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我錯了。”
聽完陸辰冬的解釋，沈星知指尖微微涼，她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卻對十歲的孩子說那樣的話。
“小輝是故意考差，他想讓父母回來看他。我說的太直白，他生氣我理解，畢竟是我的問題。”
陸辰冬卻說：“不能全怪你，這本就是事實。”他背對着她，手上還挂着機車鑰匙串，金屬裝飾在月色下泛着光，沈星知偷偷打量他，總覺得小輝哭鬧的身影與他多年前的背影有些重合。
這麽多年過去，有錢人家的小孩依舊不快樂。
“沈老師。”他突然轉身，唇邊挂着溫柔的笑，“小輝很難哄的，最近你有空嗎？”
沈星知一時愣住，不知他又蹦出什麽新點子，她也稀裏糊塗的點了頭。
“那就好，這周末歡樂谷夜晚有游園，小輝一直吵着去看煙花秀，我沒有時間。”
話說到這份上，沈星知想拒絕也難。
陸辰冬坐上機車，扣好安全帽沈星知才想起一件事。
“你的西服外套還在幹洗店，我有空才能去拿。”
“再說。”
他車開的很快，背影也潇灑，怎麽看都是個情場浪子的角色，而她也很納悶，他的車技到底是跟誰學的，畢竟她也只帶他騎過幾圈，只能算是兜風。
第三次帶陸辰冬騎車，沈星知是騎上她的改裝川崎來的。
她頭晚上看了一部恐怖片一直沒睡好，早上醒來頂着碩大熊貓眼，這才畫了一個很酷炫的煙熏妝容，任誰看了都是“生人勿進”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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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知帥氣停在路邊，正巧平時玩得來的朋友開玩笑的沖她吹口哨。
“喲，沈姑娘今天跟換了個人似的，這妝容，昨晚抓鬼去了？”
“貧吧你，我徒弟來沒？”
沈星知用胳膊夾着頭盔，四下看了一圈。
朋友給個眼神，“茶水屋呢。”笑容也賊兮兮，沈星知看了就明白。
老大配置的這個茶水屋特別受富二代公子哥的喜歡，茶水屋多的是美女營業員，一年四季都穿着短裙抹胸，各個大長腿腰也細，幾聲“哥哥”叫的人骨頭都酥軟。一來二往的，也成了男女獵豔的場所。
沈星知眉眼不悅，陸辰冬正兒八經高三生，要是被那些美女纏上可有得看了，可一想到這小家夥和一群女人在一起說笑，就不怎麽爽。
好似動了她的人般。
還好，陸辰冬乖乖的等在吧臺前，手上拿着號碼牌。
“一杯椰汁。”
沈星知站他身旁點喝的，陸辰冬偏頭看她眼裏盛上歡喜，“沈老師，我幫你點了。”
“哦，那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我也點了，蛋撻和千層。”
“你也愛吃甜的？”
“不算特別愛吃。”
沈星知單手支起腦袋，“你要吃意大利面、披薩嗎？”
點的都是甜的，來點鹹的吧。
“外賣很快的。”她又加上一句。
陸辰冬反問她，“你沒吃晚飯？”
“我胃口大。”
“點外賣不如吃泡面吧。”
“你這小少爺家裏允許你吃泡面？”沈星知非常誇張的說，“垃圾食品诶。”
他笑着點頭，“快回到現實，我們不是在演電視劇。”
“是！”沈星知沖他拱手，惹得兩人都笑開。
玻璃窗前，一人一碗泡面。
沈星知捧着臉刷手機，陸辰冬在一旁很安靜。
店裏放着震耳欲聾的音樂，一連串的英文湧進耳朵，沈星知偶爾會跟着唱一兩句。
“沈老師，我能騎你的川崎嗎？改裝的那輛。”
沈星知動動眼球，“不行。”
明擺着的事，撒嬌也不行。
“好吧。”
陸辰冬掀開面碗，攪拌一會兒也沒吃，沈星知斜眼問他，“還是吃不習慣吧！”
“不是，就是有點厭了。”
“嗯？”
沈星知吸溜一口面，聽他解釋，“沈老師，我吃了三天的泡面了。”
“你家破産了？”
“噗！”陸辰冬搖頭，“說來話長，你先讓我摸摸你的川崎行嗎？”
臭小子，拐個彎就到這了。
窗外一道驚雷打下來，雨稀裏嘩啦的落下。
沈星知聳聳肩，“不湊巧，看來今天是騎不了了。”
冬日一場暴雨比下雪還冷，沈星知喝一口熱熱的椰汁，玻璃窗前的影子都變模糊。
她忽然轉過頭，盯着他的眼，“你不會又離家出走了吧！”
陸辰冬放下叉子，笑着嘆氣，“其實也不算。”
那就是對了一半。
陸辰冬的父母是商業聯姻表面挺和睦，但私底下各玩各的，他跟他小叔叔關系最好，從小就在一起玩。但小叔叔去年去了臨城，很久都沒回來，他一個人守在陸宅說話的人只有管家。
沈星知問他，“你沒有朋友嗎？”
“有，也算沒有。”
“狐朋狗友也算的。”
這樣說來，沈星知其實朋友也少，最好的姐妹應該就是沈星禾了，但她倆鬧掰了。
“所以你想玩的刺激點，好有人來管你？”
陸辰冬對上她的眼，“我知道這樣很幼稚，但我找不到別的方法能得到他們只言片語的關心，哪怕就是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是好的。”
沈星知起身，“我去加杯椰汁。”
外面雨霧朦胧，窗玻璃上的陸辰冬一臉落寞，手機适時響起。
——老大有個室內跑道，我騎川崎帶你，去嗎？
陸辰冬回頭，笑容揚起，沖着櫃臺上晃手機的沈星知點頭。
一棟廢棄的大樓，中間懸空，四周被加固成賽車跑道，沈星知不開心了就會來這跑幾圈，她也想去外面比賽，那多快意啊，但老大不允許，他總說：“你姐姐再三囑咐我不允許你參加比賽，你要是磕着碰着我可要被你姐打成篩子。”
每每這回沈星知都撒嬌，“老大，就一次，我來這都多久了，一次都沒跑過，合适嗎？再說我不比二蛋技術好啊？”
“你的技術我沒話說，但我就是不允許！你只要出一次，我就帶人動你的車。”
拍檔都被沒收，那還跑個鬼，再刺激也變得不刺激了。
“沈星知，我準備好了。”
陸辰冬戴上頭盔沖她笑，沈星知回神跨上車，川崎座位低，背後帶人跑起來會負重很多，但她感覺不到身後人的重量，他倆中間還有空隙。
“你抱緊點，盡量趴在我背上。”
“嗯，那樣會不會讓你有壓力？”
“有什麽壓力？我怕你甩出去！”
陸辰冬慢慢吞吞的動作，沈星知低吼，“快點！”
“哦，好。”
身體覆上去，像依附于她的枝蔓，緊緊的摟着她，與第一次不一樣，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與呼吸，迎着摻了寒氣的風呼嘯在耳邊，忽然手背上就有了濕意，卻又帶着點熱氣。
不是雨水，是汗水還是淚水？
沈星知跑了三圈，用跑拉力賽的架勢，當她取下頭盔時臉上都是汗水，短發被打濕，煙熏妝花的一塌糊塗。
陸辰冬抿唇還是想告訴她，妝容花了。
“沈老師。”
“嗯？”說話就帶了哽咽。
陸辰冬沒好繼續，只是擡手試圖替她拂去額頭的汗珠，沈星知微愣挑眉，“你做什麽？”
他的手停在半空，“想給你遞紙巾。”
陸辰冬攤開手心，一包紙巾放在手中，沈星知拿過去背對他，“現在你知道川崎什麽感受了，等下就送你回家。”
他沒做聲。
“離家出走有什麽意思啊，等你以後翅膀硬了想去哪就去哪。管他們的愛不愛，除了父母你還會有朋友、愛人、孩子，能陪你的不是他們給予的安全感，而是你自己給的，心裏強大比什麽都好。”
“那你呢？”
“什麽？”沈星知以為自己聽錯。
陸辰冬問她，“什麽才叫翅膀硬了？”
“獨立到能消磨孤獨與寂寞。”沈星知嘆氣，“我跟你說這個幹嘛，怪雞湯的，我又不愛雞湯。”
雨未停但下小了，沈星知只能把車放在老大這。
她在找朋友看有沒有人能帶他們回去，陸辰冬在後頭叫她，“星知，你臉上有東西。”
“哈？”沈星知氣急敗壞的回頭，“不早說，等會出去又得笑我。”
陸辰冬拿起紙巾給她擦拭，其實她的煙熏妝已經被擦去一半，留着一半像國寶，他忍不住偷笑。
“你沒事吧？”
“沒。”
他停下來，沈星知刷着通訊錄嘟囔，“該死的一個個都去泡妞。”
“我送你回去吧。”
沈星知眼皮都沒擡，“還是我送你，這麽晚了都，不安全。”
陸辰冬附和道：“是啊，都這麽晚了，你坐別的男生的車回去就安全嗎？”
“說什麽呢，都是朋友。”
沈星知看着手機，下階梯一不留神踩空，幸好陸辰冬在後面拉她一把，這樣的接觸與剛才的攀附又不同，沈星知沒有體會這種差異，她眼裏只有通訊錄的朋友，“老大，對讓他送我們回去。”
剛想按上去，陸辰冬按上home鍵，屏幕返回。
“你幹啥？”
“我說送你回去。”他再強調一遍。
地下車庫，平時富二代的小跑就停在這，一排排豪車亮瞎眼。
陸辰冬指着一臺蘭博基尼，“走吧。”
沈星知微眯雙眼，“你的？”
他笑，開了鎖。
“未成年不能拿駕照！”
“這才刺激不是嗎？”
“……”溜了溜了，沈星知反問，“是誰剛才說坐男生的車回去不安全？”
陸辰冬關上車門才解釋。
“可我是你的學生啊，沈老師。”
笑容天真，像個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