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lost cherry04
lost cherry04
他說話的語調毫不客氣,好像真的是現任和前任在暗暗較量,言辭中間頗有點兒劍拔弩張的意思。
電話那頭明顯是愣了一下,趁這機會,檀舟直接挂斷了晏明逸的電話。
鐘令還未回神,手機已經遞到她眼前。
“冒犯了,鐘小姐。”
這嗓音低緩清越,尾音稍稍揚起,好像藏着一分愉悅,語氣和剛才天差地別。
若是換作以前,她一定會覺得這樣的人無禮,但她現在并未感覺不适,甚至覺得眼前人生動鮮活。
她忽地笑出聲,搖搖頭應:“你做得很好。”
因為鐘女士的管教,她從未對人說過重話,哪怕是晏明逸出軌,她說過語氣最重的話不過是“你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有時候心裏憋着氣,但卻找不到排解的辦法,驟然換晏明逸憋氣,她這心裏是真的暢快。
檀舟眸色漸深,笑着問她:“哪裏好?”
鐘令眉眼低垂,笑意盈盈,答:“哪都好。”
同他一起走出糖水店,夜微涼,風正輕,暧昧如絲,纏繞兩人之間。細細回味,好像今晚喝的那碗紅豆沙格外甜。
從泰豐巷走到另一邊的福安街只需要五分鐘,那裏好打車,也是她準備和檀舟告別的地方。明明說過不想來,沒想到離開時的腳步竟是如此緩慢。
“生日快樂。”
檀舟忽地開口,鐘令聞聲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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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對路燈而立,柔黃的光浸染他發梢,他的身形被光線細致勾勒,她陷在他的身影裏,像緊緊相擁。
她盯着眼前人出了神,沒想好怎麽接話,又聽他說:“有生日願望嗎?”
她迎着他笑,歪着頭問:“你能實現嗎?”
她看見他挑了挑眉,緊接着聽他說:“試試看。”
視線上移,城市燈光漫溢,星辰不見蹤跡,她說:“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明知是為難,眼前人卻面不改色。右手傳來溫熱觸感,是他牽起了她的手。
晚風送來他的聲音。
說:“跟我走。”
他牽着她穿梭在街巷,兩人之間,全然沒有陌生。
不知該說是夜色太美還是風太溫柔,每一縷拂動的發絲都在訴說今夜歡喜,和他牽手順理成章,好像故事就該朝着圓滿結局發展。
她跟着檀舟從一處小門進了大廈電梯,他不多說,她也不多問,內心卻隐隐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電梯門打開,檀舟又帶她來到一扇緊閉的大門前,裝潢金貴的酒店走廊格外寂靜,除去她的呼吸聲外,只有檀舟按下密碼時輕微的聲響。
開門之前,檀舟轉身問她:“害怕嗎?”
怕,也晚了。jsg
所以她搖頭。
門後沒有開燈,檀舟牽着她走了進去。
門關上,兩人一同陷入黑暗裏。
這個房間沒有窗,更沒有光,可她才表達過不怕,現在也不能心生退意。
她無意識反握着檀舟的手,在這無邊的黑暗裏,好像只有他才能給她安定。
檀舟把她帶到一處空地站定,她聽見他說:“站好等我。”
手上的溫度消失了,她突然開始心慌。
周圍太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麽樣的環境,又會面臨什麽樣的境況,她只知道她現在無比需要那只手,那個人。
她無措的一雙手摩挲細花呢裙邊,一顆心跳得極快。
四處都是黑暗,她的聲音稍顯脆弱。
“檀舟。”她輕輕喊他的名字。
“咔噠”一聲,像是按下什麽開關,無垠宇宙突然在她眼前顯現,星辰環繞身邊,好似觸手可及。
他從繁星中向她走來,沉緩的聲音在說:“你要的星星。”
星光亮起來的時候她才看清楚這個房間的構造,環形,并不大,裸眼3D屏幕環繞,每一簇光影都在締造神奇。
她從未如此近距離感受過星河環繞,每一顆星星都亮在眼前,它們好像有生命,有意識,會旋轉,會朝她而來。
伸手想要抓住一顆飛過的流星,她的指尖追着流星軌跡飛速而過,完美的抛物線,落點竟是在他掌心裏。
檀舟将這只手緊攥着,微微俯身去看她的眼睛。
那眼眸裏閃亮的,流動的情緒,好像叫歡喜。
“喜歡嗎?”他輕聲問。
星河流轉無聲無息,所以她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繁星好像在此刻落進了他眼眸裏,她在那片宇宙裏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裏,只有她。
她猜一定是因為這房間不透氣,所以她才會感覺氧氣稀缺,渾身發熱。
和他一起被星河圍繞着,好像暧昧的距離也越來越短。
鼻尖相觸,她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檀舟。”
他輕輕應:“嗯。”
呼吸與他交融,她聲音輕顫:“你的這雙唇,吻過別人嗎?”
他垂眼鎖定那雙瑩潤的唇,低聲回:“鐘小姐要做第一個嗎?”
她開始相信星辰有力量,一股帶動她逐漸靠近眼前人的力量。
那雙濃睫輕顫着閉上,星辰從眼前消失了,小星星卻一顆顆閃耀在她心上。
柔軟的唇貼上他的那瞬間,細細密密的電流竄遍四肢百骸,雪白胳膊攀上他肩頭,纖薄的身體完全陷入他懷抱裏。
光影流轉,星辰彌漫,宇宙浩瀚無垠,讓沉迷的人脫離地心引力,連心也飄着落不了地。
輕柔的吻如夢似幻,幾分生澀,幾分試探,是她小時候吵着要買的純白棉花糖,嘗一口,甜到心尖。
時間好像走得很慢,他的每一次回應她都清楚感受,溫度逐漸攀升,像隕石穿過大氣層,燃燒着,更璀璨着。
墜落之前,她有一瞬溺水的錯覺。
是求生的欲望逼着她抽離。
她推開檀舟,眼神躲閃。
無法開口多說什麽,只有轉身落荒而逃。
時間已經太晚,檀舟不放心她一個人,急急追到電梯廳,她卻對他說:“別跟來。”
亮銀色電梯門緩緩關上,她的面容消失在門後。
他掏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開車到酒店樓下等我。”
指尖按上她剛才親吻過的唇,溫度還未消退,濕潤之處滿是她的氣息。
今夜故事對他來說已經是圓滿,未曾捕捉的細枝末節,要留給往後回味。
看到電梯樓層停在一樓檀舟才按開電梯門,他下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鐘令上車,等出租車開走之後他才走向路邊的那輛黑色幻影。
“跟上前面那輛出租。”
向思筠一晚上給他打了兩個電話,發了十幾條消息,鐘令走了,他也有工夫給他回電話了。
電話接通,向思筠忍不住吐槽:“檀少爺,您可真行。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我要是不查監控,下一步就該去報警了。”
檀舟舒服靠在車後座,漫不經心回他:“查了監控,然後呢?”
那邊呵笑一聲,問他:“誰家大小姐這麽銷魂?兩句話就給檀少爺魂兒都勾走了?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他頓了一下,又說:“你可以認識,順便幫我個忙。”
事情說完,那邊傳來離譜的笑聲。
向思筠笑得合不攏嘴:“我沒聽錯吧?夜店男模?舟哥,您可真是太行了!我向思筠真是對您刮目相看佩服得五體投地!您說您這長相這條件到哪不是一群女生追着跑?至于這麽大費周章嘛?”
“別廢話。”檀舟語氣轉寒:“你那店裏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些灰色産業的?”
向思筠一聽趕緊否認:“您可別冤枉我,我做的都是正經生意,什麽男模公主跟我可一概不搭邊兒啊,我這店裏壓根兒沒這項業務。”
“那她......”
品出來檀舟的意思,向思筠趕緊解釋:“我這開門做生意自然是什麽樣的客人都有,我也攔不住金主從外頭叫人來我店裏玩不是?”
“嗯。”檀舟淡淡應一聲算是知曉。
那邊又說:“我瞧着這鐘小姐好像是我店裏的常客,要不......”
話沒說完,檀舟就立刻打斷:“你少打聽。”
向思筠應聲收斂:“得嘞,都聽您的。”
一路跟着鐘令到達“有舍”,眼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茂林深處他才吩咐司機送他回白檀灣。
有舍是她家的産業,送到這裏,她已經足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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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令到家的時候雲姨還沒睡,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廚房裏還煮着紅豆沙,那絲香甜占領嗅覺,缱绻的記憶又卷土重來。
有點熱,她放下包走到餐廳給自己倒了杯涼水,雲姨從房間出來,問她:“是和傅小姐在外面玩嗎?”
鐘令随口應下,雲姨轉身就往廚房走。
她出聲喊住,說紅豆沙已經喝過了。
雲姨關了火出來,說:“生日禮物堆在客廳,現在要拆嗎?”
每年過生日她的禮物都能堆半間房,她平常來往緊密的人就那幾個,大部分都是品牌和客戶贈禮。本想着放到明天拆,但一想到某個人,她還是趿着拖鞋往客廳去。
禮物已經由雲姨按盒子大小依次分類,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份與衆不同的方形扁禮盒。
今年收到的是現代藝術家Sanjay的一副抽象畫,大膽的色彩和随性的線條是她的特色,畫作給人的視覺沖擊力極強,是一種濃烈的,急切的,又無法打破束縛的情感表達。有些壓抑,卻也能從鮮亮色彩裏窺見作畫之人的野心,需要她用心賞鑒。
抖落一張手寫卡片,一如既往的一句話。
“Happy Birthday.”
落款是“Z”。
她已經連續好些年收到這位Z先生送的畫,但她問了幾年也找了幾年,對這位Z先生依舊是一無所知。有一次循着畫作信息問到了拍賣行,幾番托人也無法得知買家身份,時間一久,她也不再深究這位Z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交代雲姨:“明天找人幫我挂在書房吧。”
她起身準備上樓,雲姨又喊住她,說晏母帶了禮物,放在茶幾上。
看見那個熟悉的橙色禮盒,她那雙細眉皺出小山。
走上前拆開,粉色mini kelly,還是鱷魚皮。
她雖然拿的稀有皮不多,但這油邊明顯不是正常的工藝水平,她把包裝了回去,隐隐有幾分不悅:“明天讓張叔送去晏家,就說‘包是假的,感情也不必太真’。”
她就多餘去拆這件禮物,惹了心煩。
本來想回房間泡個澡,這會兒也完全沒了心情,洗澡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但左思右想也沒能想出來結果,今天太累,她幾乎是沾床就睡。
夢裏是華麗閃耀的童話夜,有位美麗嬌俏的公主遺失了她的水晶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