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人家很友善,言朔等人自然也不好“不識好歹”。
而且借着餘音的關系,他們也認識了其他人——這倒也不能說是他們在利用餘音,畢竟他們也是真心交這個朋友。
就連言朔,也盡量不将自己感受到的古怪表露出來,以免影響烏晏對待她時的情緒。
畢竟言朔也沒覺察出什麽惡意,可能就是他多想而已。畢竟以前他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時候,對各種人的各種癖好,都有所了解。雖然有些是真的沒法兒理解,但一般不危害旁人的,他也不會非得去“指責”。
——他又憑什麽指責?他哪有那資格。他可清醒的很,便是小妖們尊他為老祖,他都沒資格叫每一個小妖都以他的喜好來行事不是嗎?
這日餘音和另外三個男修請烏晏他們去陽靈府外狩獵。
三個男修分別是崔湜、許煥和鄭耀,三人對烏晏或有些小心思,但因是餘音介紹的他們相識,所以相處到現在也沒鬧出什麽矛盾。
——言朔覺得可能是餘音與烏晏相談甚歡,讓對她有心思的崔湜有些敵視烏晏。
這個問題,言朔也旁敲側擊問過烏晏。結果烏晏反倒是出乎言朔意外的清醒。
他倒是沒察覺餘音對自己有什麽特殊的感情,也沒覺得崔湜有時候對他是陰陽怪氣,但經過言朔稍微一提,他也是一點就透。
可是他是烏龜啊。即便他日後要找對象,不找個烏龜精,那也是旁的妖精,他可沒想過要找一個人修。
——別人那套什麽“遇上那個人就是那個人,不因性別、不因身份、不因類型”之類的準則,不适用于他的。
他可以“不因性別、不因類型”,但是對方得是個妖精,不然種族都不同,他平日得多難受啊?畢竟很多事情上,人修和妖修那定然是兩個看法。
聽的反倒是言朔一愣一愣的。
但人家烏龜心裏有數,言朔又能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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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人家女方也沒什麽明确表示,只有追求者把烏晏當假想敵,這讓他怎麽好叫烏晏上去跟人家表露一下自己的“戀愛觀”?那可很容易表錯情的。
不過這次出門,倒是因為崔湜的敵意,叫言朔不免更注意了他們一些,以至于他有點想鬧明白那一女三男,是只有崔湜喜歡餘音,因為害臊非得找好友作陪,還是其實三個男修其實都喜歡餘音?
只是其餘兩人都表示的較為隐晦?
畢竟看他們之間的關系,都很是親近、和諧。
——這就是“是個海王”還是“兄弟助攻”的題了。
言朔腦中閃過這些事兒,不由敲了一下自己的腦子,好好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麽?
正給大家說着那片密林之中有怎樣的獵物、可能的靈植,又該如何應對的許煥,看到言朔這麽敲自己,連忙一收折扇,笑着打趣言朔。
言朔只好露出可愛乖巧的笑容糊弄過去,哪能叫人知道他堂堂老祖,卻在腦子裏八卦呢?又惹來餘音又是一頓誇獎。
很快,他們就到了林子外邊。
鄭耀扛着大錘,甕聲甕氣道:“咱們是一起還是分開行動?”
崔湜接着道:“還是一起吧。若只是尋常野獸咱們自是不懼,但凡是上了品級的靈植旁,可不得有那麽一些難對付的家夥嘛。”
——它們未必開了靈智,可能知道靈植是好東西就夠了。而能有這個意識的,就代表它們必然也有些本事。
這樣的獸類,若是能夠降服,喂養訓練一番,未嘗不可成為真正的妖獸。只是如今靈氣不豐,所以難度很大。
許煥接着道:“崔兄說的是。且烏道友還帶着倆童子呢。”
他說的落落大方,一副并沒有将言朔和竹靈音當做累贅的意思,反倒是囑咐他們到時一旦遇上打鬥,就躲在他們身後。
烏晏連忙道:“也是要歷練歷練,既為修士,沒有一味躲着的道理。”
——他可不得扮演好一個為徒弟操碎了心的好師父嘛。
餘音接話,先說烏晏為兩個徒弟考慮是個好師父,接着卻又勸:“但倆娃娃年歲尚小,堪堪入門,還是多護着些吧。”
“省的這真受了傷,你可舍得?心疼的還不是你自己。”
烏晏接到餘音嬌嗔的一眼,原本扮師父就不那麽成功,這一下差點當場露餡兒——現在他不由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旁觀者清,老祖才那麽早就看出餘音對他是有意思。
可是,他又覺得不對,餘音此前也沒有這麽情緒外露啊。
烏晏心裏覺得怪異,卻也只能說讪笑着含糊過去,畢竟話題本身沒什麽,有問題是餘音的狀态,這叫讓他沒法兒接。
還是趕緊着進去林子裏吧,都開始尋摸東西來,大家不得小心警惕着?那也就沒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吧?
烏晏想的好好的,可是這事兒哪能就按他想的呢?
走到較深的林子裏,鄭耀忽然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大錘往地上一落,咚的一聲砸出個凹陷來。
他道:“好了,就這吧。”
其他幾人也頓住腳步。
倒是一路帶着“孩子”走在中間、被保護着的烏晏奇怪的瞥了一下冷着臉的他們,這裏可什麽都沒有,沒有靈植,也沒什麽兇獸的蹤跡。
但他敏銳的察覺氣氛的不一般。
他神色肅然地道:“怎麽不走了?這裏還什麽都沒有呢。”
“哈哈,怎麽沒有呢,這麽大的肥羊呢。”鄭耀哈哈大笑。
其餘兩男一女,臉上也挂上了不善的笑容。
烏晏心頭一跳,瞬間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今日餘音的情緒外露,是因為他們已經開始收網,不打算裝了。
餘音對他自然也就不是什麽“青睐有加”,而是垂涎他手中的靈石、法器,總之他們認為他會有的東西。
前幾日的“真心相交”,也不過是踩點。要确認他們沒有背靠大樹,也要确認他們的價值值不值得他們費這力氣。
索性看目前這狀況,這四人對他們的“家産”至少是滿意的。
——烏晏不是多富裕,可是他好欺負啊。修為不過築基中期,還帶着兩個拖油瓶。
“你識趣一點兒,我也并非是不能叫你痛痛快快的去。”餘音的雙眸在烏晏的身上流轉。
說實話,烏晏的人身長的是不差的——或許烏龜原身也是烏龜中眉清目秀的。
但餘音這話,卻只讓烏晏覺得遍體生寒,覺得自己是什麽毒蛇毒蜘蛛毒螳螂給纏住了。
當然,不是懼怕,只是惡心。畢竟他家老祖可在這呢,老祖搞人家金丹期都輕輕松松,還在乎幾個築基中期、築基後期?
“修行嘛,就是要歷練的。不要怕跌跟頭。”言朔稚嫩的嗓音響起。
——說實話,言朔還真是有些感慨,這幾個人好本事啊,只要沒動手,他竟然一絲惡意都感受不到。這都不是奧斯卡能打發的了吧?
幾人聽他這個時候說這話,頓時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這小子是給自己加油打氣呢?
他們哪裏知道,言朔這話是說給烏晏和竹靈音聽的,這是說叫他倆自己出手,畢竟只是四個築基中期和築基後期的修士。
他們雖未必能勝,可卻能鍛煉自己。
這也是了解人修的一種方式。
他們不去主動找人修方式,但是知己知彼,也是一種自保不是嗎?
這些人也不是劫財不害命的打算,畢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們哪能給自己留下後患?
所以他們之間這就是不死不休。
一見烏晏骨頭這麽硬,四人也不再廢話,雖說特意挑了地方,但也怕叫人看見。
——雖說也不是所有修士都多管閑事,但萬一呢?
而且若是他們這事兒叫人看見了,在城裏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可不利于他們以後的行事。
四打一,還有兩個修為高出一個小境界,在他們看來拿下烏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否則他們也不會挑烏晏下手。
可是讓他們沒想到是,自己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
竹靈音這個小子,竟然不是那剛入門的童子——雖說他修為不高,可也是個擾人的蟲子。
何況他打的還兇,操縱的那草葉銳利的很,角度也很是刁鑽。
四人看到竹靈音出手心頭就是一跳,雖說很快發現他修為不高而放下心來,但看向言朔的眼神之中就帶着探究與警惕,畢竟竹靈音是個藏的很深的呀。
差着修為呢,他們都沒看出竹靈音的隐藏。
這對上看着也不像有修為的言朔,他們可不就多想了一些。
不過言朔沒動手,竹靈音修為又不高,他們一時也就覺得大概只有這一大一小了。
看着憨厚的鄭耀還眼珠子一轉,準備先對言朔動手,柿子就要挑軟的捏不是嗎?
烏晏一看鄭耀竟然這麽用心歹毒,頓時撞開擋路的崔湜,反正他倆通等修為,他卻不知是妖修還是個防禦力絕佳的烏龜。
這麽拿防禦當攻擊用,還真叫一時以為他是找死的崔湜大喜之後大悲,哪知道這家夥竟然沒被紮穿不說,自己還被撞飛了。
烏晏自然知道言朔不會怕一個築基後期的鄭耀,可是他保護老祖是他的保護——而且他們這不是要“歷練”嘛,把老祖當個真小孩保護他,也是歷練嘛。
這一撞,烏晏的妖氣也就洩露了出來,畢竟他要無懼一個與自己同修為的人修的攻擊,也得拿出自己的全部修為來。
但是言朔此前就開口讓他們動手,哪能不給他們掩蓋這氣息。
只是這氣息的掩蓋,瞞住修為淺的修士倒是不難,瞞住元嬰真人,卻是有些天方夜譚了。
陽靈府中,并不許閑雜人等踏足的地方,一個白須白發的老者正受着小輩們的拜見、恭迎,就察覺到這一閃而沒的一絲妖氣。
老者的雙眸一眯,氣勢陡然銳利起來。
言夙對妖氣阻攔、遮掩,自然是在這一畝三分地之中——要是限制在小妖們的體內,他們可怎麽跟餘音等人動手?
所以餘音等人修為雖低,卻也能察覺這毫不遮掩的妖氣。
登時臉色大變。當然,倒也不至于怕的很,畢竟這再怎麽看也不過是築基中期的妖精,又能耐他們何?
到底都是看修為說話的。
所以臉色巨變的原因,大多還是先驚後喜,要知道妖怪全身上下,從裏到外都是寶貝。
還有妖丹。
總歸是能助他們修行。
——但凡他們是正派人,也不會起這種殺人越貨的心思。
所以他們看烏晏和竹靈音的眼神,從原本的肥羊,眨眼變成了更加貪婪。
黎謹思看了看言夙,貓貓申請出站。她可比竹靈音的修為還高些呢,而且因種族優勢,還更有殺傷力。
言夙自然也沒有組織的必要。
黎謹思一躍而起,本沒暴露妖氣,還當真叫四人沒什麽防備,驟然被她一爪撓向了要害,最後雖說躲開了,但到底留下了傷口。
特別是餘音,竟是在下颌處被黎謹思抓出三道血痕來。
頓時叫這個嬌媚的美人尖聲驚叫,什麽氣質、儀态通通抛諸腦後,扭曲着一張臉,簡直想要将黎謹思扒皮拆骨。
看向黎謹思的眼神裏淬着劇毒。
黎謹思避開他們的反擊,落到地上,不再維持小小的身形,而是變作本體大小——竹靈音和烏晏都是本體不太方便,否則也是變化作本體戰鬥更順手且省妖力一些。
驟然變成大狗勾大小的一只貍花貓,龇着利齒,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特別是她又靈敏,行動悄然無聲,與烏晏和竹靈音配合的也算不錯,幾番下來險些都偷襲得手。
哪怕是失手的時候,都叫這四人煩不勝煩,畢竟他們沒有妖精的皮糙肉厚,那些攻擊不避讓,結果一定是他們吃虧較大。
——他們可不想跟個妖精以傷換傷。一個妖精罷了,哪裏值得他們傷到自己?
但當下的情形卻也讓他們覺得棘手,這三個小妖修為不怎樣,難纏卻是真難纏。不過一個築基中期,兩個才摸到煉氣圓滿的門檻,這種修為竟然也能撐這麽久。
他們不得不心中暗忖,果真是不能叫妖精勢大,否則這般的無視修為差距,他們人修哪裏還有生存空間?
當然,抗住一時卻不代表能夠一直抗住,更不代表崔湜等人就徹底拿他們沒有辦法。
所以這場對決不能拖時間。
可言朔不出手,其餘三妖根本沒有勝算。
以弱勝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拼命也不是每次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結果,以及每次都值得。
所以言朔看到三只小妖已經盡力,近乎力竭,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些傷口的時候,決定不再讓他們歷練。
——歷練雖然重要,但傷了根本就不值得。
他驟然出手,倒是叫已經不将他看在眼裏的四人聳然一驚,緊接着手忙腳亂、左支右绌。
因為他一直沒有出手,四人又要應對三妖,自然就慢慢忽視了他。
特別是小妖們先後都有受傷——餘音一直盯着黎謹思報複,在她身上已經踢了好幾腳——結果言朔都沒有幫忙,他們不就想,若是言朔也厲害,甚至都不用厲害,只要有煉氣中後期的修為,那能幹看着?
可偏生,言朔就是幹看着。
而且他的修為根本不止是什麽煉氣中後期。
甚至怕是築基中後期都不止,因為築基後期兩人在他手中實在是太慘了,毫無還手之力。
是,他們确實是經過一番搏鬥,消耗了一些靈力。可問題是毫無反抗之力,這是絕對的壓制呀。
一掌之下,就叫他們到底不起,連連嘔血,只能看着言朔身形連閃,驟然出現在其他人身旁,再将他們放倒。
烏晏一抹嘴角的血跡,看着四人像只死蟲一眼躺着,頓時快樂了起來。
覺得震蕩的肺腑也完全不疼了。
正要上前再折磨一下這四人——畢竟這四個人之前想怎麽将他們三妖拆骨剝皮奪內丹的心思都表露在臉上。
這樣的人,憑什麽要他們留他們一命?
既然他們要劫殺他們,就要做好翻車的準備。
然而烏晏忽然察覺一股壓力兜頭而下,幸好肩頭一緊,被自家老祖帶着連連後退。
一到竹靈音和黎謹思身側,言朔卻是沒法兒再退,畢竟他一下也拖不走這仨。
只好雙手一翻,一道力量打出與那直擊而下的力量怦然撞在一起。
四周樹木都被這震蕩掀的像是掀開了劉海露出的發際線。
搖搖曳曳的樹葉落下,同時一身着白袍,腰墜青玉與荷包,白發如雪的修士翩然落下。
他面上雖有細紋,但看着也不過四十來歲的中年模樣。
頭發雖是銀白卻不枯燥,而是極為柔順有光澤,兩縷鬓發垂在身前。
“何方小妖,膽敢在我陽靈府為非作歹?”他聲音之中灌入法力,再次震蕩的周圍草木瑟瑟發抖。
言朔:大可不必這麽折磨這些口不能言的草木,好好地給它剃頭算怎麽回事?
更大可不必給他們扣帽子,他們明明才是受害者。
然而哪怕這人面上沒什麽表情,言朔也知道跟他多費口舌是沒有意義的。
這是修真界對妖修的态度。
——只怕那些對妖修和善的修士,才是他們眼中的異類。
不過雖說解釋無用,言朔還是不願背鍋的:“他們意圖劫殺我們,只不過修為不濟。”
這位義正辭嚴的修士頓時打斷言夙的話:“放肆,無禮小妖。”
言朔:怕是有什麽大病吧?他就不該長一張嘴,呵。
“呵。”言朔嗤笑一聲。
烏晏頓時罵道:“哪裏來不要臉的東西,膽敢這般對我們老祖不敬,爾等才是放肆無禮。”
出門前烏晏可就說過要叫整個修真界都見識見識老祖的本事。
還是言朔考慮到當前局勢,覺得茍着、別浪、猥瑣發育才是眼前正确的康莊大道,以及出來後看到的真實情況,這才勸服了烏晏。
可是烏晏卻也沒法兒忍着被人罵到頭上啊。
擺什麽“仙人之資”哦,當下修真界是個什麽狀況,真當他們不知道?
他們可非吳下阿蒙了。
——當然,他們也不是一點也不慌,畢竟這老頭子什麽修為他們看不穿。
雖說心裏認定不可能比他們老祖厲害,可是萬一呢?
但心裏有些虛是一回,輸人不輸陣是另一回事。
聽烏晏開口老祖,閉嘴放肆,他雖是不把這築基期的小妖放在眼中,卻還是多打量了言朔幾眼。
畢竟剛才這小孩子确實是将他的一擊接下來了。
雖說因為看穿烏晏等人的修為,他那一掌也沒多出力,但他發現了自己的一擊,還接的很是輕松的樣子,可見修為是比烏晏高得多的。
而且還能打傷餘音四人——他雖是不認識這幾個人,可看透他們的修為與傷勢卻也不過是一打眼的事。
但随之而來的不是警惕與忌憚,而是滿心滿眼的貪婪。
妖怪啊,修為高就更好了啊,好些年沒見到這樣算是修為有成的妖精了。這可全身都是寶。
要知道妖精修為越高,那本身“材料質量”也就會更好。
那些煉氣、築基的小妖,對他而言容易對付,可同樣,那些材料他也看不上——當然,遇上了也不會放過,完全可以用來籠絡下面的人心嘛。
這老頭子的目光落到言朔身上,帶上幾分琢磨,他意圖看出言朔的真身,心裏思索着該怎麽利用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分骨血。
言朔生生打了個寒顫,沒這麽惡心妖的,比癞蛤蟆爬腳面還惡心呢。
他看着言朔這小孩模樣,倒不會如玉清宗那三個弟子似的想,是否言朔練功出了岔子才變成這樣。畢竟已經看出言朔是妖精。
但是妖精想要修為渾厚,也需經年日久。
所以他覺得言朔之所以能夠接下自己的一擊,除了本身修為至少比築基期高之外,也應該有什麽天賦本領。
——現在沒看透言朔的修為,他卻不緊張的原因是他猜測言朔身上必然還有什麽遮掩的法寶。
畢竟,如果沒這點手段,這幾個小妖怎麽敢來他陽靈府?
言朔幾個小妖防備着這個不講道理的老頭,沒空多思索他的身份,但是被打傷的餘音等人這會兒已經喘過一口氣,各自吃下了吊命的丹藥。
這會兒就反應過來了老者的身份。
頓時高呼:“求盛陵真人救救我等。”
“求老祖出手相救。”
聲音之哀切,叫人聞者傷心、見者哆嗦——畢竟這樣的語調由餘音拿捏起來,那是楚楚動人。崔湜和許煥兩個男人稍顯瘦削一些,倒也勉勉強強,只能算是辣眼睛但能忍耐一二。
鄭耀這個大塊頭,粗聲粗氣的非得憋出了哭腔來,這一嗓子實在是叫人雞皮疙瘩叢叢立起。
反倒是叫盛陵老祖皺了眉頭,嫌棄惡心。
一見鄭耀這個沒眼力見兒的還要開口,冷厲的眼神頓時掃過去,無形的威壓兜頭而來,鄭耀一時仿佛被扼住了脖子,臉色瞬間醬紫。
見他不再惡心人,盛陵老祖這才留了他一條小命。
——而之所以能夠在言朔等妖的面前還先教訓鄭耀,自然是因為盛陵老祖根本不将他們放在眼中。
他此次出關,已然摸到元嬰中期的門檻,這等修為不說在修真界橫行無忌,那也是相差無幾。
怎麽可能将言朔這幾個小妖放在眼中?
而言朔等妖也從幾人的求救之中,明白過來這個老頭子的身份。
盛陵真人,陽靈府的主人。
最初時,言朔他們打算着帶着掙來的靈石去參加盛陵居的拍賣會。
能以盛陵真人的名諱命名,自然是代表這是他的産業。
——這雖是給對方送錢的行為,可誰叫言朔饞人家拍賣的好東西呢。
不過現在是“啪~快樂沒了”,不用心痛靈石的多寡、會否與想要的東西失之交臂、拍賣是否物品溢價嚴重等問題了。
但是要面臨可能被盛陵真人狙殺、性命攸關的問題。
言朔眯眼盯着飄于半空的盛陵真人,聽說盛陵真人閉關就是為了修為更進一步,也不知道他這出關了,是否意味着已經元嬰中期?
他之前打個金丹期雖算是不費什麽力氣,可是大境界之差卻是絕非等閑。
而且言朔還聽過一句話“元嬰之下盡蝼蟻”,當然這句話顯然不适用于當今的修真界——畢竟現如今的修真界可憐啊。
可也正因為如今修真界的可憐兮兮,就更能顯得元嬰修為的鳳毛麟角。
所以,言朔心裏還真沒什麽底。
畢竟他到如今都沒弄得清楚他到底是什麽等級的修為。
——不說他也沒經歷過什麽雷劫之類的,就連金丹啊、元嬰啊,這些體內該有的,他都沒有。
他的體內空空如也。
心裏雖是想着這些雜七雜八,言朔肉肉的小臉上卻是一點也不敢有所表露,反倒是一臉淡然地盯着盛陵真人。
他到現在都沒有出手,言朔就不相信他心頭一點疑慮都沒沒有。
事實上,還真沒有。畢竟盛陵真人又沒把他這麽個小妖放在眼裏。之所以停了這麽一會兒沒動手,全然是他在思考言朔是個什麽妖怪。
但是礙于言朔的“法寶”,盛陵真人沒看出來,這就不好做好怎麽用他這份材料的打算了。
盛陵真人的情緒波動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畢竟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就證明這個法寶也是個好東西啊!
又能得到材料,又能得到法寶,這種好事怎能不叫他高興?
所以,盛陵真人當下開始動手。
言朔也是一直防備着,即刻也是一道力量飛出,迎擊盛陵真人的攻擊。
他甚至不能亂躲,畢竟若是距離三只小妖太遠了些,很容易一時失察,救援不及。
——特別是地上躺着的那四個。
別看他們這會兒只能喘氣,但若真叫他們逮着機會,言朔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們不會動手。
烏晏一看如此,連忙招呼其餘倆妖靠近他,他雖是消耗不少,可一來是三小妖之中修為最高的,二來還是個烏龜,以防禦力著稱。
保護一二,也好叫言朔能安心些許。
盛陵真人再度被言朔接下一擊,手中靈光一閃,本命靈劍被召喚出來,直攻言朔面門。
別看他這靈劍“樸實無華”,那全然是因為他沒找到匹配得上他這靈劍的耀眼材料。
——他這柄靈劍主材料品質很是不錯的,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質樸了些。
其餘等級次一些但能叫靈劍寶光流轉的材料他倒也不是沒有,可是給靈劍添次一等的材料,他又怎麽舍得給靈劍拉胯?
所以即便盛陵真人一直覺得自己的靈劍太過不起眼了些,卻也沒能說服自己。
但是今時今日卻是不同了,當看到言朔空手接下自己的一劍,指尖竟與靈劍蹭出火花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小妖的本體怕是個好貨色,這指甲說不定能夠增加他靈劍的銳利。
那是否還有別的适宜材料?
言朔只覺得一股寒意升起。
他跟盛陵真人眨眼間對招數百,他卻沒有吃力,心頭也就不發虛了。就目前來看,他即便贏不了盛陵真人,但是帶着小妖們逃跑卻還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怕被盛陵真人緊追不舍,到時候他還真不好回山。
就在言朔想這些的時候,一股被盯上的惡寒從心底升起,一下讓他汗毛直立,頭皮都發麻了。
他如今對自己的異樣感是不會忽視了,特別是如此明顯的感覺。
這盛陵真人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
言朔一時琢磨不出,不過無外乎留下他們的妖命,但言朔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
手中的力道就又更大了幾分。
但也更寒酸了。
畢竟盛陵真人的劍醜是醜了些,可是人家好歹還有啊。
同樣是老祖,他卻只能用手——雖說他手也很厲害,跟人家長劍硬碰硬也沒有被劃開。
心裏雖然嫌棄自己“磕碜”,然而動起手來的,言朔卻是絲毫沒有留手,甚至每一擊都越發淩厲幾分。
畢竟,難得到的磨刀石啊。知道自己的修為不弱于盛陵真人之後,言朔就有了這個打算。
總不能說着叫小妖們磨煉磨煉,他自己遇上這機會卻退縮了吧?
盛陵真人:“……”
一開始被言朔接連接下幾招的時候,盛陵真人還有幾分詫異,随即是滿意,畢竟這代表着言朔的天賦很不錯。
也就代表着他的“材料質量”更不錯。
可等幾番對招都沒拿下言朔,甚至還能感受到他對于雙方交戰越發的數量和淩厲、招式精煉,盛陵真人就察覺了不對。
這小子不應該是憑借天賦,勉強能應對于他嗎?
怎麽他都使了七八成的力,這小子還能扛得住?還一副毫不吃力的樣子。
雖說言朔的“質量”讓他很滿意,但若是言朔更強,他就要考慮得失了。
理論上來講,妖精憑借天賦和本體素質,能越一到兩個小境界挑戰人修。
畢竟身體素質上,人修比妖修确實是差許多的。
所以如果言朔的修為如果有金丹圓滿,他就要考慮值不值得,畢竟這樣他倆就算是旗鼓相當。他如果過于執拗,容易得不償失。
如果言朔的修為竟也到了元嬰初期,那他還是放棄比較好——倒也不是說他沒有取勝言朔的信心,可那畢竟就是慘勝了。
他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受了重傷。
這般算計的盛陵真人全然不知他早已不配做一個修士了。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若不銳意進取,哪裏還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他的道心其實已然被蠶食,他卻尤不自知。
事實上,修真界的現狀也是如此。大環境如此,也容易讓人“随波逐流”而不自知,因為一旦你于常人不同,你才是那個異類。
——當然,這麽說并不代表盛陵真人打着打死別妖、拿別妖的身體骨血煉器就是正當想法。特別是別妖也沒招惹他的情況下。
言朔雙掌連擊,撇開盛陵真人的長劍,緊随其後的一掌正好打向了盛陵真人的心口。
盛陵真人也是反應靈敏,收手回擋,雖是被震的後退,可傷勢卻是不重。
言朔大大喘息一口氣,趁機擺了擺雙手,悄摸摸地揉了揉指尖。
雖說不算疼,也沒受傷,但是這“肉手”與武器直接對接,還是叫言朔心頭感覺古怪。
畢竟以往印象之中,手握劍肯定會拉口子,甚至是被切斷。但他現在本能卻是用手去撅人家長劍——雖然沒有撅斷,畢竟是本命靈劍啊。
可古怪的感覺也是由此而來,是以往的認知和他妖怪的本能在互相博弈。
——也實在是之前出手時,言朔都沒打過這麽久,自然也就察覺不出什麽問題。
看到言朔那悄咪咪的動作,盛陵真人被小傷的火氣噌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這小子看似雲淡風輕的,還真一下将他騙住了。
原來事實上壓力大着呢。
為的恐怕就是想要他“知難而退”。
說實話,心口直面一擊的那一刻,他确實是有一絲心悸,畢竟能如此将他傷到,就意味着言朔可能修為比他強。
但是現在看來言朔不過是虛張聲勢,而且還破功了。
——那擺手揉手的小動作,以元嬰修士的神識哪裏感知不到,哪怕他再小心翼翼也不行。
還繃着一張臉想要騙過他?
盛陵真人心下有了成算,他雖是受的“擦破皮”的小傷,可也絕不能忍一個小妖冒犯自己,還想瞞天過海,将他當傻子耍。
所以如果之前說盛陵真人還有權衡的心思,現在就全然沒有了。
他要拿下言朔,哪怕受點傷也在所不惜。
言朔:……。
言朔:你這麽腦補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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