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她會法語。
程沫陽一瞬吸引了室內所有人的側目，她慌忙放下水杯，拍着胸口試圖緩解。
“沒事兒吧？”坐在她一旁，同是這次小組裏特助的尹亦涵關切問。
程沫陽擺擺手，“咳！沒事兒。咳，咳——”
小小插曲過去後，程沫陽只覺嗓子刺澀，還無法正常發音。
這時，淺覺遺憾的聲線在程沫陽耳旁響起，“莫總，英語可以嗎？”
“當然不行。”
幹脆，決斷，冷冽。
尹亦涵或許從來就沒有這種挫敗感，無奈的垂下頭，咬了咬唇。
柯清開腔，“如果莫總需要翻譯，我從公司挑選會法文的人随您同去。”
“不必了。”莫迪篤定的聲線沉沉響起，“會前，我看過所有人的資料。程助，你的法語不是專業八級嗎？”
他再次将目光鎖在最後排那個人的身上。
學英語的多，但是一般學法語的少。程沫陽因為外祖母是法國人，從小有家庭的熏陶，大學也就選修的法文。家族裏有混血基因，也是為什麽她長得要比一般中國女孩漂亮的原因。
法語專業八級，即便在座的都是業界精英人才，可能達到這個水平的也屈指可數。所有人都随着莫迪的目光移最後方，對這個坐在角落的女孩不得不另眼相看。
因為剛才劇烈咳嗽而面紅耳赤的程沫陽，此時在衆人的灼灼目光下，臉頰更熱的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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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看向前方正用探究的目光望着她的莫迪，嗓子還有些不适的清咳了一聲，才謙虛開口，“是。會一點。”
莫迪收回目光，動身往會議室門口走，對她撂下一句，“三天後出差法國，你準備一下。”
*
洗完澡，程沫陽端了杯紅酒，姿态慵懶的睡在沙發裏，非常惬意。
拿着遙控器随便換着臺，從明星八卦娛樂節目到某肥皂劇，最後，程沫陽将臺停定在了本地新聞臺。
近日來連日滾動播出的商業新聞，是正硝煙彌漫的外企收購國內紅酒業相關消息。
電視裏張弛有度的女播音員正在播報：今天上午九點，外資企業HD集團以七千四百萬人名幣的報價收購了城明酒莊57%的股份，實行控股。據了解，HD集團最近一年，前後在全國範圍內共收購了5家中小型紅酒企，此舉在紅酒企業內引起一陣不小的浪潮......
程沫陽正眉頭深鎖的看着新聞，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懶懶接起，“喂！”
“工作環境可還适應？”
“嗯，還可以。”
“有沒有見到莫迪，長得有沒有比報紙上的帥？”蕭碟那厮八卦的問。
“嗯，帥。”非常帥。
“那他見到你，有沒有什麽微妙的反應？”那廂轉而激動。
“沒有。”程沫陽認真的回想，還真沒有。
那态度分明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的新同事。不過他向來也就是那副，別人很難猜透心思的冷淡性子。
“啊？！”蕭碟明顯失望。
“不過，過兩天我要跟他一起出差。助理兼翻譯。”
蕭碟來了興致，“單獨兩人？”
“不是，還有負責采購的兩位主管。”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似在斟酌，“嗯，是個好兆頭。記住，這次出差好好表現，随時跟老娘彙報戰報。”
程沫陽被她那張不用看都能腦補出來認真八卦的模樣，逗得輕笑出聲，“好了好了，我要睡覺了。”
程沫陽挂了電話，卻是怎麽也睡不着。
同差法國。
她本覺得能再見到他已經不可思議，可見面第一天，她就被安排與他同差法國！
她只覺得這是個夢，但願永遠不要醒。
失眠症很久都不再犯，但今晚注定無法安眠。
放下酒杯，程沫陽起身走到窗外陽臺。
清風徐徐，月朗星疏，她伸手緊了緊身披着的單薄睡衣。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此刻，你在幹什麽……
*
早上八點多鐘，正值上班高峰期，莫威大廈停車場員工電梯門口人潮不息。
排在隊尾的程沫陽等啊等，上一趟的電梯還沒下來，手表上的時間已經八點四十。
眼看就要遲到了，程沫陽暗責自己，因昨晚失眠到淩晨四點，今早貪睡了二十分鐘，急的只想跺腳。
電梯終于抵達一樓，排在程沫陽前面西裝革履的白領們魚貫而入。
而到了程沫陽這裏，滴——超重的警示音。
電梯裏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們，非常默契的都把目光投向了程沫陽，那意思是，趕緊下去，別耽誤他們時間。
內心幾乎奔潰，她也只得長嘆一聲，喏喏地退出來。
電梯門在她眼前嚴實的閉合。
此刻，電梯口唯剩她一人，再次擡手看手表，已經八點五十。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不疾不徐，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的沉穩脆響，由遠及近。
程沫陽側眸，神色頓時一緊，莫迪與柯清已經離她只有幾步之遙。
“莫總，柯經理。”她禮貌的打招呼。
莫迪眸色平淡的微微一颔首，與她擦肩而過，走向幾米開外的總裁專用電梯。
“要遲到咯，美女。”跟随在莫迪身後的柯清經過她身前時，像是熟人一般含笑的打趣。
程沫陽看到柯清怎麽都是尴尬的，回應他的笑容就更是不自然了。
不知之前蕭碟跟她在電梯裏說的那番話，他有沒有告訴莫迪？莫迪又到底會不會誤會？
天！一想到這裏，程沫陽就覺得驚悚，心裏忐忑不安更多于心急。
她咬着下唇，望着顯示屏失神。
突然隔空傳來淡淡的聲音：“過來。”
程沫陽一頓，循聲轉頭。
柯清也一臉疑惑的正将視線從莫迪身上轉移到程沫陽臉上，好像剛剛發生了一件新奇的事情。
程沫陽視線掠過他望向正擡步走進電梯裏莫迪的背影，短暫的躊躇了兩秒，走了過去。
莫迪挺拔的身形随意的站在電梯裏，柯清随後而入，與他并排而立。
程沫陽怯怯跟着進內，停在兩人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側身，在觸屏上按下标着48的鍵位。
即使程沫陽也有一米七的高挑身材，可還是比一米八幾的莫迪矮了一個頭，側頭那一瞬，她似乎覺得莫迪輕弱的呼吸，噴在了她頭頂的發絲上，染上了她的頭皮，令她的心驟然有些加快。
她輕輕的走到電梯最裏的角落，安靜的站定，微垂首，視線定格在地上的某一點。
電梯門合，快速上升。
莫迪透過電梯玻璃的反射，深不可測的深瞳落在程沫陽微垂的頭頂。
“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裏。”
程沫陽怔愣了一秒，才确定是在向她問話，擡頭便從反光鏡裏對上他深邃的黑眸，一臉認真的笑了笑，“我也沒想到，能來這裏。”
“咦~，你們認識？”柯清驚異。
盡管內心躁動不安，但程沫陽盡量還是保持着外表的鎮定。
擡首看向柯清，“六年前讀大學時，有幸與莫總見過。” 她答得平淡，又回眸看向鏡子裏的莫迪，聲色頗感意外，“沒想到，莫總竟然還記得我。”
他冷凝的瞳眸微不可見的一滞。
記得？她竟然對他說這麽陌生的詞。
鏡子裏，他冷嘲的瞥了她一眼，擡頭看向顯示屏，沒再說話。
程沫陽視線平行的停留在他筆挺的後肩上，笑容緩緩收起。
“程助。”柯清問，“我記得你是姓程吧？”
程沫陽反應極快的側首笑了笑，“是的，叫程沫陽。”
“你哪家大學畢業的，怎麽認識的莫迪？”柯清非常好奇。
“宜省醫學院。”程沫陽刻意回避了他後面的問題。
柯清似有所悟，打趣般的嗤笑，“那難怪了，莫迪以前好像被他父親下發到那附近某零售店呆過一段時間。”
程沫陽眼波閃過一絲詫異，卻沒有搭話。
“程小姐是才女啊，連法文都會。”
“柯經理過獎了，我只不過是讀大學時，選修過法文。”
柯清點點頭，又冒出另一個疑問，“不過，你是學醫的，怎麽會從事我們紅酒這一行。”
程沫陽想了想，“現在這個社會，醫生難當。我同學說，紅酒利潤高，從事這行前景好。”
“那你現在有沒有後悔。”
“後悔什麽？”
“國內紅酒業都快保不住自己的市場了，你說後悔什麽？”
程沫陽微笑側首，看向莫迪線條流暢的側臉，“有莫總在，一定會帶領我們披荊斬棘，度過這次難關。”
果然馬屁拍得恰到好處，老板很受用。莫迪視線從光可鑒人的反面鏡再次鎖定在身後巧笑倩兮的嬌臉上，嘴角微微上揚。
不過剛說出口，程沫陽就後悔了，這一定會讓人誤以為是她在勾引他的伎倆。
果然，柯清接下來那一句 “伶牙俐齒啊！”，在程沫陽聽來，分明含義複雜。
攪得她心裏直哆嗦。
直到到達四十八樓，她都沒敢再多說一句話。
電梯開後，她刻意繞過莫迪，掠過柯清身旁，颔首後而出。
莫迪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電梯門再次合上，切斷了那道嬌妍的身形。
電梯門合上。
柯清說，“前兩天我去宏堡，遇到一件有趣的事兒，想聽嗎？”
“嗯。”他可聽可不聽。
“關于你喲！”柯清故意揚長尾音，引起他的興趣。
莫迪微頓，“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