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牢獄之災
牢獄之災
重雲終于是坐不住了,他三兩步跳下了樹,直直地奔着那戶人家院門而去,行秋拉都拉不住。
他便也只能跟了上去。
重雲走到院子裏,正要推開那大門,那大門就自己打開了,出現在兩人面前的便是那女人。
那女子衣衫淩亂,身上帶着道道傷痕,染紅了衣服,身上還有吹塵泥土,實在是狼狽,她臉上的傷口也不知怎的沒包紮好,一直在往下面滴血。
重雲一時間看呆了,他沒想到就這短短一陣子,這女子就傷成了這副模樣。一時間,心裏又有了內疚,他看着那女子站都要站不穩的虛弱模樣,下意識地就要去扶她,身邊卻傳來了一陣大力,将他從女子面前撞了開來。
下一秒,一道淩厲的風就擦着重雲面門過去。待他堪堪站穩,就見那女子正舉着一把帶血的菜刀,而行秋握住了那女子的手腕,輕輕一扭,那女子手上的刀便落了下來。
行秋松開她的手,那女子沒了支撐,就像沒有骨頭一般,爛泥一樣癱了下去。
行秋轉過身将重雲從頭到腳掃視一遍,見他沒什麽異樣,這才放下心來,轉頭看着地下坐着那個三魂丢了七魄的女子。
而一旁的重雲趁機從女子和門的縫隙中溜了進去,查看屋內的情況。
他一進卧室,就被一個倒在地上的櫃子絆了一跤,等他堪堪穩住身形,就與地上那個瞪圓了眼的男屍來了個對視。
那男子身上倒是齊整,只有脖子處有一個碗大的傷口,深可見骨,正往外汩汩冒着血泡。
行秋縮了縮脖子,心裏冰涼涼的,那女子一個弱女子,哪裏來的力氣砍這樣深?若是再用力一點,這整個頭她都可以剁下來了,這樣一想他又有一陣後怕,若是行秋方才沒有推開他,想必他現在也跟這個男人一樣腦袋要分家了吧。
他看着這般慘狀,腳下一個趔趄,卻被人從旁邊扶了一把,他轉頭一看,是不知何時進來的行秋。
此刻行秋正擔憂地看着他,生怕重雲受不住。也難怪他會這樣以為,往日裏去降妖除魔,畢竟是異類,該除。
而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是在異鄉裏見到的第一樁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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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待兩人有所動作,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兵戈撞擊的聲響,行秋拉着重雲就要往外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一出門去,就見一群武士正拿着長矛,将這院子同他們團團圍住,那女人還是頹然地坐在院子裏,面無表情地盯着這一群闖入自己院子裏的不速之客。
他們一出來,就吸引了這一衆武士的注意,霎時間,那一圈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戒備起來。
見兩人只是站在那裏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帶頭的士兵向前邁出了一步,嚴肅開口,“接到舉報此地有人尋釁挑事,打架鬥毆,特來查看,還請你們配合。”
他說話雖然客客氣氣的,但是這動作看起來卻是不怎麽禮貌。
向前點了點頭表示禮節,正與開口就被地下那個女人搶先了開口,“長官,是他們!他們闖入我家,想要奪我們的家財,卻被起夜的我丈夫撞見,于是将我丈夫活生生地砍死了!他們要我頂嘴,我不願意,他們就打我!”
那女人語速飛快,臉上神情也不似方才麻木,而是十分悲痛,無奈委屈,看起來倒像是真有她說的那麽一回事兒。
那男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滿身血污的女人,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穿着整齊的行重二人。心裏也存了一分疑。
不過他卻沒說什麽,揮揮手,身邊的下屬就往前走了來,架起了那女人,然後他的眼光便落在了行重二人身上,行秋欣然點頭,拉着重雲朝着院門這邊走了過來。
那一群武士将三人帶回了天領奉行的監獄裏,将三人關在了不同的牢房裏。
那天領奉行的牢房藏得挺深,在天領奉行府邸地下,進去的路十分曲折,饒是行秋這般記憶力不錯的都有些暈頭轉向。
再說重雲,進來的時候就已經一臉木讷了,他不像行秋,可以認路,相反,他有些路癡,認不清方向的。
那女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個人蹲坐在牆角,背對着他兩。
重雲在昏暗的牢房裏,摸着黑找了一處看起來稍微有些整潔的茅草堆盤腿坐了上去,閉目打坐。
第一抹日光從牢房狹小的窗戶照進來的時候,重雲睜開了眼,按道理來說啫喱水地底,哪裏來的光線?
重雲這樣想着,站了起來,瞄準天窗上的鐵欄杆,蓄力一跳狠狠地抓住了那鐵欄杆,引這身子往上看,
從窗戶往外看的時候,只能看見一望無際的海面還有湛藍的天空,別的什麽也看不見。由此可以推斷,他們所處的牢房外面是一處山崖。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混雜着老婦人罵罵咧咧的聲音,那聲音還有些熟悉,重雲意思建卻想不起來在那裏聽過。
還不等他将手松開,就聽見了什麽撞擊鐵欄杆的金屬碰撞聲,緊接着,武士惡聲惡氣的聲音傳了過來,“你,下來,幹什麽呢!”
重雲轉頭就見一個武士一臉兇神惡煞地站在自己牢房門前,正用她那長矛敲擊着他的牢房門。
他放了手,跳了下來,這才繼續坐在那草堆子上,冷眼看着這武士。
這一眼看去,重雲才瞧見那個穿着粗布衣服要與這牢房融為一體的老婦人,那老婦人一臉敬畏地看着武士,鹌鹑似的。
那武士背過身子,去開重雲對面那間牢房,也就是女子所在的那間,開了牢房門以後,他對着裏面點了點,示意老婦人進去。
做完這些以後,他就退了出去。
那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盡頭的時候,那從進來就安靜下來的老婦人就變了臉色。
她大步走到女子面前,擡手就是兩個耳光打過去,這還是開端,即使她那兩個耳光将地上坐着那女子打得撲在了地上,她也猶覺得不解氣,伸出腳就踢那女子。
就着那點微弱的日光看去,重雲分明見着那女子嘴角已經破了。
就着短短一段時間裏,那老婦人就已經踢了她好幾腳,打着打着就開始罵她,翻來覆去地罵。
重雲聽着有些心煩,那些污言穢語是他從未聽過的,帶着強烈的攻擊性,去打擊傷害另一個人,那些話重雲也只聽了一個大概,說什麽女子不檢點之類的,還說早知道就讓她兒子将女人打死!
這一刻,重雲寧願他沒有吃下五百藏給的藥丸!這樣想着,他手上動作也沒停。
趁着他這邊屋子光線不明朗,他的手在背後做着小動作。
那老婦人打着打着就打了個冷顫,她突然覺得牢房裏面溫度下降了不少,不過縱使是這般,她也沒有停下毆打的動作。
行秋察覺到了牢房裏微妙的變化,心裏低低地嘆了一聲,重雲果然還是硬不下心啊!
地上的女子沒有動作,一雙眼睛卻像淬了毒的毒蛇一般,惡狠狠地盯着那老婦人。
要是她手上有一把刀,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插進面前這面容醜陋的老婦人心口。
重雲這般想着,将手上鴿子蛋大小的冰寒之物往女子身上砸去。
那東西在将要碰到女子的時候就四散了開來,化作了透明的保護殼去,老婦人只覺得身邊的溫度又陡然降低了不少,卻還是沒有顧上自己,只想着多踢女子幾腳,好似這樣他就能暖和了一般。
她帶着惡毒笑容,用足了十分力氣的一腳在女子面門處頓住。這時她才發現不對勁,臉上笑容寸寸碎裂,慌亂着加大了腳上的力度,重雲看着她臉上青筋暴起,伸出手抱在腦後靠着牆旁觀着這老婦人的一切。
在發現自己用盡全身力氣也沒有能在再前進半分以後,那老婦人終于慌了,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嘴裏一直喃喃着:“妖怪,妖怪啊……”
那老婦人不知道其中原委,女人倒是猜到了一點點,她擡起頭來,對着重雲所在的地方感激地笑了笑,這一幕卻被老婦人看見了,以為她仗着有妖怪的幫助挑釁她,又怕又氣,卻是一個轉身,連滾帶爬地跑了。
待到武士再次進來鎖門以後,牢房裏就重歸于安靜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女子開了口,“恩公有恩于我,我卻不該污蔑你們。”
她說完這話,身旁就傳來一聲冷哼,她也不在意,“我十三歲嫁了過來,日日夜夜操持家務,衣服飯食,無一不是我準備得妥妥當當……”
她語氣平常,似乎說得不是自己的十多年苦楚。
“婆婆打罵,丈夫也不管,有時候賭輸了,喝了酒,也會抓起我來打。”她眼神麻木無光,“直到後來有了兒子,婆婆才對我好了些。”
說到兒子,那女子目光卻是柔和了下來。
“可是兒子越長越大,竟學了些父親的陋習,合着村裏的那些賭徒的孩子一起,欺負流浪,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說到這裏,無奈一笑,“我在家中說不上話,也不知道如何去改正孩子的行為,去教他一些道理。他經常挂彩,一受傷我就将他帶去醫師那裏包紮,一來二去,就與醫師相熟了起來。”
她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紅暈,是受傷都掩蓋不了的緋紅。
“所以你昨天大半夜的去醫師那裏就是為給你兒子抓藥?可是你兒子哪裏又受了傷?”
那女人聽見她這話,臉上就燒了起來,待她反應過來,下一秒,她蓮臉上血色就失了,她有些顫抖着開口,“你們,跟蹤我?”
心緒激蕩之下,她連恩公都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