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世事無常
世事無常
重雲打開門,就見一個生面孔正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看着門開了,來人連忙開口,“尊貴的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問與您們同行的那只狗現在在您們房間裏嗎?”
他雖然急切萬分,卻還是沒忘記基本的利益,重雲搖了搖頭,想起來什麽似的,“怎麽了,那只狗不見了?”
那人聽他問起來,面色一苦,“那位客人的狗不見了,正在大街上到處找,誰勸也不願意回來。”
重雲想了想,對着那個使館人員說了聲稍等,就轉身回到屋子裏和行秋說了這個事。
符豎畢竟是行秋父親的故交,于情于理行秋都不能坐視不理,他匆匆套了件衣裳就跟着重雲一起出門。
兩人跟着使館的那人一起出了使館,一出去,兩個士兵就跟了上來,行秋看着他們這才放了心,符豎那邊應該也是這樣。
只要他身邊有人,行秋就不擔心他會出什麽事,畢竟至冬官方的人也不會那樣蠢,到使館的客人都不管。
兩人跟着那人走過了兩條街道,又轉過了一個路口,就看到了符豎,此時的他正背對着行秋和重雲頹坐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有些不妙。
行秋忙拉着重雲走近去,擠過那些圍在符豎身邊不知所措的士兵,就見符豎懷裏正盤着一條瘦弱的老狗,正是符豎鬧着要出來找的那條。
重雲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只狗已經死去多時了,身體都梆硬了,尾巴也是了無生氣地垂在地上,凹成了一個活物不可能曲折的程度。
那只狗眼看着身子圓潤起來,還沒享幾天福,就出了這檔子事。
行秋松開了重雲的手,蹲下身去查看那只狗的情況,符豎以為有人來搶他的狗,下意識地就将狗抱緊了,一看是行秋,這才慢慢地将手松開了。
行秋仔細地查看了好一陣子,沒發現它身上有什麽傷口之類的,看樣子這只狗就是老死的。
符豎還是坐在那裏哭得上心,他的肩膀上搭着那些士兵為他披上的狐裘,行秋站在這樣的天地裏,只感覺從自己腳心透上來一股涼氣,慢慢地要把四肢百骸全都凍住。
重雲看着行秋這樣子就知道他是被凍着了,只是幾人出來得匆忙,那些士兵都沒帶多的衣物,重雲看着地上依舊傷心的符豎,上前一步将他打暈,将那只狗抱起來,朝着士兵對着地上的符豎努了努嘴。
那些士兵自然也懂了重雲的意思,他這樣做,事實上也是在變相幫他們忙。
符豎身子本就不好,要是長時間坐在雪地裏,保不齊會出什麽大事,要是讓他們對符豎下手将他打暈,這要是重雲和行秋追究起來,他們也夠喝一壺的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使館,好在這是內城,街上一般沒什麽人,內城很多東西都是外城專人專供送進來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商鋪之類的東西。
将符豎帶回使館,蓋上被子,面對重雲手上的那只狗,行秋犯了難。
現在這樣子肯定是不能直接将狗埋了的,若是他們就這樣直接将狗埋了,符豎醒來看不見它,不得鬧成什麽程度啊!
行秋想了想,最終還是讓重雲凝了個冰,将那只狗包裹起來,等符豎醒來以後再做定奪。
符豎在睡夢中也并不安寧,他不住地搖着頭,額頭上還冒着虛汗,重雲看着他,又看了眼行秋晦暗的神色,想了想撚了一個清心訣。
床上的符豎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重雲見狀松了一口氣,拉着行秋出門去,“先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兩人回到房間以後,行秋有些疲憊地坐在床上,也沒有開口說話,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默。
重雲看着這樣的行秋,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能安慰他了,只是默默地捏緊了行秋的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行秋才啞着嗓子開口,“我在想,要是符伯的妻兒真的都不在這個世上了,他該怎樣挺過去?”
重雲嘆了一口氣,輕輕将行秋的頭攏到了自己肩膀上,“要是真是這樣,活着的人也要好好活着啊,帶着死去的人的份兒一起。”
重雲這話一出,行秋就想到了當初自己和重雲兩人在水下龍蜥手下逃生的驚險經歷,的确,若是他救了重雲,而自己身隕,他定然也不會希望重雲為了自己傷心難過一輩子。
想到這裏,行秋默默地将重雲抱得更緊了點。只是這些道理說出來大家都懂,經歷過後就很難走出來。
因為符豎的精神狀态有些不太好,所以面見冰之女皇的時間往後面推了兩天。
符豎一覺醒來就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頹靡地坐在餐桌上,面前的食物一口沒動,他心神不寧地看着坐在他對面一言不發進食的重雲和行秋,終于是下定決心開了口,“秋秋……伯父想請你将小白葬在尼多城的冰碛地,它本來就是尼多城那邊的,是潘塔羅涅抓我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看見的一只野狗。”
“如今它去了,也不能讓它跟我一樣,客死異鄉。”
他說到這裏,似乎是一下子說這麽多話有些費精力,于是伏在案上開始咳嗽,咳嗽有些劇烈,行秋放下手中的筷子,繞過大半個桌子過去輕拍符豎的背。
在行秋的順氣下,符豎漸漸地緩了過來,随即又低聲失神道:“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幾天好活了。”
行秋輕嘆一聲,“符伯父應該好好活着,回去看看,你不想要小白客死異鄉,難道你自己就不想回璃月看看?”
符豎被他說中了心思,一時之間也有些羞赧,自己竟還沒有一個小輩活得通透,也是,他就算是死,也是要死在璃月,死在至冬算是什麽?
因為身體原因,符豎并沒有跟着重雲和行秋一起回冰碛地,而對于行秋和重雲來說,回一趟冰碛地不過是半天的時間,其實來回花的時間不多,只是掩人耳目花的時間要多一點。
重雲将小白葬在了之前遇到冰鹿的那一片山谷裏,那裏遠離城市,沒什麽人煙,有山有水,重雲覺得很好。
行秋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重雲之前捕獵的地方,看着山坳裏那池子清亮的冰水池子,他眼睛亮了亮。
重雲見狀便給行秋提建議說可以留在這裏捕魚。楓丹有那種小型機器,将食物放進去食物就會結冰。
璃月雖然沒有,但是璃月的儲物袋功能也差不多,只是璃月的儲物袋是東西放進去的時候是什麽養的,拿出來也是什麽樣的。
聽重雲這樣說,行秋有些心動。
之前被潘塔羅涅拿去的魚大多數都進了二人的嘴巴,味道确實不錯,要是沒有至冬那些奇怪的香料,新鮮魚湯也許會更好喝。
行秋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他只是想着回去的時候符豎肯定要和他們一起的,到時候他們要是在空中禦劍的話符豎會受不了,所以他們大概率會從至冬出發,穿過楓丹,繞路回到璃月。
這要是走水路的話,營養也要跟上,鮮美的魚塘對符豎和他們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只是行秋雖然是這樣打算,具體還要看冰之女皇是什麽态度。
早在一紙外交帖子送到女皇的宮殿的時候,行秋也得到了自己父親傳來的信件,大致明白了目前是怎樣的一個形勢。
關于圖斯海事,至冬必須要給璃月一個交代,并遣返次海難的苦主,也就是符豎。
行秋認為這是璃月對至冬的底線,符豎畢竟也是璃月有名的富商,來到至冬說白了對于璃月整個經濟甚至是軍隊實力都有很大的提升。
對于此次海難的人為性,璃月方表示堅決不能容忍。行秋這才有恃無恐地帶着重雲繼續在人少的地方飛行。
沒有人看到的地方,至冬官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輕易對他們怎麽樣。
兩人在這個山谷裏面抓了百來條魚,又處理了兩只冰鹿,這才滿載而歸。
尼多城的潘塔羅涅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着離開的重雲和行秋,想了想,對着身後的弗洛伊娃說了什麽,弗洛伊娃點了點頭,眼裏卻還是劃過一道失落。
老爺還是不打算帶她去璃月,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兩人回去以後,已經是晚上了,收拾魚和鹿花的時間有些長,兩人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晚飯。
也許是行秋早上的話起了作用,符豎晚上的精神狀态好了很多,至少看起來沒有那樣愁眉苦臉,飯也吃了好一些。
行秋見狀,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符豎現在這樣子就已經很好了,他也不指望符豎能一下子就恢複過來往日的神采。
因為這對于一個十多年來被禁锢,被虐待的老人來說,顯然是不現實的。
吃過晚飯,行秋和重雲看着符豎回了房間後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到符豎這樣子,重雲也放心了不少。
他躺在床上看着一臉疲态的行秋,有些心疼地捏了捏行秋的臉,“回去以後一定要多休息幾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今年的海燈節。”
行秋轉過頭正對着重雲,溫柔開口,“一定可以的。”
他雖然是這樣說話,心裏還是有些沒底,現在已經是十月末,要是在海上耽擱,還真的不一定能夠回去。
他輕輕拍着重雲的背,等重雲熟睡以後,他才收回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窗戶那邊的窗簾并沒有拉上,行秋就看着面前漆黑的夜空出神。
良久,一聲輕輕的嘆息聲從行秋的齒間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