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迪老的甜點論?!
迪老的甜點論?!
上午十一點整,杜越冰踩着高跟鞋走進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私人神經專科所。因為預約過的關系,門口的助理護士直接把她帶進了主任辦公室。座位上,盤着頭發戴着眼鏡的氣質女人正低頭認真的翻看着病例。桌面上擺着她的名牌,神經科主任-池洛。
‘來了?’助理護士出去後,池洛放下病例微笑着望向杜越冰。杜越冰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從她坐上美食協會會長這個位置開始,她幾乎每個星期都會過來。所以,池洛對她說話的語氣并不拘謹,反而像極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嗯。’杜越冰點頭,将包放在地上直接躺在了黑色的皮躺椅上。她的雙手交疊着放在腹間,閉上眼睛用敘述故事的口吻說:‘我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我的味覺居然可以感覺到苦味,已經是第三次了,而且這種苦味的程度是逐次遞增的。尤其是今天,明明是甜點,卻苦的讓我将它全都吐了出來。’
‘這倒是蠻有趣的。’池洛拿起聽診器走到杜越冰的跟前,隔着她的內衣在她的心髒邊緣來回移動聽着它跳動的頻率,然後又讓杜越冰張開嘴巴好查看她的舌頭。短暫的檢查過後,池洛重新坐回皮椅上翻開着屬于杜越冰的病例。
‘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我的父親要我到你這裏診治,你明明是個神經科醫生。’帶有醫院氣息的安靜氛圍讓杜越冰感覺別扭,她坐直身子望着池洛手裏厚厚的病例,那裏密密麻麻的記錄着她所有的‘訊息’。
‘味蕾受末梢神經支配,你患的是先天性味覺失調症,這種病症一般是通過遺傳而來的,而你的家族沒有一個人患有先天性味覺失調症。那麽唯一可以解釋的,我想應該就是支配你的味蕾的末梢神經有缺陷吧。’池洛似答非答的話讓杜越冰皺起了眉頭,兩個人又開始沉默,短暫的時間過後,池洛從抽屜裏取出兩瓶全英文的藥,說:‘這兩瓶藥是我前段時間拜托美國的朋友郵寄過來的,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于你說的最近味蕾可以感覺到苦味,我想應該是你的心理壓力過大導致的錯覺。畢竟,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患有先天性味覺失調的人可以恢複味覺的。’
‘也許我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是嗎?下次見,池醫生。’杜越冰起身将兩瓶藥放進自己的包裏離開了池洛的辦公室,心裏因為池洛的話而泛起淡淡的失落,雖然她對自己的味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下了樓,杜越冰便直接乘坐出租車返回自己的公寓,煦暖溪和沈魅歌還沒有回來,但那并不是她所關心的範疇。畢竟今天是周末,她不想浪費好容易屬于自己的私人時間。她需要在這段少的可憐的時間裏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用筆記本電腦修整自己拍下的自然風景。
這邊杜越冰正舒服的窩在家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邊的煦暖和沈魅歌兩個人卻還在為工作的事情奔波着。事實上,憑煦暖溪的□□完全可以找到任意一份比白領還要高級的工作,可惜她偏偏只想做西點師,哪怕是月薪十萬的金領她都是不屑的。
兩個人乘坐出租車由A大區到D大區,直到B城的西點店和西餐廳已經被她們進的所剩無幾,也沒有一家店肯聘用煦暖溪做西點師的。誰讓那天的雜志标題那麽顯眼,史上最失敗的西點師!史上最失敗的,誰敢用呢?!
‘Star,我們回公寓好不好?!都怪那個面癱啦!現在真的成‘臭蟲’了!’沈魅歌拖沓的跟在煦暖溪身後,本以為立刻回公寓的,誰知道煦暖溪居然不肯回去,非要找到一家肯聘用她的西點店不可!可是,這個地段全都是學校,哪裏有西點店會開在這裏?!
‘最後一家,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就回公寓。’煦暖溪指了指學校對面一家被夾在角落裏的面包店說。沒錯,那不是西點店而是面包店,髒髒的木牌子上用毛筆字寫着面包店三個大字。望着這家巴掌大小的店,沈魅歌極度無語的聳了聳肩,說:‘Star,你不會吧?這家店也要去問?這麽小的店根本連它自己都養活不了!’
‘看看也好。’煦暖溪握住了沈魅歌的手,輕輕用力然後松開。
‘真是....那去看看吧!’沈魅歌嘟着嘴說,跟在煦暖溪的身後走進了這家巴掌大小的面包店。空蕩蕩的店裏只有幾張簡陋的桌椅,櫥窗裏擺着幾種簡單的面包樣式,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這真的是面包店嗎?沈魅歌拽了拽煦暖溪的衣角想要離開。
‘請問需要些什麽?’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接着便是一位半禿頂的大約60歲的老人走了出來。他穿着白色的格子襯衫,皮膚黝黑的像被陽光連續照曬了十年半載,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髒,很髒很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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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叫煦暖溪,請問您這裏需要西點師嗎?’煦暖溪禮貌的說。
‘煦暖溪啊?’老人半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噢,原來你就是那個失敗的西點師啊!’
‘喂!老頭兒!你說話注意點兒行不行!誰是失敗的西點師了!根本就是那個面癱有問題!!!’沈魅歌沒好氣的瞪向老者,恨不得拿膠布把他的嘴封起來,省的他再說那些有的沒得。
‘呵呵,我不叫老頭兒,叫我迪老就成!’老人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走進廚房後又出來,說:‘你想在我這個小店做西點師?’
‘是的,如果您需要的話。’煦暖溪說。
‘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你能不能做好又是另一回事。我現在呢有些餓了,不如你去廚房為我做一份甜點吧?我呢,人老了跟不上潮流了。你就為我做份雞蛋羹,再來一塊老式蛋糕就好。’迪老掀開廚房的布簾,滿是溝壑的臉露出深邃的笑意。
‘只是這些嗎?’煦暖溪問,繞過櫥窗走進了廚房。
‘喂喂,Star!你不會真的打算為他做吃的吧?!他是在耍你玩的!!!’沈魅歌拽着她說。
‘歌,安靜點。’煦暖溪半怒不怒的話一出口,沈魅歌立刻知趣的用手捂住嘴巴,兩只眼睛使勁兒的瞪着站在廚房門口的迪老。
‘半個小時的時間。’迪老說。
‘好,請您稍等。’煦暖溪點頭,卷起袖子在只容得下兩個人的廚房裏忙碌着。沈魅歌也不嫌廚房小,像個牛皮糖似的跟在煦暖溪身後看她忙碌。用沈魅歌的話那就是,只要有煦暖溪的地方,再簡陋再寒冷的地方也會讓人感覺溫暖。
時間過去二十五分鐘,迪老坐在擦得很幹淨的座位上手指不斷的敲着桌面。有香味飄來,煦暖溪端着盤子走了出來,盤子裏是一塊兒金燦燦的老式蛋糕,煦暖溪将它放在桌子上再次回到廚房端出一碗雞蛋羹來。事實上,煦暖溪并不知道迪老為什麽要讓她做雞蛋羹,雞蛋羹并不屬于西點的範圍,而且并不需要什麽複雜的工序。
‘顏色很好。’迪老招呼煦暖溪和沈魅歌在自己的面前坐下,黑乎乎的手拿起那塊兒蛋糕塞進嘴裏,有些發黃的牙齒将蛋糕咬的碎爛,全部吞進腹中。整個過程他只用了半分鐘的時間,這哪裏是品嘗?簡直是餓鬼托生。
當迪老端起雞蛋羹一口氣把它灌進嘴裏,沈魅歌終于忍不住的起身,說:‘喂!臭老頭!你耍我們玩呢!’
‘歌,坐下。’煦暖溪平靜的說,拽着她的衣服讓她坐下。
‘呵呵,年輕人火氣大些很正常。’迪老抹了抹自己的嘴,眨巴着那雙并不潤澤的眼睛,說:‘我這裏不需要西點師,但需要一個學徒。或者,如果你不願意做學徒,可以做助手邊看邊學。’
‘喂!你看不起人是不是?!讓Star做你的學徒?!做你的助理?!你想的美!!!’沈魅歌提高聲調說,她很想把眼前這個老頭兒暴揍一頓。什麽嘛!居然讓Star做學徒?做助理?還是在這麽一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
‘呵呵呵....’迪老起身将盤子端進廚房,站在櫥窗前用手撐着臉望向煦暖溪,說:‘西點其實就是甜點,甜點是讓人幸福的。想要做出一份色香味俱全的西點很容易,但要,好看好吃不代表能讓人開心。沒有注入心意的甜點再好看也是廢品,即便放了再多的糖,也不過是一份苦澀的空殼咯。年輕人,話說至此,我也要關店陪老伴兒了,想過來的話,我這裏周一9點種準時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