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在公孫雲卿的幫助下,南歌很快憑借過目不忘的本事認識了幾乎所有字。有了識字本領的加持,很快她在樂理、數術課上成了尖尖中的尖尖。
鼓起勇氣收的女學生如此聰慧,路夫子感動得老淚縱橫。盡管南歌不參加科舉,寫的文章也不出色,但路夫子不僅将自己研究多年的機關數術等知識傾囊相授,還決定正式挂牌招收女學生,學資麽……
每年黃金百兩……
路夫子名聲在外,如今他廣收學生,來求學的人自然絡繹不絕。
“滾開!別擋小爺路。”書院大門口,一個器宇軒昂的魁梧少年一腳将挂在自己大腿上讨錢的乞丐踹翻在地。
公孫雲卿剛從騎射場回來,見狀立刻翻身下馬,喝到:“住手,不許欺負人!”
那少年一歪頭,見公孫雲卿眉目清朗,一身正氣,身上還穿着書院的騎射裝,笑了聲:“嘿,來個打抱不平的。小子,算你運氣好,小爺要到書院求學,今天不打同學。”
說完背着手,帶着一隊書童,趾高氣昂地進了書院。
公孫雲卿上前扶起地上的乞丐,替他拍了拍身上灰,往他手裏塞了一個銀元:“拿去買點東西吃,以後見到那種人躲遠一些。”
乞丐連連稱謝,飛快地跑了。
“打人的是誰?”公孫雲卿問身旁的同學。
“寧王殿下的小舅子,湖陽州骠騎将軍家的少爺,司隆。”
“這種人怎麽能進書院?”公孫雲卿吩咐身旁的墨思,“今天是南歌做督考,你去告訴她,我不喜歡司隆。”
這麽多人求學,書院自然不能全收下,所以在山腳下設了個露天考場,所有人必須先通過考試才能入學。考卷內容是作一篇小文章、默寫一段樂理、做十道數術題。
考試開始,衆人奮筆疾書。考試快結束時,一個少女沿着臺階走了下來。十五六歲的樣子,個子高挑,天鵝頸,薄薄的肩,細腰不足一握,淡藍色的錦繡薄紗裙下一雙粉色繡花鞋。臉比身材更好看,明眸皓齒,翹鼻薄唇,一半頭發在頭頂用桃木簪挽出好看的蓮花發包,一半編成粗粗的辮子搭在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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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笑着從考生中間走過,将所有考生的試卷都收了上去。衣裙撩起陣陣清甜的香,猶如月光下肆意綻放的栀子花,引得不少人偷偷看她。
收完考卷,她坐到前方首座上,将所有卷子整理好,擡頭柔聲宣布:“張攬勝、何穎……司隆,十人入選。其他同學請回吧。”
她僅僅是飛快地掃了一遍卷子就決定了入學人選,衆人一片嘩然,落選的人紛紛湧上前抗議。
“憑什麽?”
“理由是什麽?”
……
等衆人鬧得差不多了,南歌靠在椅背上,兩手一攤:“各位,我已經全部看完了。”她擡手一指其中一人,“你,文章中錯字十二處,數術第三、第五、第六題全錯了。”
她又指向另一人:“你,錯字兩處,樂理錯了第三條,數術第一、第九題錯。”
“你……”
……
僅僅只掃了一眼,她就記下了一百六十三名考試的全部試卷。衆人瞠目結舌地看着她,猶如看着一只怪物。
點評完所有人的錯處,少女笑道:“好了,除了入選的同學,其他人請回吧。”
“也許你記錯了,要不要再看看?”有個考生弱弱地開口。
少女将肩頭的辮子往後一甩,微挑下巴:“我說你錯了,你就錯了,不服,我可以把你的文章背出來,讓大家聽聽通還是不通。”
“不用了……”那考生不想丢人。
司隆也入選了?
不遠處的公孫雲卿抱着雙臂,臉色難看。
南歌向來對他言聽計從,這次居然不聽話,氣得他胸口疼。
考試完畢,落選的人收拾東西離開,入選的跟在少女身後一起去拜見先生。
司隆緊緊跟在她身後,問:“師姐好,敢問師姐名諱。”
少女回頭,微笑道:“南歌。”
司隆樂了:“我認識你哥。”
放學後,公孫雲卿沉着臉出了大門,看到門口笑盈盈等着他的南歌,不想搭理,加快了步子。
南歌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生氣了?”
公孫雲卿傲嬌地将頭偏向一邊:“沒有……”
“分明就有,”南歌眨巴眨巴眼睛,“我問過司隆了,他在門口踢了個乞丐,所以你不喜歡他。可是,哪有乞丐抱着人家的腿行乞的,那小乞丐分明是小偷嘛。你呀,看事只看表面,小心被別人賣了。”
公孫雲卿面子有點挂不住,馬上轉移了突破口:“憑他那不聰明的樣子,他一定考得差,你幹嘛幫他過關?”
司隆是考得差,但是,架不住他爹和楚離有着良好的合作關系啊。
南歌正想找借口搪塞,司隆從後面擠了上來:“怎麽?我的樣子很笨嗎?小爺我所有題全對。”
才一個下午不見,他臉色蠟黃,嘴唇腫得像兩根香腸,說話含含糊糊的。
南歌也随聲附和:“對對對,他所有題全對。”
公孫雲卿根本不信:“卷子呢,我看看?”
“卷子弄丢了……”南歌睜着眼睛說瞎話。
公孫雲卿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沒忍不住,好奇地問司隆:“你的嘴巴怎麽腫了?”
聽到這話司隆打了個寒顫,怯生生地瞥了南歌一眼。他不過是看南歌漂亮,想跟人家親個嘴,沒想到嘴巴還沒碰到人家呢就像着了火似的腫了,也不知道中了人家什麽道,現在喝水都疼。
見司隆盯着南歌看,公孫雲卿頓時明白了,趕緊把南歌拽到自己身後:“你離她遠點,不許打她的主意。”
司隆咧着腫腫的嘴唇笑嘻嘻地說:“喲,這我就不明白了,男未婚女未嫁,我憑什麽不能打她的主意?”
為了不丢氣勢,公孫雲卿墊起腳跟,以便自己能和司隆一樣高:“她是我妹妹。”
切……
聞言,南歌悄悄翻了白眼,自家哥哥楚離是漕幫三把頭,武藝高強智謀無雙,跺一腳周邊幾座城市都要抖幾抖,是何等的威風凜凜。公孫雲卿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哪配當自己哥哥?當自己的情郎還差不多。
誰叫她就喜歡公孫雲卿身上那股傻乎乎的正經勁兒。
她拉着公孫雲卿的手晃了晃:“雲卿同學,不要和他吵了,我們去河堤上吃砂鍋粉吧。”
公孫雲卿向來受不了南歌的軟磨硬泡,反正就算他不答應,南歌拖也要把他拖去,所以他嘆了口氣:“好。”
“哎,我吶?”司隆也來了精神。
“你也一起去。”南歌道。
“他怎麽能去?”公孫雲卿又急又氣。
南歌笑:“都是同學嘛。”
司隆瞪圓了眼睛:“對啊,都是同學嘛。”
……
河堤的灘塗上支着一個砂鍋攤子,幾個小砂鍋在竈臺上咕嚕咕嚕地冒着熱氣。
砂鍋攤的老板是胡大娘,丈夫早年死了,她帶着兒子開了這個攤子,勉強養家糊口。她兒子已經三十歲了,因為太窮還沒找到媳婦兒。砂鍋攤雖然簡陋,但砂鍋味道極好,南歌和公孫雲卿經常來打牙祭。
見到南歌和公孫雲卿兩位常客,胡大娘熱情地招呼兩人坐下,不一會兒就端來了三份肉片砂鍋,每份砂鍋裏都放着一個煎蛋。
南歌低頭一看,笑道:“大娘,您弄錯了,我們沒有加蛋。”
胡大娘一臉憨厚地笑道:“這是送你們的,我家有喜事,我兒子剛娶了媳婦兒。”她擡手一指,“喏,那就是我兒媳婦。”
聽她這麽說,南歌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媳婦兒正蹲在不遠處的河邊洗菜。穿着藏藍色衣裙,模樣十分标致,一雙手白嫩嫩的。
“哎,我過去打個招呼。”一見美人,司隆兩眼發直,眼見要起身。
南歌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趕緊坐好。他的嘴巴還腫着呢,他可害怕這邪門的小姑娘再拿什麽東西招呼自己。
瞪完司隆,南歌又笑吟吟問胡大娘,“大娘,你家兒媳婦是媒人保的,還是自己跑來的?”
胡大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我兒媳婦兒以前是臨東城的寡婦,窮得吃不飽飯,自個兒跑來求我家收留。我不嫌棄她嫁過人,就指望她和我兒子好好過日子,給我生個孫子。”
南歌夾起煎蛋咬了一口,笑得更歡:“這麽漂亮的小媳婦兒,怕是妖怪呢。大娘,我不能白吃你的雞蛋,便你做法收了你家的妖怪如何?”
話一出口,衆人俱是臉色一變。
公孫雲卿忙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南歌的薄唇微微一噘:“我沒胡說,胡大哥我們見過的,又窮又老,哪個漂亮的女人願意跟他?除非這女人腦子有病,不然肯定有詐。”
胡大娘氣得拍了拍胸口:“哎呦我的天老爺呀,你這小姑娘人長得這麽漂亮,怎麽說話這麽狠毒?你們吃完趕緊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