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基地，登錄區。
這裏一如既往的忙碌，人來人往，聲音此起彼伏。
“B-311心率過快，呼叫醫療組緊急介入。”
“C-437生理症狀異常，呼叫醫療組緊急介入。”
“A-111已脫離工作狀态，主動預約了下午的心理健康咨詢，調整A-111今日課程安排。”
“D-535已脫離工作狀态，呈現明顯的身體不适症狀，目前初步症狀為：大腦疼痛，心率過快，呼吸急促，請醫療組盡快趕到！”
“C-213……”
登錄區入口處的大屏幕上，數個監控窗口彈出了醒目的警告彈窗。
一群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穿過紛亂嘈雜的大廳，前往不同的宿舍。
與此同時，王局也匆匆趕來，邊走邊問：“情況怎麽樣了？”
負責人遞給他一份剛出爐的數據，語速飛快：“截止到目前，有九十三位勞務派遣人員出現了生理上的不适，初步症狀是頭疼、心率過快、呼吸急促，具體是因為什麽引發的生理不适要等醫療組的報告出來才能确認。”
“我們交叉對比了這九十三位勞務派遣人員的工作安排，基本确認，他們的共同點是此次工作時長均超過了二十四小時。原本應在工作時間滿十小時後輪換的那一批工作人員，因為第二波入侵者登陸異星這個突發事件，沒能完成原定的崗位輪換，一直堅持到了第二波入侵者解決之後才下線。”
王哥腳步一頓：“情況危險嗎？”
完成了初步檢查的醫療組長匆匆趕來，接過話茬：“目前來看，應該沒有生命威脅。我更傾向于這是長時間集中注意力、耗費過多精力導致的後遺症。據我所知，在他們超過二十四小時的工作時間中，有将近一半時間處于潛伏狀态，長時間在敵占區保持同一個姿勢，對他們的生理和心理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消耗。”
王哥松了口氣，大步流星的朝登錄區最內側的方向走去：“給他們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我記得我們一開始接觸異星的時候就做過一個名為‘在線時長的測試’……”
十小時工作時間不是一拍腦袋定下的，而是根據最初進行的實驗以及各種綜合因素的影響确定的，換句話說，十小時工作時長是對勞務派遣員工的生理以及心理影響最小的最佳方案。
專家把拿在手上的平板遞給他：“最初跟異星接觸的時候，我們做過這方面的測試，這有一份詳細的實驗報告。這份報告關注的重點是一天之中待在異星的時間過長會混淆參與人員對現實和‘游戲’的認知。至于在線時長超過二十四小時後，是否會引發生理上的不适這一點，沒有明确記錄。”
王哥停下腳步：“什麽叫沒有明确記錄？”
“意思是，之前做這個實驗的工作人員沒有感受到明确的生理不适。”
王哥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這個變化是我們跟異星接觸了幾個月之後才出現的？”
醫療組長在一旁道：“有沒有可能，這跟其他因素沒關系，純粹是因為我之前提到的原因——長時間的精力集中以及心理壓力、包括超過二十四小時沒睡覺等多種因素，導致他們在下線後出現頭疼、心跳過快、呼吸急促的征兆？”
王哥加快腳步，邊走邊問：“劉永哲下線了沒？游彥那邊到底什麽情況？”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劉永哲的宿舍前。
劉永哲匆匆彙入隊伍，簡單的做了個彙報，彙報重點在于入侵者營地周圍的防禦設施的布置：“……估計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一冒頭就會被炮擊。”
王哥的關注點很切實際：“探索艦的大小我們都清楚，他們是怎麽帶上這麽多武器裝備的？”
他們不止清楚探索艦的大小，那些專家在三號基地裏研究好幾個月了，就差把探索艦拆了——之所以沒拆，是因為構成探索艦的銀白色材料很難破壞。
專家提出了個可能：“或許是有特殊的收容辦法。也有可能是只攜帶了零件，等登陸後再進行組裝。更誇張一點的可能，說不定他們有空間壓縮之類的技巧……”
劉永哲繼續道：“游彥希望我們消耗一下武器的火力，方便他離開入侵者的營地，所以我們在下線前做了一個小測試，确定了這些武器的感應範圍和攻擊方式。”
“首先可以确定，沒有殺傷性、體型過小的死物不會觸發攻擊——我們試着朝防禦設施裏丢了一些小體型的靈性材料，防禦設施沒有任何反應。然後我們又試着丢了一些烤焦的動物屍體，體型超過一米後觸發了防禦設施的攻擊。本來還應該用不同體型的活物來進行一下實驗，但因為空地周圍都成了死地，暫時找不到合适的動物，所以就擱置了。”
“綜上所述，這些防禦設備具有清理障礙物、防止感應路徑堵塞的作用，如果想消耗掉它們的彈藥儲備，可以投入大批障礙物誘導它們消耗彈藥。”
王哥還在沉吟，另一個聲音插入了對話：“我仔細想了想，消耗武器彈藥的辦法可能存在一個漏洞。”
游彥從宿舍裏出來，加入了隊伍：“我下線前在飛船裏轉了一圈，發現了一個問題：第三個入侵者臨死前激活了飛船的所有功能，包括給防禦設施提供能源這一點。換句話說，要想耗盡這些武器的能源，就得先耗盡飛船的能源。”
王哥投來視線：“飛船的所有功能都在正常運行？你确定？”
游彥：“我确定。下線前，我按照箭頭的示意按了幾個按鈕，然後餐廳裏多了一道熱氣騰騰的菜。”
‘靈性腦域開發基礎技能’基本上就是游彥的潛意識，因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合着你還餓了？”
游彥理直氣壯：“那麽大運動量，能不餓嗎？”
專家嚴謹的跟游彥求證：“這道菜的具體模樣？氣味？口感？吃完後有什麽感覺？”
游彥目光游離了起來：“我急着下線彙報，就沒吃……好吧，是那盤菜的賣相太差了。一坨五顏六色的糊糊，聞起來一股燒焦的味道，就像蹲在汽車尾氣後面被各種型號的汽車噴了一臉尾氣，實在不像是人吃的東西。”
王哥更關注另一點：“既然所有功能都在正常運行，那探索艦能返航嗎？”
游彥：“我覺得理論上來說，應該能。但就算車鑰匙打着了火，要想開車，起碼也得有個駕駛員踩油門擰方向盤吧。”
而探索艦自帶防盜設置，其他智慧生物壓根摸不着方向盤。
王哥帶着一行人朝會議室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這批在線時長超過二十四小時的人裏有沒有游彥？”
一旁有人肯定了這一點：“游彥也在名單上。”
王哥看向游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覺得頭疼？心跳過快？”
游彥搖頭：“剛解決完那批入侵者的時候我确實有點累，不過原地休息了一會，發現特殊任務完成、我身上的‘潛水服’不見了、我出不去了之後，我就啥事都沒有了。”
因為他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出不去這事上了。
關于游彥是怎麽被困的這一點，游彥之前下線的時候就已經做過完整的彙報了——他擊殺了所有入侵者後，原地休息的時候，琢磨起了自己身上這個‘潛水服’到底是怎麽來的。
他一琢磨，潛水服就‘遇水即化’，憑空消失了。
任務完成的提示緊接着跳了出來，如果這些都還算是好消息的話，等他走在門口看着箭頭不斷重複留在原地的方案時，一個殘酷的事實擺在了他面前——他出不去了。
專家在一旁道：“根據你之前的描述，‘與靈性起舞’更像是建立在唯心世界觀上的引導任務，幫助你進一步了解和摸索靈性力量體系。我們的建議是，你可以深入了解一下我國古代關于‘我思故我在’之類的心學理念——這部分課程已經幫你安排上了，後續還有佛學、禪宗、道家等課程，協助你進一步樹立正确的唯心主義觀念。”
關于‘正确的唯心主義觀念’這一點，游彥有一肚子槽要吐，但奈何現場充滿了科學的讨論氛圍，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氣氛，所以游彥硬生生憋了下去，轉開話題道：“潛水服不見了之後，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堅信自己一直穿着潛水服，但它還是沒出現。”
“那說明你的堅信仍然是一種自我欺騙，本質上你很清楚，潛水服是‘想象’出來的。”專家拍了拍游彥的肩膀：“很正常，要求你一下子改變這麽多年的社會常識确實不太科學。”
專家和藹可親的道：“慢慢來也行，不用急于一時。剛好探索艦裏有營養膏和廚房，絕對不會讓你餓死，你努努力，争取盡快從裏面出來。”
這句話在腦子裏過了兩遍，游彥反應過來了，嗷的一聲拔高了音量：“你們不打算救我出去了？”
專家淡定的道：“那些武器設備很有研究價值，再加上一艘處于啓動狀态而且能源充足的探索艦有無限的可能——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想辦法‘轉動方向盤’去太空看看。在這個前提下，白白消耗飛船能源太浪費了。”
劉永哲提醒游彥：“實在不行，你也可以死回複活點。”
游彥猶豫了：“我那可是限量版皮膚。”
要是迫不得已沒了也就算了，自殺多劃不來啊。
入侵者的後續處理還沒讨論出個所以然，部分人出現生理異常狀态的事已經陸續有了反饋。
活動室。
收到消息的杯面大驚：“有人觸發了靈性技能？因為在線時長超過二十四小時？”
鍋蓋當即起身：“我這就打報告！我要申請加班！必須超過二十四小時的那種！”
眼鏡喝了口水：“你願意主動加班是好事，沒人攔你。”
鍋蓋：“我怎麽覺得你這話的意思是，這個消息不保真？”
杯面将視線投向劉永哲：“劉隊，你別說話只說一半，到底怎麽回事？”
劉永哲攤手：“我知道的就那麽多。确實有人觸發了靈性技能，他也确實是前天在線時長超過二十四小時出現生理不适症狀的那批人中的一員。不過目前就他一個觸發了靈性技能，同一批的其他人都沒……”
游彥推開活動室的大門，邊走邊道：“來晚了，有事耽誤了一會——你們怎麽都一臉震驚的樣子？難不成也收到消息了？”
鍋蓋精神一振：“什麽消息？你們不會是收到同一個消息了吧？劉隊剛跟我們說了個爆炸新聞。”
游彥聞言，不由朝劉永哲豎起大拇指：“可以啊，劉隊，你這消息也太靈通。我還是半路上遇到老萬去彙報最新進展，才收到的一手消息，你坐在這就知道了？”
眼鏡：“老萬？萬專家？這事還跟他有關系？”
游彥：“當然跟他有關系。他今天做靈性共鳴實驗，雖然實驗沒成功，但參與實驗的工作人員觸發了靈性技能，他現在懷疑這個靈性共鳴實驗是否成功的标準可能跟我們想的不一樣……”
鍋蓋扭頭看劉永哲：“劉隊，你剛才說的觸發靈性技能的那個人，跟他說的是同一個人？”
劉永哲一邊發消息，一邊頭也沒擡的道：“不是同一個。我說的那個不是在實驗室觸發的靈性技能，他是在清理空地周邊叢林時遇到猛獸生死一線的時候觸發了靈性技能。”
游彥坐到沙發上：“還有一個觸發靈性技能的？也是在臨時基地那邊？臨時基地那邊不全是老員工嗎？沒有走特殊人才條例進來的新人，怎麽接二連三的觸發靈性技能了？”
劉永哲發完消息，擡頭道：“我問清楚了，他也是前天在線時長超過二十四小時那一批裏的。”
鍋蓋蹦了起來：“這概率，沒跑了。絕對跟在線時長超過二十四小時有關，我這就打申請。”
杯面已經打完申請了，只是他有一點不解：“所以，一次性在線時常超過二十四小時就能增加觸發靈性技能的概率？”
游彥若有所思：“仔細琢磨觸發靈性技能的要求，首先是得有靈性天賦，其次是位于高濃度的靈性物質環境中。”
劉永哲：“按照星球意志的說法，異星是靈性聖地，具有非常高的靈性物質濃度。”
眼鏡接過話茬：“所以我們在異星待得時間越長，就越有可能觸發靈性技能。”
鍋蓋得出了結論：“好耶！加班！加班！二十四小時不夠就四十八小時！所有人都能感知靈性的時代終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