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電話那頭頓了一瞬，顯然她語出驚人了。
“我有點事情要忙，你請她回去吧。”唐突的她緩和語氣補救。
“程小姐，你好！”對方已經換了人。
程沫陽呆。
對方見程沫陽未接話，不卑不亢道，“想見程小姐一面原來這麽難，程小姐就不好奇我是誰嗎？”
程沫陽腦袋裏嗡的一聲，這麽明目張膽，“你是誰？”語氣有點不善。
對方淡淡一笑，“我姓歐。程小姐，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姓歐？歐筱桠，姜耘桓的未婚妻！程沫陽兩眼霎那瞪得圓溜溜。
咖啡廳裏兩個均能堪稱絕色美人的女人，相對而坐。時不時吸引過來一些男人的目光。
程沫陽是第一次見她，歐筱桠舉止端莊，優雅從容，名門閨秀的氣質處處顯露無疑。這樣的女人，應該走到哪裏都能成為焦點，她真不懂，這樣的她，姜耘桓怎麽會不喜歡。
歐筱桠輕輕放下咖啡杯，擡眸微微一笑，梨渦微現，“程小姐一定很驚訝我來找你吧。”聲音是酥甜的。
而程沫陽的淡笑，跟歐筱桠相比冷極了，“不知歐小姐找我有何貴幹？”
“其實我很羨慕程小姐。”
程沫陽不由驚問：“羨慕我？”
“對，羨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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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沫陽不可思議的一笑，“你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能住在耘桓的心裏。”
程沫陽微怔，歐筱桠卻很坦蕩，“一直都想見見程小姐真人一面。”歐筱桠認真再看她一眼，“的确漂亮。”
程沫陽尴尬彎彎唇角，“跟歐小姐相比，我自慚形穢。”
“可我還是輸給了程小姐，沒能贏來他的心。”
程沫陽在她眼裏似看到了一縷憂傷，是柔弱的，絕望的。
“不知道程小姐有沒有興趣聽聽我和他的故事？”
其實程沫陽沒多大興趣，躊躇之間，歐筱桠已經開始邊回憶邊開始陳述。
“耘桓七歲的時候，父母因車禍不幸雙雙離世。”
這樣的開頭，程沫陽有點震驚，開始對這個故事有了想了解的興趣。
“後來是他叔叔将他撫養大的，也就是你現在的老板姜志誠。姜伯父和我父親是生意上很要好的合作夥伴，小的時候我父親經常帶我去姜伯父家玩。我第一次見到耘桓就是在姜伯父家裏，那時他已經九歲了。”
“他很會彈鋼琴，他彈鋼琴的樣子很迷人，我永遠記得。”
“第一次見他時，小小的他就正在坐在姜伯父家客廳彈鋼琴，曲子很憂傷。我們進門時吓到了他，因為他在哭。那時，他父母剛去世不久，他的母親是一名鋼琴教師。”
“他的自尊心很強，我去安慰他他卻趕我走。但是我并不生氣，他怎麽轟我走我都不走。”
自尊心強？程沫陽從來沒在姜耘桓身上感覺到過。他在她面前向來溫文儒雅，甚至說得上殷勤溫柔。
“再後來，我們終于成為了朋友。可是我不願意只做他的異性朋友。所以我向他告白了，卻被拒絕。”
“我很傷心。”歐筱桠苦笑一下，繼續道，“傷心欲絕。我不比任何人差，無論家世外貌學位，都絕對配得上他，可他為什麽不喜歡我？”
“我不甘心，不放棄，跟他死纏爛打。他奈何不了我，就刻意躲着我，躲到連家都不回，鬧到最後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我徹底絕望。”
“可沒過多久，耘桓卻突然來主動找我，說要和我訂婚，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開心，興奮了幾天都沒睡覺。但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空歡喜。”
“當時宏堡集團才剛剛起步，經濟上遇到了困難——”歐筱桠突然哽咽。
其實歐筱桠說到這裏，程沫陽心裏已經明白了大概。
關于他們倆屬于商業婚姻的傳聞，她早就聽過，但一直不大敢相信，她不敢相信有人會願意将自己的愛拿來做籌碼換取商業經濟。
她原以為那些商業婚姻只是在電視劇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情節，直到這刻聽歐筱桠親口說出。
沒想到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邊人的身上，而且還跟自己牽扯上了絲絲關系。
程沫陽發現此刻的自己，對她産生了憐憫和同情，“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答應跟他訂婚？”
“因為我愛他。”沒有別的原因，因為愛他，再多的委屈她都能承受。
在這一點上，程沫陽覺得自己與她産生了共鳴。她又何嘗不是一樣。
“他從來沒談過女朋友，我跟他訂婚，即使他不愛我，我也是他身邊唯一的女人。可是——”她無可奈何的感嘆，不是恨，而是深深的挫敗，“你出現了。”
程沫陽眉眼深凝，濃濃的愧疚感狂卷着她。她何曾想過，她的存在竟然會令另一個女孩這麽憂傷。
“對不起，我——”
“程小姐，這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道歉。其實我今天找你，并不是要說這些話來責怪你，而是想求你一件事。”
“求我？”她明白了什麽，“你是不是想要我離他遠點？”
“不。”歐筱桠否認，“我想求你對他好點。”
“什麽？”程沫陽第一次聽到有人竟然希望自己的情敵對自己愛的男人好點？
而且還是對她說的！
“那天你們成立的專案小組要應酬某法國合作商，他那晚喝得很醉，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是保姆接的。但我在電話裏，清楚的聽到他迷迷糊糊的在喚着你名字。”
程沫陽記起，她說的應該是應酬朱明宇那晚。
他後來喝醉了？她不知道，因為她提前離場了。
“醉後才知道自己最愛的是誰，我相信。程小姐，我相信他最愛的是你。實話說，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哪裏吸引了他，我到底被一個怎樣優秀的女人給打敗了，可是現在一切都無所謂。”
“無所謂了？”程沫陽不太明白。
“我放棄了。耘桓從小到大也是缺少愛的孩子，父母早亡，又寄人籬下的生活。真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他幸福嗎？既然他的幸福我給不了，就讓給得了他的人來給他。”
那麽，程沫陽沒有理解錯，歐筱桠的意思就是說，姜耘桓的幸福只有她才能給，所以歐筱桠決定放棄姜耘桓，成全他們。
程沫陽覺得這簡直荒謬，卻又不得不承認內心很感動。因為歐筱桠的大愛無私感動。感動又心酸，姜耘桓身邊有這麽一個愛他的未婚妻，他為什麽不懂得惜取眼前人。
而她，算什麽？沒有哪裏比得上眼前這位千金小姐。其實她也一直不明白，姜耘桓到底看上了她哪一點。
但是她非常确定，她絕對給不了姜耘桓幸福。
“我想歐小姐誤會了。其實我跟姜總沒有什麽。在工作上姜總對我是特別照顧，別人都傳言我在姜總身上用了什麽手段，可他們卻沒看到我私下的努力。我想姜總可能自己也沒弄明白他對我的感覺，也許就是對一個認真做事員工的青睐，誤當成那就是喜歡了。”
歐筱桠卻兀自搖頭，“如果我不确定，今天就不會跟你說這些。”嘴角含着苦笑，“或許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幫助姜耘桓，否則你們也不會有機會接觸，他也不會愛上你。”
程沫陽雲裏霧裏，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麽，“什麽意思？”
歐筱桠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沒有接話。
回到辦公室，程沫陽一整個下午的心情都因中午跟歐筱桠的會面而陰郁無比。
她對歐筱桠是同情惋惜，也同時自疼自憐。
雖然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可她覺得自己和歐筱桠有太多相似之處，甚至算得上是知音。
如果不是姜耘桓的原因，她想，她們一定可以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歐筱桠愛姜耘桓，姜耘桓卻心系她。她愛莫迪，可莫迪最愛的是他的初戀女友。
程沫陽無聲在心裏嘆了口氣。
此刻，正想到這個人，曹操就趕巧的發來一條微信。
這還是他們互相加微信以來，他給她發的第一條微信。
“晚上想吃什麽？”
他晚上要請她吃飯？這算是約會的邀請嗎？程沫陽暗自腹語。
“魚。”
很快回來消息，“很好，我也想吃魚。”
程沫陽笑由心生，綻放在臉上，正要問他打算去哪裏吃，就收到他下一條消息：“下班後在停車場等我，買了菜，去你家。”
“啊？！”程沫陽忘神的驚呼出聲，引來周遭人的注視。
程沫陽擡頭掃了一圈，尴尬的将頭低矮再低矮。
原來不是要請她去外面吃，而是要她做給他吃。
程沫陽還清楚的記得那天吃早餐時，她告訴他拿手菜是做魚，他還說要找機會嘗嘗她的手藝。她可是以為他開玩笑的，沒想到他還真行動了。
天知道，要論做魚，她怎麽能跟他相比？
猶記得，那是他唯一為她做過的一次飯，為她做她最愛吃的魚。
吃過他做過的魚，程沫陽再嘗其他人的手藝，都是食髓無味。所以後來她就自己開始學做飯，還特意的學做魚，但味道永遠只能相似一二，難得他的精髓。
程沫陽守約，下班後在停車場等莫迪。
不敢站到他車邊，只得在出電梯口等。
同是下班的同事們，都非常禮貌的跟她打招呼。
“程助，再見。”
“再見。”
“程助，下班還不走嗎？”
程沫陽委婉的答，“等人。”
幾分鐘後，她等的那人終于姍姍來遲。
莫迪單手插在褲兜裏，走出總裁專用電梯，款步朝她這邊。
正從另一趟員工電梯出來的人，都自覺的為他讓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似乎只要他往哪裏一站，随身就攜帶着，讓人見之就退避三舍的氣場。
程沫陽背對站着，還全然不知的張望四周。
“莫總。”聽到有人恭敬的喚他，程沫陽才回頭。
緋聞是聽說過，但他們的關系到什麽程度，鮮少有人看見。而此刻電梯裏四五個男女真是好眼福，這麽暧昧的一幕在他們眼前上演。
程沫陽自然是注意到周圍人別有意味的眼光了，強裝鎮定。
莫迪走過來，蘊熱的手掌貼上她的腰。程沫陽身體微抖了一下怔住。
莫迪問：“怎麽了？”
程沫陽回望他，哭笑不得，搖頭，“沒什麽。”任由他摟着她，由同事們一致驚訝的眼光目送着離開。
坐進車裏，程沫陽才艱難開口，“你以後能不能別這樣，別人會誤會的。”
莫迪系好安全帶，答得漫不經心，“已經誤會了。”
程沫陽：“......”
好想罵句，草泥馬。
莫迪啓動引擎，“我說錯了嗎？”
“你是沒說錯，可別人怎麽想我？”
莫迪笑笑，側身，微微一彎腰，看向她的閃爍不定的眼睛，“你既然這麽害怕，為什麽還不避諱跟我在一起？”
程沫陽受不了的伸手推開他。
莫迪臉上笑容更燦，“你就是不肯承認。”
程沫陽一臉怒氣的看向他。“你很得意？”
莫迪啓動車，“并沒有。”
“那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想聽我解釋當然沒問題，那你就承認吧。”
承認你愛我。我一定會告訴你我為你做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