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鹿撞死了
小鹿撞死了
書房裏,湯圓小心翼翼的靜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不遠處,尊上與後卿将軍正在說話。
按理說這樣的場合她本不該在場,卻不知為何,這次尊上将她留下。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
察覺到後卿将軍頻頻投來的視線,湯圓覺得自己就像稻草人,身上插滿了箭。
她雙目放空,連呼吸都輕緩下來,就這麽不知呆了多久,忐忑和懼怕的情緒似乎都已遠去,耳邊恍然聽見什麽碎裂的聲音,魔氣翻湧着朝體內灌注,一遍遍的沖刷鍛體潤養經脈。
這樣的沖刷持續了好一會,直到某個臨界點,量變達到質變,水到渠成,心境相當平穩的升了一階。
她睜眼,眼睛裏的茫然還沒來得及褪去,擡頭就對上了尊上的目光。
湯圓瞬間一個激靈,撲通一聲跪下,悶頭閉眼,聲音洪亮道:“尊、尊上,對不起尊上,我錯了尊上,我我…我發誓我不是故意走神的!”
那邊的說話聲戛然而止,莫玄被噎的硬生生忘了詞,靜默半晌才長嘆一聲,頭疼似的揉了揉腦袋。
對面,後卿花了大力氣憋笑,這麽一會,臉都憋紅了。
莫玄瞥了她一眼:“想笑就笑吧。”
後卿清了清嗓子,問湯圓:“你真覺得自己剛才那是走神?”
湯圓茫然。
後卿看她那表情,終于沒憋住笑:“要是走神就能頓悟,這樣的走神我也想來兩次。”
湯圓喃喃:“頓悟?”
她匆匆忙忙檢查修為,發現果然精進了些,瞬間漲紅了臉。
驚喜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餘光瞥見莫玄,表情僵住。
這下什麽驚喜都沒了,就剩下惶恐:“我不是故意在這個時候頓悟突破打擾尊上和将軍的,我、我就是不小心。”
她跪在地上緊張的左手抓右手。
“我發誓下次一定憋住!”
後卿哈哈大笑,莫玄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您這是哪挑來的侍女?可真是有意思。”
“尊上挑人的眼光果真獨到。”
莫玄揉了揉太陽穴,對湯圓道:“你先起來吧,頓悟的機會可遇不可求,那是能憋的事嗎?本尊又不是什麽兇神惡煞不講理的人,不會因此就怪罪你。”
“多謝尊上。”湯圓乖乖起身,退到一旁,有那麽一瞬間竟覺得尊上其實也沒那麽吓人。
莫玄白了後卿一眼:“還有你,整個三界怕是只有你敢拿我打趣。”
後卿勾起嘴角,說話時也染上三分笑意:“那尊上生氣嗎?”
“我要是生氣,你又怎麽會有問出這句話的機會?”
後卿半放松的靠在椅子背上:“您心情這麽好,是有什麽好事嗎?”
莫玄橫來一眼:“你想問我有沒有順利把人救回來對吧?人回來了,好得很,苌弘還順道做了點‘好事’,把他的記憶喚醒了。”
後卿挺直脊背:“那你還有閑心在這跟我說話?看你不着急的樣子,這是用不上我那個改頭換面的計劃了?”
“确實用不上。”
莫玄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窗外正是寝殿的方向。
“我打算迎娶魔後,魔後的名字嘛——”她回頭,勾唇笑笑,惡趣味的盯着後卿的臉,吐字清晰:“璃安。”
後卿瞳孔地震,連人帶椅子差點人仰馬翻,目瞪口呆的盯着莫玄,半天沒說出話。
她不說話,莫玄也不說,開着窗,轉頭走回來重新坐到椅子上,戲谑的看着後卿那張被吓傻的臉。
後卿:“您說真的?”
莫玄:“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後卿的視線往湯圓身上飄了飄。
嗯,有點想做出同款魂飛天外臉。
“殿下同意?”
莫玄:“他拒絕不了。”
後卿覺得自己的三觀也跟着搖搖欲墜。
“婚禮您打算怎麽辦?”
莫玄:“自然是按照魔尊迎娶魔後的規制,正常辦。”
後卿:“……”
這件事能用任何詞形容,唯獨“正常”二字,那是半點都夠不上邊。
【隔着屏幕,我已經感受到了後卿小姐姐的窒息。】
【論擁有一個精神狀态正常的上司有多麽重要。現在這情況就是不但她自己瘋,她還可能把別人也逼瘋。】
【尊上喜歡直球,一球把人幹懵的大鉛球那樣的直球。就尊上這樣的核.武.器,一般人吃不消。】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開始期待魔尊和苌弘的對手戲。原劇情苌弘後期精神狀态就不大穩定,就把咱尊上現在這樣往他面前一擺,那叫以瘋治瘋。】
仙界
雲橋懸于高空,不染塵埃,陽光灑在上面,鍍上一層金光。宮殿寶光四溢,依舊華貴非凡,咋一看去并無不同,整個仙界卻比往常少了幾分熱鬧,難免顯得清冷。
就連走在路上的仙人仙子臉上都少了幾分笑意。
縱然戰争已經結束,在莫玄手中節節敗退的經歷依舊讓氣氛一片萎靡。
莫玄帶走璃安已過去幾日,苌弘看着手中這條他等了許久才傳來的消息,臉上的表情好像崩裂的瓷器,變化莫測,情感之豐富,讓人擔憂他的無情道心還能不能穩住。
當然,不管穩不穩得住,那都跟“心動”二字毫不沾邊。
如果硬要說,更像是:心中的小鹿一頭撞死了。
撞死之前還順道把三觀給撞了個稀巴爛。
他看着手裏的情報默然無語,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合在一起,就不是那麽回事。
“去把封禹叫來。”
仙侍領命而去,殿外雲海翻騰,一如苌弘此時的心緒,外表不顯山不露水,實則波瀾壯闊,直到封禹仙君到達,雲海重歸平靜。
封禹仙君進來便覺氣氛不對,他看了看神尊陛下情緒複雜到一言難盡的臉,一時間竟然猜不出什麽東西,只能謹慎試探:“陛下召臣前來,難道是魔界那邊有消息?”
苌弘在把消息丢給他讓他自己看和說給他聽之間選擇後者。
“如今魔界依舊無人見過‘魔妃’真面目。”
他實在不是個适合講故事的人,說起話來平鋪直敘。
平鋪直敘的語氣會讓有趣的故事失色,卻也會讓本就離譜的消息聽起來更加詭異。
“因為莫玄直接把人關進了寝宮,璃安別說露面,很有可能至今連寝宮都沒出過。”
封禹仙君喃喃重複:“關進哪?寝宮?!”
他一個激靈,天靈蓋都差點被吓飛了,脫口而出:“這、這幹的是什麽事啊?有辱斯文、喪心病狂、悖逆人倫、禽獸不如!”
罵了好半天他才慢慢冷靜下來,想了想:“那魔界現在豈不是很熱鬧?”
魔尊幹出這樣的事,瘋的肯定不輕,璃安有了記憶,也不像是會任憑擺布的樣子,這樣一來,姐弟必然反目。
苌弘能猜到他在想什麽,表情越發微妙:“既沒有争吵姐弟反目,也沒有走漏消息坐實醜聞,莫玄一切如常地議事、處理魔界事務,如今的魔界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但恰恰是這種平靜,才讓人不寒而栗。
就像兩個殺人者,一位殺了人情緒波動巨大,滿臉驚恐崩潰,另一位殺了人還在笑,連心跳速度都沒有加快半分,哪個更吓人?
毫無疑問是後者。
——這就不像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
苌弘那剛有一點裂痕的無情道心拼了命的飛速修補,活像是身後有鬼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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