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梁的科仕大略分為四等:童生試,鄉試,會試以及殿試。
若說童生試和鄉試或許還有些□□曲折可以說,那會試和殿試則是嚴苛的毫無水分。
每三年在大梁京都錦城舉辦的便是會試與殿試,會試由禮部主持,皇帝任命正、副總判,各地的舉人及國子監監生皆可應考,取三百名為貢士。而這三百貢士,經過殿試,再取一甲二甲三甲,一甲取進士及第,便是天下學子們最為歆羨的狀元,榜眼,探花。
上官鎏雲以前是京都錦城出了名的膏粱子弟,慣了以玩樂為主,自然不曾考過鄉試,更不用提舉人身份。不過有個正二品的爹,若是想進國子監,那還是綽綽有餘。
國子監裏,成親之後,為了躲開葉盈,上官鎏雲已經在這呆了三天。今天又是讀了一天的書,剛走到側室,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一會兒,房裏突然闖進了一個人。
“鎏雲,我就說在門口似乎看到你了,走的那麽快。怎麽新婚才幾日就來啦,不怕你的小嬌妻生氣?”進門便絮絮叨叨說話的是禦史大夫的嫡長孫方鑒知,取自‘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可見家中長輩對他的期待。
禦史大夫方懷瑾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正直不阿,對待自己的孫子更是嚴苛,可是偏偏這方鑒知還是不按照章程來,最擅長之事便是享樂,比之鎏雲有過之而無不及。
鎏雲與他也算的上是自小熟識,只是後來鎏雲為了葉蘊進了太醫署,見得面少了,聯絡便也少了,如今進了國子監,兩人繞了個圈又繞回到了一起。
“鑒知,你家中一正妻兩美妾,氣量還是你那邊大些。” 看清來人,上官鎏雲起身挪了張凳椅給他,自己也坐在桌邊。
“不說了,我娶了三個,我爺爺對我都是天天耳提面命要我一心向學。都不知道現在這第四個怎麽進門。”方鑒知拉過凳椅一屁股坐下,一臉真實的愁苦表情。
“什麽,你還要娶?”上官鎏雲正在喝水,聽了方鑒知的話差點嗆到。
“那不是去年冬日,去了趟湖心亭看雪,便是遇上了一生摯愛麽。” 方鑒知回憶起他的老四來那是一臉深情。
“你前三個同我說的時候,分別是一生唯一,一生難舍,和一生不離。”上官鎏雲這幾日原本有些暗淡的心情,硬是被方鑒知的表情給救了過來。他拍了拍身側之人的肩膀,“鑒知兄還是體力心力皆甚于我啊!”
方鑒知對上官鎏雲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正了正臉色,“我來是要跟你說消息的,前兩日我去打聽了,這一屆外頭可聽說有個才子呢!你想當狀元,我看他就是勁敵!”對于國子監的官二代們來說,這外頭,自然指的就是各地過了童生,鄉試考上來的舉人。
說起這方鑒知,還真與旁人思路不同,上官鎏雲立志考狀元,別人誰都不信,連上官顯都覺得上官鎏雲若能進三甲,賜同進士出身,那已經算是燒高香了。可是方鑒知他信,也因此對每一個潛藏的隐患比鎏雲都在乎。
“噢,說說聽聽。”上官鎏雲不甚在意,他想考狀元,和旁人有什麽關系,不過老友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拂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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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上一屆便是個解元,運道不好逢了丁憂,就沒來會試。這一次又考了一次,竟還是解元,如今才二九年華,你說厲不厲害?”
“厲害,也就是第一次十五歲便得了解元?”鎏雲起了點興趣。
“是啊!”
“叫什麽名字?”上官鎏雲有些好奇,不知以後會不會遇到呢。
“哈哈,他叫陸經綸。”
飛霜殿裏,張福全正伺候梁淮帝更衣。
“李妍熹那裏最近如何啊?”梁淮帝伸展開雙手,任由張福全替他着衣。
“禀陛下,貴妃娘娘近日在未央殿內,并未出門。”
“嗯。彧兒那邊呢?”
“陛下,還是老樣子,只是前幾日,我們的人似乎,似乎看到璃王有站起一會兒,也不知是不是看岔了。”張福全小心地說道,其實他也不甚确定,但下面的人既然報上來了,他也不敢隐瞞。
“怎麽回事?!姜郴不是說年節前腿便廢了嗎?”梁淮帝神色突變,手也突然落下,張福全都還沒來得及系上結帶,此時更是不敢妄動了。
“陛下,府裏的人回說,王妃似乎常備藥膳給璃王,不知是不是此中效果。”
“哼。當初是你跟朕說,蘇璃的醫術不過平庸而已。”梁淮帝臉色陰沉,看着張福全說道。
“陛下。”張福全立馬跪地訴道:“老奴确實查過,王妃在太醫署醫術委實一般,除了會些偏方,其他都不過是末流而已!實在是默默無聞之流,進太醫署之前也未曾有救過難疾的事聞啊!老奴是絕不敢欺瞞陛下的!”
梁淮帝看了眼伏在地上顫抖跪着的張福全,神色稍微緩和了些,畢竟是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人,“罷了,起來吧,讓姜郴再去看看,另外,朕要你再試一試她。”
“是,陛下。”張福全顫顫巍巍站起,額頭又捏了一把汗,伺候那麽多年,還是不習慣皇上的喜怒無常。
梁淮帝冷冽的眼神劃過一抹無奈,彧兒,你是朕最寵愛的兒子,但朕不得不防,若是你永遠坐于輪椅之上,那朕可以給你一世榮寵,但你若是生了其他的心思,就千萬別怪父皇心狠。
元歷三月十六日,外面是春光明媚,吃了午食,蘇璃躺在前院的躺椅上看書卷。
“玲兒,天還沒熱呢,不用打着傘”
“王妃,您可別小看了這日頭,春曬可傷人了。”玲兒站在一旁打着紙傘,一邊絮絮叨叨。
遠處,初九一路興沖沖得跑過來,到了蘇璃跟前才停下施了個禮:“夫人好。”
“你怎麽來了,王爺呢?”一旁的玲兒與初九也算是熟識,說起話來便随意一些。
初九也懶得理她,只是依舊對着蘇璃說道:“夫人,公子今天下午要出一趟門,晚上晚一點回來。”
“嗯,好”
初九說完便又急急忙忙得趕了回去,蘇璃看了一眼,她還是第一次見初九這麽急。
“王妃,您知道王爺是去哪麽?”玲兒在一邊狀似無意的問道。
“我前幾日提過少了幾件春衣。”
蘇璃合上書,又來了,她本來覺得玲兒平日裏甚是貼心,可是最近越發覺得她仿佛比自己還要關心褚彧,倒不是她吃味,而是,就好像玲兒在監視一般。
“王妃,王爺對您真好,還親自去錦繡閣替您挑選。”
蘇璃輕笑了下,她可沒說褚彧去哪。
“對了,玲兒,你說你親人是在羨城?我聽聞羨城的一家檀木匠賣的木梳最為精致,你聽說過麽?”
玲兒臉上的尴尬一閃而過,“當然聽過,王妃您要買麽?”
蘇璃卻是看到了。
“嗯,羨城離別苑近些,馬上便要啓程回王府,明日,我們去羨城逛一逛把。”
“好啊,不過羨城邊界匪亂多,王妃金貴之軀,何必自個兒去犯險呢,不如讓奴婢托老家的人帶來便是。”
“這幾日宅在別苑也有些悶,玲兒你權當陪我去散散心,正好也讓你回家探探親。”蘇璃笑起來,桃花眼彎彎,煞是好看,讓人不能拒絕。
“是,王妃。”
蘇璃平日和氣,同下人也是有商有量,但如今這麽說了,主仆有別,玲兒終于只好應下,只是她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擔憂些什麽。
翌日,一架馬車在去往羨城的官道上疾馳,只是已經走了快半日,還是沒到。
蘇璃有些心緒不寧,昨晚她一直等到亥時末褚彧還沒回來,迷迷糊糊才睡過去。今早她醒來,看着床邊還是平平整整,這樣看來褚彧昨晚是沒回來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回別苑。。。
只是既定好了今日去羨城,她也做好了試探的準備,總歸不能半途而廢。
“王妃,您今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玲兒看了看蘇璃的神色,關切道。
“坐車半日還未到,有些暈症。”蘇璃掩口,在玲兒看來臉色确實不好。
“王妃,奴婢上次元宵回老家坐車坐的更久呢,我看還要一個時辰不止。”玲兒軟聲提議道,“不如我們折途回去吧,梳子就讓奴婢找人代買好了。”
“嗯,也好。”蘇璃心下了然,她已經試探出來了,也不必真的去羨城一趟,打草驚蛇。
玲兒聞言松了一口氣,其實她老家根本不是羨城,若真去了,只怕是要露陷。
蘇璃将玲兒的神态看在眼裏,璃王府除去私假,節氣上皆有公休,玲兒請的假算是不少的,大都也是回鄉探親的名目。可是她竟然不知道羨城離別苑最多不過2個時辰麽?她吩咐車夫繞了半天的路,玲兒竟然一絲未覺。而且,羨城确實以出産檀木梳出名,然最有名的一家卻不是檀木匠,若玲兒當真住在羨城,怎麽會一點多不知曉。
可是是誰呢?褚彧只是個閑散的王爺,可為何她總覺得似乎有人一舉一動都在監視着他一般,是她了解他太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