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沈星知接到沈星禾的電話已經接近淩晨。
匆忙趕到ONE會所，整個場子被清空，大廳裏坐着幾個男男女女，沈星知一不留神踩到空酒瓶，發出清脆聲響。
眼前幾人回頭看她，沈星知愣在原地，內心在咆哮。
怎麽又見到陸辰冬！
短短幾個小時，兩人相視微笑，沈星知一眼瞥到沙發上歪躺着的女人，身上蓋着一件西裝，穿着熱褲的大長腿露出來，她皺了皺眉。
“沈星禾！”
沒回應。
沈星知坐到她旁邊，沈星禾滿面通紅，神志不清拉着她手亂喊人，“王編劇，我這個構思怎麽樣？”
“……”沈星知滿頭黑線。
“你醒醒！”
陸辰冬走過來，襯衫被卷上手肘處，露出精壯的胳膊，“你姐姐喝多了，先送她回去吧。”
沈星知匆匆道謝，“這是你的西裝吧，謝謝了。”
“沒事，我送你們。”
陸辰冬擡腳要走，被冷在一旁很久的遲野嚯嚯起身，頭上還按着冰袋，“什麽情況啊！我這個救命恩人還在這呢，怎麽也沒人跟我道謝？”
“這位是？”沈星知生起疑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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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野剛要開口，陸辰冬打斷他，“一起喝酒的人，不重要。”
“好你個陸辰冬，我都受傷了，我是為了誰啊？不重要！”
沈星知摟着沈星禾，更疑惑，轉頭問他，“你們不是簡單喝醉了酒？”
遲野囔囔，“切，誰喝了酒上趕着被人打啊，有病不是。”
她還要再問幾句，陸辰冬已經擋在她身後，“先走吧，太晚了，回頭我在車上跟你解釋。”
沈星知一進會所就察覺出不對勁，她剛回國不怎麽了解金城的夜店，但ONE的名字也是聽過的，夜夜笙歌的場所不應該到了淩晨就沒人了，而且還有些雜亂。
遲野在後頭喊，“陸辰冬，醫藥費你出！”
沈星知回頭，被陸辰冬擋住，只看到他一臉溫和的笑，“走吧。”
“損失費你也出。”
陸辰冬伸出手揮揮，“找連一。”
“靠！”許久不出聲，在一旁默默玩手機的連一突然被cue到，“嗯？？？”
“哈哈哈哈……連一，該，叫你當吃瓜群衆，等着跟周老板求情吧！”
“你找死！”
大廳本就亂糟糟，一下子酒瓶又開始亂飛，混合着爽朗解氣的笑聲傳出去，沈星知想回頭被陸辰冬攔住，“不用擔心，他們鬧着玩呢。”
淩晨出租車不好打，大概是今晚會所鬧了事，門口更是一輛都沒有。
“陸總，我自己回去吧，不麻煩您。”
“你确定？”
陸辰冬環顧四周一圈，空無一車，除了他的。
沈星知拉下臉來，扶起沈星禾放到車後座，她醉的迷迷糊糊，一放下就酣睡過去。
“她也是鬧着玩？”
陸辰冬給她開副駕駛的門，沈星知還猶豫，他立在她面前很堅持，“這件事有些嚴肅，車上說。”陸辰冬的領口微敞，成熟男人的魅力展露無遺，明明是大冬天，他卻穿的很少，果然是年輕人。
沈星知坐上副駕駛，陸辰冬也坐上去，她回頭看沈星禾，轉過身來就見他直愣愣的盯着她。
“怎麽了？”
“系好安全帶。”
“哦。”
車開出去，沈星知就問他原因，陸辰冬卻反問，“地址。”
沈星知半咬唇回了，轎車拐個彎，她想繼續問，陸辰冬又打開車載電臺，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我記得你愛聽這個頻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電臺主持人都換了好幾撥。她在異國留學，苦悶時就聽國內電臺節目，日夜颠倒也有好處，她在圖書館裏塞上耳機，感受午後的陽光然後聽喜歡的聲音說“晚安”。
那是一段值得珍藏的回憶。
沈星知察覺他在偷偷看自己，撇向窗外的眼看不清夜景，她也沒想繼續問，仿佛沉迷進午夜電臺的誘惑裏。
二十來分鐘到了家門口，距離長陽路附近的小區是沈星知回來時租住的房子，父母住的老宅在城北，她隔段時間會回去吃飯，平常就在自己的小天地裏，舒服。
沈星禾喝醉了身子也沉，沈星知半抱着她自己都提不上勁。
“我來吧。”陸辰冬蹲在她面前，“搭把手。”
陸辰冬背上沈星禾，雙手握拳穿過她腿彎，電梯前，沈星知按上18樓，他在她身後很安靜。
進了屋，沈星禾剛放到卧室床上，她便惡心作嘔，沈星知忙前忙後照顧她，忙完了才想起客廳裏坐着的陸辰冬。
“陸總，你……”
客廳空無一人，他走了。
微信連響幾下。
——時間太晚，不方便打擾，明天再約時間跟你說始末。
客氣的字眼。
沈星知癱在沙發上，手上還拿着陸辰冬的西服外套，從上車開始就一直套在沈星禾身上。
她回他微信。
——今晚謝謝你，不過你的外套在這。
沒幾秒，就收到消息。
——明天帶給我。
同在金城，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城市，按照每隔七人就認識的定律，沈星知得去買彩票了。
她起身，抖着西裝準備挂起來，陸辰冬穿的必定是名牌，明天去幹洗了再還給他。
一個錢包滾在腳邊。
微信又來了消息，還是陸辰冬。
——沈老師，我的西裝裏有沒有錢包？麻煩看一下。
黑色皮夾，沈星知撿起來放在桌上，給他回了消息，視線又落在錢包上。
陸辰冬這樣的年輕總裁即便是帶錢包，也應該是有質感的名牌，不應該是眼前這個起了毛邊滿是褶痕的皮夾啊。
現在國內支付方式都變成了手機支付，沈星知回國後都不帶錢包，出門只帶手機。而陸辰冬卻很在乎這個錢包，沈星知雙手不聽使喚的拿起，翻開，錢沒有，卡倒是有幾張，左邊側欄是一張合照，陸辰冬和另一個男人，只露出一半的笑臉，她想看清男人的臉，拉出照片來，一張在手上，另一張卻呈反面飄在她腿上。
錢包裏放着兩張照片？
沈星知翻看手上的合照，背後寫着：我和小叔叔。
原來面容俊秀的男人就是陸凜舟，傳聞讓陸氏轉危為安的男人，多年前得病去世，沈星知作為土生土長的金城人，或多或少聽過些八卦，但她并不好奇。
再向下，腿上的照片背面也寫了字。
“吾愛。”
沈星知眉眼緊鎖，翻過來，手心發燙。
“咳咳咳……我渴了，我要喝水！”
房間的人突然大聲叫喚，沈星知慌張的将兩張照片合在一起塞進皮夾，起身時撞在茶幾一角。
“嘶……”
當沈星知看到那張照片上的人，她就慌了。
二十四歲生日那天，她戴着生日帽吹蠟燭，左臉頰上被同學抹了奶油，像只小花貓。
“沈姐姐，看這裏！”
她回頭，迎上他的鏡頭，就此定格。
沈星知膝蓋都撞青了，眼角逼出淚花，端着一杯蜂蜜水進卧室，沈星禾正靠在床頭拿煙。
“你又抽？”
快走幾步搶走她嘴邊的煙，沈星禾冷冷道：“給我。”
沈星知默默遞上去，“你抽你抽！”甚至還給她點好，沈星禾喝完蜂蜜水，吐出一口煙圈，“我怎麽回來的？”
“一個男的給我打電話，我過去ONE接你，你醉成一條狗。”
“我衣服還在麽？”
沈星禾猛抽幾口，煙霧擱在兩人中間，沈星知眼皮抽抽，“你，什麽意思？”
沈星禾咬牙，“老娘被人坑了！媽的，那幾個老男人找死！”說完，将煙頭死死按上煙灰缸，臉上浮起憤怒的神情。
沈星知說：“我去的時候會所都沒客人，一地狼藉，像是打過架，你說的老男人是怎麽回事？”
“你別管。”沈星禾一副大姐頭的姿态，“還有誰在？”
“陸辰冬，走時提到了連一，還有周老板。”
“靠，幕後老板都牽扯出來，你那小狼狗還有點本事啊。”
提到陸辰冬的名字，沈星禾一改之前的憤怒變得打趣，沈星知拿走她的煙盒，“你不說發生了什麽我也有知道的方法，你先休息。”
“喂。”
“睡覺！”
沈星知往外走，沈星禾躺在床上發笑。
“怎麽着啊，想替天行道還是為我打抱不平啊！”
回答她的是一道哐啷關門聲。
沈星禾鯉魚打挺起床，她得洗個澡，煙瘾又來了，門打開，沈星知的聲音傳進來，“浴室有新浴袍。”
房間裏自帶淋浴間，沈星禾摸上床頭的大白兔奶糖，笑着喃喃。
“我這妹妹啊！”
沈家這對姐妹，如果外人說她倆關系好，她們多半會在那人面前打打鬧鬧，扯頭發，身上一塊青一塊紫，外人的臉打的啪啪響，再碰到後只會說她倆關系真的很僵，但外人不知道，從小開始，妹妹在學校裏受欺負第一個沖過去的肯定是姐姐沈星禾，後來暗戀的男生喜歡上姐姐，選擇放手的卻是兩姐妹。
那幾年，沈星知不是故意不跟她說話，而是真的拉不下臉來，她有些矛盾，等真看清自己的心那樣的窘迫便一掃而光。
沈星禾在ONE會所發生了什麽，她自然想知道。
淩晨兩點，睡前刷朋友圈。
陸辰冬發了一條，是今晚回來時電臺裏聽到的歌曲。
沈星知明白，要清楚發生了什麽肯定得跟陸辰冬有所接觸，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
“叮……”
陸辰冬收到新提示。
朋友圈有個獨一無二的贊。
長陽路的公寓，客廳裏死皮賴臉呆着一人，正是花心大蘿蔔遲野。
“卧槽，老子的臉是不是該給醫藥損失費？”
陸辰冬走向玄關，笑眯眯道：“請滾。”
“話說沈星禾是你什麽人，比我還緊張？”
遲野走到門口，聽他說：“未來大姨子。”
“砰”一聲，吃了一鼻子灰。
“嗯？”遲野摸着後腦勺，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