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極端天氣暴風雪
極端天氣暴風雪
風雪越來越大，能見度已經到了不足十米的地步。
傅驚璇呆在駕駛室，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放平座椅只是躺着了，他得一直不停地盯着擋風玻璃外。
雖然車子可以自動導航和駕駛，但天氣這樣惡劣，再加上他們慢慢進入了歐亞大陸的腹地，氣候相對來說更加幹燥，樹木矮了很多，也少了很多，對風的抑制作用越來越弱，所以風雪越來越大，這種時候真是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現在他們越來越接近歐羅洲和亞希州的交界地帶，之後的道路山脈縱橫，地勢複雜且危險，雖然有公路，但盤桓回轉，驚險非常。
“路九盛！”傅驚璇喊道。
路九盛飛快地出現在中間的門前，“怎麽了？”
“讓薩爾過來盯着，我倆到車頂上去，我要好好看看路。”傅驚璇飛快地翻出幾件大厚棉襖，丢給路九盛幾件。
薩爾過來了，坐在駕駛位一臉擔憂地看着兩個人，“你們別出去了，這車不是有導航嗎？這個天氣出去，你們一定會被凍死的。”
“導航是三百年前的地圖，這三百年地貌一定會發生變化，尤其是山區，随便一個塌方或是泥石流就變樣子了，還是盯着比較放心。”傅驚璇解釋了一番，帶着路九盛飛快地上了車頂。
他身高一米八二，體重一百三十六斤，屬于偏瘦的體型，在腳踏上車頂的一瞬間，整個人就被狂風吹着往後，失去了平衡。
路九盛半截身體還沒出來，撐着胳膊跳出來，抱着傅驚璇的腰把人撲倒在車頂上，用自己的體重壓住他，他還想說句話來着，可是根本張不開嘴。
狂風不停地往兩人嘴裏灌，刮的他們的嘴唇瞬間就幹裂起皮，臉上的皮膚就像是被人按在砂礫上狠狠摩擦一般，生疼。
傅驚璇的頭在路九盛的懷裏，情況還好一些，他聲嘶力竭地大喊，“你帶着我，往車邊爬，我看看路。”
風聲呼呼，他不确定對方能不能聽到，“你要是聽到的話，就用手戳戳我的背。”
接着他感覺路九盛在他背後的胳膊移動了一下，然後一指頭戳在了他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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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
傅驚璇暗罵了一句，他身上明明沒覺着冷，那一下把他雞皮疙瘩都戳出來了。
路九盛稍微擡起一點身體，傅驚璇立馬翻了個身，兩個人都成了趴着的姿勢，然後一起往車邊爬去。
不到兩米的距離，因為身體要緊緊貼在車頂，所以他們爬得非常艱難。
在車裏看到的情況和車外實際的天氣根本沒有辦法比，光是風刮過的聲音都快讓人的鼓膜破裂了，眼睛被迷得無法睜開，圍在臉上的圍巾外面很快就結上了一層冰，上下睫毛也被凝結的水汽粘住。
終于到了車邊，路九盛一只手牢牢抓住欄杆，一只手死死摟住傅驚璇的腰，因為外套的面料很滑，他用力到感覺自己的胳膊都開始發麻發酸了。
傅驚璇快被勒吐了，要不是衣服松軟有點緩沖，他懷疑自己的腰都會被路九盛直接勒斷，但他現在長不開嘴，說不了話，只能抓緊時間把事情辦了，趕緊回去。
他探出頭，往下去看，那一瞬間，他的心髒都停止跳動了。
重卡左側雙列輪胎的外面一排，幾乎已經懸空了，要不是車自身的重量和其他三列輪胎拉扯着，恐怕早就翻下懸崖了。
“媽的，這路不能走，比地圖上的路窄太多了，得先把車停下。”傅驚璇大喊，也不管身後的路九盛有沒有聽見，他決定先讓賈維斯控制系統把車停下來，“賈維斯……”
話還沒說完，一陣奇怪的刮擦聲傳來，車身開始往斜前方傾斜。
“車頭開出路面了，在往下墜！”傅驚璇探頭一看，幾乎同時被大風吹翻了出去，整個人像風筝一樣挂在外面，路九盛的胳膊就是根牽着他的線。
路九盛的身體也懸空大半，所以他也看到了車頭位置的狀況。
車頭挂在崖邊，左前方的輪胎完全在空轉，後側吹來的風還在不斷的給重卡施力，推着它往前去，再加上地面濕滑，滑下山崖是遲早的事。
“你倆別動，我馬上給你們送安全繩上去。”內置耳機裏傳出薩爾的聲音，賈維斯引導她很快在二樓儲物艙找到了安全繩。
薩爾背着安全繩爬出圓形艙口，在車頂上探出半截身體，狂風和可怕的低溫讓她心驚，她試着把另一頭已經固定住的安全繩扔向另外兩個人，但風實在太大，怎麽也扔不過去，她沒有戴手套的手已經開始麻木僵硬。
路九盛看向傅驚璇，對方也在看他，兩個人難得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默契。
他把傅驚璇拽回來一些，自己的兩條腿絞在欄杆上，然後拖着對方的腿把傅驚璇往薩爾的方向一甩。
薩爾抓住時機抱住了傅驚璇的胳膊，将自己肩膀上的安全繩套在了對方的肩膀上,“老大……”
她的聲音剛出嘴就被風刮沒了。
“薩爾，你好好呆在車裏。”傅驚璇湊近薩爾的耳朵，說完這句話後，他身後的路九盛就把他拖了回去。
下一秒，他看到一塊足有他兩個拳頭的的石頭被風刮過來，狠狠地砸在薩爾的額角，鮮血瞬間湧出，在她臉上結成了紅色的冰，薩爾捂着傷口擺擺手，“別管我，去吧。”
薩爾回到了車廂，腳踩在地上的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地。
傅驚璇把安全繩的另一頭在路九盛身上固定好，把繩盤中間的安全扣卡在欄杆上，這樣就可以根據力度自由調節長度了。
路九盛開始抓着安全繩往下爬，好幾次都被狂風吹了起來，這會兒要是傅驚璇的臂力，肯定早就支撐不住上天了。
傅驚璇不敢添亂，把自己牢牢地纏在欄杆上，雖然被硌得骨頭疼，但也只能忍着。
他看着路九盛，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對方就不見了。
路九盛下到了車底，可是下面根本沒有能落腳的平整地面，他只好将自己的雙腳踩在近乎垂直的懸崖邊，往車頭的方向走過去。
傅驚璇看他到了，就趕緊把安全繩鎖死，這樣就會保持這個長度不再變化。
路九盛拽了拽，确定自己已經固定住了，抓起車頭的地盤，大喊一聲，将車頭擡起一些，送回路面去。
他的唇角瞬間裂開，額頭青筋暴起，就連脖子的肌肉都清晰凸顯出來。
車輛極重，再加上暴風雪的阻力，路九盛又沒有可靠的着力點，這一下看似輕松，實際上瞬間就耗幹了他所有的能量。
伴随着那聲嘶吼，他的能量又透支了。
即便是在這樣的風雪中，傅驚璇都聽到了對方的吶喊，他還在想路九盛會不會把自己的聲帶撕裂了，伴随着車頭歸位的巨震，他沒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凍僵了，胳膊一松，整個人被彈起來，像失控的風筝一樣，打着轉地飛了出去，一剎就消失了。
老子這次完了。
傅驚璇在飛出去的時候這樣想着，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靜，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早就知道這一路不會太平，已經有點習慣了似的。
這個山崖的坡度接近七十度，雖然稱不上是一個懸崖，但絕對算得上是一個陡崖，就在傅驚璇看着自己要撞上崖面，趕緊把眼睛閉上的時候，一個人飛撲過來接住他，然後兩個人一起往崖下滾去。
他們就像是被抛進正在甩幹的滾筒洗衣機裏，瘋狂的旋轉，傅驚璇整個人都要吐了，這比他十幾歲學習駕駛飛船時的失重訓練還要惡心上百倍。
路九盛的大衣從一開始就沒有拉住，正好方便他把比他小一號的傅驚璇包在裏面，讓自己的身體承受大部分的傷害，在陡崖上磕磕絆絆，幹枯的草葉和枝條不斷地抽打在他臉上。
這個山谷很深，他們一直滾到崖底，才被一個上翹的小坡擋了一下，然後高高抛棄，落進下面松軟的雪裏。
傅驚璇不知道自己滾了多久，但他覺得這一路似乎沒有盡頭，現在好不容易停下來了他也完全不想動。
惡心，想吐，眼冒金星。
“路九盛……”他閉着眼睛喊了一聲。
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撐着身體，壓制着嘔吐的欲望坐起來，往四周看了看，非常平靜，什麽都沒有。
寒風小了很多，就連飄蕩的雪花姿态看上去都妩媚了不少，和山谷上面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他又喊了一聲，“路九盛，媽的，你死哪兒去了。”
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緊了緊，他往前走了兩步，在車頂那短短幾分鐘就已經消耗了他大部分力氣，雖然這會兒雪不過勉強夠到他的膝蓋，他也覺得步履維艱。
終于，在他往前走了五六米之後，他看到雪地上的一個人形大坑。
“路九盛！”傅驚璇擡起仿佛灌鉛一般的腿撲過去，把埋頭在雪地裏的人拉起來，抹掉他臉上的冰雪，啪啪扇了兩巴掌，“路九盛！你個糟心玩意兒！”
路九盛的頭不知道撞到哪裏，流了不少血，傷口都凍住了，臉上也是各種細小傷口，臉色青白如水泥一般，閉着雙眼，沒有任何反應。
谷底雖然風雪小了，但溫度依然很低，冷還是冷。
傅驚璇攏緊自己的衣服，站起來用腳尖踢了踢路九盛，看對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靜靜地站着看了一會兒，轉身就走，沒有任何表情，“你要是活着算你命大，我可不想陪你在這兒凍死。”
風吹過響起呼哨聲，山谷裏很平靜，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影連罵帶走，氣急敗壞地折返回來，動作粗魯毫無耐心地拉起地上的人費力地背上身，“媽的，老子就是欠你的！”
