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二日，程沫陽還是照常送咖啡和早餐上去。但是不同前幾日，她進去的時候，莫迪沒有在辦公室。
第三日，第四日，依然如此。
女朋友海外歸來，小別勝新婚，這兩日必定是盡情的享受幸福生活。所以——早起不了。
程沫陽将手裏的食物放好在沙發的茶案上，轉身出去。剛拉開門，門外有人也正預備推門而進。
程沫陽險些與他撞個正着。
她機靈的往旁邊一躲，錯開了兩人的迎面相撞。
擡頭看向那人，清隽的俊眼依然養眼，眉眼卻多了幾絲疲憊。
這兩日果真是累壞了吧！
程沫陽垂下眼睫，恭順道：“莫總。”又微側身看向莫迪身後人，“柯經理。”
莫迪沒做回應，直接走向自己的辦公桌。眼角餘光看到茶幾上的東西。和前兩日一樣，兩份早餐兩杯摩卡，原封不動的放在那兒。
“以後不用再送早餐上來了。”淡漠的聲線在程沫陽聽來冷如寒冰。
在她耳裏，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以後每天早上都不想再看到她了。
以後都不需要了。
雖然心裏和眼裏都是酸澀無比，但程沫陽還是極力忍克着。
柯清眉眼一震。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莫迪，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臉色瞬間變笑的程沫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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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令他更震驚的是，接下來，程沫陽轉身走到了莫迪辦公桌前。
程沫陽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張磁卡，遞給筆直站在辦公桌後面無表情的莫迪，“卡還給您，關于這張卡的消費明細，莫總可以派人去查一下，除了每日的早餐從沒用做其他。如果莫總不削去做這件事——”
莫迪的眉頭深皺，打斷她的話，“出去。”憤懑的驅趕。
程沫陽止住未說的話，仍依然保持着那道靓麗的微笑，毫不覺得尴尬的将卡輕輕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後，才颔首後而出。
留給裏面的人一道潇灑的背影。
可合上門的一瞬，程沫陽臉上的笑容終于支撐不住，頓時盡散。
門內，柯清走向沙發，“厲害角色，能這樣笑裏藏刀不動聲色把你給氣急的，少見，少見。”
莫迪在辦公椅上坐下，拿起面前的磁卡前後翻看，随手扔進了一個屜子格裏。
情況好像有點不對頭，柯清繼續追問，“你跟她怎麽了？”
莫迪靠進椅背，微擡頭，視線定格在半空中的某一處，從鼻孔輕嘆一聲，沒有回答。
***
周末下午，程沫陽照常一樣，一大早就出去附近超市買好菜。
出乎意料，蕭碟提前連招呼也沒打，就忽然光臨了她居住的小窩。
“你怎麽過來了？”程沫陽提着兩袋滿滿的東西，在小區門口與蕭碟不期而遇。
蕭碟也是一怔，随即屁颠屁颠的跑過來幫她拎起一個，“不歡迎嗎？你一個人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看到需要的就都買了點，雜七雜八就這麽多了。”
“你都買了些什麽菜，我可要在這裏蹭飯的。”
“有魚，有雞蛋。”
“你是不是三百六十五天都只吃這兩個菜，上次我來你家，你也是這兩個菜。”
“愛吃就留下，不吃就回家。”程沫陽向來不跟她客氣。
“吃，不吃白不吃。”蕭碟也是個賴皮精。
上樓，到家。
程沫陽領着兩個袋子走進廚房，“紅燒魚和青椒炒雞蛋是我的拿手菜，你知道的。”
“你就不可以學學做其他的嗎？我這個偶爾來蹭飯的，都快要吃膩了。”
程沫陽順帶從廚房端了杯水出來，“我很專一，不學其他。”
蕭碟接過水杯，“這跟專一不挂鈎。都說了，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說到男人，蕭碟又想起一件有興趣的事兒，“哎！對了，你跟那個鑽石男有沒有什麽進展吶？”
程沫陽不以為意的聳聳肩，轉身往廚房走，“就是普通上下級關系。”
“這就得怪你自己了，一起出差這麽好的機會，你也不采取一點行動。”
程沫陽佯裝憤怒的回頭指着她說：“還提這樁事？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在電梯裏說的話，被傳到了他耳朵裏，我在他面前有多難堪。”
這毫無震懾力的警告，不僅沒有吓到蕭碟，倒提起了她的大興致，“啊？！是那天電梯裏的那個人告訴他的嗎？快給我講講，他有什麽反應？”
程沫陽氣急無奈，“你能不能先關心我？”
蕭碟嘿嘿笑，“我這不就是在關心你嘛。”
“那個人叫柯清，是莫威業務部主管，也是莫迪手下的得力幹将。他們倆走得那麽近，不被傳到他耳朵裏才怪。”
“那鑽石男是什麽反應？”
他的反應？
那句話又在她耳邊回蕩了一次。——你想勾引我，我給你機會？
“怎麽了？”
蕭碟問話，程沫陽才發覺自己又走神了。
程沫陽緩了緩思緒，“沒怎麽，我去做飯了。”
蕭碟本想還追問，但覺得她情緒不太對，也暗自揣測是不是自己那天的話，真的給她帶來了什麽困擾。也就緘口不言了。
***
昨夜的雨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夜，早起還綿延不斷的持續着。
程沫陽是讨厭雨天的，下雨天她的心情就應景的糟糕。
她總覺得雨天是她最不幸的日子，果不其然，剛到公司，便接到了總裁秘書室的電話。
電話裏柯芸的聲音裏帶着不安和焦急，“程助，你趕緊上來一下，各位主管都在莫總辦公室等你。”
收到這個訊息，她第一直覺就覺大事不妙。
程沫陽離位時，餘光瞟見尹亦涵一副看似早就知道內情，幸災樂禍的得意表情，心裏更覺得事情的嚴重性。
她很快來到五十二樓，敲了敲門，心裏緊張不安。
“進來。”
程沫陽推門而入，入眼便見莫迪滿臉戾氣的坐在辦公室主位沙發上正定定的看着她。
副位上坐着姜耘桓，柯清以及生産部，業務部的三名主管。
姜耘桓眉頭是深鎖擔憂，柯清則是滿目同情可憐，其他人均面色冷肅的目視着正進門的她。
氣氛有些駭人，令她膽寒。
她緩步走到主位沙發旁，低聲問莫迪，“請問，什麽事？”
莫迪擡頭看着她，沒有說話，但顯然是很生氣。
不知所以然的程沫陽又看向姜耘桓，“姜總，發生什麽事了？”
姜耘桓正欲開口，莫威方的生産主管高銳卻先開了口，“上次讓你交給莫總的那份表，我是給你交代很重要，要你親自送上來交給莫總的是嗎？”
程沫陽想起來，兩眼怔然默默點頭。
“你是怎麽搞的，就要你送個報表而已，裏面竟然掉了兩張數據頁。你知道這對我們後期的生産計劃有多大的影響嗎？現在已經超額生産，很有可能就是導致後期庫存囤貨滞銷，從而影響我們先前的計劃。”
程沫陽一顫，忙解釋，“那個報表是我拿上來的，可我很小心。送上來的時候......”她突然欲言又止，想了想，終究是沒繼續說。
本來現在的處境就微妙，如果說那天下午是因為莫迪女友張靜璇在他辦公室，才會有所忌憚不敢進去。她不敢想象說出去的後果。
“怎麽了？繼續說。”高銳不耐煩的催促。
程沫陽擡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帶怒色的莫迪，又低下頭去，“因為我有急事，所以請柯秘書轉交的。”
柯清眼裏一驚，看向面色不改的莫迪。
衆人眼裏也發生了一點異小的變化，紛紛側目此刻身份特殊的柯清。畢竟另外一個當事人與他是親兄妹。
然而，接下來卻聽見莫迪篤定開口道：“不可能是柯秘書的原因，整棟五十二樓，我調過監控錄像。所以東西是丢在了其他地方。”
唯一的一絲的僥幸也被抹殺掉了，那這個罪人就非她莫屬了。
程沫陽怯怯的咬緊下唇，難堪的處在原地。
還能解釋什麽呢，已經認定是她了。
沉默了一瞬，高銳又開口，“莫總，我覺得這種人不适合留在這麽重要的小組裏。還是請姜總另選工作負責的職員來吧。”
姜耘桓為難的看了眼滿臉通紅的程沫陽，“你再想想，有沒有錯手放在哪裏，交過別人的手。”
“姜總，您沒必要這麽維護你們自家員工，就算她轉手給了別人被弄丢的，也是她的責任。我交代過這份文件非常重要，要他親自上交給莫總的，她為什麽要轉手別人呢？”
姜耘桓一時鲠喉，只能進退維艱的沉默，等着小組組長莫迪的裁判。
“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那天到底有什麽急事？”
“莫總，現在追究這個沒有用，犯了這麽大的錯，還是直接.....”
莫迪側頭，銳利的眼光警告般的掃向說話的高銳，立即制止了他的後言。又回頭看向臉色血紅欲滴的程沫陽，“說說。”
程沫陽深吸了口氣，顫顫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我随你處置。”
莫迪冷嗤一聲，“笑話，處置你就能挽回公司這麽多損失嗎？”
程沫陽只覺兩眼酸澀難擋，垂着眼，不敢擡頭。
莫迪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對衆人冷聲道，“就算開除她一個小小的員工，也解決不了公司的損失。現在應該盡快想辦法補救，這才是重點。”
話畢，繞過她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大家都先回去工作，關于怎麽處理，明天早上我會給大家一個答複。”
走到辦公桌旁，莫迪又忽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一副尴尬狼狽樣子的程沫陽，“你，先下去寫一份檢讨，下午給我交上來。”
後又着重交代，“記住，手寫。”
程沫陽即刻轉身，眼裏頓時一片模糊，快步走了出去。
叫她寫檢讨上來，說明還有回旋的餘地。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看得出，莫迪有意袒護她。所以沒人再敢和剛剛的高銳一樣，直言不諱的要求莫迪直接開除她。
而此刻她的心裏，只有酸痛和委屈，完全忽視了他的良苦用心。
随後，衆人也都搖頭嘆氣紛紛散去。
莫迪撐着額頭，靠在老板椅上，揉了揉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