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部完結
上部完結
南歌是甩手掌櫃,除了每天拿着楚離給的彩禮,天天逛金鋪打首飾,其他事情一概不管。因為要成親,所以她不去書院了,也不再幫路夫子制造兵器,氣得路夫子直跳腳,罵她是“目光短淺的小女子”。
準備婚禮的事都是楚離操持,他請郡守公孫齊做了媒證,把他和南歌的庚帖送到官府登錄在冊,又準備各種聘禮。雖然忙得團團轉,但他這陣子心情不錯,眉毛稍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将聘禮禮單交給楚離,肅風不解地問:“主上,姑娘是自己人,又嫁又娶的,為何要準備這麽多聘禮?”
楚離把禮單收進袖子,眉眼含着笑:“娶妻是大事,總要做周全。”
肅風猶猶豫豫地問:“主上,您真的要娶姑娘?”
別的不說,就南姑娘的品行,啧啧,偷奸耍滑,詭計多端,毫無廉恥,好吃懶做,咋咋呼呼,不講道理,簡直一無是處。這種女子,就算嫁到普通人家也是人家倒大黴。
楚離意味深長地看向他:“怎麽?”
肅風勸道:“主上,娶妻娶賢……”
楚離眸光一冷,嘴角仍然帶着笑:“你的意思,我自己帶大的姑娘不賢惠?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在罵本座?”
怎麽能這樣牽強附會呢?肅風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擺手:“我沒說主上……”
話未說完,人已經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肅風,你敢犯上!”丢下這麽一句,楚離端着手看着他。
肅風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識趣,同時真心地改口:“主上,您和姑娘是天生一對。”
一樣地不講道理。
如此忙碌了一個月,小院子裏張燈結彩,聘禮擺滿了客廳,卧室裏也堆滿了簇新的衣服和首飾。想不到成親還能發一筆小財,南歌非常滿意。她披着頭發,穿着松松垮垮的裏衣,坐在新添制的梳妝臺前試戴各種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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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離坐在桌邊,借着桌上豆大的油燈縫喜服。縫完最後一針,他拎起喜服抖了抖:“過來,試試合不合身。”
“哦。”南歌走過來,在楚離的幫助下穿上喜服。
一張玉雕似的小臉被鮮紅的顏色襯托得半透明,墨黑的長發,玲珑的曲線,纖細的腰肢。
她覺得自己非常美麗,張開雙臂轉了一圈,感嘆道:“不知道是哪位郎君好福氣,能娶到我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啊。”
裙擺揚起陣陣馨香,瞬間,楚離有些恍惚。
他拉住南歌的手腕,一把将人扯到自己懷裏,盯着她,半天沒出聲。
他的目光太過熾熱,火似的撩人,和平時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樣。厚臉皮的南歌居然害起了羞:“哥,你看什麽?”
“看女人,”楚離将她打橫抱起,朝床鋪走去。
南歌一臉期待:“我們是要玩妖精打架嗎?”
楚離用鼻尖蹭了蹭她如玉的額頭:“怕嗎?”
南歌晃了晃懸空的雙腳:“迫不及待啊。”
她就喜歡玩新鮮的東西。
淡青色的床帳圍出了一方小小天地,沒有風,空氣被楚離身上灼熱的溫度也帶得暖了起來,撓得人癢癢的。
鮮紅的喜服鋪滿了整個床鋪,兩人的青絲也鋪滿了一床,互相糾纏。
“還行嗎?”楚離撐起身體問。
南歌将臉藏在他胸膛裏,可憐巴巴地說:“很疼的。”
楚離聲音發顫:“那你別亂動……”
……
“主上,急報。”正在這時,肅風不識趣的聲音在卧室門外響起。
楚離撩開帳子,氣破了音:“滾!”
肅風停了片刻,又喊:“主上,急報。”
毀人洞房天打雷劈,楚離飛快地下床,披上衣服,叮囑床上的南歌:“我去去就回。”
說完抓起旁邊刀架上的匕首出了門。
南歌将自己裹在喜服裏,微微喘着粗氣,在床上打滾,美滋滋地回味着,耐心地等楚離回來。可等了好久,蠟燭都快燃盡了,楚離還是不見人影,于是她趕過去看情況。
楚離斜倚在客廳主位上,表情嚴肅。一位身着華麗衣衫老者站在他面前,正顫巍巍地行禮:“請速做決斷。”
忽然,老人猛地看向側門:“何人偷聽?出來!”
南歌從門後走了出來。她披着楚離的墨綠色外衣,頭發披散着,目光楚楚動人。光着腳,十個花瓣似的腳趾不安地動來動去。看着楚離,她的語氣有點委屈:“你怎麽還不回來?被窩都涼了。”
“我一會兒就來,你先睡。”楚離面無表情地說。
“好的。”南歌噘着嘴離開了。
“殿下,這位是?”老人問。
楚離的嘴角忍不住揚起,柔聲道:“我的妻子。”
老人大驚:“殿下,您娶親是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楚離的笑容瞬間冷了下去:“娶心愛之人,有何草率?”
老人低頭行了個禮,不再說話。
許久,楚離回到卧室,坐到床邊搖了搖已經睡熟的南歌。
“我困,沒興趣了,下次吧。”南歌迷迷糊糊地說了聲,翻身繼續睡。
楚離無奈地笑笑:“哥哥要出趟遠門,今晚就走。”
聽到這話,南歌霎時精神了,猛地坐起身:“什麽,今晚?”
楚離點點頭,叮囑道:“我會找人來照顧你,你要聽那人的話,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南歌眼睛滴溜溜地一轉:“好的。”她擁住楚離,在他耳邊小聲道,“哥你耍我啊,後天我們就要成婚,你居然要出遠門。”
她松開楚離,得意地揚揚眉:“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門。”
楚離垂眸,只見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多了一條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連在床欄上。
“什麽東西?”他問。
“我專門請人打造的,專治到處亂跑的男人。”南歌微挑下巴,有點不可一世,“最近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裏。”
說着話,她将楚離一把推倒,跨坐到他身上,慢慢解開了他的腰帶。調整好心情,她妩媚地笑了起來,聲音也放得軟綿綿嬌滴滴的:“家裏有這麽漂亮的新婦,夫郎,你舍得離開啊?”
她俯身,一個個吻落在楚離臉上,又慢慢往下……
楚離嘆了口氣,伸手撫上南歌的後頸按了昏睡穴。然後坐起身,輕松扯開了手上的鐵鏈。
替南歌蓋好被子,穿好衣服出門,肅雲已經等在門外。
“把師嬷嬷和龍雲調來,貼身保護她,不得有誤。”楚離道。
肅風應道:“他們在充州,趕來需要十天。”
“給他們五天時間。”
“是。”
早上南歌醒來,坐起身,她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哥,我早上想喝豆漿,要是有油條就更好了。”
好半天,沒人回答。
忽然,她想到了什麽,一下子精神了。趕緊翻身下床,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人。果然,家裏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楚離又走了。
說回來就回來,說走就走,每次都這樣,這次連成親都顧不上了,就那麽忙嗎?南歌垂頭喪氣地坐在客廳中間的聘禮箱子上,端着一盤喜餅大吃大嚼。
這時敲門聲響起,大概是鄰居送午飯來了,每次楚離出門前都會安排好她的衣食住行,請旁邊的鄰居每天給她送飯,以防她餓死。她端着喜餅,趿拉着拖鞋,披着外衣去開門。
門口站着幾個人,領頭的是位身着紫衣的中年婦人,五官明豔,眼尾有一些歲月的痕跡,一雙暗紫色眼睛勾魂奪魄。身上穿着暗紫色錦繡襦裙,外披一件紫狐大氅。雖然神情柔和,但眉宇間暗暗藏着一股淩厲的之氣。
“姑娘,我可以進去嗎?”婦人微笑着開口。
“當然可以,請進。”
這五官,這眼眸,一看就是同楚離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絕對是自家婆婆呀。南歌只有楚離一個家人,楚離的親人就是她的親人,第一次見到親人,心裏頭覺得又溫暖又開心。她樂呵呵地拉開門,将一行人迎了進來。
婦人也不客氣,徑直穿過院子走進客廳,坐在主位上。
南歌忙端了盤喜餅放在桌邊,寒暄道:“這是請石階城最好師傅做的喜餅,非常好吃,您別客氣。”說着話,又拎起茶壺笨手笨腳地給客人倒茶。
婦人微笑着攔住她的手:“姑娘不必客氣,我不吃茶,我有些事要同姑娘說,姑娘先去把衣服穿好。”
南歌看了看婦人周圍的侍衛,覺得自己頭一次與婆婆見面,散着頭發穿着裏衣确實不太雅觀,她點點頭:“好勒,您稍等。”
她回屋換了身單薄的湛藍色銀絲裙,绾好頭發,還塗了薄粉和胭脂,這才開開心心地跑回客廳,沖婦人行了個屈膝禮。
婦人站起身,解開身上的紫狐大氅披在她身上。
剛才她就饞這件華麗又輕薄的大氅,現在居然得償所願,有這樣婆婆真好。南歌心裏美滋滋的,笑得露出了兩排小白牙:“阿姨,這件大氅很貴吧,謝謝你。”
“不必在意,你是離兒的女人,總得賞你些體面。”婦人笑得一臉慈祥,“送她上路。”
上路?
南歌還沒反應過來,一條繩子從背後伸過來死死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她想掙紮,雙手卻被一左一右兩人死死按住。
她定定神,手指一勾調動三弦線,數根銀絲水似的冒出,直接将周圍的幾人撞了開。
得到喘息之機,她咬牙切齒地将脖子上繩子一扯,一揮手,銀絲直沖婦人而去。
可一個侍衛閃到婦人面前,雙手一揉凝出罡氣。
銀絲才沖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中,接着被罡氣裹挾着沖了回來。南歌根本來不及躲避,被罡氣直接沖上了天,還沒等她落地,脖子就被人掐住,随後整個人被重重地砸向地面。後腦勺着地,鼻子和嘴巴立刻湧出了鮮血。
她想施毒,可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朦胧中,有人走到她身邊,擡起手,随後一把劍刺穿了她的胸膛。
鮮血在地上蜿蜒流淌,婦人擡腳跨過,對着南歌不斷抽搐吐血的南歌笑:“當年南君屹進犯我燕臨,離兒的父親戰死。離兒可以娶世上任何一個人女子,唯獨不能是殺父仇人之女。孩子,你這張臉和你父親南君屹真像,讓人生厭。”她從南歌身上跨過,下令,“燒了這裏。”
門口,幾個剛沖進來的人看着婦人,又看看血泊中的南歌,驚疑不定。
“你們是她的護衛?來晚了。”婦人越過幾人走了出去。
火光四起,南歌努力撐開眼皮,看着頭頂的火舌,拼盡全力,手指抖抖地推開了腰間的小盒子。
一只黑黃相間的小蝴蝶飛了出來,在她眼前使勁扇着翅膀。
南歌輕聲道:“小黃……逃……”
小蝴蝶繞着她轉了一圈,然後飛走了。
再也沒有力氣,南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想活嗎?”腦海裏有人問。
南歌用意識回答:“想……”
她剛成為最幸福的新娘子,她想活,她想長長久久地陪在哥哥身邊。
那人笑了:“呵呵,本尊喜歡你的皮囊。”
(離南歌第一部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