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蘇璃忘了自己昨晚是何時睡着的,只是醒來的時候,自己竟是還躺在褚彧的懷裏。
她的頭頂抵着褚彧的下巴,兩人之間密絲合縫,如今酒味已經散了,他身上便只剩那清爽的藥香。
她還記得昨晚褚彧說的那句話。
後來他便沒了動靜,似乎是真的睡過去了,但他不說她便不問,就像在言府那樣,他也從沒有問過她。
“你醒了。”慵懶沙啞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嗯,王爺我先起來。”
“還早。”
“都巳時了。。”
蘇璃調整了下情緒,起身掙脫褚彧的環着的手臂。誰知褚彧本就抱的不緊,蘇璃一個用力,差點摔下床去。
幸好,褚彧一個伸手,拉住了蘇璃。
“王爺。。。”
褚彧的手卻沒有放開,只是定定的看着蘇璃,眼神像一潭深邃的湖泉,要把人都吸進去一般。
“璃兒,如果我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你會如何?”
“王爺,您身份嬌貴,無論如何都是天之驕子。”蘇璃笑着答道,眼裏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呵呵,是了。”褚彧眼神有些黯淡,松開了手。
“王爺,我先去梳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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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璃走到了門外,垂頭合上門的時候臉上才失了笑意,衣袖滑下,露出她當初從洛绾身上取下的琉璃珠,晨曦的光折射在琉璃珠之上,刺的她眼睛疼。
“夫人,公子呢?”蘇璃往前廳走的路上碰上了小跑着的初九。
“王爺還在休息,怎麽了急慌慌的。”
“皇上召見呢。夫人您也準備一下,我去喊公子。”
“我?”
“嗯,夫人您也要去。”
飛霜殿裏,梁淮帝一身朝服坐在案幾前,似乎進了寝殿連衣服還未來得及換。臉上是不可抑制的怒色,張福全斂着神色,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地上跪着五王爺褚洵,以及灑落一地,被扔的四散的書籍。
“你說!你是府上的女人還不夠是不是!宮裏一個晚宴的時候都忍不了了!”梁淮帝看着褚洵,實在是忍無可忍,啪嗒——又砸了一本下去。
褚洵躲都不敢躲,那書砸到他臉上,硬生生彈了出去,苦着臉說道:“父皇,真的不是兒臣,兒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
“誰還能逼你做這等事?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府上胡女有幾個?你平日喜歡些外域女子,朕賜了你幾個,你說!”
“五,五個。”褚洵支支吾吾地回答。
梁淮帝強忍着收住還想扔書的手,“還不夠是不是!你和那個叫,叫——”
張福全适時地上去,輕聲道:“陛下,名叫塔曼。”
“你和那個塔曼,到底如何認識的!”
“父皇,兒臣真的不認識那個胡女,兒臣昨晚醉了,就被一個小太監領着去換衣服,迷迷糊糊地就。。。”褚洵垂着頭越說越低,他還以為昨晚不過是做了個春夢,想到夢裏有蘇璃,他還美滋滋地,誰知睜眼一看,一個不認識的女的趴在他身上!
“是哪個小太監?福全,你去把昨日的太監全領過來,讓五!王!爺!認一認!”
“兒,兒臣昨日喝醉了,不記得那樣貌。”褚洵小聲地說道,漆黑抹烏的誰能看清誰的臉啊,他連那個胡女的臉都不知道。。。
“你。。。”梁淮帝真是很鐵不成鋼!
報——“禀告陛下,璃王璃王妃到了。”
“宣他們進來。”
梁淮帝黑了一早上的臉,在看到褚彧進門的時候才稍稍舒緩了一點。
“兒臣 臣妾參見父皇” 褚彧和蘇璃齊聲行禮。
“彧兒,你來了。” 梁淮帝調整了下着語氣,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褚彧,想了想還是讓張福全開口,“福全,你把事情說說看。”
“是,陛下。”張福全面上應了,心裏卻仿佛跌到谷底,陛下真是自己不想說,就給了他一個難題啊,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今早宮女去舞司坊掃灑的時候,看到,呃,”張福全眼皮挑了一下,看了眼褚洵,“五王爺同塔曼姑娘在一室。”
“在一室作何?”褚彧坐在輪椅上,似是認真的發問,形容不假,也是,常人誰會想到自己的侍妾和自己的兄長。。。
蘇璃默不出聲地看了四周,張公公的話一出,她心裏已經有幾分明白,聯想到昨晚初九的行跡以及他說的那句話,褚彧也不可能不明白,除非?蘇璃看了一眼褚彧,這一切都是他設計的?
張福全都要郁悶死了,他總不能說一個王爺和另一個王爺的侍妾茍且吧,那就是得罪了兩個王爺啊,然而他又不能不答,于是硬是磕磕碰碰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
“似乎,是昨晚一起醉倒在床榻上。”
“昨晚?” 褚彧看起來似乎在回憶,突然一擡頭,一臉的難以置信。
梁淮帝将褚彧的神情盡收眼底,朝張福全揮了揮手,張福全頓時松了口氣,向後退了退。
“彧兒,如今事已至此,你也知道你五哥他這個脾性。你要朕如何罰他朕就如何罰他!”
其實不過是個舞女,往日裏褚洵睡上十個八個,他都懶得去理,偏偏這個是他賜給褚彧的,雖說沒什麽明媒正娶,說是侍妾那都是看在天子旨意的份上,但到底是進了褚彧的家門的,若是日後傳出去。。。褚彧又本就有腿疾。。不知道流言要如何難聽。。
褚洵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見皇上都沒有反應,反而把他交給了褚彧,心裏害怕,便立馬轉頭攀向了九弟的輪椅。
“九弟,你相信我,我真的都不是有意,我真的是喝醉了!”
褚彧卻是仿若未聞,好似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拂了拂衣袖,對皇上作了一揖“兒臣自大婚之後,的确對塔曼疏于照顧,她生了外心,兒臣也有錯。但若讓我再領她回別苑,那兒臣不願。至于其他,單憑父皇做主,兒臣絕無怨言。”
褚彧說完之後,飛霜殿裏一時沉寂,蘇璃站的腳腕都有些酸澀了,然而她也不敢動,她這次來不過是充當一個擺設,擺設就要有擺設的模樣,稍微一動,都能讓皇上以為她有些別的心思,只是,她實在想不明白褚彧為何要如此。
梁淮帝沉思了一陣,瞥了一眼褚洵,“彧兒,褚洵是中郎将,朕降他為左郎,你看如何。”
實際上,大梁的王爺是爵位而不是官階,可以說是尊貴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可以說實際權利比不得一個九品芝麻官。所以除了褚彧,其他幾個王爺一般還有官職在身,也因此,以往朝中大臣在衆皇子之中,只對褚彧不甚放在心上,走動的也極少。
“父皇!”原本算是安靜跪在下面的褚洵,聽了這句心下一沉,忍不住出聲,明明不過是家事,竟然還要降官職!四哥知道了,還不扒了他的皮!
梁淮帝橫了褚洵一眼,褚洵只能咬唇,不敢再多言。
“謹遵父皇旨意。”褚彧轉向身後還跪着的褚洵,一臉淡漠,“也請五王爺以後,別再肖想其他。”
那冰冷的眸子,看的褚洵心底瞬時生出了怯意,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九弟的眼神也可以這麽瘆人!
待褚彧和蘇璃都出了門口,五王爺也攤在地上被架出去之後,梁淮帝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明。
“福全,今早舞司坊掃灑那個宮女呢?”
“禀告陛下,老奴已經将她發到宗人府,想是已經解決了。”張福全眼裏閃過一抹狠色,見了這場面還敢引來侍衛,把皇上的家事鬧大那不是找死麽。
“朕以後不想聽到任何的流言。”
“老奴曉得的,只是陛下,老奴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說來聽聽。”
“五王爺的姿态不似作假,會不會是璃王知曉了塔曼是陛下派去。。。”作為日後眼線的?
梁淮帝眼眸暗了暗,沒有說話,褚洵的姿态,他自然看的出真假,只是中郎将統領禦林軍,只在總督統之下,他早有撤了褚洵的打算,這次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可是是誰呢,如此了解他的心意,是褚彧麽,還是太子那邊,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