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喪檸現在感覺很奇怪。
意識仿佛被拖入無盡的深淵,分不清是上升還是下墜,支離破碎的連接不上。
無數畫面在識海裏閃過,當喪檸想要看清時,那些畫面又快速消失。
思維混沌,像是一件東拼西湊運轉起來的機械,其中一個關鍵零件被人拆卸下來,停止了運作。
不知過了多久,喪檸好像來到了一個陌生地方。
破爛不避風的小屋子裏,一個女人抱着三四歲大的孩子,輕聲哄着,“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喪檸盯着那個小屁孩,他身子瘦小,就那麽一大點,其實女人也算不上多麽強壯,卻能完全護着他。
“你們在幹什麽?又把我抓到奇怪的地方了嗎?”喪檸語氣不太好。
在她看來,自己一睜眼又到了陌生的地方,肯定是那“補血的家夥”幹的,人類就是狡猾,不可信。
喪檸氣得走過去,沖着抱在一起的母子倆一腳踢了過去,“我和你們說話呢!”
下一瞬,喪檸僵在了原地。
她踢了個空。
喪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們,無論是揮拳亦或者踢打,都碰不到他們,就連那看起來碰一下就會倒的破牆爛瓦,都碰不到。
折騰了幾個小時,喪檸一屁股坐在地上,“壞透了你們。”
再後來,她發現,自己不能離開那對母子超過三米,只要邁出去一步,身體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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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喪檸百無聊賴地看着母子倆生活。
她很擅長應付枯燥的生活,曾經的她對藍星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什麽都想學,求知欲很強烈。
就算給她一瓶洗發露,她都能把成分表從頭看到尾。
觀察天空,觀察下雨,站在暴雨下的涼亭,能站幾天幾夜。
母子倆相依為命,只不過他們生活過得并不好,每天奔波流浪,居無定所,女人午夜總是會驚醒,驚恐地看向周圍。
一開始喪檸以為她是能看到自己了,還激動了兩天。
結果并不是,女人的視線從未放在過喪檸的身上。
這讓喪檸十分不爽,“瞎了嗎人類,我就在這,怎麽看不到?”
被忽視當作空氣的感覺,十分不舒服,喪檸更氣了。她每天盯着女人和孩子磨牙,等着找機會讓他們看看自己的厲害。
這一等,幾年過去。
孩子長大了,但也沒多大,七八歲的樣子,也就到喪檸腰的位置。
她獨角戲一樣不厭其煩地對着他們說話。
孩子的頭發有點長,劉海長長地蓋住半張臉,總是低着頭一言不發,乖巧又懂事地幫母親幹活。
喪檸蹲在地上,仰起頭去看他的臉,露出嫌棄的表情,“咦,你好髒。”
突然,孩子身子一僵,推開門跑了出去。
“诶,你去哪?”喪檸追了上去。
“砰!”
那孩子剛出門就臉朝下被按在了地上,他張開嘴叫喊着,拼命掙紮,似在哭求。
喪檸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豔陽高照,鮮少有人類出沒的偏僻地方,不遠處站着幾個人。
為首的那個人,皮膚很白,身上透着股死氣,嘴唇紅豔,猩紅的血緩緩滑落。他微微張開嘴,露出兩顆尖牙,看垃圾一般,掃了眼歪倒在地的女人,“劣質品。”
話落,他走向被按趴在地的孩子,一把扯住他的頭發,逼他擡起頭來與自己對視。
是個小男孩,滿臉髒污,看不出來美醜,那雙眼睛卻和他一樣,是極為鮮豔的紅色。
血瞳,吸血鬼。
喪檸能看出來,那女人死了,被吸幹了血,小男孩在為母親的死而難過。
她面無表情望向扯着小男孩頭發,拖拽着他往前走的男吸血鬼。
“你比人類更壞。”
喪檸不知為何跟了上去,直覺告訴她,現在很不對勁。
她好像忘記了什麽,在來到這之前,她在做什麽來着?
喪檸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響。
小男孩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火堆,那火燒得特別旺,光影在他身上搖曳。周圍全是旁觀者,無一人願對他施以援手。
他擡起頭,用力咬着牙,環顧四周,似乎想把這些殺害自己父母的惡魔記住。
他親眼看到母親變成了幹癟的骨架,父親被燒死在面前。
有吸血鬼抓起小男孩示衆。
“和人類私通,也不嫌玷污了血統,甚至生下你這麽個半吸血鬼雜種……”
霧都是以吸血鬼為主的地方,獨立世界,有特有的規則,不受約束。在這裏,人類就像是人類世界的家畜一樣。
吸血鬼與人類結合,在他們眼裏,可笑至極,又無比厭惡。
不知為何,他們沒有殺死小男孩,而是讓他自生自滅。
大概是想警示其他吸血鬼,看到小男孩的下場,做事前就會考慮清楚,不會因為私欲,壞了規矩。
小男孩在這裏,過得比之前更慘了,由于瞳色顯眼,他被人類憎恨,又因血統不純,被吸血鬼們厭惡。
霧都那麽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誰也不接納他。
半吸血鬼在霧都,不被接受認可。
小男孩身子越發瘦弱,餓得狠了,就從樹上拽一把葉子,嚼兩下吞咽進肚,勉強茍活。
茍延殘喘地活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某個夜晚,他忽然有了飲血的欲望。
一雙眼睛在黑夜裏宛如野獸般咕嚕咕嚕轉着,嗅覺能力突增,或許是快要支撐不住了,身體回光返照般爆發出了極大的潛力。
小男孩不知走到了哪裏,他看到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吸血鬼貴族。
“這裏怎麽有只雜種?”吸血鬼好奇地走過來,上下打量着弓着背的小男孩。
“你這種的,做血仆都不配。”
高等的吸血鬼是能控制住吸血欲望的,他們很少直接在路上抓人吸血,會有專門的血仆供他們飲用。
眼前的這只吸血鬼,明顯是只高等吸血鬼。
小男孩意識不清,思維緩慢,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漸漸地,他甚至看不太清眼前到底站了幾只吸血鬼。
他們圍着他,嘲笑他,所有聲音混在一起,像是發狂的狗在腦袋裏咆哮。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他好像要覺醒了……”
半吸血鬼有極小的概率能夠覺醒吸血鬼的能力,而覺醒的必要條件就是,飲血。
等小男孩意識清醒了些時,口中滿是滾燙腥甜到令人作嘔的味道。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嘴裏蠕動着,像是毛毛蟲的毛,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慢慢地,身體上的感官開始恢複,小男孩雙手摸到了毛絨柔軟的觸感,指甲縫隙裏滿是黃色的毛發。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嘴裏咬着一只雞,那只雞還沒死透,有着微弱的起伏。
小男孩茫然地松開嘴,雞掉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這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麽狗叫,是那些吸血鬼們,扭曲變形的嘲笑聲。
“雜種就該吃這種東西,好好感謝那只雞,它救了你一命哈哈哈……”
“蕭佑你怎麽能說謊呢,明明是你把雞塞到他嘴巴裏的,讓他感謝你吧。”
“我可不要,多看一眼就晦氣,不過看在今天你取悅到我們的份上,就算了,雜種,不然下次你表演吃兔子鴨子什麽的吧?你沒有錢吧,我給你錢怎麽樣?”
“你們看他那樣子,太好笑了哈哈哈……”
小男孩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那裏的,踉踉跄跄,一步深一步淺。
半吸血鬼覺醒時喝不到血就會死。
他還不如死去。
偏偏那只雞的血,也能讓吸血鬼回複狀态,那些身體上的疲憊感減弱不少,心理上卻被摧殘得再無希冀。
後來,有別的半吸血鬼告訴小男孩。
半吸血鬼是天生的“殘疾”,不能像其他吸血鬼那樣自由改變瞳色,若想融入人類,需要佩戴美瞳才行。
那是小男孩第一次戴美瞳。
好涼。
戴上美瞳的他,終于被人類接受了,走在光下的那一天,小男孩泣不成聲。
悲痛,憤恨,無措……
整個過程全被喪檸目睹,她看到了那些吸血鬼是怎麽譏笑着抓着雞塞到他嘴裏;她看到了小男孩無處可去,眼神麻木;她看到了小男孩在那之後,恐懼所有毛絨生物;
雞、兔子、鴨子、貓、狗……
就連毛絨玩具都不敢觸碰一下。
雞的叫聲嘹亮,公雞打鳴的聲音,能叫醒一個村子的人,那只被小男孩咬死的雞,是否叫聲尖利刺耳?
小男孩當時是什麽感覺?無人可知。
喪檸像塊冰,又硬又冷,無論眼前死的是人還是吸血鬼,依舊不為所動。
直到小男孩驀地擡眼看向她。
他又長大了些,個子竄到了一米七多,容貌也張開了,不是髒兮兮的小鬼頭了,眼睛明明是紅色的,卻像是深淵。
如果地獄有顏色,那應該就是紅色了。
喪檸眨巴了下眼睛。
“死鬼?”
小鬼頭為什麽長得和蕭亦那麽像?她又為什麽能看到這些?
“你是死鬼嗎?”喪檸朝形似蕭亦的男人伸出手,卻徑直穿了過去。
‘蕭亦’目不斜視,人偶一樣略過喪檸往前走着。
喪檸猛地回頭,身後卻沒了‘蕭亦’的身影,只餘沖天火光,吞噬着建築和未逃出來的吸血鬼。漫天煙霧滾滾而去,紅色的火焰,亦如那滾燙的血液,将一切泯滅。
“我是吸血鬼,高貴的血族……”
他知道,他之所以被人類接受,是因為戴了美瞳,若沒有那美瞳,他就是吸血鬼。
天生飛不起來的蝙蝠,只能像老鼠一樣躲藏在陰暗的角落,妄想褪掉灰色的毛發,就能露出白皙的皮膚,被人喜愛。
“吸血鬼本來就不是活的。”
即使有心跳,也死在了那一晚。
不想被人類發現身份的話,最好佩戴褐色或者黑色。
恍惚間,喪檸好似看到了笑着的男人,大方地擺擺手,“送你了。”
他脾氣不好,總是教育她,動不動就兇巴巴的,卻會給她好多東西。
喪檸眼睛一熱,一股無名酸澀湧上來,似壓在她身上,又重又沉,喘不上來氣。
她的目光在火光中不斷搜索,卻什麽都看不清,再也找不到那張熟悉的面孔。
緊接着,視野中的事物開始模糊,仿佛一面擦不淨的鏡子,一層又一層疊加在上面,最後漆黑一片。
喪檸有一瞬間慌神,擡手想要撕碎鏡子。
“嘶。”
喪檸手上抓到了什麽,不是想象中堅硬無比的東西,而是軟軟的,熱熱的。
她試探性地輕碰了碰,害怕和之前一樣什麽都碰不到。
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就好像世界抹除了她的存在一般,不被人所見,孤獨地存在于另一個世界。
喪檸的手被抓住了,同時響起的還有男人低沉略啞的聲音。
“別動。”
這聲音化成灰她都認識,是她的小可憐。喪檸轉了轉頭,還是什麽都看不見,委屈道:“我兩只眼睛都截肢了,全部瞎了。”
聞青與:“……”
話落,喪檸聽到“滋啦”一聲,眼睛重見天日,視野剎那間亮起來。
她半躺在床上,上身幾乎全趴在聞青與身上,一擡眼就看到他脖子上有五道血痕,皮肉外翻着,猙獰可怖。
喪檸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惡狠狠瞪着聞青與的傷。
“哪個混蛋趁我不适,敵襲傷了你?我剁了她!”
聞青與臉上沒什麽表情,額間冒出一層薄汗,身子微乎其微地輕顫,他反應少,不是會和人哭訴疼痛的性格,靜默地低頭看喪檸。
殷紅的血順着脖頸蜿蜒向下流去,最後滲進襯衣領子裏,暈染出大片血花。
喪檸莫名想起那個死去的女人,也是這樣,脖子上開了血洞,血都流幹了。
“這該怎麽辦?你會死嗎?我去給你找藥。”
說着,喪檸準備下床,她也不知道該去哪找藥,現在是在哪裏,但她就是覺得,自己應該去找藥。
聞青與是冷白皮,平時就有種病弱感,脖子上的傷和完好的部位形成強烈對比,看起來異常恐怖。
他突然伸手拽住喪檸的手腕,嘴唇發幹,眉頭擰緊,看着向小獸一樣慌亂的喪檸,低道:“別動。”
似乎,這樣抓緊,喪檸就不會突然消失。
喪檸聽話地沒動,嘴裏仍舊罵罵咧咧的,“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我剁了她的爪子,切成一百段,再磨成粉……”
眼見着喪檸罵得越來越狠,聞青與默默出聲。
“你。”
喪檸一愣,“什麽?你剛才說話了嗎?”
聞青與垂眸看她,“你,混蛋。”
喪檸沉默。
真我罵我自己。
“啊這,先消毒吧,你指甲有沒有毒?”檢驗員翻翻找找,掏出一個瓶子,把消毒水倒在聞青與脖子上。
他們真當他這檢驗部是醫療部了,一會兒給怪物看病,一會兒給人類治傷的。
聞青與脫了外套,身上只穿個薄襯衫,為了方便清理傷口,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了兩個,隐隐露出半截鎖骨。那五道血痕占據了脖頸的一大半,離遠看一大片紅。
一瓶消毒水倒下去,檢驗員又抽了點聞青與的血,去做化驗檢查。
“我應該沒毒吧?”
喪檸不确定了,她一直自認為自己是喪屍,如果她真的是喪屍,這一下聞青與絕對也當不成人了。
她有些拘謹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聞青與的傷。
“你還是人嗎?”喪檸問。
拿着檢驗單子過來的檢驗員忍不住翻白眼,“差點就不是了。”
喪檸“啊”了一聲,小聲道:“我會負責的。”
檢驗員:“我的意思是,你下手再重點,他就不是人了,醫學上,我們叫屍體。”
喪檸驚,“死了啊!怎麽這麽嚴重,我就擡個手,沒用力啊!”
檢驗員:“……”
算了,他還是給這倒黴蛋,先處理傷吧。
檢驗員拿出一個小白瓶,悠悠道:“特效治療粉,撒上立馬好,一萬八,現金還是掃碼?”
喪檸:“???”
聞青與:“……?”
同時接收到兩道視線,檢驗員不慌不忙,淡淡道:“拜托,檢驗部不是慈善部門,我們也要運營資金的。”
有道理。
喪檸默默摸兜,手機不在。
她停下動作,死死盯着檢驗員,就差把“打劫”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檢驗員心裏咯噔一下,弱弱道:“其實,記賬也行的……”
說着,他把藥瓶子遞給了喪檸。
喪檸擰開蓋子,把藥撒在聞青與傷口上,動作有些笨拙,卻輕柔小心。
刺痛傳來,聞青與擡眸看她,想告訴她,自己沒那麽怕疼,從小到大他受過的傷比這嚴重的也有。但看着皺眉的喪檸,胸口位置就悶悶的。
他嗓音沙啞:“你會負責嗎?”
喪檸點頭。
那藥不知是什麽做的,确實有奇效,剛撒上去,血就止住了,肉眼可見的正在愈合。
聞青與抿緊唇,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道:“你總是,說讓我誤會的話,喜歡,離不開,負責……”
他很容易被騙,因為難以解讀他人的言外之意,無法判斷對方的情感狀态,小時候經常被戲耍捉弄。
聞青與垂了垂眼睫,不着痕跡地朝後挪動了一點。
“你連這些詞彙的意思都不懂。”
喪檸低着頭一副挨訓的模樣。
沈斯年說得對,她是個禍害,只會讓人受傷。
小喪屍才不笨,小喪屍只是沒學過,怎麽對人好,怎麽不讓人類哭。
喪檸用力咬了咬嘴唇,不敢擡頭看聞青與的表情,像個做了錯事不敢再耀武揚威的熊孩子。
她小聲道:“對不起,我會彌補的,我給你買好多好多巧克力,我請你喝奶茶,你不要生氣……”
她想了想,聞青與的狀态貌似比當初尚雨萌的還要嚴重,補充道:
“我還可以以身相許,我知道,以身相許是态度和誠意。”
聞青與愣了一下,輕嘆了口氣。
他剛要說話,就聽見喪檸沖在角落在線看戲的檢驗員喊道:“喂,給我把刀。”
檢驗員被喊得身子一抖,試着勸道:“那個,剛救下來的,你冷靜啊!”
喪檸那樣子太像求愛不成,就要把人噶了的瘋批。
見檢驗員不給,喪檸一手拿着玻璃藥瓶,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瓶身上輕輕劃過。
玻璃瞬間被分割開來,橫切面完整光滑,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光,異常鋒利。
喪檸一言不發,拿着玻璃制成的刀,用力劃在自己的手背上。
奈何她皮膚過于堅硬,沒兩下玻璃刀上就出現好幾個斷裂口。
喪檸煩躁地把玻璃刀摔在地上,幹脆用指甲劃自己的手。
這次她成功了,尖銳的指甲刺破皮膚。
下一秒,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聞青與面上看不出表情,抓住她的手,在喪檸看過來時,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上面的傷口消失了,連疤都沒留下。
喪檸眼睛一紅,癱軟到聞青與懷裏,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将臉埋在他之前有傷的地方。
她是那種很驚豔的長相,睫毛細密且長,以往說話時兇狠得要命,最讓人移不開眼的,卻是那自由肆意的氣質。
現在的喪檸,似乎多了幾分“人性”。
聞青與問她:“害怕?”
喪檸身子抖了抖,“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你不要死。”
那似真似假無法觸碰的畫面,和形似蕭亦的吸血鬼,觀看了對方從幼童到少年。喪檸沒有看到情感聯系帶來的快樂,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
感情,沉重到無法呼吸。
聞青與感覺到喪檸把腦袋埋在了自己肩上,擡手放在她背上像模像樣地輕拍着。
“你今天不對……”
話音未落,喪檸小貓似的蹭了一下他,頭發絲刮蹭着皮膚,引起一陣癢,和說不出來的異樣情緒。
緊接着,喪檸突然在聞青與脖頸處舔舐着,她的唇濕冷,舌也是涼的。
聞青與呼吸徒然一滞,低眸想要看喪檸。
喪檸的情緒很純粹,不夾雜絲毫污穢,單純又笨拙地表示着自己的在意,不包含任何算計和索求。
她的動作就像是小動物給同伴舔傷口,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做,只能随着本能。
就連道歉也是,“巧克力”道歉不被接受的話,她就不知道還可以怎麽道歉了,試圖用同樣的方式,用在自己身上,換取原諒。
聞青與擡手按在喪檸的後腦,給她順毛,“別怕。”
喪檸明顯情緒低迷,過了很久,她擡起頭,眼中滿是茫然無措。
“聞青與,我不知道我是什麽了……”
如果,怕貓怕狗怕毛絨生物的是影像中的吸血鬼。
那她呢?
她所有的一切,是真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