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應該也怕尊上
鬼應該也怕尊上
雖是每日報到,實際上需要璃安的地方卻不多,除了頭幾日講了一下魔族現狀,後面大部分時候都是璃安坐在那無所事事。
直到某天,午時已過,卻不見璃安人影,又過了一會才見他慢悠悠的進來,手裏還端着個盤子,随着靠近,飄來一股甜香。
是桂花香。
盤中是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糕點,白玉色的糯米外皮,包裹着香甜的栗子泥,外皮上撒着處理過的桂花瓣。
“我記得從前母後在時,長姐最愛吃這個,可惜後來誰也做不出那個味道。”
璃安走近,放下托盤,衣袖不小心沾了些桂花瓣,他伸手拂掉。
“我從前便試過,只是一開始做出來的味道總是不對,後來就再沒機會做給長姐吃。”
莫玄看了一眼,果然,是桂花栗子糕。
再朝那人看去,莫名有種賢惠的氣場。
她挑了挑眉,正要拿起一塊糕點,璃安快了一步,捏起她看中的那塊糕點遞來,鼻尖瞬間盈滿濃郁的桂花香。
莫玄眸色加深,沒動。
璃安本也不是打算喂她,拿着糕點在她鼻尖晃了一圈,飛快收了回去,送進自己嘴裏,末了,一臉滿足的眯了眯眼睛,朝她瞥來。
莫玄鼻尖僅剩下淡淡的花香和甜味。
“長姐再這麽慢悠悠的,怕是一塊都吃不到。”
說罷,他又從盤子裏取了一塊,故技重施,正要收回手,被莫玄準确無誤的擒住手腕,她盯着他,把他的手拽過來,強硬的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口中栗子的香味和桂花的味道混合,又有口感軟糯的米香,每種配比不多不少,是熟悉的味道。
莫玄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片刻,松開他的手腕。
“搶來的味道格外好。”
璃安呆住了。
從耳朵開始染開紅暈,猛地倒退兩三步,大腦一片空白,低頭不敢看長姐,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心髒在瘋狂跳動。
紅暈已經有從耳根蔓延上臉頰的趨勢,他磕磕絆絆道:“長、長姐,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急事,先走了。”
話落,也不等莫玄回答轉身就走。
身後魔氣悄然逼近,在他發覺之前猛地一撲,把人給拽了回去。
主位上,莫玄開始着手處理公務,要不是桌上還有大半盤沒吃完的糕點,都要讓人以為剛才的事只是一場錯覺。
“再急的事也沒有我桌上的這些公務重要。”
被魔氣拽着按在莫玄對面的椅子上,璃安慢了半拍才回神,別說抵抗了,連掙紮都沒來得及。
莫玄沒有立刻收回魔氣,魔氣半實半虛,沿着身體往脖子上爬。
璃安抖了抖,剛才還透着紅暈的臉刷的一下蒼白起來,無意識的抿了抿發白的嘴唇,眨了眨眼,不安的看着莫玄。
這種被控制的感覺并不好,讓他想起了月冥。
脖子上的魔氣稍稍施力,把他的臉掰過去,露出下颌骨那塊皮肉上還沒完全褪去的青色指痕,指痕已經很淡了,再過一兩天就該完全消失不見。
“月冥弄的?”
莫玄沉下臉,這讓她想起書中一個情節——她殘魂輪回的那三世,苌弘瘋魔的越發嚴重,從胡編濫造所謂前世今生的故事,到強取豪奪也不放手,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她被掐脖子的情節。
牆邊燭臺火光搖曳,像是連火苗都被這屋裏的氣氛給吓到顫抖。
璃安凝聚力量與脖頸上的魔氣相撞,他拿出拼命的架勢,莫玄一時走神還真被他給掙脫了,回神就見他怒氣沖沖:“長姐何必提此事?我知自己修為不高,為長姐乃至父尊蒙羞,但這不是你幾次三番羞辱我的理由!”
莫玄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戾氣直沖心頭,瞬間就吞噬了理智,魔壓鋪天蓋地,當頭照下,與璃安的力量相撞,這次的沖擊比先前兇猛許多,桌上的糕點盤子倏然炸裂,沒吃完的桂花栗子糕灑了滿桌。
璃安瞬間就被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喉嚨反上一股血腥味,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事情鬧到這個份上,他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半分都不示弱。
莫玄身形微動,眨眼就繞過桌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羞辱?有的事裝作不存在,就真的能夠不存在嗎?留着傷口在心底潰爛流膿嗎?”
璃安滿頭冷汗,死死捏住拳頭,也要掙紮着從椅子上站起來,挺直脊背,盯着一片狼藉的桌子看了半晌,眼眶發紅:“長姐是真的不覺得自己從前莫名其妙的交了個人界的朋友,跟人家推心置腹也就罷了,偏偏被算計的鎮壓萬年,這事從頭到尾有多離譜和可笑嗎?”
魔壓瞬間增大了幾分,他再也站不住,咚的一聲半跪下去,眼中閃過波光,天生淚腺發達,又不願在這個時候流些沒用的眼淚,他不得不沉默幾秒平複心情。
“以長姐的實力,哪怕稍有一點警惕心,也不至于被仙界得手。”
“長姐當初交朋友的時候、放下警惕心的時候有想過魔界嗎?”
屋內失控的魔壓驟然消失,莫玄閉眼做了數個深呼吸,才勉強找回理智:“你說得對,離譜又可笑。”
璃安站起來,看着她,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能說出來,只沉默了半晌。
莫玄繼續道:“這些年仙界從我們手中搶走的城池、給予的打壓,我會一筆筆跟苌弘算賬。”
牆上挂着的弑神劍突然開始興奮的震顫,即使被劍鞘死死禁锢,也是一副随時都能掙脫,大開殺戒的架勢。
莫玄蹙眉,稍縱即逝,抹平眉間弧度,戾氣翻湧,甩手把人從殿中丢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沒有本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璃安在門口站了許久,活像是一尊石像,連姜好說歹說的勸了好半天,他才肯離開。
【我覺得這對姐弟都該去看看心理醫生,尤其是弟弟,這是創傷後應激障礙吧?】
【看看這個破壞力,還是放過心理醫生吧。】
【為什麽我覺得這對姐弟之間蠻有張力?我不幹淨了。】
【魔尊什麽時候打天界?快推劇情呀,我好着急,男主還在天界等着呢。】
……
感謝這些評論,本來只需要三天的閉關,硬生生被刺激到了五天。
五天之後,太玄殿的大門砰的一下子打開,門口守着的宮侍直覺的抖了抖,一個個站在那低着頭,活像是一排的鹌鹑,沒人敢擡頭去瞅。
殿內倒是依舊整齊,只是牆上的弑神劍不見蹤影,因着殿內安靜,從牆後邊傳來的敲擊聲就格外明顯。
咚咚——咚咚咚——
有種鬼打牆的錯覺。
魔界沒人怕鬼,低着頭的宮侍們簡單思考了一下,覺得鬼應該也怕他們尊上。
莫玄往外走,路過暗室所在,魔氣彙于指尖,寥寥幾筆畫出陣紋,伴随着輕微的咔嚓聲,暗室被打開。
一道銀芒,劍光劃過,弑神劍直奔面門,被兩根手指夾住。
莫玄由夾住劍刃改為握住劍柄,輕撫劍身,挑眉看它,似笑非笑:“你還想繼續被關禁閉是嗎?”
寶劍有靈,縱然尚且蒙昧,卻也知道危險,瞬間在她手裏躺平,做乖巧狀。
“最近我的狀态不太穩定,戾氣頗重,下次你要是再湊熱鬧,我發起瘋來幹出什麽事那可不一定,徒手折個劍也不是沒有可能。”
劍在手裏顫抖。
從前的顫抖是興奮,這次不一樣,那純純是被吓的。
銀光一閃,莫玄收劍,大步走出宮殿,出門就看見整整齊齊的宮侍,乍一看去還以為宮裏何時招了一群鹌鹑精,莫玄沉默一會,在宮侍們快要忍不住跪下告罪之前開口。
“去長寧宮。”
在宮侍從中間瞅了一圈,她挑了個最珠圓玉潤的,目光停在那人身上:“以後你到本尊身邊侍候。”
那人擡頭,直接傻了,最後還是旁邊的姐妹推了她一把,她才如夢初醒跪下謝恩:“是,尊上!”
這三個字,硬是被她說的中氣十足,擲地有聲,別說她身邊的宮侍有沒有被這一聲給吓到,就連莫玄都是一個激靈。
莫玄腦瓜子嗡嗡直響,幹脆順勢理了理衣服。
頭一個念頭:幸虧沒人敢擡頭看我。
第二個念頭:鹌鹑雖小,嗓門卻大。非常好,又找到了一個共同點,我果然很會挑人,所以是苌弘那小人太卑鄙,不是我傻。
嘆口氣,莫玄問:“你叫什麽?”
身材圓潤的小丫頭大着膽子擡起頭,一雙眼睛像葡萄,臉頰紅撲撲一片:“回、回尊上,我叫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