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lost cherry48
lost cherry48
聊到興起的時候, 鐘令的心思都不在檀舟身上,特別是有容卓在旁邊,她是全然放松愉悅的姿态, 也是少見的健談和開朗。
檀舟借口找向思筠起了身, 鐘令也不管, 只讓他早點回來。
跟着向思筠上了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簡澤弈獨自坐在沙發, 頭頂黑色漁夫帽壓得很低,只留半張臉露在外面,一雙薄唇失了血色般白。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起了身。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站在這裏,站在曾經他百般瞧不上的人面前, 還要低聲下氣跟他講話。
出于尊重和禮貌, 他摘下了漁夫帽。
蓬松的頭發沒有精心打理,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 一眼望去, 滿是疲态。
他擡眼對上檀舟冷淡的視線, 背在身後的那只手将掌心掐得生疼。
辦公室的燈光實在太亮, 好像把他的尊嚴放到烈日下曝曬, 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猶豫之際,檀舟徑直走過來落座, 一雙長腿松散靠在沙發,熟門熟路從邊幾的煙盒裏抽了支細煙夾在手中。
向思筠掏出打火機塞給簡澤弈。
什麽意思, 顯而易見。
他走上前,視線落在檀舟那只骨節分明的手, 那清瘦的腕上還扣着他熟悉的那塊手表,冷銀色的表盤在燈光下劃過微芒,指針一點點轉動,每一秒都顯得漫長。
他緩慢蹲下身,利落翻開打火機蓋,砂輪輕微擦響,微藍色的火焰跳出來,他用手攏着火遞上前。
他輕聲喊:“檀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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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舟夾着煙沒動,冷峻的一張臉因為審視的眼光更顯冰冷。
簡澤弈稍稍仰頭與他對視,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不如那天那只流浪狗,至少他看流浪狗的眼神還有憐憫。
詭異的沉默讓簡澤弈不知所措,向思筠适時出聲說:“就這樣嗎簡澤弈?”
簡澤弈猛然回神,看着檀舟說:“之前是我有眼無珠,亂說話得罪了您,對不起,檀jsg總。”
檀舟指尖輕點着膝蓋,俨然一副游刃有餘的姿态。
“還有呢?”向思筠又提醒。
簡澤弈又繼續說:“我對鐘小姐絕無非分之想,之前的一切都是我昏了頭,我會向鐘小姐賠罪。”
他說的都是實話,他一開始打鐘令的主意并不是因為喜歡。
微藍色火苗持續燃燒着,檀舟俯身向前,輕咬住煙頭點燃了煙。
兩頰微微凹陷,薄煙随呼吸彌散,他散漫道:“起來吧。”
簡澤弈收好打火機,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沙發。
“說吧。”又是極為冷淡的一聲。
那天回去以後,簡澤弈因為檀舟一句話整夜未眠,他的直覺很強烈,他覺得檀舟不會無緣無故說那麽一句話。
和灼星的合約就是他的賣身契,整整十年,他必須配合公司的所有安排,如若不然,等待他的就是巨額的違約金和長時間的雪藏。
十年,娛樂圈的明星能有多少個十年?
他只是普通家庭出身,也曾懷揣夢想要在娛樂圈大展身手,不過才剛剛嶄露頭角,他絕不會容許自己被雪藏。
他要紅,要火,要公司力捧,要資源傾斜,他認為自己現在掙得少一點沒關系,只要自己演技過硬,熱度夠高,他有的是資本和公司談條件。
可惜,他還是年輕。
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他穩定聲線開口說:“我想解約。”
檀舟眉間輕皺,明顯不悅他這句話。
他緩慢吐出口中煙霧,很冷淡地說:“簡澤弈,求人可不是你現在這個态度。”
簡澤弈有一瞬慌神,忙說:“是我心急了,對不起檀總。”
檀舟朝向思筠使了個眼色,一份合約扔在了簡澤弈眼前。
“八千萬違約金,可不是個小數目,你憑什麽覺得我能幫你?”
一開始,簡澤弈也想不明白。
那天檀舟為什麽會突然說那樣一句話?
他想過很多種原因。
打臉也好,羞辱也罷,最後那句話他聽得真真切切。
“興許我會考慮拉你一把。”
拉他一把。
前提是,有能力與灼星抗衡。
後來他托人多方打聽到向思筠這裏,在得知檀舟身份的時候,他竟然感覺松了口氣。
因為他不僅有能力與灼星抗衡,他還有能力讓灼星從娛樂圈徹底消失。
他看着向思筠,說:“向總接下來的項目,我想我能幫得上忙。”
向思筠之前靠着給檀舟鐘令二人牽線搭橋,順利和天越洽談了一個影視項目。
這其中包含影視制作,明星經紀,電影院線和商業演出。
一個新的項目要啓動,背後還是天越這樣的頂級資本,整個影視圈都要地震。
他可以不來求檀舟,但等着他的就是兩條路。
要麽被灼星吃幹抹盡雪藏多年。
要麽被天越捧起來的同行趕盡殺絕。
既然橫豎都是死,那就走風險最高的那條路。
檀舟聽了輕輕一笑,指尖輕撣煙灰,他問:“怎麽幫?拿回你的賣身契再送給我嗎?”
“你應該清楚,我并不需要你,你也不能給我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利益。幫你,我是在自找麻煩。”
他幹脆掐了煙,利落道:“我時間不多,簡澤弈,說不出我想聽的,今晚我就當沒見過你。”
簡澤弈明顯一怔,而後迅速開口說:“灼星稅務問題嚴重,紀新榮可能在幫別人洗錢。”
紀新榮是灼星娛樂的老板。
“證據呢?”
“我就是證據。”
“稅務問題并不是我一個人存在,灼星所有藝人都經不起查,若是事情敗露,灼星偷逃的稅款一定超過九位數。”
檀舟偏頭,松散往後一靠,并沒有接話。
很顯然,他對簡澤弈個人的稅務問題不感興趣。
到這時候,簡澤弈終于反應過來檀舟今晚到底是想聽什麽。
他略略驚訝,卻又猜不出檀舟的意圖。
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五一十說給他聽。
“近三年來,灼星自己手上多了很多個影視項目,但以灼星的規模和不入流的制作水準來看,紀新榮根本難以支撐這麽多項目正常運轉。”
“我私下統計過,灼星這三年,光是網絡電影就出品了近二十部。這些電影無一不是制作粗糙,成本低廉,但我卻在無意中發現,這些網絡電影背後的投資竟然每一部都超過了兩個億。”
“這不是洗錢,是什麽?”
檀舟回眼看着簡澤弈:“投資方是誰?”
簡澤弈搖頭:“我不清楚,但我肯定是來自海外,也許檀總有辦法可以查。”
檀舟輕笑:“簡澤弈,你要明白,是你想從我這裏獲利,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我們很難合作。”
簡澤弈抿着唇,視線落在桌上那份經紀合約。
八千萬,把他賣了他都拿不出這麽多錢,更何況還有一連串稅務問題需要解決。
而比稅更迫切的,是他已經知道了灼星是個泥潭,總有一天會把他吞得連骨頭都不剩,他必須要找機會脫身。
他嘗試過找鐘令,但鐘令明顯不是他該招惹的對象。
如今新的機會擺在眼前,他不能錯過。
“好。”
他說:“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拿着證據來見您。”
檀舟眉梢微擡:“很好。”
他起了身,說:“讓向總給你找個醫生,這段時間就別再公開露面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
擡腕看了眼時間,已經上來半個小時了,再不下去鐘令就該急了。
重新回到幻彩的光影之中,他的視線越過人群準确落在了鐘令身上。
她脫了外套,用雙臂吊着容卓脖頸,正跟她親昵咬耳朵。
純白吊帶裙多了些不合時宜的褶皺,裙擺上移至大腿根部,讓那雪白半露着,吸引着每一個從她身邊路過的男人。
他走近前,容卓掰着鐘令胳膊将人送進了他懷裏,“沒看住,喝得有點多,你帶她回家吧。”
鐘令才一靠上檀舟,就條件反射般翻身跨坐在他腿上。
擔心鐘令走光,他一把拉過外套将人裹了起來。
眼前人雙頰酡紅,眸光迷離,濃郁的酒香和她的香水混合在一起,纏繞成一種勾人的甜,讓人控制不住要貼近她,埋在她頸窩深嗅。
鐘令雙手捧住他的臉,主動湊近前與他鼻尖相觸,她聞到一點淺淡的煙味,和清涼的薄荷味糅合在一起,竟是意外好聞。
“你抽煙了。”她軟甜的聲音像羽毛,輕輕掃在檀舟心間,泛起陣陣的癢。
談正事的時候他總是習慣點一支煙,尼古丁讓他更清醒,短暫吞雲吐霧的時間也更适合思考。
他知道鐘令不喜歡煙味,便說:“你不喜歡以後都不抽了。”
她卻搖搖頭,貼近他說:“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她毫不在意周圍衆人,在唇與唇相貼的時候,她直接将自己的小舌頭送進了他口中。
檀舟拉高外套,将這旖旎的畫面盡數遮掩。
他輕吮着她的舌尖,讓她嘴裏的酒香在他唇齒間蔓延,津液交換,他又渡給她一點淡淡的煙草味道。
鐘令一時動情,柔軟的身子像水蛇在他懷中游動,衣料輕輕摩擦,陰陽兩極的磕碰讓情潮洶湧。
幾番來回,她輕喘着停下,喉嚨間一點勾人的低吟鑽進檀舟耳朵,他渾身肌肉都繃緊,鐘令驟然縮了縮身子,輕輕說:“老公,你好敏感。”
檀舟失笑,扣着她的腰不讓她亂動。
“那就不要再蹭了,寶寶。”
暈暈乎乎的人哪會管這麽多?她不僅不往後退,還又近前了幾分。
她輕輕貼上他的嘴唇,柔柔地說:“老公,我好喜歡你。”
他唇角微彎,也回她:“我也喜歡你,寶寶。”
“那我們結婚好不好?”
霎時間,外界的吵鬧和嘈雜好像都停止,他只聽見鐘令綿長的呼吸聲,和他自己亂了節奏的心跳。
她竟然說結婚。
“好嗎?”她又追問。
似乎是等待讓她感覺煎熬,她愈發頻繁蹭着他撒嬌。
“好嗎?”
又一遍,他肯定回答:“好,我們結婚。”
得到想要的答案,鐘令癱軟靠在他肩膀。
身體很熱,心裏也很熱,無法排解的熱。
她輕輕朝檀舟耳朵吹氣,悄聲說:“那我們今晚生寶寶好不好?”
耳畔一陣酥麻,檀舟無奈用外套将她裹得更緊。
他心裏感嘆,這喝多的人,果然更難纏。
若她清醒,他倒要問問看,昨晚究竟是誰因為他要太多生悶氣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