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窦夫人怎麽還沒來?”蕭洛蘭躲在假山裏,感覺時間好漫長,她望着假山,慢慢走到出口方向,行走間陌生的布料觸感讓她臉上更熱了,她極力忽視那種異樣感,剛出假山口就看見了周宗主站在遠處的石道上,似乎在等人。
蕭洛蘭還未說話,周宗主就和先前一樣大步走了過來:“蕭夫人莫急,我已經通知了窦夫人,讓她準備好所需的東西。”
蕭洛蘭對着周宗主福了個萬福,她半側着身子,站在假山口處,臉頰通紅,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熱心幫忙的周宗主。
周緒走近,只見蕭夫人微低着頭,露出一截雪白帶粉的脖頸,瑩玉般的耳垂此刻紅的滴血,松軟的發鬓有幾縷被汗打濕黏在耳側,眉眼間俱是羞窘無措之色,大約是太過緊張的緣故,呼吸比在假山洞裏還要快,潮潮的熱氣帶着一股幽香甜味直往周緒的鼻腔裏鑽。
周緒似探究又似關切的問道:“蕭夫人,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蕭洛蘭聽到周宗主的問話,發現周宗主現在離的她好近,雖然是關心她的話,但是因為周宗主長的實在太高大了,他一靠近,濃重的壓迫感像陰影一般籠罩下來,蕭洛蘭沒忍住後退了一步,身體緊貼着假山石壁上,手心沁出熱汗:“沒有。”
周緒聽着蕭夫人莺舌百啭的聲音,又靠近了些,夏季衣衫本就輕薄,微微出汗,便緊貼雪白的皮肉,見蕭夫人眼看就要被他吓到,周緒想了想,還是強忍着沖動後退了一步。
現在蕭夫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不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要一點一點的将蕭夫人拉到他的網裏,直到再也掙脫不開。
周緒心裏雖是這麽想的,可是眼睛根本不受控制,仿佛已經黏在了蕭夫人身上,死死盯着她看。
蕭洛蘭擡頭看了周宗主一眼,随後迅速的低下頭,只有眼睫毛在顫個不停,裙擺瑟動了一下,青鍛軟鞋又悄悄後退了一點,徹底藏在衣裙之下。
周緒見她這又怕又驚的模樣,心中實在愛憐的緊,恨不得把人抱在懷裏狠狠揉搓一番,才能宣洩出自己內心突發其來的惡/欲。
就在這時。
“蕭夫人。”窦夫人帶着巧心匆匆而來:“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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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洛蘭看到窦夫人,連等一等的時間也沒有,逃跑一般想快走到窦夫人的身後,剛走一步,手腕就被一只熱的燙人的大手抓住了,蕭洛蘭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平靜,眼眸睜大,驚懼的望着周宗主。
周緒察覺到蕭夫人微顫的嬌軀,心裏半後悔半暢意,他就是喜歡蕭夫人,怎麽的了!
不過,他還是慢慢放下了手,屈膝彎腰将蕭夫人被卡在石縫裏的裙擺給解放出來,而後又打了個結,他擡起頭,正好可以看見蕭夫人避開他眼神的紅霞玉容,寬寬大大的錦繡裙擺之上,明月高聳,起伏不定。
周緒不舍的放下手。
“蕭夫人,你的裙擺被石縫卡住了,現在已經好了。”
周緒只聽到一聲細細的道謝聲,一陣香風飄過,蕭夫人就到了窦夫人的身後,巧心将一件披風披在蕭夫人身上,然後窦夫人帶着蕭夫人離開。
石園內,怪石嶙峋密布,光影交錯重重,周緒站在假山石處,忽的哂笑一聲。
他為什麽會那麽想欺負蕭夫人,大概就是蕭夫人已經被自己吓到了,可是一點好意就能再次得到她的善意,待到後來,她定會反複糾磨,心軟溫良的本性之下,蕭夫人溫吞的像一汪春水,無風無浪的時候,輕流不湧,宛若平鏡,只有攪動一下,才會漣漪四散,欣賞到不同的風景。
周緒出了石園,走到臨水小亭上坐下。
雷山帶着兩個騎從跟在他身後。
周緒望着遠處湖泊裏搖着烏篷船采摘蓮花的蕭小娘子和羅夫人她們,對雷山吩咐道:“你去就近看護一下蕭小娘子。”免得蕭小娘子萬一落水,蕭夫人又會擔憂好幾天。
雷山應喏。
另一邊,窦夫人将蕭夫人帶到西園。
窦夫人見一路上蕭夫人神思不屬的,便開口說道:“蕭夫人,前面客房內有換身的衣物和一些用品,您可以放心使用。”
蕭洛蘭回過神,對着窦夫人福了一個萬福:“多謝窦夫人。”而後又問道:“我的女兒是不是還在湖上玩?”
“在呢,我剛讓巧心去看過,正和羅夫人一起在泛舟賞湖。”窦夫人笑道。
蕭洛蘭放心了,她推門進去而後鎖門,發現房間裏面還有兩個盛滿熱水的浴桶,外面用屏風遮擋,蕭洛蘭坐在板凳上,裙擺散開,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周宗主挽的那個結。
想起周宗主吓人的眼神,蕭洛蘭至今仍心有餘悸,她說不出來周宗主那個眼神,但是給她的感覺就是讓她很害怕。
她望着那個結,細眉微蹙,想不通周宗主為什麽要在裙擺打個結。
蕭洛蘭把那個結打開才明白,因為裙角處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了零星一點的經血,許是墊換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蕭洛蘭怔怔的望着那個結,有些出神,她過了許久才清洗了一下身子,換上月事帶和幹淨的衣裙。
巧心一直候立在不遠處,見房門打開,屈膝道:“蕭夫人,我家主人和蕭小娘子,羅夫人她們在落金閣品茶,主人特意吩咐我帶您前去。”
“蕭夫人,請跟我來。”
蕭洛蘭喚住窦夫人的貼身婢女,有些難為情的問道:“巧心,我換下的衣服,它就留在裏面嗎?”
巧心笑道:“蕭夫人請放心,您的衣物等會有女仆專門來收取并清洗,等離去的時候,我讓芳雲來取一下就好了。”
蕭夫人跟在巧心身後,穿過幾個園子,最終來到了一座水榭小閣。
“阿娘。”蕭晴雪抱着一捧荷花跑了過來,看見媽媽換了衣服有些奇怪。
蕭洛蘭接住女兒給她的荷花,見她小臉玩的紅撲撲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然後低聲告訴她自己來了月事便換了衣服。
蕭晴雪噢了一聲,和媽媽一起走進水榭內。
閣內都是女眷。
窦夫人邀請着兩位貴客入坐,笑意吟吟的說道:“蕭夫人,這些茶具是我當初出嫁的時候特意從娘家帶來的,等會我們一起煎茶喝喝。”
蕭洛蘭望着食案上的煮茶器具,第一次聽到窦夫人說起她的娘家:“窦夫人,您是遠嫁嗎?”若不然的話,想喝茶回家喝就是了,也不必還帶着茶具了。
窦夫人笑道:“是啊,我娘家在江南的琴川,離幽州太炀好遠,當初出嫁,爹娘兄長俱不舍我嫁的遠,沒成想一晃眼,幾十年的時間就過去了。”說完,她幽幽嘆了口氣。
蕭晴雪一直喝的都是簡單的茶水,她猛的一看到食案上放着的火爐茶餅還有旁邊一小碟的蔥,姜,花椒,大棗,桂皮,橘皮等東西,頓時感覺舌頭發麻,這和茶餅一起煮下去,那茶還能喝嗎?
“您別傷懷,總會再見面的。”蕭洛蘭寬慰道。
“是啊。”羅氏跟着說道:“蕭夫人說的對。”
窦夫人整理好心情又恢複了笑意,道:“我們還是煎茶吧。”
蕭洛蘭望着那麽多的東西,和女兒互相看了一眼。
窦夫人把茶餅掰碎了放在火上烘烤,烤的差不多了将它放到小碟裏用小木錘敲碎,然後打開小爐上的茶壺蓋,将,花椒,鹽粒,大棗,桂皮,蔥放進去,然後等待水開。
“蕭夫人,為何只單放橘皮?”羅氏也準備好了,見蕭夫人放的極少,有些不解。
“我喜歡橘皮香氣。”蕭洛蘭只能這樣說了,蕭晴雪也不敢嘗試那麽多佐料,和老媽一樣,只加了橘皮還加了大棗。
羅氏笑道:“蕭夫人和蕭小娘子果真是母女,連生活習性都一樣,我家的月娘就與我不一樣,天天鬧着騎馬出門去玩,蕭夫人,您家的雪娘也像她如此嗎?”
蕭洛蘭點頭道:“她從小性格就比較活潑。”
窦夫人羨慕道:“我就一直很想要個女兒,可惜,家裏兩個全是兒郎,平日看蕭夫人和蕭小娘子簡直羨煞我了。”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
小爐上的火咕嚕咕嚕冒着熱氣,窦夫人将茶碎放到裏面,攪了攪,而後分出一好杯,淺嘗了一口。
蕭洛蘭喝着橘皮茶水,望着外面,已經到傍晚了,金黃的夕陽倒映在湖面上,水映金光,将整個水榭染上了金光。
等離開的時候,羅氏笑道:“蕭夫人,蕭小娘子如果覺得在府中無聊,可以找我家的月娘玩,我們就住在窦府的隔壁。”
蕭洛蘭看了一眼女兒,便答應下來。
随後窦夫人說想明天去弘法寺禮佛,蕭洛蘭連忙拒絕了,最近她是一點也不想出門了。
見蕭夫人不想去,窦氏也不勉強,現在的結果已經出乎她們預料很好了,交情都是慢慢相處起來的,不急在這一時。
坐上馬車,蕭洛蘭沒有看見周宗主,雷山騎馬近前道:“蕭夫人,蕭小娘子,宗主下午有事便提前離開了。”
蕭洛蘭聽到這個消息,放松了許多,連藏在心底的尴尬也少了些。
她坐在馬車上,女兒坐在她身邊,将荷花插在花瓶裏,芳雲正在整理主子換下來的衣裙,蕭洛蘭發現衣裙裏并沒有周宗主給她的布條,難道被扔掉了?
晚上。
太守府。
李伯志臉色鐵青的坐在椅子上,沖着家仆怒吼:“府裏沒有大郎還不快去外面找!”
“逆子!簡直氣煞我也!”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一旁的婦人氣道:“李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大郎不過是出門去了,也值得李大人發這麽大的火?三郎,跟娘走,娘今晚做了你喜歡的飯食。”
李瀚章揉了揉額頭。
李伯志聽着夫人陰陽怪氣的話,怒吼:“你還好意思說,大郎都不見幾日了,居然沒人告訴我!”
婦人攪着手帕眼睛微紅的氣道:“平常大郎經常出去玩,不見兩三天,也沒見你上心過。”
“今時不同往日!”李伯志拔高音量:“那逆子居然還敢出去玩,等他回來我要打斷他的腿!”
“你敢!”婦人怒了,唰的站起來,指着李伯志道:“李伯志,你若是敢打斷大郎的腿,我章薇就與你和離。”
李瀚章聽着母親與父親的争吵,唉了一聲,喚來小厮,讓他多派幾個家仆趕緊去找大兄,煙花柳院之類的地方也去找,千萬別放過任何一處,找到人就把人帶回來。
他心裏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
“蒼縣那邊又來消息了?”趙青山搖着折扇望着信鴿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緒站在窗前,将銅管拔開,拿出裏面密封好的卷紙然後展開細看,過了一會遞給趙青山。
趙青山過目,簡略的提取到了有用信息:“十七具刺客屍體的拇指食指中指的掌繭俱比尋常人厚多,且十指指甲縫裏有粗布絲,十七人的手指有常年纏繞布條的痕跡,疑似需要常年使用一種抓握兵器,屍體上各有不同痕跡的圓點戳痕。”
周緒端詳着那根送過來的那根褐色粗布絲,眯眼望着,仿佛在喃喃自語:“我記得,章家兵槍很出名啊。”
悍不畏死的人除了死士,還有士兵,尤其是家兵,何謂家兵,老兵卸甲以後,被聘請在主家,他的後代仍然接受老兵的培訓,服務的主人自然是府上的主子,他們相當于是主人的私人保護者,自然聽從主人的命令。
周緒笑了笑:“李府這是家宅不寧嗎?”
趙青山也想到了這一點,這一次一定要把握利用好了,他正想着如何利用最大化的時候,突然聽見主公喚他。
“青山,你有那種…咳咳…有關婦人月事的那種書嗎?”
周緒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游記,裝作不在意的問道。
趙青山臉僵了僵:“沒有。”
周緒皺着眉,他平常很少關注這種事,此刻想關注居然有無從下手的感覺,畢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近女人身了。
“那婦人來那個怎麽辦?”
趙青山木着臉道:“主公,婦人有月事帶。”他實在不想聽這種事,便出門喚了一個婆子過來。
等過了一會,婆子出門了,他再進去。
周緒皺着眉頭,看不下去書,臉色怪異的很:“裏面裝的是草木灰?”
周緒想起蕭夫人的手,連指尖的肌膚都那麽嬌嫩,何況是那裏。
應該要用的更好一些才是,最好要柔軟一些。
他望着書,忽然想到了一個好東西,若是最柔軟的東西,當然是雲紙了。
“青山,你去采購一些雲紙回來,再買些柔軟的絲帛。”
趙青山愣了一下,随後想到了什麽,茶水差點燙到舌頭:“主公,那可是紙,你怎麽能,怎麽能給婦人用?”
趙青山雖然覺得蕭夫人挺好的,但那可是紙啊!
“怎麽就用不得了?”周緒義正言辭道:“這紙能給你們文人寫字,自然也能給蕭夫人用。”
“我看紙若是會說話,巴不得給蕭夫人用,好了,別啰嗦了,快去!”
趙青山聽着主公無賴的話,甩袖離去:“主公,您的心也未免太過偏向蕭夫人了。”那一番話簡直是歪詞奪理。
書房門被關上。
周緒從書桌下拿出一個金絲楠木盒打開,裏面裝着蕭夫人的珍珠耳墜和一只翠玉手镯,還有幾根洗過的深褐色布條。
周緒望着那布條,口幹舌燥的:“偏心這種事怎麽藏的住。”
他就是想給蕭夫人最好的。
況且他也不想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