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而此時,顧言正與“唯一的美食”節目主持人白晶銀共進晚餐。“唯一的美食”是市衛視一檔頗叫得出名號的美食節目。
這檔節目不像其他的美食番,要麽是以料理的色香味刺激視聽者,要麽就是變着法的教人做菜,不管掌勺是帥哥,還是美女。
這檔節目則是随攝相機鏡頭,走街竄巷,探訪身邊的美食。
內容倒是其次,主要是以嘉賓出位的表演與猛辣的點評為噱頭,讓電視機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觀衆叫好一片。
也就是說,上了節目的不一定就給你正面宣傳。所以,提起這檔節目,N市整個餐飲行業是又愛又恨。
而這個節目的主持人,更是集美貌與毒舌于一身,收獲了與她一樣挑剔而自戀的一大撥粉絲。
現在,這位美食番節目主持人就坐在顧言對面。
下午節目組對酒店的中餐廳進行了拍攝,錄制。酒店的幾位粵菜、湘菜、川菜主廚分別在鏡頭前展示了作為五星級酒店應有的飲食水準。
雖然其他酒店對“唯一的美食”有些避之不及,但作為N市頂級星級酒店,這點自信與從容還是有的。
何況,主持人又是個公認的大美女。
她才跟着一衆所謂美食品審團錄制完節目,穿着看似随意,其則隆重的衣裙,頂着一臉快花了的濃妝,與顧言相對而坐。
當然,美女縱然妝花了,也還是美女。
而且,兩個人都各懷心思。妝容這點小事,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在節目錄制之後,她之所以不避嫌接受顧言的邀請,一來文華酒店的美食确實很有實力,讓那個挑剔的評審團贊不絕口,讓她縱然面對顧言的邀請也毫無壓力,二來也是因為她對顧言确實有幾分興趣。
顧言看起來十分灑脫随意,不拘小節,但業內都知道他手腕與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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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幾代都經營酒店,酒店大大小小,遍布全國各個城市。
到了顧言父親這一輩,酒店遍地開花,特別是便捷酒店,膠囊酒店的興盛,讓顧家這種不管是管理模式,還是經營理念都還相當滞後的老式酒店喪失了競争能力,一度瀕臨破産。
顧言就是在這個非常時期回國,接過父親留下的爛攤子,讓文華這個品牌起死回升的。
他做的第一步就是處理掉一些已喪失造血功能的酒店,減裁多餘人員,集中財務、物力,人力,重點打造高端酒店。文華酒店便是重點打造的五星級酒店之一。
去年又在桐山風景區征得土地,充分利用桐山自然環境優勢,新建了國際溫泉度假酒店,正在創建五星中。酒店毗鄰桐山影視城,前兩個月才投入運營,便已接待了十來撥攝制組。
基于對于創業者的尊重,白晶銀欣然接受了顧言的邀請。
當然,雖然她心裏不承認,顧言不俗的皮相,出衆的身材也是吸引她的重要條件之一。
下午的節目已在中餐廳錄制完畢。現在,他們坐在西餐廳的一角,品嘗這裏的法式料理。服務員從沙拉開始,每隔二十分鐘上一道菜。
顧言人長得帥,舉止風雅,談吐有趣,白晶銀與他對話,有着與自己腦力相當的人博弈的樂趣。
一頓飯功夫,顧言已獲得了白晶銀粉絲的地位,叫她銀銀了。
穿着制服的服務生輕悄悄地走過來,彎腰放下今晚的主打菜—牛排。
白晶銀切了一塊,送入口中。
“怎麽樣?”顧言注視着她的表情問。
牛排很厚,卻如膏脂一樣,入口即化。如果沒意外,應該是神戶牛肉。但這個味道…….
白晶銀有些訝然地放下了刀叉。
這個做法與味道,她并不陌生。就在上周的節目錄制中,她也吃到了相同材質,相同味道的牛排。只是那時她在另外一個相當有名氣的西餐廳。
“這個味道,好熟悉。”
顧言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我們才聘請的主廚,曾在法國學習料理三年,去年才回國。”
“真是楊利?”白晶銀驚嘆,“他不是在白露嗎?”
白露是N市一家格調還是價位都十分高的法式餐廳。因為受一些小衆的追捧,在那裏吃西餐,已不是為了一飽口福,而是一種格調與品味的象征了。
“唯一的美食”也曾在那裏錄制節目,對這種浮誇的,自娛自樂似的食文化進行了辛辣的嘲諷。
但楊利的手藝無疑還是過硬的。
“現在是我們這兒的主廚了。”
對于廚師而言,如無不得已的理由,這種跳槽行為在任何行業都是禁忌而為人所不齒的。
“你是怎麽做到的?”白晶銀真誠地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顧言。
人帥,就是占便宜。
白晶銀想。
連攝影師都對他十分偏愛,他只是露了個臉,卻給了相當多的特寫鏡頭。
“還能怎麽樣,說好聽點就是一個誠字,說直接點就是軟磨硬泡。”顧言笑吟吟的,“你可要給我保密。我怕那邊的人來找我麻煩。上個月,我在那邊吃了一個月的牛排。吃得膽固醇都高了,就快要進醫院的時候,楊利自個找到我了。”
顧言說得輕松,但那整整一個月,頂着被白露員工識破的風險,吃慣了大米與疏菜的腸胃,每天去吃西餐,就是皇家頂級料理,也是讓他崩潰的。
但最終,換來了楊利的私訪。
兩人談興正濃,一個服務員悄無聲息地走過來,把盤子放在桌上。
他的動作很輕,盤子落在桌布上,幾乎毫無聲響。手的動作看得出,是充滿了力量的輕巧。
膚色是淺淡的褐,在光潔的瓷器反襯下,有些不明朗的晦暗感覺。
但依然是讓人賞心悅目的。
他放下盤子,抽身就要走。
顧言不由去看他,嘴角一動,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眼前的這個服務生正是中午在他車前,被王豔麗診斷為有意或無意的碰瓷年輕人。
雖然換上了酒店的制服,顧言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在此之前他是牛仔褲與一件黑色的連帽外套,外套十分闊大,整個人都像是隐在裏面,如同個實體化的影子。
陶丘似乎也留意到了顧言的目光,腳步頓了頓,掃了他一眼。
他那雙黑灰的,幾乎混淆了瞳仁與虹膜界限的眼睛,不分明地落在顧言臉上。
“菜名。”顧言輕輕地提醒他。
陶丘看了看盤子裏的一小塊,有些為難。西餐的菜名太長,名目複雜,雖然端菜的時候,廚師都會報出菜名,但他确實沒怎麽留意。而且縱然留意了,也不一定記得住。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決定面對自己失職的現實。
“抱歉,我去問問。一會兒給您回個話。”
看來他不僅認不出菜名,連自己也沒認出來。顧言有些好笑。
再看他眼睛裏虛無的光芒,敢情這位記性不強,眼神也不怎麽好使。
“才來的新人?”顧言問。
“嗯。”陶丘忙點了點頭。似乎這樣就可以為自己的失職找到一點借口。
顧言微微地笑了笑。
陶丘覺得沒什麽事了,客人也像不怪罪的樣子,忙轉身走了。
顧言有些遺憾地看着他的背影。
陶丘換下了黑大外套與牛仔褲,穿着餐廳服務生的制服。雖然制服的樣式都是經過層層篩選,最後得到顧言首肯才确定下來的,但這一次,顧言再次對自己的眼光表示了肯定。
顧言回過神來。白晶銀眼波如水地盯在他臉上。
“我臉上有東西?”顧言摸了摸。
“我就是在想,這個男人對一個員工都這麽溫柔,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愛人會寵到什麽地步。”白晶銀調侃地說。
“你想不想體驗一下?”顧言看着她,悠然地說。
白晶銀輕輕一笑,喝了口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