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男女主的藥研發出來了，壞消息是裴明不見了。也不一定是不見了，可能只是沒來幸存者基地找我，指不定這小子現在在哪吃香的喝辣的呢。
“這藥劑真的沒問題嗎？”我有些懷疑，原書他們可是整整研究了兩年，怎麽現在不到兩月就研發出來了？就算是我的到來加速了他們的研究進程，但會加速這麽多嗎？我真的很懷疑。
“已經通過實驗驗證了，沒有問題。”邊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感覺下一秒又要飙我聽不懂的專業術語了，我趕忙求救地看向辛谷藍，她也點頭。
他們沒理由騙我，我相信這個藥劑确實是沒有問題的，“那你們先準備個幾百支，我帶去給喪屍們打。”
“你一個人去會很危險。”辛谷藍道，她并不知道我曾在喪屍堆裏當廚子的事，邊彙倒是知道我與一名會說話的高階喪屍關系很好，估計是守衛大哥偷偷告訴他的。
“我朋友會八項異能。”我拍着胸脯子，“到時候他抓我打，不會受半點傷，效率還高。”
我帶着一箱子藥劑出發了，他們還有點人性，沒讓我靠兩條腿走，給了我輛車。憑着我拿了駕照四年沒開的水準，我依舊可以在無人的道路上飙到二十碼，快過人走路的速度！
想着能見到兩月沒見的喪屍們，我還有些激動。這一次，我可不是再去給他們打工掄鍋鏟的，我是給他們紮針的。
但等我趕到喪屍聚集地的時候，眼前的場景讓我傻眼了。一群大漢光着膀子擱那掄鍋鏟，什麽情況？！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螺絲釘嗎？一份工作你不幹總有人幹。
我下了車，忍不住吸了口空氣中的香氣，別說，大哥們炒得還挺香，再看看，這顏色，金黃金黃的，難怪喪屍們喜歡，我聞着也喜歡。
排在隊伍後部的喪屍們看到了我，嚎了起來，顯然是認出了我便是從前那位美貌廚娘，朝我露出一個個猙獰的笑。
“裴明呢？”我問離得最近的一個喪屍。
他指了個方向，我走過去，看見了我的浴缸和躺在裏面的裴明。他應該是在睡覺，蜷縮着身體，左手壓在身下抵在胸口處，像是嬰兒在母體中孕育的姿勢，等我給他打了藥，他就會獲得身為人類的新生。
“裴明。”我喊他，他睜開眼睛，看見我後眼睛都亮了。那眼神，就跟我見到炸雞似的。
我吓得後退了一步，“你多久沒吃飯了。”
“8小時23分。”
聽聽，多精确的數字，他果然腦子裏天天盡想着吃，才八個多小時沒吃就那樣看着我，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我把他叫起來，與他分享了我的打針計劃。誰料他聽完後撸起袖子就把手臂遞到我面前。
“不行，你最後一個打，你還得幫我按着其他喪屍。萬一先給你打了，別的喪屍又把你咬了或者抓了怎麽辦？那就得浪費一針藥劑了。”現在是末世，資源緊缺，樣樣都得節約。
“我有防禦系異能。”他擡了擡下巴，還有點驕傲，“可以硬化皮膚。”
“裴妃，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我本是開玩笑，他卻很認真地思考了片刻，“剩下的可能不是驚喜，是驚吓。”
“什麽驚吓？”
他又不講話了。
說話留一半，以後沒老伴。我在心裏詛咒他。
我的本意并不想給裴明第一個打藥，一是需要他幫我按着其他喪屍，二是我沒有親眼見過這藥的效果，我看到的只是紙上空洞的數據，聽到的只是邊彙的唐僧念經。但既然他要求了，就照着他的想法去做。
我不太熟練地把藥劑抽進針筒，擠出尖端的空氣，像模像樣地給他綁上止血帶，拍了拍他的手背，消毒，開始找血管，找到了，瞄準，紮了一針，沒中。沒關系，第二針，還是沒中。第三針，第四針……我急得冒汗，這合理嗎？我好歹也接受了半小時培訓的，怎麽現在我腦子會了，手沒會。
“沒關系，我不痛。”裴明說，他甚至還伸手給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你不痛，我痛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共情什麽時候已經發展成共感了，這一針針仿佛紮在我身上似的，痛得我手都抖。
“你真的想看我跳脫衣舞嗎？”我紮第十三針時，他突然問。
紮進去了，我松了口氣，緩緩推着藥劑進入他的血管時，我笑着道：“不想。”
“為什麽？”
“不會唱跳的人跳脫衣舞将是一場災難。”我将針收起來，“感覺怎麽樣？”我緊張又期待地看着裴明。
“很古怪。”他說。
“什麽樣的古怪？”
“好像被扔在鍋裏煮。”
我摸他的手還是冰涼冰涼的，人類的身體是溫暖的，如果他想變成人類，身體需要升溫，産生這種被煮的感覺似乎也能理解。他靠在浴缸裏皺着眉蜷成一團，似乎越來越痛苦。
我握着他的手，像是電視劇裏旁觀妻子生産的丈夫，同樣都是忍受痛苦迎接新生。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總覺得他的臉色紅潤了些，像個人樣了。
一分鐘過去了，我的食指抵着他的脈搏，那裏還是沒什麽動靜，是時間沒到，還需要等嗎？
他已經痛得說不出話，身上的冷汗打濕了白襯衫。該死的，邊彙怎麽沒和我說會這麽痛？如果這麽痛，應該配個麻醉劑或是止痛藥什麽的。
食指處忽然感受到一次微弱的跳動，“成了。”我欣喜若狂，“你還痛嗎？”
裴明忽然擡眼看我，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全是濕潤的，他張了張嘴，卻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裴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血，它們是鮮紅的，撒在他的白襯衫上格外醒目，我慌張得伸手，我不知道該做什麽，邊彙和辛谷藍從未告訴過我會有這種情況。
“沒事的，沒事的。”我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我抖着手去擦他的血，擦也擦不完，他像是要把全身的血都流盡。他艱難地握住我的手，力度很輕，像落了片羽毛。
他帶着我的手解開他的襯衫扣子，我看見他的胸口處有一顆彈孔，此刻正潺潺地往外流血，只是先前我的注意力全被他吐出的血占據了，沒有注意到這裏。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沒事的。”我握着他的手，“藥劑會修複你的身體，你的身體不會有事的。”我反反複複地訴說這句話，似乎說得次數多了便會真的成真，但他源源不斷冒出的血終于還是堵住了我的嘴。
我泣不成聲，終于不得不承認藥劑出了問題，“是我害死了你。”
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沒有穿書，一切都會照着原書的軌跡發展，裴明會順利地變成人類。
我不停地說着對不起。我知道對不起沒有，眼淚也沒用，卻只能說這個。裴明說不出話，只能用指尖在我手心一筆一劃：沒關系。他寫了這三個字。
怎麽會沒關系，我害死了他。
太陽落下的時候，裴明溫熱的身體也一點點涼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