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賽博世界撿蝴蝶回家

第58章 章

第 58 章

一屋子衰神面面相觑了一會，蘇景恒默默從後邊站出來，将手心放在了藍色控制面板之上。

應攬舟帶着一種真摯又沉靜的目光看着他……的手，背部發力牽動鱗翅微微顫動，做出了一個随時準備進攻的姿勢。

掌心按下，一圈淡藍色的光暈随着控制面板的下沉漸漸向外擴散，靜默了片刻，倏忽間，整個房屋突發出了一聲搖搖欲墜的哀鳴，像是被整個囫囵塞進了搖擺不定的大擺錘，直接将屋子滾皮球一般翻了一個個兒。

一時間，原本老老實實站在地上的桌椅板凳，如同被卷進大型滾筒洗衣機，夥同從天花板上掉下了來的燈管糾纏在一起，俨然就是個小型隕石雨——隕石偶爾還能被提前監測起草方案，這陣仗簡直是一通狂轟亂炸。

陸乘風在這陣亂流中勉強躲過塊寫着機械科室的門牌，腳下一滑，整個人便踉跄被甩了出去 。

一張不知道從那裏飛來的桌板以火星撞地球的架勢橫沖直撞，沿途攔截了不少零散的雜物，凝結着一枚重型炮彈，呼嘯着朝着他而來。

這種情況下開槍不是什麽明智之舉，被槍彈炸開的碎片會繼續在密閉空間中四濺，很難确保不産生二次傷害，他心裏估算着距離，試圖找到一處可以着力的重心。

四周還堅固完好的東西實在不多，陸乘風眼疾手快的将機械蛇甩出，鋒利的獠牙如同鋼釘般死死嵌入尚且還沒怎麽松動的消防管道之上，伸縮裝置猛然回彈，一把把人結結實實的甩在了牆上。

這下陸乘風也分不出到底是這房子轉的暈，還是他自己撞到了腦子摔到了零件——他無不擔心的想，這回腦機檢修指定得出點什麽問題。

但好在沒過多久，房間中的異動終于停歇，被挂刮的漫天都是的桌椅板凳齊刷刷掉了下來，哐當把原本的天花板砸出一個大坑，積年累月的塵土全從吊頂後邊往人嗓子眼兒裏鑽，嗆得陸乘風幹咳了兩聲。

應攬舟鬼似的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竄出來，蜷成一個蟲球，也不嫌嗆得慌，正在坑旁邊往下看。

陰森森的冷風吹帶着土腥氣從破洞中吹出來，把他的觸角吹得打擺子，裏面黑黢黢一片，看不太出什麽端倪。

吃過上一次的啞巴虧，陸乘風不敢貿然上前，他在離着應攬舟有些距離的地方站住腳，問：“其他人哪？”

應攬舟搖搖腦袋：“不知道。”

“你翅膀哪？”

那只蝴蝶蹭地一下站起來，掀開眼皮遲疑地看着陸乘風，緊接着他身後的鱗翅便忽然展開，但正對着陸乘風的這一面，卻是他褐色的翅底。

陸乘風一愣，連忙擺手：“诶，不是，不是！”

金色的環形眼斑再一次入侵了他的腦子，駐紮進每一根感官神經，六對假眼斑紋飛舞在陸乘風的眼皮之下，那種目眩引起的脹痛沿着他的太陽穴一彈一跳，直到應攬舟确認了他的身份，才大發慈悲的收了神通。

“過來看，裏面有動靜。”

搜查官捂着太陽穴走過去，和大藍閃蝶肩并肩蹲下往坑裏看了一會兒，腦袋裏還殘存着嗡嗡的耳鳴。

“我們這算是賭錯了嗎？”

“不知道，兩種選項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我試過很多次。”

應攬舟俯下身去，探出觸角，似乎在探聽下面的風聲和深度，陸乘風的目光卻從移到了他的身上，後者敏銳的将觸角往後一揮，算是個回應。

“我想起來的事情暫時不可以告訴你，”應攬舟斜了他一眼，很快掠過去：“但是如果你想問諾斯的事兒，我們确實認識，而且認識了很長時間，整個科研院只有他願意和我玩。”

“因為我們都是怪物。”

應攬舟面無表情地搓指腹：“怪物之間的游戲很特殊，我沒辦法離開自己的房間，所以只能通過他的幻境來嘗試新東西，最開始就是一些只有原始本能的變異種，殺掉他們輕松而且無趣，後來諾斯選擇了制作迷宮，并且慢慢修補了一些規則和新人物。”

忽然，他扭過頭，盯着陸乘風：“有時候在幻境裏呆的時間長了，人會分不清什麽是現實，什麽是虛幻。如果你剛才是想要判斷這個，你可以直接向我開槍。”

“什麽？”

陸乘風有些吃驚，但忽然又察覺，應攬舟剛才判斷自己身份的做法，幾乎趨同于朝着自己腦袋上開了一槍。

應攬舟沒有再多和他解釋，指了指腳下的空洞。

“下去，我抱你。”

陸乘風到底也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的公主抱，是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發生的。

這只蝴蝶看起來瘦瘦小小一推就倒，力氣倒是邪了門的大，陸乘風極為別扭地攔着他的脖子，鱗翅上下翻飛時，偶爾還會蹭過他的手背，留下星星點點的鱗粉。

好不容易挨到了落地，陸乘風熱鍋螞蟻般從應攬舟懷裏彈出來，簡直李慕白附了體。

和在上面看到的不太一樣，空洞下面并不完全是黑的，安全出口的指示牌貼在牆角，散發着點微弱的綠光。

機械蛇在芯片的操縱下打開了夜視模式，将掃描過的數據信息同步傳回陸乘風的大腦。

當時到也不是沒給他裝這個系統，只是齊宣只把他被炸毀的左側眼球進行了人造義眼搭載，而陸乘風的主力眼是右側，導致使用起來并不是很順暢，最後幹脆不再使用這個功能。

空洞的面積不是很大，兩側堆放着一些大號硬紙箱，很大，看規格像是裝家具用的。陸乘風挑了個離得近的，上面的膠帶還很完整，沒有使用的痕跡，從表面上看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他從大腿內側的綁帶上抽出一把瑞士刀，鋒利的刀刃沿着膠帶的縫隙刺啦一劃，一股熟悉的氣味便瞬間擠進鼻腔，陸乘風怔了一下，連忙扒開箱子想要看清楚，可真當他窺探到全貌時，一股冷氣倏然凝結在了胸腔，在他心中咯噔一下。

“攬舟，把你那邊箱子打開。”

一把小刀朝着應攬舟抛過來，後者穩穩接住，擡頭看了一眼何清清的催化進度，已經是百分之八十三。

他彎下腰，握着刀柄一刀紮進紙箱，斜着在蓋子上劃出條長口子，還沒等他掀開，一只枯瘦的小臂便已經映入眼簾。

應攬舟眼睫顫動，幾乎不可置信：“嵌合體。”

少年幹癟的臉頰緊貼着這骨骼，身體佝偻着蜷縮在紙箱之中，悄無聲息，安靜且沉寂。

一條不倫不類的魚尾取代了他的下肢，稀疏無光的鱗片上，生長着短短的絨毛。

“k-130裏沒有這種嵌合體。”

陸乘風皺着眉，他打開的箱子中，死去的嵌合體也拖着一條詭異的魚尾巴。

“安荷時期的實驗，母本是一條人魚，這是才是最早的嵌合體實驗體。”

他回過頭，陸乘風也看過來：

“這場造物實驗，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早很多。”

“這種事出去再說。”

陸乘風從武器庫中調出一把沖鋒槍，又扔給應攬舟一把：

“噓，前面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