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嬸子好。”
被老娘拍了一下,她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開口打招呼。這個王嬸子伸手拉住她的手,牽起往屋裏走。
“這孩子,一段沒見咋還腼腆起來了。”
低低的嗔一句,老太太以為她是害羞。心道害羞好啊,害羞說明這事兒有門。要是使性子甩臉子,那這事兒才不好辦。
劉穎哪是害羞啊,她是懵的一時沒想好該當如何。沒有原主記憶,看到本該熟悉卻陌生的人她心裏慌的一匹。試探着想法子,一時不知該把握什麽分寸才符合原主。
“坐,他嬸子你喝水,我加了糖的。”
老娘顯然對王嬸子領來的這後生很滿意,接待的時候很殷勤。劉穎在一旁裝啞巴,實在是不知所措該如何是好。
後生的視線對上她露出淺淺的笑。他小麥色的健康膚色,濃眉大眼鼻梁高挺,笑起來陽光溫暖的感覺。穿着件兒嶄新的中山裝,褲子雖有補丁但洗的幹幹淨淨。站在那裏腰杆筆直,不像有些農村人那樣彎腰塌背。
人家溫和的點頭示意,她也跟着點點頭。倆主角兒傻了吧唧的坐着不吭聲,那邊倆女人說的起勁兒。
一番寒暄說了閑話,王嬸子進入正題,正式介紹情況。“楊子今年二十三,比你大幾歲。男人個子高,身大力不虧,幹活利索的很,隊裏啥公分多幹啥,一年下來比很多人都強。
打小他娘身體不好,所以家裏營生也會,洗衣做飯的幹的麻溜。他娘去年臨走拉着我手托我給這孩子介紹對象,我想來想去得給找個好的,這不就踅摸着咱熒熒了嘛。”
介紹完男方,又把劉穎的條件說了一遍。這期間男人嘴角一直噙着笑,望着劉穎的目光不好意思中又帶着欣喜,看來是極滿意的。
劉老太看閨女不說話,覺得這丫頭終于知道腼腆害羞,也許這事兒能成。笑着開口化解尴尬的氣氛。
“我們熒熒也是家裏地裏都會的,針線活做的不賴,做飯也可以,人長的模樣也好,你們要是願意,就接觸看看。”
什麽,這就要定下?看過年代文的劉穎知道這時代有多保守,收下禮物定下,那就成未婚夫妻了。基本沒有反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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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書中一路人甲,男女主時隔多年再次回來他又出了一次場。自己開着養殖場,是方圓聞名的養殖大戶。雖然、但是,這人好不好的跟她沒關系,她要結婚的話肯定是因為合适因為愛,這種湊對的婚姻她絕不幹。
後世她一個同事說過,結婚是付出的事兒。所以不僅要找一個愛自己的,也要找個自己很喜歡很愛的對象,還得倆人有能力。有愛有責任有能力雙方願意為此付出,婚姻中才能有收獲,才能經得住柴米油鹽生活瑣碎。
劉穎覺得她那話很有道理。這時期很多知青結婚又離的,說到底沒有愛。沒有愛沒能力又不想負責,一旦生活有變立馬分崩離析。
而那些帶着另一半回城的至少還有責任,可這樣的婚姻也基本堅持不了多久,人在滿足基本溫飽後會有更高層面的追求。只有那種志趣相投因為喜歡結婚,又負責的男女才能在漫長的婚姻中抵擋風雨,攜手一生。
“我不要。”
也不腼腆矜持了,她開口直接拒接。婚姻可是一輩子的大事,絕不能含糊湊合。哪怕得罪媒人,哪怕挨老娘愛的巴掌,這種事兒也絕不能妥協。
她當面拒絕,對方頓時神情失落,有些尴尬。王嬸子也有些不高興,自己費心巴力給你找合适的對象,你這丫頭卻不知好歹?
“熒熒、你不會是還惦記那知青吧。我跟你說……”
“沒有。”劉穎開口打斷那長篇大論。“我就是還不想結婚。”
她說完起身就往外走,以為拒絕了就算完事。哪成想被老娘一把揪住,非要她說出個理由來。
“高不成低不就,你給我說這到底哪兒不行。不說出個一二三來,老娘我揍死你。”
仨人目光齊齊看向她,她腦子飛快運作在想對策。很快開口說:“我要住三間堂屋,自己當家做主。我要新的立櫃,上頭帶穿衣鏡的那種。還要新梳妝臺。還要縫紉機,自行車、新手表、收音機。都要上海牌的。”
我的天,獅子大開口啊!
八十年代才流行三轉一響、八條腿,她這七十年代而且還是農村,居然開口就要這些奢侈品。這是娶媳婦呢還是娶公主,媒人的臉色黑如鍋底。她老娘擡手就拍她一下。
“你個死妮子,做你的春秋大夢呢。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爹娘是啥人?你就一普通農村丫頭,嫁人做幾身衣裳,買了暖壺茶盤啥的滿不錯。居然敢張口要這些,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可我就想要這些。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咋就不能有點兒追求了?”
“追、追求、你再給我追……”
她們娘兒倆一個跑一個追,劉穎年輕跑的飛快,出了院子一溜煙沒了影兒。老太太氣的不行,在街門口大喘氣。
一場雙方條件相當的相親就這麽被劉穎攪黃了,王嬸子臨走跟劉穎娘說,就這條件估計得當老姑娘也找不着。
“你家閨女眼界過于高,不知道啥叫門當戶對啊。多能幹的小夥子,各方面條件多好,這丫頭到底想啥呢?再耽擱下去,二十多的老姑娘不好找了。”
“你別氣,你等着我回來收拾她。”
送走客人,劉媽媽氣的跟老頭吐槽。老兩口對于閨女的婚事有些犯愁,說了半天猜她還是喜歡那男知青。
“覺得城裏人條件好,人也長的斯文俊俏。可這,婚姻是一頭熱就行的嘛。”
“今兒給熒熒說的是不是咱村兒北那個孟楊?四隊的,小夥子個子高幹活麻利。”
“對,就是那個。跟咱家一個小隊,我之前就相中了。特意找老王媳婦給幫忙說和的。誰知道這死丫頭獅子大開口,這不是給人沒臉嘛。”
“再跟熒熒好好說說。”支書嘆口氣,對唯一的閨女實在無奈。這要是換了兒子早上手揍了,可換了小閨女,他真是輕了不行重了不是,左右為難。
“那孩子做事踏實,人又活泛能幹,是個好的結婚對象。他父母沒了沒人幫襯,可咱一個大隊的、咱幫襯就行。嫁過去小兩口自己過,以後生孩子坐月子啥的都有你照顧,多好的事兒啊。”
“等她回來你跟她說吧。這丫頭、都是你給慣得。”
“你這、我咋慣了,我就是……”老太太生氣了把閨女的不聽話歸咎與老漢,老漢吸口煙無奈砸吧嘴。望着她背影低低的說“就跟你不慣似的。”
家裏人在擔心她錯過好對象,劉穎跑出去好遠不敢回。她前世孤兒院長大,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家庭關系。父母為她好她能感受到,可她真的不想嫁人。
前世就是不婚主義者,三十多了依舊單身。結婚,除非有讓她心動的人,否則她寧願自己過。
找了個大石頭坐下,扒拉一下繼續看後臺。她今兒做了烤魚,加入整個的過程比單獨做美食更好。流量稍有增加。
明天幹嘛去呢?老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裏水不大山挺大,要不明天進山找山珍。即時點火野炊,應該大家也會喜歡。
想着她的發財大計,坐在石頭上仰望星空。這時期工業不發達,污染不嚴重,星空如海,點點醉人心。
夜色越來越晚,涼氣絲絲縷縷透入毛孔。搓搓胳膊,想着要不回家吧。實在沒地方可去,大不了回家挨頓揍。
跳下大石拍拍手準備回家,沒走幾步迎面碰到倆人人從社員家裏出來。講話的聲音青春飛揚,口音不似村兒裏人。
“哎,衛東,這兩天怎麽沒見那個劉穎找你?”
殷衛東語氣煩躁:“我怎麽知道。她不來不是正好嘛。”
“哎,其實我說那小姑娘其實長的挺好看的。又那麽喜歡你……”男知青說着看到了劉穎,頓時指着她開口:“瞧瞧,我就說走哪兒都能碰到吧。”
殷衛東黑着臉,開口十分沖:“劉穎你……”
劉穎擡手打斷他的話:“別自作多情,我就出來轉轉而已,跟你沒一毛錢關系。你個大男人看見個女孩子就以為人家對你有意,你那臉皮是不是忒厚了點兒?”
倆男生被她怼的漲紅了臉一時無話答對,她冷哼一聲轉頭就走。乘着月色返回,路上遇到三哥出來找她。男人已經去別處找了一圈,看到她有些氣急。
“你說你這丫頭,大晚上的瞎跑啥?”
躲開三哥彈她腦瓜崩的手指,嘻嘻笑着邊走邊說話。“爹娘都睡了沒?爹他沒生氣吧?”
“你說你這丫頭,自小到大爹沒動過你一手指頭,可你怎麽每次都害怕老頭子?”
“也不是害怕……”
話說半截她不開口了。原文中她一意孤行,老父親拗不過她一直能幫就幫。父愛如山,她怎能不敬。
“想讓爹放心,你就趕快找個合适的嫁人過日子去。十九了,比你小的好多都成家,都找好對象了。你到現在沒動靜,之前還犯傻看上了不合适的,爹娘能不擔心嗎。”
被父母催婚,真是甜蜜的負擔。她笑笑回頭:“那也不能随便找人結婚啊,總得兩情相悅才能在一起生活吧?”
“那倒是。”
他的媳婦是自己看中的,對妹妹這說法也十分贊成。結婚過日子是朝夕相對的,要是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跟你同床共枕,那得多難受。估計恨不能家都不回吧,原本最溫馨的地方反倒成了牢籠,将自己一生都困死在裏頭。
“走吧,回家我幫你跟爹娘說。”
兄妹倆回家已經快十一點,這在完全沒娛樂的時代已經是非常的晚。可家裏人除了孩子都還未睡,一家人坐在屋子裏,劉穎感覺自己好像在被三堂會審。
“爹、這種事兒它不是着急的事兒……”
“有的人開婚晚,姻緣事最講究緣分的……”
三哥開口替自己說話,大哥大嫂也跟着勸。父母臉色有些哭笑不得,他們好像變成了不顧孩子意願不通情理的老人。
“行了,都去睡吧。熒熒結婚她自己點頭,她不點頭我們肯定不逼她。”老漢開口表明态度。
“熒熒你跟娘保證,絕不是還惦記那個知青。不然娘可不答應,得趕快找人将你嫁出去。”
“我保證,肯定再也不惦記那誰。”
老娘看她發誓一般承諾,點點頭安下心,催婚的架勢收斂起來。劉穎暗暗呼出一口氣,心裏徹底放松下來。
這身體今年十九,再拖個三五年也許還可行。幾年後社會徹底放開,實在不行她就南下。等年過三十父母就接受她不婚的事實,應該就不會再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