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星圖
星圖
浩瀚無垠的星海正在網球場上鋪展開來。
閃爍的群星變為一個個錨點,映射在調月淺綠色的眼眸之中。
“砰!”
網球墜地,在球場砸下一個淺黑色的印子。
上野有些愕然的看着滾動的網球,又望向對面球場上正處于失神狀态的調月。
少年的眼睛仿佛承載着星空,而除了星空之外的一切都被他主動的屏蔽了。
這很像一些具備精神攻擊能力的網球選手。
只不過那些選手是針對別人進行攻擊,調月則是針對的自己。
某一期網球雜志上說,任何一個優秀的網球選手,都會有屬于自己的網球領域。
調月的領域便是由星海構成的星圖。
此時在他眼中,整個球場都變成了一副壯闊絕美的星圖。
對手打來的網球褪去所有花哨的攻擊手段,只單純的變成一顆網球,或者說活動的星星。
将星星送回星圖的正确位置,便是他此刻唯一要做的。
“哎,醒醒了。”
上野教練在調月耳邊打了一下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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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圖破碎,調月瞬間從失神狀态清醒過來,雙眼重新聚焦後才看向上野教練。
“教練?”他還有點懵,緩了會兒才想起之前的事情。
“比賽結束了嗎?”
“結束了,雖然我很想說我還沒盡全力,但事實就是你打敗了盡全力的我。”
上野拍拍他的肩膀,語帶感慨,“沒想到你居然能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會反向對自己用精神攻擊。”
“……因為精神一直都是我的弱項。”
在清醒過來後,精疲力竭的感覺頓時席卷全身。
調月幾乎拿不穩球拍,雙腿也瞬間感受到了酸脹與麻木。
他直接坐到了球場上,“所以我就在思考應該如何集中我的注意力。”
在一次對牆的基礎訓練時,網球在牆壁上留下的淺印子很像天鷹座。
當時只是機械練習的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明明可以把拳擊融入網球,為什麽卻沒想到把另一個愛好——天文也融入網球。
只是這一招還在學習階段,調月現在一旦進入星圖狀态,對周圍一切的感知都會消失。
就算體力耗盡也感覺不到,只有等清醒以後,才能感受到疲憊和刺骨的疼痛。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弊端,他幾乎記不起星圖狀态下的比賽過程,只能記得狀态開始前的一小段比賽。
肯定有進步的空間,至少對于比賽過程,他必須得清楚才行。
“我給它取名叫——燃燒小宇宙的聖鬥士之光。”
他看着上野,上野也低頭看他。
片刻後,上野恍然,“哦~星圖确實是個好名字,就叫星圖吧。”
“呃……可您不覺得聖鬥士之光更貼切嗎?”
“完全不覺得。”
“怎麽這樣……”調月低垂下頭,任由發梢汗水順着脖頸蜿蜒淌下。
直到一條毛巾被蓋到他的後頸上,那雙被略長額發遮擋住的失神雙眼才重新明亮。
調月擡起頭來,“謝謝教...”
聲音頓住,他看着站在面前不遠處的教練,終于意識到搭毛巾的另有其人。
扭過頭,闖入視野中的是丁茶發色、樣貌五官堪稱完美的白石藏之介。
“藏之介?”調月撐着地面站起身,擡手掐了下好友的臉,頗為驚訝。
“你怎麽在這。”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訓練。”白石淺笑起來,手下毛巾輕蹭着好友的脖頸。
“你和教練比賽的時候我就來了,只是沒有打擾你們。”
“是嘛,我自己來吧,你擦得太慢了。”
白石委屈,“我好心給你拿毛巾。”
“謝謝你~”調月摘下吸汗帶,接過毛巾迅速又粗魯的擦了幾下。
汗水倒是沒了,就是皮膚被擦得紅了起來。
白石的視線掃過調月脖頸間的紅色,又很快上移到調月的臉上。
調月這時也在看着他,目光頗為專注。
兩相對視,又同時移開了視線。
調月是心虛作祟。
和白石練完基礎後還秘密加練,總有種‘說好了不複習,卻被抓到挑燈夜讀’的既視感。
但白石也移開視線,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上野教練敏銳察覺到兩人的氣氛,“你們不會吵架了吧?”
“我們哪像吵架的樣子。”
調月搭上白石的肩膀,“走吧走吧,先去坐一會兒。”
聖鬥士…好吧,星圖狀态太耗費體力了。
三人坐到球場附近的長椅上。
上野教練就剛才的那場比賽給了調月一些建議。
總得來說,星圖那招的确很強,就是不确定性太高。
萬一遇到個打暴力網球的,不知道能不能從星圖狀态清醒過來,又是否具備躲避的意識。
聽着教練的話,白石表情越發凝重。
倒是調月這個比賽本人卻沒什麽太大的感觸。
他好奇問,“教練,你以前遇到過打暴力網球的嗎?”
“遇到過,別看我現在只是個網球教練,以前我也是很厲害的。”
上野回憶起自己以前的比賽,“我當年甚至還在全國大賽上,和越前南次郎打過比賽。”
短暫的沉默後,調月和白石齊聲發出驚呼。
“欸——?”
調月感到不可思議,“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越前南次郎?”
白石詢問,“那結果是什麽?”
“6:0,我甚至連一個球都沒有贏。”
上野長嘆口氣,哪怕幾十年過去,也無比清晰的記得那場比賽。
“越前南次郎很強,國中時候就有不亞于職業網球選手的實力,我還記得和他比賽時,他背後出現了一瞬間的武士幻影。”
越前南次郎能被稱為傳奇,肯定有着現階段的調月和白石無法想象的實力和能力。
告別上野教練後,兩人并肩朝調月家走去。
默然走了片刻,調月開口打破了沉默。
“所以…藏之介你今天為什麽突然來找我?”
白石如果有事的話,肯定會提前給他發消息。
但像今天這樣的突然‘查崗’,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我是來抓你私下訓練的。”白石很認真的回答。
調月愣了下,“啊?”
“部活的訓練量加上我給你的訓練量,其實已經達到了最高的标準,超過這個标準的話,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
白石冷不丁的彎下腰,撩起調月的一條褲腿,露出腳踝綁着的純黑負重,“更何況,你還綁了負重。”
“這個嘛~”調月把褲腿從白石手裏解救出來。
“我心裏有數,不會出問題的。”
“聽海,數據是不會說謊的。”白石可是有備而來。
在調月強詞奪理時,他拿出一張數據表。
“這是金色整理的你近期的各項數據,雖然技巧提升了,但你訓練時疲憊的速度也變快了。”
調月就覺得最近背後冷飕飕的,原來是小春在盯着他觀察數據。
他接過那張紙仔細看了片刻,有些得意,“你看,我技巧提升的速度比以前高了好幾……對不起。”
對上白石冷下來的臉,調月的反應就是話鋒一轉,迅速并誠懇的道歉。
別看白石平時溫和搞笑好說話,一旦冷下臉來,也是挺可怕的。
調月心裏暗想,面上則保持着一副可憐委屈的模樣,“藏之介,我真的知道錯了。”
“知錯但不改,你肯定是這麽想的。”
白石擡手壓了壓調月的額發,将那雙春水般明亮狡黠的眼睛擋住。
調月撇撇嘴,後仰頭躲開好友的手。
“沒辦法,我只是想在之後的比賽裏更多一點獲勝的希望。”
“那也不能用自己的身體做代價。”
白石一把握住調月的手腕,迫使後者停下腳步。
那雙栗色的眼第一次在看來時帶着怒意。
“聽海,你聽到了嗎?”
調月被對方難得的銳利吓了一跳,愣了片刻後才點點頭。
“聽到了……不過藏之介,要我聽你的話,你就得先打贏我。”
調月舉起被握着的那只手,“明天我們來打一場,你贏了,我就聽你的,你輸了……就請我喝杯奶茶吧。”
“好。”白石爽快答應,頓了頓,又低頭愧疚道:“對不起,我剛才的語氣…”
“你是在關心我嘛,沒什麽好道歉的。”
調月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随即晃晃舉起的手臂,“不過你要繼續這麽握着嗎?”
白石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握着調月的手腕,頓時觸電般松開,露出後者手腕上明顯的紅色壓痕。
少年像是被訓斥的狗狗般,越發把腦袋耷拉下去。
“行了,不該是我沮喪才對嘛,給我拿出點剛才訓人的氣勢來啊。”
調月拍拍白石的肩膀,笑容揚起,“對了,你想寫的《毒草聖經》怎麽樣了?”
“那個啊,已經寫完兩章了。”
白石順着調月的話題說道:“先寫了比較常見的荨麻和烏頭,再精煉一下就可以投稿。”
“肯定會很受歡迎的,等大家都知道毒草的厲害了,你種毒草的那個天臺就會成為大家朝聖的地方。”
調月半開玩笑的說着,之所以還有一半認真的成分,是因為四天寶寺真的能幹出對一盆毒草鞠躬祈福的事情來的。
白石也想到未來的某種可能,笑容變得勉強。
“最好……還是不要了吧,會把毒草憋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