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攝靈
攝靈
兩日後
一艘小船靜悄悄地停在了璃月港口,金黃色的朝陽揮灑在船身上,倒顯得這普通的物件金貴了些許。
行秋正背着手,指點着船夫搬運着出行所需要的物資,算着時間,某人也該到了。
他這般想着,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就知道你會偷偷溜,可不巧被我逮住了!”
行秋往身後看去,來人不是重雲還能是誰?
只不過,眼前這人雙目無神,眼底青黑。
行秋用腳丫子想都知道這家夥一定是怕他溜走,所以親自在璃月港守株待兔,守了兩天兩夜。
“二少爺,東西已經備好,不知何時啓程?”
正巧這時,船夫已經将所需都準備好,上前來請示行秋。
行秋還未有所言語,重雲就已經有所動作,只見他飛一般地蹿到了船上,等他站定,還回過身來朝着行秋做了一個挑釁的鬼臉。
行秋笑了笑,依舊是背着手,慢慢朝船上走去,“人都齊了,開船吧!”
那船夫本就是飛雲商會的人,自是知道自家少爺的性子,再看看重雲小哥兒,這怎麽鬥得過?
他在心裏嘆息兩聲,也跟着行秋上了船。
金黃的波光盛着小船漸漸遠去,此時璃月港口貿易正起,一艘小船的來去或許并不能引人注意。
重雲方才上船的時候還是興致勃勃的模樣,可船還未前行幾裏,他便臉色煞白地趴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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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船雖小,船身卻做了很大調整,渡海如平地上行,沒有一點波蕩,為确保萬無一失,還将桌子椅子一切陳設都做了加固處理,釘死在了船板上。
可是重雲還是暈得一塌糊塗,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沖行秋叫喚,“還有多久才能到啊!要不我直接禦劍過去?”
行秋緩緩将目光從書上移開,拿起桌上的青瓷茶盞倒了一杯熱茶,拿到自己面前吹涼,邊吹邊開口,“璃月與稻妻有文書規定,海上船只往來以及禦空都需要在陸海司進行登記。不允許私自往來。”
說罷,他就将已經吹涼的茶推到重雲面前,“安安分分地喝完這杯茶。去艙裏面休息吧!”
重雲撐着腦袋,暈暈乎乎的将茶一口飲盡,那茶入口清涼,倒讓他有得半分清醒,一杯茶入肚,連帶着胃腸也安靜了下來,他起身,指着行秋,“你可不能再,抛下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子歪歪斜斜,站都有些站不穩,那手指都要捅到行秋臉上去了,行秋無法,站起身就将他攔腰扛起,進了船艙。
重雲暈船,行秋進了靠中間的艙房裏,輕輕地将他放在了床上,正要起身,脖子卻被重雲攬住了,他擡頭就看見重雲面色酡紅,眼神迷離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暈船的效果還是方才他扛的時候腦袋朝下充了血。
重雲只覺得胃裏又翻江倒海了起來,連帶着眼睛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心氣浮蕩間,身子又熱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手裏行秋那脖子,就是他身邊最溫涼的東西了,他不由得弓起身,努力地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行秋看着他迷離的模樣,黝黑的眸子更加幽深,重雲倒是撩人不自知,還不怕死地往行秋身上蹭了蹭。
行秋看着重雲的模樣,算着重雲成年的日子,随即深吸一口氣,将重雲快要在他身上打結的手拉開。
重雲離了那三兩分涼更是煩躁,還要伸手再攬過來,卻被行秋躲了過去。
看着床上面色緋紅的重雲,行秋也知曉他并不好受。
他捏個召水決,又将那水用法術包裹覆在重雲全身,重雲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沒多一會兒,重雲便沒了動靜,待到重雲徹底睡熟,行秋這才出了房門,直奔甲板。
出了艙門,行秋才感覺自己能出氣了,他吹着帶着鹹腥氣味的海風,也覺得舒暢不已。
他望着無垠的海面,靜靜出神。
……
重雲醒轉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艙房裏一片漆黑。
要不是空氣中還飄蕩着鹹甜的海水的味道,重雲都要以為行秋又将他抛下了。
他摸着黑走了出去,夜裏的風有些涼,但這只對于常人來說,而對于重雲,這樣的溫度,很适合。
睡了一覺,神清氣滿,暈船的感覺也沒那麽強烈了。
走出門去,外面甲板上支着幾盞燈,天邊挂着一輪彎月,海天相接處是漆黑的,襯得外面海水愈發兇狠,深不可測。
重雲并不能多看,再看下去那種暈暈乎乎惡心的感覺就又要返上來了。
這時,一只手從偏廳伸出來将他撈了進去,進了偏廳,那股熟悉的清香又若有若無地飄進重雲鼻腔裏,莫名地撫平了他心緒。
他看着拉他進來的行秋,“這是什麽香,還怪好聞的。”
行秋坐回凳子上,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聞言放回茶盞,擡起頭,答道:“莺兒姑娘新制的,平心靜氣的安神香。你要喜歡,回頭自己去她那裏讨要。”
他說完這話,重雲臉色就變了,一提起莺兒重雲就會想起莺兒那做派,他實在是受不起。
明明是個瓷窯,卻兼了制香的活兒,還偏偏要弄得跟個不三不四的地方一樣,烏煙瘴氣的。
偏偏行秋還總喜歡往那邊跑,雖說莺兒姑娘模樣是不差,但也不能總去那邊吧!
他每次去春香窯,總要一逮一個準。
想到這裏,他看了眼行秋,“不用了,我也沒多喜歡這味道。”
行秋瞥他一眼,“你要是不喜歡,那便更好了。省得我還要分你一半。”
重雲一聽這話,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心裏,出又出不去,只能盯着行秋,試圖以眼神逼迫行秋屈服。
卻沒什麽用,行秋還是一口一口呷着茶,對他的動作無動于衷。
偏生心煩處,那惹人煩的香還總往他鼻子裏面飄,重雲心裏更煩,坐不住,起身走了出去。
雖然外面也不甚舒服,但是好在能短暫擺脫那個香,重雲自是求之不得。
海面壯闊,怕暈船,重雲只得擡起頭來,看着天邊月。
他也疑惑今日行為。
他往日裏雖行事有些沖動,卻也不是心浮氣躁之輩,卻每次遇上關于行秋的事,便沉不住氣了。
或許是每次行秋都能成功惹他生氣罷。也不知道啥時候他才能看清行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樣他就不會每次都上當了罷!
他就望着月亮,望得眼酸脖子疼也不肯低下頭去看海面。
自然便錯過了海底湧上來的一層血色。
不多時重雲便感覺船身往下沉了沉,他飛快地往身下掃了一眼,卻沒發現什麽不妥,他也不敢細瞧。
忽聽得行秋在他身後驚叫,那一聲呼喊竟破了音,“阿雲!”
他回轉過身去,就見一向氣定神閑,老神在在的行秋竟少有地露出了不符合他的驚惶的神色。
他突覺背後一涼,下意識地兩指并攏,祭出了祭禮神劍,轉過身,正欲一劍刺去,眼前卻空無一物。
他火氣上頭,正要回身怒斥行秋不分場合的三番五次捉弄戲耍他,眼前卻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
重雲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廢棄的船艙裏。
那船身有些奇怪,所用材料并非璃月常用,他四處望去,荒涼無比,那船艙周圍還覆了層層細沙,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了。
重雲這般想着,開口就想要呼喚行秋,可當他張開口時,卻吐出來一串泡泡,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海底。
他連忙閉上嘴,環顧起自己身邊環境,就見自己周身覆滿了血紅色網紗一般的東西,就是這些東西,扶着他浮在這船艙中的半空。
他暗自掐訣,十指卻被控制,便只好在掌心用力,掌心卻空空如也,聚不了一點元素力。
這下不僅驅邪靈咒無用,連元素力也用不了了。
好在這血紅霧色也暫且沒有害他的打算,重雲便收了抵抗之心,順着血色霧氣的行跡飄蕩。
他被拖着穿過船艙,抵達外面的甲板。
那甲板是銀白色的,東北角已經缺了一片。
那血紅色霧氣将他帶到了甲板正中,随即又是熟悉的眼前一黑,再一睜眼,他便已經出了深海,到了海面。
這一次,看着深藍色海面的重雲并沒有覺得眩暈,反而還覺得神清氣爽。
他想要挪動一步,卻還是動彈不了,低下頭一看,那血紅霧色竟還纏繞在他身上,看來它并沒有放過自己。
只是它到底為了什麽呢?抓了自己,又不殺,是喜歡逗弄獵物的快感,還是別有所圖?
想到這裏,重雲看了看遠處的天。
此刻正是午時三刻,烈日最毒的時候。
重雲所處的小船卻沒有被陽光照射,反而默在陰影裏。
可是海面一望無垠,哪裏來的遮擋物?
他心頭一跳,望着投射陰影而來的地方望去。
剎那間,一幢銀白色的龐然大物撞入他的眼簾。
那是一艘巨大的海船,在太陽光照下熠熠生輝,最令人震撼的還是那船帆,直沖雲霄,觀其材質,重雲也說不出來是什麽。那并不是尋常的水油布,也絕不是璃月能産的。
重雲還沉浸在這巨物帶來的沖擊中,并沒發現以他所在為中心的海面猛烈沸騰了起來。
海面遠處也不安生,卷起三四十丈的滔天巨浪一路拍打過來,越卷越高,直至到了重雲眼前不足百米,重雲才回過神來。
在大自然的法則之力之下,重雲已然忘了掙紮。
就在那浪頭将要高高地砸下的時候,那百丈高的海浪從頭到尾凝固成了冰。
重雲到此松了一口氣,卻在這時,一縷一縷極細小的紅絲從海面向上蔓延,眨眼間,那絲絲縷縷血線便已經布滿了整個凍住的海浪。
那鮮紅色在雪白的冰塊中密布,顯得十分詭異。
當是此時,一陣驚惶的呼喊在他腦海中炸開,“阿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