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卷毛狐貍(二) (27)
走下樓又開門走出了宅子。
外面萬籁俱寂,朦胧的月光灑在院中,一片冰清月潔。
“大門口有監控,只能從死角爬牆進去”院中的門牆外傳來女人壓抑的聲音。
孟清屏覺得奇怪,這麽晚了還有誰在外面沒有睡覺。
她一步步往前走去,走到鐵栅欄前的時候看到一道背影。
一個女人站在原地,背對着她,看不清模樣,只是依稀看得出這個女人身材消瘦。
看起來有些像伊品言,孟清屏喊了一聲:“是小言嗎?”
女人的背影顫了顫,沒有說話。在女人前面還站着一個穿着風衣的男人。
孟清屏開了鐵門走出去:“這麽晚了還出來這裏做什麽呢?”
穿着披風的男人忽然快速上前一下把孟清屏用手敲暈過去。
女人轉身看了眼地上暈過去的老太婆,“怎麽辦?”
“她已經認為你是伊品言,正好拿她下手了。”男人說着從兜裏掏出一把刀遞給女人。
174少夫人是嫌疑人
年初二大清早,天還蒙蒙亮,顧家二樓的一扇房門便被人用力撞擊敲打。
“我就說你是個掃把星!伊品言,你給我出來!”外面撕心裂肺地尖叫聲讓伊品言猛然從睡夢中醒起來。
昨晚顧連池睡得沉,已經比她先醒來,正側着身子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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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尖叫的人正是雲媛麗。
“出來,這回我看還有誰敢袒護你!”
顧連池了解自己的母親,此時她的憤怒一定是發生極大的事,怕會誤傷到伊品言,他率先起床,從容不迫地說道:“我先出去看什麽回事,你先別出去。”
“可是……”伊品言猶豫,她能感覺到從雲媛麗喉嚨吼出來的聲音不是一般的憤怒,一定是發生重大的事情才會讓她如此歇斯底裏。
同樣,顧連池也知道事态的嚴重性,才會第一時間起床,選擇讓伊品言在他身後待着。
開門的瞬間,雲媛麗欲撲上前,被顧連池一手攔住:“媽,大清早的你在幹嗎?”
門口還站着顧栩栩,顧栩栩眼睛紅腫,應該是剛哭過,對上顧連池投來都疑問目光,她開口便是顫音:“小池,奶奶受了重傷,現在正在治療……”
話說出口,已經泣不成聲。
顧連池是第一次看到顧栩栩的這個姿态,心裏頓生出不好的預感,擡腿便要往樓下走。
剛踏出一步,雲媛麗見機就要闖進房內将伊品言抓住來,顧連池停下,往回先一步走進房內,砰一下把門關上,大步走到床頭,兩手扶着伊品言的肩膀給她一顆定心丸:“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懼怕,有我,知道嗎?”
門外被用力敲打:“池兒,你今天別想護着她,這個女人就是個掃把星,她還在顧家待的一天都不知道還會害死誰!”
盡管得到顧連池的安撫,伊品言的睫毛顫了顫,終究是說道:“我跟你一起去看奶奶。”
害死這兩個字刺激了她的神經,伊品言不敢想象,奶奶受的傷很嚴重嗎,治療情況怎麽樣了?
顧連池面色凝重地沉默了一會兒:“好。”
拿起外衣給她披上後,顧連池才開門将她拉了出去,門開後顧栩栩立馬負責牽制雲媛麗的沖動。
“你個死丫頭,到底是幫我還是幫她?”雲媛麗看自家兒子已經帶着伊品言快速下了樓,氣的半死,顧栩栩卻更生氣,“媽,如今奶奶還昏迷未醒,你不為奶奶擔心倒還想着別的事。”
雲媛麗吼她:“這不叫別的事,這事跟她有關!”
樓下,整個宅子毫無過年的喜氣,死氣沉沉。孟青屏躺在柔軟的床上輸着吊液,有專業的私人醫生在一旁二十四小時守着,而顧良德則坐在孟青屏的旁邊,握着孟清屏幹枯的手不發一語。
誰不知道顧良德是出了名的孝子,現在自己的母親就在自己家裏被人傷害還是,顧良德的心就跟冰葬似的,寒冷得厲害。
“小池。”站在一邊的顧言庭與董文蘇神色悲傷地朝他們看去。
伊品言感覺得到握着自己的那手很用力的抓緊,她低頭看去,顧連池的指關節泛白。
孟光達走過去,将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顧連池的臉色越來越白,墨瞳般的眼中更是滲出一絲從未見過的危險絕情。
“已經把周圍的所有攝像頭看過,在昨晚淩晨兩點左右有兩個人出現在大宅院外面,看不到男人的模樣,倒是女人的模樣有些熟悉……”孟光達停頓了一下,眼角看向顧連池身邊的伊品言。
“有話就直說,不用在我面前拐彎抹角。”顧連池此刻的聲音無比幽冷。
是有多久沒有看見顧連池的這個模樣,伊品言覺得他的聲音從肌膚冷到骨子裏。
“女人的模樣有些像少夫人的。”孟光達冷靜地道。
不管什麽事都能扯上伊品言,一次可以當巧合,多次那就必定是陰謀了!顧連池冷笑:“哦,不像我還覺得奇怪。”
孟光達不去深究他話裏的意思,只是如實禀告:“不過大院裏面的監控并沒有拍到少夫人,而且昨晚三爺一直跟少夫人在一塊,所以昨晚淩晨兩點出現在大宅院外的女人應該不會是少夫人。”
就算沒有任何人的質疑,伊品言看到病房裏躺着的奶奶後,雙腿也差點軟了下去。
不是害怕,而是難受得無法支撐自己。
昨天夜裏睡覺前還跟她聊了很久,依依不舍模樣的奶奶卻躺在這裏生死未明……
腦海裏還是昨晚她回房前的無限感嘆:“小言啊,人生活在世上,活的越老,越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麽,也會發現越來越難喜歡上一個人,你甚至不清楚自己對對方是愛還是感動還是責任,能看到你跟池兒是出于真心喜歡對方。”
而她卻一心看着時間,考慮着趕緊将奶奶送回房間休息後能跟顧連池單獨相處。
然誰曾想,顧家的人裏頭除了顧栩栩之外,對她最好的顧家奶奶就慘遭如此毒手?
在她因為頭暈而身體輕微搖擺的時候,握着自己手的五指動了動,似是在給她勇氣。伊品言擡頭朝身邊的男人看去,那雙眼明明愛自己悲痛卻還要給她勇氣,她也給他回以自己的答案:
沒事,我沒事。
她有事又能怎樣,在這個屋子裏,比她難過痛苦的大有人在。
顧連池、顧栩栩、顧良德……誰不是真的痛徹心扉。
孟青屏受重傷,雲媛麗也不敢鬧了,只是斷斷續續抽泣着,而董文蘇紅着眼在一旁安慰着她。
畫面,好不凄涼。
很快,警察來人,隊長帶着手下的警察走完一圈程序,又把所有可能的證據與疑點記錄。
顧良德沉着臉等待結論。
這時候,一名警員調了錄像看過後,咕哝了一句:“隊長,監控裏昨晚出現的女人長得很像…………”
“說。”警察隊長斥道。
“像顧家少夫人。”
隊長一愣,回頭朝顧連池看去:“顧少爺,這……”
顧連池冷冷道:“不像還需要你們調查嗎。”
警察隊長被吓得大氣不敢出,收集完所有證據,看顧家人眼神幽暗,也不敢多說話,只說:“我們會盡快查到罪犯。”
175與賀蓮蘇有關
“三天之內必須查出犯人。”顧良德不容置疑的開口。
顧家勢力龐大,說讓他們三天查出那肯定是死命令,警察隊長感到為難地開口:”三天……我們盡量!”
警察離開後,顧言庭單獨跟顧連池說:“這幾天調查不管怎樣都必須讓弟妹避嫌,媽現在情緒大,你先讓她回你們公寓那待着。”
顧連池回頭看了眼站在病床邊的伊品言,點點頭:“我知道。”
伊品言想陪陪奶奶,但作為嫌疑人,她沒這個機會。
孟清屏醒來之前,怕伊品言留在顧家山莊會節外生枝,顧連池将伊品言先帶回了外頭的公寓,讓她先好好在家裏休息,什麽也別去想,剩下的事情他來處理。
不想置身事外的伊品言用帶着沙啞鼻音的聲音說:“我也想幫忙。”
顧連池擡手她的下巴,輕輕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安慰她:“這事兒我會替你查清楚,不會讓你蒙受這種委屈。”
說罷大步走了出去,門關上,伊品言癱軟地将身子挂在沙發上,兩眼呆滞的盯着天花板。
她上輩子是作了什麽孽,這輩子要不斷的還債。
不行,不能傷感,一個激靈,伊品言睜大了眼,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原諒傷害奶奶的人,雖然顧連池不用她管,可她卻做不到将自己置身事外什麽也不管。一路走來,不說是鐵打的,但也不是泥做的,她還沒有到受了點誣陷就要死要活的地步。
仇人嗎?
呵,除了夏家她還真的沒有仇人。
如果真的是夏家派人做的,看來夏正嚴已經不要命了!要對付她,直接沖着她來就好,這回甚至把手伸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身上!
正想着,光頭龍打電話來。
“丫頭,莫萃萃的事情我探聽到一些消息。”
伊品言讓他調查的事,徐大龍一直都有托人去調查,不過很多事情過去太久,以他的能力确實也查不出什麽重要的線索,後來丫頭打電話跟她說,夏正嚴做過的事被揭發了,讓他不用調查,所以他也就此停手,不過莫萃萃的死一直沒查出來,他心裏隐約擔心也就一直還讓人暗中調查。
最後,竟然查出可能跟賀蓮蘇有關。
徐大龍說,調查的人查到莫萃萃曾經跟賀蓮蘇見過面。
莫萃萃見過賀蓮蘇?伊品言愣了愣,旋即冷靜下來:是啊,自己誰都懷疑過,但是怎麽就沒懷疑過這只狐貍呢?
那麽,莫萃萃的死會跟賀蓮蘇有關嗎?
奶奶的受傷還沒有頭緒,而莫萃萃這裏有了線索,伊品言也不想錯過。
“光頭龍,你幫我約一下賀蓮蘇。”
“你打算當面問她關于莫萃萃的事?這會不會太冒險……”
“他不會傷我。”
光頭龍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他不答應丫頭也會有辦法:“……行,我幫你約。”
伊品言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洗手間,用力地洗了一把臉,想讓自己打起精神,哐一聲,浴室的門猛然被人推開。
“你在這裏做什麽?”
一聲殷切的詢問把滿臉濕漉漉的伊品言吓了一跳。
“我洗把臉……”伊品言一手抹掉臉上的水,“你怎麽又回來了?”
顧連池一手撐在門邊打量着她,确認她并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面的情緒後才暗自松了口氣,毫不掩藏自己的憂慮情緒:“我擔心你。”
跟顧小五走到樓下,望着高高的大樓,不知道怎麽就想到一些血腥的畫面,顧連池怕她想不開拔腿便返回公寓。
伊品言看出他眼裏的擔憂,走出去低聲道:“如果我說不用擔心我,會不會顯得我太冷漠?”
“不會。”簡單的兩個字,也不做過多的解釋,卻包含許多信任。
伊品言冷靜下來了:“既然你又折回來了,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說。”
顧連池疑惑地看着她。
伊品言想了想說說:“關于莫萃萃的事,光頭龍告訴了我一些線索,她跟鑽石年代的老板賀蓮蘇見過面。“
伊品言把之前賀蓮蘇曾為了她綁架過莫念白的事也說了出來,末了說:“我打算問一問賀蓮蘇。”
那麽久以來,顧連池都沒想過伊品言跟賀蓮蘇會有直接的聯系,賀蓮蘇在南湘很有名氣,但也很神秘,了解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後,顧連池不太情願地問:“你一個人去?”
伊品言點頭說:“光頭龍也在鑽石年代。”
顧連池想讓她別去跟賀蓮蘇扯上關系,可又知道如果不讓她做事,那麽她始終也會惦記:“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一點,調查不到什麽線索也別逞強。”
伊品言跟顧連池說:“你先去處理奶奶那邊的事情。”
顧連池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這才離開,伊品言也馬上給光頭龍打了一個電話,問他賀蓮蘇有沒有答應她的見面。
光頭龍說:“答應了,今晚上八點,就在vip615鑽石包廂。”
忙碌了一天也已經是下午五點,伊品言覺得疲憊,去浴室洗了澡出來,又在沙發上眯了會眼,這才撿起丢在沙發上的手機看了一眼。
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下午六點十分。
從這裏出發到達鑽石年代,需要一個半小時,時間足夠了。伊品言拿起毛巾将自己略微淋濕的發梢擦幹,然後将頭發綁了一個高馬尾,換上了以前常穿的休閑套裝。
整個人在這樣的裝扮之下,走在夜裏存在感極其微弱。
這正是伊品言想要的,沒有存在感,有時候才是最好的保護屏障。
伊品言拿起家裏的一串鑰匙,關門,等電梯,下樓,看到顧小五。
顧小五說:“少夫人,三爺讓我在這裏等你。”
沒想到他最後還是不放心自己行動,即使不在身邊,可還是能時刻感受到他想要保護的心。
在七點五十五分的時候,伊品言順利抵達鑽石年代。
“顧小五,我一個人去就好。”
顧小五明白的點頭。
伊品言看了眼鑽石年代閃耀的大門,大步走過去。
176約見賀蓮蘇
進去以後,門口的一個男人将電話拿出來,撥打了一個電話:“賀總,她到了。”
鑽石年代這幾年的勢頭非常好,而賀蓮蘇似乎也有意将更多不夠資格的人拒之門外。如今能夠進得了鑽石年代的人,哪一個不是在商業圈、娛樂圈、政壇上等聲名顯赫的人。
舞池人很多,伊品言快速上了六樓鑽石VIP樓層區,徑直走到長廊的最後,又往左邊拐到盡頭。
推開門,包廂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伊品言皺了皺眉:難道說光頭龍并不是幫她安排在這個包廂?按理說不會,這裏是最清淨的包廂,光頭龍應該知道她想要的就是這樣的交談環境。
“伊品言小姐嗎?”突兀的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
伊品言回頭看去,身後的服務小哥手裏托着酒盤推門将伊品言迎接進去。
“賀總要遲點才能來,所以讓我來陪你。”服務小哥将紅酒放下,打開瓶蓋給伊品言倒了一杯酒。
“陪我?”伊品言一愣,“你這話說的倒是有意思,我可沒說找賀總是為了讓他陪我,他讓你來陪我做什麽,聊天還是喝酒,還是唱歌?”
服務小哥盡職地安排她,伊品言知道為難他也沒用,只好在沙發上等着。
穿過迂回曲折的走廊,無視任何經過的男人貪婪的目光,劉若娴走上鑽石年代專屬于那個男人的地方。
終于,不再有任何人可以打擾,劉若娴推門走了進去,看到沙發上慵懶靠着的賀蓮蘇後,紅唇裏輕輕吐了一口氣。
“怎麽還沒回去?”這個點了,如果沒什麽事情需要他處理,他應該已經回去享受自己烹饪的料理。
賀蓮蘇半睜着眼,伸出手,“寶貝過來,忽然就想多看你一眼。”
不由自己控制的,劉若娴斂了心神擡腳過去,在賀蓮蘇用力的拉扯之下直接撲在了他寬闊的胸膛中。
這個她依偎了半年的胸膛,味道熟悉得即使是閉着眼睛,她都能辨別得出來。現在的她,早已經全身心将自己沉淪在賀蓮蘇無情的溫柔之中,而賀蓮蘇卻還以為她對夏玉景念念不忘。
她念念不忘的也只是以前的回憶,賀蓮蘇似乎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大到足以讓跟他有過任何肌膚之親的人,都想一輩子賴上他,哪怕只是床上的關系也好,只要他不抛棄自己。
女人啊,一旦把這點自尊都丢棄了,就真的找不回自己了。
可為什麽伊品言卻總是能踩着她們的尊嚴,在她得不到的男人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呢。
她憑的是什麽,是她那先天的美貌?世上擁有美貌的人多了,她劉若娴何嘗不是一個美人兒,見到她的男人哪一個不會有沖動,可就是為什麽抓不住男人的一顆心。
相比賀蓮蘇以前的女人,劉若娴能在他旁邊這麽久的确已經別無所求了。
耳邊吹來一口熱氣,頭頂上的男人淺音低迷地問:“寶貝,在想什麽呢?”
思緒回籠,劉若娴笑了笑,“最近香水用完了,想着該換哪一款了?”
賀蓮蘇低聲笑了笑,幽藍的瞳孔閃着迷人的光澤,“明天我讓老李給你那張卡轉100萬進去。”
劉若娴并不如往常一般高興,賀蓮蘇問:“怎麽了,不高興?”
“怎麽會不高興,我只是想,你什麽時候能把鑽石年代的部分股份給我。”
賀蓮蘇在她耳垂處咬了一口,生生地疼,“你現在的想法越來越難猜,當初給你簽約歌手的時候,我可沒想到你最後拒絕了。”
“因為……”
沒等劉若娴說完,賀蓮蘇推開她,“我該去見丫頭了。”
劉若娴一愣:“她約了你?”
賀蓮蘇笑了一下:“沒錯,這幾天我可是想死她了。”
劉若娴美眸暗沉:“她來找你做什麽?一定不會只是想要見見你那麽簡單吧。”
“要只是想看看我,她早就來找我了。呵呵,不過要不是隔了那麽久才來找我,我還真不一定就那麽迫不及待想見她。”賀蓮蘇整理了衣服,手搭在門把手上還沒開門,身後的劉若娴已經抱了上來。
“今晚我不想一個人在空蕩的屋子裏。”
“我讓人過去。”
“我缺的不是保安。”
“那你以為我缺什麽?”賀蓮蘇反問,慢慢掰開她的手,“別讓我失望了,想法太多的女人我挺煩。”
打開門,賀蓮蘇走了出去。
四周靜悄悄的,劉若娴嘴角苦澀地笑了笑:現在開始煩她了嗎?之前怎麽就不會覺得她煩?
是啊,之前她怎麽就不煩賀蓮蘇呢。關心則亂,愛則自卑。賀蓮蘇,你怎麽就不知道,我是因為愛了才會開始讓你煩了。
伊品言沒有理會前來陪自己的服務小哥,旁若無人的喝着紅酒,只覺得喉嚨幹澀。
她很焦急,可是賀蓮蘇卻不急,很好。
一杯酒下肚,伊品言臉上已經微微暈紅。她放下酒杯,起身:“告訴賀總我回去了。”
“回去那麽早做什麽,我剛抽開身來陪你,你就這麽着急回去。”賀蓮蘇推門走了進來,穿着做工精細的米黃色針織毛衣,将他本就帶着歐美血統的皮膚襯得更為妖嬈,幽藍色的眼睛在夜琉璃動人,微卷的金色頭發,無時無刻帶着笑的彎唇,活脫脫一只卷毛狐貍。
呵呵,這個時候來了?
伊品言第一反應是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8點49分。
足足讓她等了半個多小時。
“叮鈴鈴~”手機鈴聲正好響起,伊品言對進來的賀蓮蘇不予理會,悠閑地接起電話。
“在哪個包廂?”顧連池的聲音從手機傳來,想來是忙完手頭的事來接她了。
“在……”伊品言話沒說完,身子晃了一下。
伊品言眼裏的柔情沒有逃過賀蓮蘇的捕捉,他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搶過手機挂斷:“這麽急着回去,原來是有人等呢,不過都來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不好意思賀總,讓你在百忙之中抽空出來,不過我要走了。”伊品言甩開他的手咬字清晰地說。
賀蓮蘇善解人意地回她,眼睛放着電波:“不用不好意思,你只要留下來就好了。”
伊品言暗諷:“搶我的手機就是你讓我留下來的方式?這未免失了風度。”
被賀蓮蘇搶過的手機重新響起了鈴聲,賀蓮蘇又擅作主張得把電話挂掉,直接坐到沙發上,“別愣了,今晚既然有事找我,我們就坐下慢慢聊,就是熬夜我都會在這裏陪你。當然,你要是覺得困也可以去我家休息。”
177小心剁手
為什麽兩次直接不接電話而挂斷?聽着嘟嘟嘟的忙音,顧連池拿下手機,眸色暗沉。
駕駛座上的顧小五回頭問:“三爺,要進去找少夫人嗎?畢竟賀蓮蘇背景不明,我怕少夫人會遭遇危險……”
跟着三爺那麽久,孟清屏的受傷一定是顧家這幾十年遭遇的最大的嚴重事件。雖然老爺那邊還并沒有動靜,但是心底裏想必已經記下這個仇。
三爺如今那麽嚴密的調查,大概一半是為了老夫人,另外一半是為了給少夫人一個清白。
若不證明伊品言并非傷了老夫人的人,最輕的處罰也是将她趕出顧家,更重一些的處罰便是讓她走投無路。
可以這麽說,老爺想要動手私底下解決了少夫人,憑借顧家的權力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将責任撇得一幹二淨。
這就是權力的可怕之處。
顧連池開門下車,顧小五知道三爺果然放心不下少夫人,也趕緊下車跟上去。
從鑽石年代後門走出來的一個黑夾克男人大步往外邊停靠的老式汽車走去。
顧連池斜眼看去,目光一下定格在正開門鑽進去的男人臉上,刀削般硬朗的輪廓,不修邊幅的碎發,正是監控視頻裏出現的那個男人。
前面的老式汽車啓動,緩緩從調頭,從顧連池所坐着的車旁邊經過,随即疾馳而去。
顧連池沉着眼說:“顧小五,記住這輛車,讓人調查一下,然後把線索交給警察局。”
顧小五啊了一聲,趕緊看去,“三爺,這輛車有什麽問題嗎?”
顧連池淡淡道:“不是車有問題,而是人又問題。”
“好的,我馬上讓人去調查。”顧小五反應過來,難道是嫌疑人?
……
關上嘈雜的音樂,伊品言不想無功而返,遂忍住脾氣留下來打算與他說兩句。
“除夕夜我給你發了條信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找我了。”
不想與他廢話,坐在沙發上坐下後她開門見山道:“賀總,以前你綁架莫念白的事情我本來不想探究原因,可後來我發現,你似乎還拿他做了別的事。”
她指的是莫念白做僞證陷害她的事。
賀蓮蘇半眯着眼睛懶懶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肆意潇灑,“當時我只是為了幫你報仇取悅你啊,後來就把他放了。”
伊品言覺得可笑:“這話你對劉若娴說,她會百分之九十九相信。”
賀蓮蘇打趣:“哦,那百分之一呢。”
伊品言說道:“百分之一是她自以為的自尊。”
賀蓮蘇笑了笑,伸出食指晃了晃:“丫頭,我賀蓮蘇看上了一個女人,不為她做點事情證明自己的心意,難道還希望她自己送上門?”
伊品言似笑非笑:“所以我可以認為莫萃萃的死,也是你為了取悅我嗎?”
聽到這兒,賀蓮蘇不解:“莫萃萃?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是誰來着……”
伊品言不說話,這狐貍一看就是在裝。
半分鐘後,賀蓮蘇想起來了:“對了,就是當初陷害你的女人,對不對?”
伊品言冷眼配合:“沒錯,賀總果然很清楚。”
賀蓮蘇有些詫異:“她死了?我還計劃着怎麽給你一個驚喜,想不到有人比我搶先一步給了你更大的一個驚喜。”
伊品言:“她的死難道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賀蓮蘇不解:“我騙你做什麽,要真是我叫人弄死的,我還巴不得跟你邀功求賞。”
裝,繼續裝。伊品言看着他的狐貍皮囊:“你們曾經見過面。”
賀蓮蘇坦然承認了:“确實,當我知道莫萃萃也在南湘,就打算給她一點教訓,可是我并不會讓人去害死莫萃萃,怎麽說這樣都太便宜她了,好歹要好好在你面前折磨她一番。”
聽着賀蓮蘇的一番話,伊品言說:“我消受不起,別說讓我驚喜了,真的是差點有驚無喜。”
忽然,賀蓮蘇身子微微前傾,眯起眼睛審視她,一副享受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就算是被你質問,我依舊樂在其中。因為你可是第一次主動找我聊天。”
伊品言:“……”
伊品言:“既然賀總不願交代,我也沒有跟你聊下去的必要。”她起身想繞過賀蓮蘇拿走被他丢在沙發上的手機,不想手機還沒摸到,手被賀蓮蘇抓過,用力一扯。
伊品言沒反應過來,被她扯到身上,她兩手按在了賀蓮蘇的胸膛上欲圖把他推開:“賀蓮蘇!”
賀蓮蘇把她的後背抱得很緊,寵溺地笑着應了一聲:“嗯?總算不叫我賀總了。”
“放手!”
“丫頭,我還真想不到你才嫁給顧連池多久,關系就這麽好了。“賀蓮蘇露出惋惜的神态,仿佛真的痛失了什麽一般。
伊品言磨牙:“我最後說一次,放手!”
賀蓮蘇笑了笑:“我要是不放呢。”
“你要是再不放,我會替她剁了你的手。”門被顧小五推開,顧連池走了進來。
在賀蓮蘇愣神瞬間,伊品言掙脫着起身并将手機拿回,走到顧連池旁邊:“你來了。”
賀蓮蘇兩手攤開無賴地笑笑:“顧三爺,我跟丫頭開開玩笑而已。”
伊品言恨不得給他一個無恥的耳光。
顧連池劍拔弩張的樣子:“她看起來并不喜歡你的玩笑,而我,也不喜歡,如果你還想在南湘混,下一次別讓我碰到你對我的妻子動手動腳。”
顧連池拉着伊品言的手,疾步走出去。伊品言差點跟不上他的步伐。
手腕被他捏的生疼,伊品言感覺得出來他生氣了。
賀蓮蘇也跟了出去,門口的保镖垂頭:“抱歉,沒有攔住他。”
“呵呵,你們攔得住才稀奇。”賀蓮蘇也大步跟上去。
進電梯,下了樓梯,顧連池總算松開伊品言的手。
伊品言默默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生氣啦?其實剛才不是我挂你的電話。”
顧小五悄悄說:“三爺是生氣居然有人敢碰你。”
伊品言心領神會,手挽住他的手臂,擡頭:“下次剁了他的手。”
顧連池抽出手直接将她的腰扣住,口吻霸道:“下次不要單獨跟他見面。”
“知道了。”伊品言翁聲道。
178不好對付
顧連池與顧小五進來的時候走的是秘密後門,而出去的時候,他卻公然拉着伊品言的手經過舞池從正大門出去,似乎是想讓這裏的人知道伊品言是他的。
賀蓮蘇也乘坐另一臺電梯下來,緊随伊品言與顧連池的身後。
鑽石年代的名媛和少爺們,皆是好奇的打量着他們。
顧家小少爺和賀蓮蘇兩人居然同時出現,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女的。
“伊品言!”有人很快認出那個打扮普通的女人。
有人看出了三人表情的異樣,手往大腿處狠狠一拍:“……這兩位爺這是在為伊品言争風吃醋?”
聽這麽一說,衆人看去:“好像還真是……啧啧,劉若娴可真可憐。”
凡是在鑽石年代混的熟的人,無人不知曉劉若娴跟賀蓮蘇的關系。
就算是對賀蓮蘇有想法的人,在看到劉若娴之後也紛紛打了退堂鼓:她混了那麽久,在賀蓮蘇旁邊依舊是個不輕不重的身份,自己要熬多久,才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
劉若娴拎着手提包從樓上走了下來,見到有人朝她這邊指指點點看來,餘光瞟到剛走出門外的賀蓮蘇,腳步一頓。
“她也是挺拼啊,為了上位付出了那麽久,眼見着地位不保了,還不得哭死。”
劉若娴面容平靜,沒有理會那些人的話。
女人對女人的惡意,從來都是世界上最為毒辣的。她之所以對那些嚼口舌的人沒有任何惱意,只是因為這些女人危及不到她。
賀蓮蘇送她到門口,一眼看到門外停着的勞斯萊斯,吹了個口哨:“丫頭,記得如果他跟你離婚了,還有我等着你。”
這句話頓時引起一番劇烈的讨論聲,這個流言遍地飛的女人在結婚時候跟自己堂哥鬧了緋聞,現在居然又跟賀蓮蘇一塊兒了!
伊品言:“……”
顧連池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顧小五聽得牙癢癢:“三爺,要不要叫人收拾一下他?”
顧小五對年少有為的賀蓮蘇,他提不起欽佩與贊賞,有的只有提防與畏懼。
顧連池:“他沒你想象的那麽容易對付。”
連三爺都這麽說,看來賀蓮蘇這個人确實不簡單。顧小五也沒再說話。
上了車,伊品言朝後座上的男人看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與顧小五眼神交流了一下,都同意先不說話。
賀蓮蘇在門口看着車漸漸離去,腳底生根似的沒有移動。走出來的劉若娴看到這一幕,新生酸楚。
“人都走了,還舍不得呢。你确定今晚不去我那兒?”劉若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聞言,賀蓮蘇回頭,女人姣好的身材一瞬間勾起他的興致,伸手一把将劉若娴摟住:”放心,寶貝,這幾天忙完了我馬上去找你。“
“呵,”只有想要的時候才會想起她,劉若娴拿掉他的手,踩着高跟鞋往自己停的車走去。
賀蓮蘇也不介意,走到一旁,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記得把事情處理好。你知道我做事喜歡萬無一失。”
“明白。”
挂了電話,賀蓮蘇抓了抓自己彎曲的卷發。伊品言應該不會突然能想到莫萃萃的死與他有關,怕是徐大龍告訴了她什麽線索。
徐大龍嗎,賀蓮蘇藍色眸子閃了閃,這個人需要動用點小手段提高他的忠誠度了。
不過不管她查到什麽,派去殺莫萃萃的始終不是他,賀蓮蘇說到底一點不怕伊品言懷疑。
自從夏正嚴被伊品言與顧連池合夥搞壞了名聲就一直想除掉伊品言。
賀蓮蘇得到消息,特意安排人為夏正嚴辦事,借夏正嚴之手在顧家鬧出點事再嫁禍給伊品言,警察查起來也只能查到夏正嚴。
丫頭啊丫頭,我可是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否則夏正嚴找的人要殺你,而不僅僅是嫁禍給你那麽簡單了。
……
……
車水人流,車在經過南江大橋的時候,一直沉默的顧連池忽然睜開眼開口道:“聽聞賀蓮蘇曾在你我結婚前放話要得到你。“
從上車開始,顧連池便冷着臉。
聽他這麽說,伊品言茫然:“有嗎?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放話得到她?賀蓮蘇騷得也太明顯了吧,不過也不奇怪,這就是賀蓮蘇的作風。
伊品言跟賀蓮蘇真的不熟,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的見面次數,對他無緣無故對自己抱有濃烈的興趣的行為一向歸位男性的自大與賣弄。
“不知道就算了。“顧連池聲音有些疲意地說道,“反正他也等于白說。“
伊品言:爺,你這話的主權宣誓真夠霸氣。
不過還是那句話:我喜歡!
“剛才你的電話是賀蓮蘇搶我的手機挂斷的,不是我,你沒有生我的氣吧?“伊品言見他既然開口說話,就接着聊起來。
不過她心裏覺得顧連池肯定有生氣,上車後就沒理過人,不是生氣才怪。
顧連池側首看她,一手将她摟住:“生氣?你以為我會生氣舍得生你氣嗎?“
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又确定他沒生氣,伊品言的心舒坦下來。
目光沉沉,顧連池又道:“我只是擔心你,賀蓮蘇這人身份神秘,被他盯上不是好事。“
生氣與擔心之間,興致很不一樣,心裏暖暖的伊品言乖乖哦了一聲:“讓你擔心了。“
只要她稍微軟下來,顧連池便不舍得有脾氣,“今晚跟賀蓮蘇的交談怎麽樣?“
說起這個伊品言有些無奈:“賀蓮蘇一直在否認,沒問到賀蓮蘇什麽有價值的話,不過我看得出來他肯定知道些什麽。“
“哦?“顧連池的手指在她的發絲之間穿插,他喜歡摸着她的頭發。
伊品言回憶起之前的種種解釋:“他之前綁架了莫念白,所以當時莫念白說是有神秘人告訴他我在南湘的消息,我就猜到了是賀蓮蘇,而賀蓮蘇也調查過莫萃萃并承認了與她見過面,他跟這兩人有接觸,我不相信他沒在背後做過別的手腳。你那邊呢,今晚有什麽收獲?”
“警察那邊還沒有進展,”顧連池簡單說,“不過我發現一個可疑的男人已經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