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淚
淚
當把柄握在別人的手中時，做起什麽事情都飛快。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蕭尚書就帶來了一個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袁澤禹抱着胳膊走上前用腳尖擡起趴在地上之人的下巴：“不會死了吧？”
“沒死沒死，袁公公你就放心把他帶回去交差吧，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蕭尚書果然是做大事的人，面對袁澤禹的時候竟然也能露出如此谄媚讨好的情緒，袁澤禹嘲諷一笑，然後看向那個所謂的替死鬼問道：“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麽？”
那人吐出一大口淤血來：“是小人和婉妃娘娘有仇，當初婉妃娘娘生生弄死了我的哥哥，所以我就要讓她的孩子也沒有好下場！我在她的藥材中混入了少量的紅花粉末，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是個根本發現不了的。果然，她喝了藥小産了！都是報應啊！”
袁澤禹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口供倒是對的很完美。”
他看向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蕭尚書，随手就把手中捏着的賬本和信件扔在了他的懷中：“既然大人做事如此利落，那我也就不再為難您了，咱們後會有期。”
接過賬本和信件後，蕭尚書仔細确認了半晌，确定這就是自己剛剛還在書房翻看的罪證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沒等他說話，袁澤禹就拖着那個已經昏迷的替死鬼往外走，剛走了兩步，他停了下來，微微側過頭看向蕭黎：“皇後娘娘還不回去嗎？”
蕭黎一愣，回頭看了眼滿心思都是自己的利益的父親後，毅然決然的跟着袁澤禹出了門：“走吧，我們回宮。”
她此刻對自己的父親是失望的，也理解了為什麽前世的林绾柔會選擇走上那樣一條絕路了。當你的人生都變成了你在乎的人手中争權奪利的工具時，那種絕望足以毀滅一個人。
蕭黎坐在回宮的馬車上，看着騎馬護在外面的袁澤禹。
剛剛那一刻，她真的理解了為什麽林绾柔寧願放棄從小到大的尊嚴，放棄了所有的榮華，選擇這樣一個太監陪伴。
袁澤禹對得起林绾柔的感情，他為了林绾柔不顧一切的模樣更是深深觸動了蕭黎。
“袁公公。”蕭黎輕輕的擡起窗邊的車簾：“回去後你不用管我，快去找皇上，然後把柔兒接回來，她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如果她受傷了你可以把她送來華清殿，我讓太醫提前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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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勞煩皇後娘娘了，到時候貴妃在華清殿出了什麽差錯我無法向林家交代。”他已經不信任蕭黎了，應該說他不信任蕭家的每一個人。
說完，他對着車夫喊道：“速度加快，我們盡快回宮！”
他深深地看了蕭黎一眼：“希望娘娘可以珍惜貴妃的情誼，她對娘娘誠心誠意，這件事情如果被她知道了肯定會很傷心，所以我會給娘娘保密，還希望皇後娘娘可以管好母家，不要讓他們的手伸得這麽長，否則下次就別怪奴才不留情面了。”
這是他對蕭黎的警告，更是對蕭家的警告，他不在乎把盛朝攪亂，只為了那個人。
“真的是該死啊，來人，給我把這個該死的奴才亂棍打死，屍體丢去亂葬崗喂狗！”
聽袁澤禹敘述完來龍去脈後，盛景元暴怒，當場就判了那個太監死刑，袁澤禹一眼都沒有看過他。與狼為謀，這就是下場。
“皇上，既然現在确定了事情和貴妃娘娘無關，是不是可以把貴妃娘娘從水牢中放出來了？那裏潮濕寒冷，娘娘定然受了不少苦。”袁澤禹關心的只有林绾柔一人。
盛景元站起身來：“對，朕現在要去親自把柔兒接回來，朕得好好的彌補她。”
袁澤禹心急如焚，但是身份在那裏，他沒有辦法，只好跟在盛景元的身後往水牢走過去。
水牢中，趙婉婉又來了水牢，看見已經奄奄一息的林绾柔，她狂喜：“你不是嘴硬嗎？現在還要不要和本宮作對了？”
林绾柔已經在這裏泡了兩天，蛇咬的她雙腿都是傷口，血已經把池子中的水都染紅了，乍一看上去十分駭人。但面色蒼白的林绾柔眼神依舊是倔強的：“趙婉婉，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永遠不會承認。”
“兩天了，你的袁公公到現在也沒有來看過你一眼，你真的以為他會救你嗎？”趙婉婉看着林绾柔就算是虛弱至極卻依舊美的驚人的那張臉，心頭冒起恨意：“你不就是靠着這張臉勾.引的皇上嘛，那我看看我毀了你的臉，皇上還愛不愛你！”
說着，她竟然讓旁邊站着的侍衛使勁拉着綁着林绾柔的鎖鏈，把林绾柔的位置往前挪動了一下，更加靠近池子邊上。
趙婉婉從跟着的小叔叔腰間抽出一把尖利的匕首，趙侍衛看她真的要動手，連忙勸阻道：“娘娘三思啊，現在貴妃還沒有定罪，一旦袁澤禹找到了真兇，她肯定是會被放出去的，你要是把她的臉毀了，那我們家就和林家結了仇，皇上也不會輕饒你的。”
“小叔叔，你怕什麽？有什麽事情我來擔着，她都已經落入我手中了，要是沒有辦法毀了她，才是真的害了我們。”
趙婉婉的想法其實也不無道理，她是皇子的親母，母族也在朝中受到重用，就算是在這裏真的把林绾柔的臉毀了，皇上也絕對不會拿她如何，就算是氣上一段時間，但是林绾柔從此後就再也不是她的對手了。
林绾柔看着已經面帶瘋狂的趙婉婉，心中一寒：“趙婉婉，你們趙家會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
“笑話，一個不受寵的妃子能拿我怎麽樣？真的以為我怕你們林家嗎？”
趙婉婉晃着手中的利刃朝着林绾柔的臉就劃了過去。
完了！林绾柔已經絕望了，她知道這一刀下去，自己就再也沒有資本去靠這張臉獲得盛景元的寵愛給自己報仇了。
就在那冰冷的利刃即将落在林绾柔的臉上時，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趙婉婉劃向林绾柔的刀刃，那只手瞬間就被割破，鮮血淋漓，血落入了水池中和林绾柔的血混合在一起。
“娘娘別怕，我來了！”
袁澤禹一進到水牢，完全顧不上僞裝自己了。
那個晃眼的利刃馬上就要劃破林绾柔的臉，他只能沖上前去，一把抓住利刃，不然定然會傷到林绾柔。
低頭一看林绾柔蒼白的像一張紙的臉，心痛不已，但顧及到身後的盛景元，袁澤禹只來得及和林绾柔說這麽一句話，然後一腳踢開還要撲上來的趙婉婉，轉頭把手中的刀刃展示在盛景元面前。
“皇上，請您處置。”
盛景元看着那一池子的血水，他也驚呆了：“快，快把貴妃放出來！”
一同跟過來的芷薇和芷晴都哭成了淚人，她們的小姐什麽時候受過這般苦啊！侍衛把林绾柔手上的鎖鏈解開了，袁澤禹伸手把林绾柔從池中撈出時，她的腿上還纏繞着兩條蛇，蛇的尖牙還死死咬着林绾柔不松開。
看着傷痕累累的林绾柔，袁澤禹快瘋了，他用盡力氣壓抑着心頭的怒氣，拿手中的刀挑下那兩條蛇，又惡狠狠的把蛇頭踩碎。
“趙婉婉，誰允許你來水牢對貴妃動私刑的？”
盛景元也震怒了，他沒想到竟然有人大膽到敢在這宮中傷害他的寵妃，本來把林绾柔關進來也是為了還她清白，卻沒想到差點害死她。
趙婉婉沒想到這個關頭盛景元竟然來了，她顫抖着跪在地上，什麽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朕現在沒有時間處置你，你不是喜歡待在水牢嘛？來人，把婉妃給我關進去，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允許來探望，趙侍衛給我打入大牢審！讓他也嘗嘗受刑的滋味！門口守着的侍衛全都給我打！每人一百杖！”
盛景元脫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渾身濕透的林绾柔身上，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懷中：“柔兒，朕來晚了，你受苦了。”
親眼看着自己愛的人被別人抱在懷中，袁澤禹的手只能攥緊自己的衣袍，什麽都無法說，這種滋味太難受了。
林绾柔虛弱的看了盛景元一眼：“皇上，臣妾知道你會來的，臣妾也知道袁公公定然會找到證據，臣妾……等到了……”
話音落下，林绾柔直接就昏迷了過去，盛景元急壞了，抱起林绾柔就往外沖。
袁澤禹回頭看了一眼趙婉婉，沖着旁邊的小春子勾了勾手：“不許人給她送飯送水，池中的蛇別處理，讓她自己嘗嘗吧！”
安排好後，袁澤禹趕緊追着抱着林绾柔的盛景元沖出去。
重新給林绾柔建好的柔意殿就在皇後的華清殿旁邊，蕭黎聽聞林绾柔被救回來了，放下手中的三皇子就麻利的跑了過去。
剛到柔意殿門口，就看見一盆一盆的血水被宮女們端出，蕭黎吓壞了，腳步慌亂的想要走進去，卻被門口站着的袁澤禹攔住了：“皇後娘娘，貴妃受了重傷，皇上和太醫都在裏面。皇上有令，不許任何人進入柔意殿，娘娘請回吧。”
“受傷了？怎麽回事？不是關了個水牢嘛，怎麽會受傷的？”
袁澤禹把趙婉婉做的事情都告訴了蕭黎，蕭黎恨得直咬牙：“該死的趙婉婉，她竟敢……”太粗魯的話蕭黎根本說不出口。
突然，她注意到袁澤禹還在流血的手，蕭黎看了眼一臉冰冷的袁澤禹，她知道此刻這個男人着急的程度絕對不亞于自己，她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手帕遞給袁澤禹：“你把手先包紮一下吧，這是柔兒之前送我的手帕，看到你這樣，她會着急的。”
本來想拒絕的袁澤禹，一聽見是林绾柔的手帕，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奴才謝過娘娘。”
等到蕭黎走後，袁澤禹擡起用手帕包紮的手，看着上面繡着一朵雲朵的手帕，這是林绾柔最喜歡的圖案，她喜歡把這個雲朵繡在送給別人的東西上，因為她覺得雲朵象征着自由，她希望每個人都能獲得自己想要的自由。
看着手中的手帕，袁澤禹心口酸楚，一滴滾燙的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滑落。
他多希望能還給她一份自由……
看見自己愛的人被別人抱走，還受了重傷，袁公公此刻有多疼啊！心疼袁澤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