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lost cherry64
lost cherry64
雪安靜地下, 鐘令的心躁動不已。
她的貪戀終究是被理智打敗,她推開了檀舟。
冬夜的風将她的鼻尖吹得粉紅,她濃長的眼睫在風中輕顫。
她仰起臉看着他, 說:“謝謝你。”
“今天我很開心。”
他想牽鐘令的手, 卻被她躲過。
他唇邊的笑意一瞬間僵硬, 微弱的燈光落在鐘令眼睛裏,秋水一般涼。
“我......”他遲疑着,說:“你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
心尖顫顫, 鐘令垂下眼。
她說:“我會好好考慮和你的關系,但我還需要一些時間。”
“你......先回家吧。”
他的心如同這新年焰火,飛速升空,再熱烈綻放,最後沉寂在黑夜裏, 一點點冷下去。
他的手往回縮了縮, 是心痛在漫延。
他看着她,還維持着寵溺的笑, “我的家就在這裏, 依依要讓我去哪裏?”
她的回答卻很冷, “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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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令入神看着他, 看他眼中的光芒瞬間暗下去, 看他碎裂的眼眸一點點溢出哀傷。
她用力按下了心上激起的憐愛, 她覺得她有必要再把話說清楚。
她緩慢開口說:“開始的時候,我告訴過你, 我對你,是沖動大于喜歡。後來結婚, 我也...也是沖動大于愛你。”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但這些話她想了好久。
她繼續說:“也許此刻想和你離婚, 也是沖動大于真心,我不知道...我實在是有些分辨不清楚。”
“這些日子你總在我身邊,讓我覺得很難冷靜思考,也許我們分開一段時間,我可以不靠沖動做決定,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她不再斬釘截鐵說要離婚,卻又要和他分開。
他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和鐘令分離,他很想抱着她,用力吻她,告訴她,我不接受這樣的提議。
可再一對上她溫柔的眼睛,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明明一開始,他還說,“就算以後你的身邊不是我,我也會因為你開心而開心。”
沒有她,他又哪裏會有什麽開心?
他不喜歡脆弱的自己,他想鐘令也一定不喜歡。
所以他忍住了心痛,說:“好,我給你時間,我會一直等你。”
鐘令匆匆看了他一眼,在漫天落雪中和他擦肩。
進門,關門,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她生怕自己會後悔,會撲進他的懷抱,會讓他別走。
但她心裏很清楚,無論是分開還是和好,理智思考才是對雙方負責。
夜很長,鐘令沒有拉上窗簾,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她起身走到了窗邊。
天空灰藍,雪地潔白,門口的足跡已經被掩蓋,四下寂靜,空無一人。
她有時候會出神地想,是不是下着大雨的那個晚上她沒有下樓,故事便不會這般曲折?
她睡不着覺,幹脆轉身進了書房。
抽屜拉開,一張素描紙安靜躺在底部。
幹淨利落的側臉線條,是她之前偶然提筆畫下的檀舟,她重新在桌前坐下,找了支鉛筆想要将他的輪廓補全。
可筆尖抵在紙上時,她卻怎麽都動不了。
一想起他,就好像周圍的空氣都抽離,心上悶悶地痛,喉嚨也很緊,特別是那些纏綿心動的時刻,像貓爪一樣抓着她,又癢又痛。
她握筆的手輕顫着,最後還是妥協放下。
她将素描紙重新收進抽屜裏,回到卧室在沙發上淺淺眯了一會兒。
初一的早上,鐘令照例和雲姨一起去墓園。
她收拾完拿着車鑰匙準備去車庫,開門時,卻在門口的雪地上看到了有人離開的足跡,這印記很新,明顯是剛留下不久。
她看向門邊,果然有一小塊地方沒有被雪覆蓋。
他竟然一整晚都站在她家門口。
她的心瞬間被揪緊,既心疼,又生氣。
那麽冷的天氣,他卻一點兒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該是苦肉計使慣了,故意要惹她操心。
雲姨跟上前來,問她為什麽在門口站着,鐘令回了神,說:“沒什麽,我們走吧。”
好長時間沒來看過外公和鐘女士,鐘令有好多話想說。
說工作,說朋友,說自己,唯獨沒有提檀舟。
她覺得如今不是時候,若是以後還有機會,帶着他來顯得誠意更足。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兩人外出沒來得及做飯,鐘令不想雲姨麻煩,便說随便下碗馄饨就行。
兩人一前一後進家門,還在連廊上就隐隐聞到飯菜香。
黑米粥在客廳窗邊汪汪直叫,鐘令開門進去,飯菜香更濃。
雲姨驚道:“是小舟在家嗎?”
她試着喊了一聲:“小舟?”
偌大的別墅裏,只有黑米粥圍着鐘令撒嬌的聲音。
“他應該走了。”
雲姨徑直朝餐廳走去,笑着說:“這孩子也真是的,來去無影,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進了賊了。”
鐘令輕笑,是賊。
偷心賊。
她放下包,脫了外套将黑米粥抱在懷裏,她小聲問:“是不是你爸爸回來了?”
黑米粥舔舔她的手,叫了一聲“汪”。
除了他,也沒有別人了。
雲姨叫她過去吃飯,她看了眼桌上,他竟然還專門為她炖了雪梨湯。
她說要一個人冷靜思考,他就真的不出現,也許是怕她真的jsg做出離婚的決定,又偷偷跑來家裏刷存在感。
想着他在家裏偷偷摸摸為她做飯的樣子,她沒忍住唇邊的笑意。
有膽子溜進家裏卻沒膽子出現,有趣。
她揉揉黑米粥的小腦袋,放下它坐到了桌邊,開始心安理得享用起他精心準備的午餐。
飯後她開始犯困,回到房間發現加濕器已經開好,床頭還溫着一杯水,就連早上随手亂扔的睡衣也被疊好放在床邊。
處處沒有他,又處處都是他。
鐘令既無奈,又想笑。
她故意沒有聯系檀舟,想看看他是不是要一直這麽偷偷摸摸。
一連幾天,檀舟每天都會來給她做早餐,有時候下午睡一覺起來,晚餐便多一碗甜湯。
鐘令不問,雲姨也不說,三個人保持着默契,維持着表面的和諧。
這份和諧,是在臨近上班前的一個晚上被打破。
那天鐘令剛從容卓家裏回來,容卓本想留她吃晚飯,但她知道有人會來,所以拒絕了容卓的提議,還特意提前了一個小時回家。
怕被他發現,鐘令還把車停得遠了些。
等她走近家門口,檀舟的車果然停在那裏,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晏明逸竟然也在。
前前任和前任,都在她家裏,這是什麽魔幻事件?
她推門的聲音被黑米粥聽見,小狗沖着門口搖尾巴的時候,客廳內的兩個男人同時被驚到。
她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她突然回來顯然是讓兩人不知所措。
她穿過連廊進家門,檀舟主動迎上前來,幫她提包,脫外套。
他臉上的笑意一點都不尴尬,就好像他本來就是這裏的主人,接她回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她的視線落到沙發邊,晏明逸看她的目光帶着探究,似乎在驗證什麽。
大抵又要陪他演一場戲,她心中了然,唇邊立馬染了絲笑意。
她很自然地問檀舟:“你們在聊什麽?晚上要一起吃飯嗎?”
檀舟牽着她往家裏走,說:“聊一點工作上的事情,你先坐一會兒,晚餐馬上就好。”
鐘令在沙發邊坐下,檀舟端來一杯溫水給她。
晏明逸看他們相處泰然自若,絲毫沒有争吵後的隔閡,心裏除了驚訝,還有不甘。
明明都要離婚了,怎麽還能如此親密?
鐘令默契的配合讓檀舟非常高興,也很好地掩蓋了他被抓包的小慌張。
“你們先聊。”他說:“我去廚房看一眼。”
檀舟一走,客廳裏便只剩下晏明逸和鐘令兩個人。
鐘令好整以暇盯着晏明逸問:“你是來給我拜年的?”
晏明逸聽了輕笑:“分手了就不能和前任做朋友嗎?”
鐘令順手抱起黑米粥,笑說:“我這人沒有跟前任做朋友的習慣。”
“那......”
“你們不是要離婚嗎?”
鐘令知道他想說什麽,但她不喜歡晏明逸說話時的語氣,就好像今天是專門來看他們倆的笑話。
她心裏莫名其妙憋着一股氣,鬼使神差地,她竟然說:“我沒想過要離婚。”
廚房裏摔了一只陶瓷湯勺,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鐘令聽了沒忍住笑,轉頭沖廚房裏關切問:“怎麽了老公?”
廚房裏的聲音難掩興奮,回答她說:“手滑了,老婆,別擔心。”
“小心一點。”她刻意讓聲音甜膩,溫柔喊檀舟:“老公。”
晏明逸今天的确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一個是他曾經深愛的人,一個是他的頂頭上司。
這兩人背着他搞到了一起,他感覺頭上很綠,心裏十分郁悶。
他想看鐘令離婚後的傷心憔悴,更想看檀舟愛而不得時的萎靡不振。
可惜,他不僅什麽都沒看到,這時候還非常尴尬。
他唇邊的笑意僵硬,鐘令瞧見了,還故意說:“來都來了,大過年的,留下吃頓晚飯吧?”
晏明逸沒說話,臉色非常難看。
鐘令垂首摸着黑米粥,也不想說話。
想看她的笑話?渣男不配。
雲姨外出回來時,看到家裏這尴尬的三人忍不住驚訝:“喲,這都在呢?”
晏明逸适時起身告辭,鐘令揚着眉沖他背影喊:“有空再來啊。”
再來看看他們夫妻多甜蜜。
雲姨瞧出來鐘令心情好,便借坡下驢順勢讓檀舟留下來吃晚飯。
檀舟小心觀察着鐘令的神色,見她沒有異樣,這才放心答應了下來。
飯桌上,他有些難安,鐘令不主動跟他說話,他只能和雲姨聊一些家常。
鐘令沉默着,但卻認真在聽他說什麽。
知道他滿門心思都在自己身上,卻又顧左右而言他,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她并沒有打算多留檀舟,也知道他自己會走。
所以晚飯後,她徑直上了樓。
也許是換季的原因,最近她皮膚很幹燥,每晚都得全身抹身體乳才能睡得舒服。
洗完澡出來找身體乳的時候,她想起來昨晚睡前好像把身體乳放到了床頭。
她擦幹了身體開門往外走,一擡眼,檀舟就在她房間裏站着,溫柔的目光在看到她那瞬間變得熾熱。
鐘令頓住腳步,一雙手像是突然不聽使喚,遮上不是,遮下也不是。
她的皮膚在他注視下驟然染了熱,她雙頰微紅,直愣愣看着他問:“你...你怎麽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