妹子和侄子一副給了他就保不住的表情。
“你倆真小瞧人，我保存咋就不行了？”
“嘁、”
“呵、”
姑侄倆齊齊鄙視他，劉穎撕了個雞翅給他。這家夥嫌雞翅肉小，上手要撕雞胸。她拿着雞翅自己吃起來。
“雞身上雞腿肉大有嚼勁也細膩，雞翅比雞腿更加好吃。你就不識貨，不會吃。”
“只要是肉，它哪兒的肉都好吃。雞胸肉大，吃起來多過瘾。”
人家一家人坐地上野炊一樣在吃雞，其餘人搖着頭扛鋤頭回家。路邊看到殷衛東時忽然想起劉穎之前給他送煮雞蛋，結果被他黑臉訓斥的事兒。
殷衛東感覺到了周圍人那戲谑的目光，轉身提着鋤頭走的飛快。路上對倆同學憤恨不已，要不是他倆拉着自己，自己早走前頭了，哪能丢這臉。
“倆混蛋，害了饞痨了一樣。”狠狠的吐槽着，開始咬牙切齒。“劉穎，你她娘故意的是不是？先是死皮賴臉的巴結，如今又故意在大家面前做好吃的自己吃。你這是故意報複是不是，純粹的小人。”
他氣急敗壞的行走如飛，身後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了笑話。有個小姑娘的奶奶跟劉穎媽媽是要好姐妹，剛才得了個雞爪子。此時說話挺直，開口毫不避諱。
“他在那兒等着熒熒姐姐給他送雞肉嗎？是沒等到所以生氣了？”
“之前給熒熒多沒臉，如今自己也得了同樣的下場。嗐，這就叫風水輪流轉。”
殷衛東已經快步離開沒聽到這話，他倆同學被這話說的臉色不好看。之前殷衛東黑臉訓斥劉穎不矜持的時候他倆還看笑話，真是轉眼自己成了笑話。
倆人越過人群快速返回，路上嘀咕劉穎這是不是故意報複。“沒看出來，這姑娘挺有心機。不僅知道欲擒故縱，還知道放長線釣大魚。”
“是挺有心機的。這姑娘跟那山野裏的山丹丹花一樣豔麗，之前上趕着好像挺土氣。如今抻起來拿上架子，倒是多了幾分女孩子的高傲，比之前那樣吸引人。”
“好手段啊!”
這倆不愧是好哥們，居然一個思想。劉穎以為自己不再搭理殷衛東就行，結果這些人以為她欲擒故縱在使手段。
社員們結伴回家，路上也在議論這稀罕的叫花雞。不過他們談論的內容跟知青們的關注點完全不同。
“過些日子就有來換籮筐的，不下蛋的雞換個筐多好，吃肚子裏都浪費了。”
“多少日子不吃肉，這麽吃一頓多好啊。”
有舍不得的，也有那嘴饞想吃的。大家進了村路過支書家，發現支書媳婦提着跟鍬把站在門口，看到他們就問自家那幾個咋沒回來。
“熒熒做的叫花雞，那香的，大家口水都流下來了。”
劉穎媽閉上眼一瞬後睜開咬牙切齒：“死丫頭，給我等着。敢偷家裏的雞去吃，老娘不打死你不算完。”
剛還感慨支書家也許舍得大方，結果劉穎是偷的家裏的雞。好麽，大家哈哈笑着勸解。
“孩子嘛，嘴饞了跟小貓似的。打兩下就得，別提着棍子吓壞人。”
看支書媳婦完全不為所動，剛羨慕吃雞的如今哈哈大笑，等着看劉穎的熱鬧。姑娘夠有原則，居然饞的偷吃自家雞。
劉穎吃了雞肉中午壓根沒回家，暴風雨等晚上再迎接，中午她找個陰涼地歇晌。吃飽喝足睡覺，神仙日子不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