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白兔卷卷心
小白兔卷卷心
醫院病房，空氣中飄蕩着炸雞的香氣。
“我說……”
謝貍躺在病床上，吊着一邊胳膊，一側臉也腫着，但看上去精神頭還不錯，沒受太重的傷。
“誰家來看病號帶炸雞來？”
胭胭乖巧坐在椅子上，小書包抱在懷裏，接過寧骁幫她削過皮的蘋果，咔嚓咔嚓啃起來。
“聽說狐貍愛吃雞，專門給你帶的。”
謝貍：“抗議，你這屬于嚴重的刻板印象！”
站在床邊的寧骁啧了一聲，不耐蹙了蹙眉：“給你帶就不錯了，還好意思挑三揀四？沒問你要精神損失費呢。”
謝貍沒想到自己一個英勇的病號，沒被誇獎還挨了頓數落，萎靡不振了一瞬，嗅到了見色忘友的味道。
狐疑問他：“什麽精神損失費？”
果然，寧骁面無表情說。
“你把我家兔子吓壞了。”
一只小手勾了勾他的小指，示意他不要說了。
寧骁會意。
謝貍感慨了聲，神情嚴肅：“老大，你就不能換個時間秀？這件事很嚴肅，我是為了崖柏的榮譽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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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們不知道，當時現場有多緊迫。”
“顧氏集團明顯找了雇/傭/兵來做這件事，幸虧我及時處理掉了。”
來的路上看了直播回放的寧骁：“。”
胭胭：6
她作為目睹了案發現場并且叫了救護車的證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現代社會的商戰有多激烈。
當時她剛好上完了一節課，背着書包去找寧骁，就看見共享單車七零八落，一人一狐滿地亂滾，謝貍眼看打不過對方，變成狐貍咬着那人的腿不松……
她但凡晚叫兩分鐘救護車。
謝貍就要被驚慌失措的顧氏員工捶成狐餅了。
這時虎叔進門，手裏提着果籃，說：“寧總，譚沛文剛告訴我，內網昨晚的确有被黑.客入.侵的痕跡，但都以失敗告終，看來是顧關洲那邊狗急跳牆，才出此下策的。”
謝貍一拍手：“看吧！”
“幸虧這回我發現了，要不然顧家那邊指不定狗急跳牆，做出點什麽傷害不了誰，但就是膈應人的事兒。”
寧骁颔首，見謝貍還能活蹦亂跳，心底的一口氣也算松了下去。
來之前，他甚至以為謝貍被什麽人蓄意殺了。
過去，寧骁在黑市樹敵衆多，和他走得太近，勢必會遇到這樣的危險，這也是寧骁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要把小兔子帶在身邊的原因。
氣氛融洽，虎叔嘲笑他說。
“謝貍，你當年差點能在謝氏集團掌權時，都沒撲騰一下，這回看見單車被人劃破就氣成這樣？”
謝貍懶洋洋躺下。
“我掌權有什麽用，我一沒那個腦子，二沒那個膽子，連殺雞都不敢，別提……唉，謝氏集團到我手裏，估計老爺子能從棺材板裏蹦出來。”
“我不像老大，有堅定不移要做的事情，我這輩子就想混口飯吃。”
“現在謝氏集團姓寧了，我心裏也踏實了，雖然和老大不是親兄弟，但我很有歸屬感。”
想了想，謝貍又傻笑着補充了一句。
“沒家的幾個孩子湊在一起，還挺好的。”
沒想到這一架給狐貍腦袋打壞了，寧骁看他一眼，有些嫌棄地挪開眼：“滾。”
“別跟我肉麻，聽着隔應。”
謝貍嗤了聲。
“老大，你這得多學着點，你都有……”
他賤嗖嗖的朝胭胭努嘴：“小嫂子了，總不能連兩句掏心窩子的話都說不出來吧，女人就愛聽這個，你真是不懂！”
寧骁臉色一沉。
“你另一條胳膊也不想要了？”
胭胭冷不防和寧骁對視了一眼，臉上有點燙，若無其事挪開視線。
這次她并沒有否認。
虎叔仿佛自帶幼稚園老師屬性，兩條紋着花臂的粗壯胳膊，耐心切剝着果肉，将不同種類的水果分別剝皮切好，裝在小盤子裏，一旁的兔子和狐貍眼巴巴等着吃。
興許是最近和三花貓老師談起了戀愛，他整個人都詩情畫意起來。
也忍不住笑說。
“寧總，謝貍這話其實說的不錯。”
“剛被你從動物園裏救出來時，我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才不到一百斤，渾身就剩一把骨頭了。”
“在你把我們幾個攏在一起之前，活着哪有什麽盼頭，就是喘口氣而已。”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有枝可依，你在我們心裏，其實就像一座山，巍峨，強大，能抵擋一切……”
胭胭眼看着寧骁讓他們說得閉着眼倒抽一口氣，一副被肉麻得渾身不在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男人咬牙切齒。
“你們今天都犯病了是吧？”
望着他淡漠筆挺的側臉，胭胭眨了眨眼，眼睛忽然有些酸澀。
連謝貍和虎叔這樣擁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都依賴寧骁而生。
仿佛他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
永遠都是強悍驕矜、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可她所了解到的寧骁，卻是在黑市裏，被打得休克也沒人多看一眼的少年。
在他強大到可以保護所有人之前，經歷了什麽？
也會有人來保護他嗎？
一種沒來由的苦澀和難過在心底翻江倒海。
胭胭眼眶發熱，有濕意湧起，小聲說要去門口的販賣機買飲料，忙小跑出門。
等她平複好心情回來的時候，鬼使神差緩下了腳步。
透過門縫聽見了幾人的對話。
謝貍：“謝雲悠回來了，要辦什麽畫展，趁此機會過生日，估計又要浩浩蕩蕩搞一個宴會，你去嗎？”
寧骁的聲音冷冷清清。
“我什麽時候去過這種場合？”
胭胭怔住。
謝雲悠？
這名字怎麽聽都是個女孩子。
果然，謝貍又繼續追問：“真不去？我那小堂妹回國估計就是奔你來的，真讓人嫉妒。”
“少廢話。”
寧骁嗤笑了聲，言辭間愈發放肆露骨，完全沒有和胭胭單獨相處時的克制。
“你倆又不是親的，你喜歡就上，少扯上我。”
“胭胭這段時間去了新學校，我得盯着點。”
寧骁和謝家的關系并不平等，謝氏集團早已是一副空殼，血肉脈絡，全部都是他的人填上去的，更名換姓，早已是新血液。
偶爾有謝家的分支會鬧，但不具備威脅性，很好擺平。
那些繁雜的家族瑣事，寧骁全部丢給謝貍去做。
誰成想一來二去謝貍就相中了他的小堂妹，而他堂妹的目光卻死死扒在寧骁身上。
為了避免沒必要的糾葛，寧骁從不和謝家人見面。
但胭胭并不了解這些。
她悄悄上網搜了一下謝雲悠的名字，只看見了一個女孩穿着禮服高貴的背影，站在名畫前，文藝氣息十足。
想起謝貍的話，她細白的指尖抖了抖。
怪異的滋味彌漫上來，胭胭釋放出兔子尾巴，不爽地甩來甩去。
這件事寧骁從沒和自己說過。
他的秘密好多。
開着車的男人察覺到她的低氣壓，問：“在看什麽？”
“……沒什麽。”
有很多問題呼之欲出，但最終，胭胭抿唇，默不作聲。
手機傳來一條上司發來的工作說明。
她匆匆掃了一眼，應該是周末去什麽酒店參加展會，胭胭沒心情細看，合上手機。
她似乎從沒有過這種微妙的心情。
胸口悶悶的。
感覺很奇怪。
胭胭的新學校專門開辦了一個社會化課程，幫助難以融入人類社會的獸形人更好的适應現代生活。
見到其他獸形人，她才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在寧骁這裏學到了多少。
很多獸形人，譬如她的同桌，一個壯壯憨憨的棕熊，學了一周才熟悉手機的通訊功能。
下課鈴響起——
班級裏原本還人模狗樣的同學們，瞬間瘋的瘋，跑的跑，跳的跳，宛如來到動物世界拍攝現場。
同桌棕熊攔在講臺前。
“鐵牛助教，樓下的大鐵牛螺蛳粉是你開的嗎？”
一只文绉绉的兔子推了推眼鏡，聽見這個問題，氣得青筋亂跳：“……不是。”
“好吃嗎？鐵牛助教。”
“請叫我的英文名，tractor，另外，我要去買杯咖啡gap hour一下了，棕熊同學，有什麽事情找你同桌，她是我妹妹，ok？”
“o的k！”
這時胭胭看見一個社會新聞的推送界面。
[“狐假虎威流浪動物救助中心”，慶祝營救貓咪狗咪500+！]
她眼睛一亮。
這是虎叔的救助中心，沒想到已經上了新聞頭條！
帶着一絲期待，胭胭惴惴不安點開了“狐假虎威救助站”的app後臺，找到了求助界面。
早在幾個月前，胭胭就發布了一條尋狗啓示。
【尋找十多年前小巷偶遇的小狗狗！】
【你的毛發灰灰的，像椰子灰雪糕，臉長長的，像大火勺，眼神兇兇的，像泡椒雞爪裏的泡椒……】
【我曾經給過你小面包，一些原因沒能留下繼續幫助你，不知道你現在一切安好嗎？】
【有以上特征的狗狗或狗狗主人，請聯系我！】
點進去的瞬間，女孩原本閃爍的眸光黯淡下去。
沒有人聯系她。
一條消息也沒有。
胭胭從下山後，就在有意無意尋找那條小狗的蛛絲馬跡，但相同的地理位置，建築早已改變。
她沒有任何可以和對方聯系的方式。
那年離開後，爸爸說他叫過救護車，車子到巷口的時候，小狗早已經不見了。
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絕處逢生。
胭胭不想要任何回報，只想要一個确切的答案，才能讓她心安。
明鏡山的兔子最忌諱有執念，但這件事卻近乎執念般在她心裏徘徊不去。
“你在找流浪動物嗎？”
憨聲憨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胭胭吓了一跳。
動物的情緒沒有人複雜，即便棕熊變成一個高高壯壯的小夥子，眼神也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胭胭的存在就相當于掉進學渣窩裏的學霸。
棕熊不好意思頂着熊頭和她講話，只能用人類形态和她交流。
“我認識一些救助機構，可以幫你留意。”
一看還有希望，胭胭眸光一亮：“真的嗎？太謝謝你了。”
“真的。”
棕熊同桌皮膚曬得有些黑，交換聯系方式後，他胡亂将書本放到棒球帽裏，又把書包扣在頭上：“回見，胭胭，我要去玩球了。”
胭胭：“……”
她天賦異禀就天賦異禀在了穿衣這方面。
早在見寧骁第一面，她就迫切地想要穿件衣服。
但這個概念對動物和未社會化的獸形人來說幾乎是不存在的，更別提把那個裹在身上的布料細分成上衣、褲子、裙子、襪子……
實在是太複雜。
能穿就不錯了。
前兩天還有同學頂着性感大褲衩來上課。
全華國最潮流的地方除了秀場，就是毛絨絨學院了，可以看到多種風格的變态混搭。
胭胭又忍不住想到寧骁。
他事事都把自己照料得妥帖周到，連穿衣服扣子扣錯了都會一顆一顆幫她重新整理好。
要是沒有他在，自己很可能也像傻子同桌一樣，當一只緩慢艱難熟悉人類規則的小兔子。
那實在太難堪太痛苦了。
寧骁在樓下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胭胭的身影。
索性她就在二樓上課，男人幹脆上樓找她。
誰知剛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女孩耐心又細致地将書本一一裝進書包，又把帽子扣在了一旁的男人頭上。
男人和她說了什麽。
寧骁眉心一跳，眼看着胭胭朝那人眼睛一彎，露出甜軟的笑：“我周末有必須要完成的工作，不如周六見？”
無名火驀地在心中燃燒起來，泛着酸意。
他僵在原地，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胭胭對其他男人露出這樣的笑容。
胭胭居然打算和那個男人單獨出門？
一直乖順依偎在他心口的小兔子，仿佛突然長大，随随便便可以跳到一個沒有他存在的新世界。
男人的臉色瞬間冷到冰點。
——很好。
翌日就是周六。
胭胭約好和同桌一起去商場挑一個禮物。
她的棕熊同桌來到這個學校以後，受到她二哥也就是tractor助教的很多照拂，作為回報，棕熊想給鐵牛老師送點什麽。
之前送過蜂窩，鐵牛老師被蟄慘了，所以這次，棕熊決定投其所好，問問同為兔子的胭胭。
兩個人約好十點在商場門口集合。
胭胭起來收拾了一番，發現寧骁早就去上班了，桌上還留了早餐。
吃飽喝足，剛要出門，她忽然發現門推不動。
再用力，依然無動于衷。
胭胭：“……？”
她終于意識到，門被反鎖了。
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